等君晚朝和纪琪韵闻讯赶到医院时江一平已经对纪延宇进行了会诊,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过其人。

君晚朝、杜婷蕊和纪琪韵焦急的守在了病房外,就连纪南庭也被林烟用轮椅推着出现在病房门口,杜婷蕊看到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纪南庭,眼神微闪,稍一注目便转过了头,只是细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心中的不安。

纪琪韵见状上前握住杜婷蕊的双手,并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她,紧了紧手中的力道。

杜婷蕊笑了笑,眉目稍缓,这个女儿已经成长得远远超出她的期望,她心生安慰,转头继续朝病房看去,江一平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

‘叮’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他神情懒散,发宇凌乱,眉微微拧着,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大褂,脚上踩着一双拖鞋,乍一看脸色很是颓废。

除了看过他样子的杜婷蕊,在场的只有君晚朝能保持镇定,这样的医生,倒真是不多见,如果不是段家的威慑在,单看他的外表,所有人都会毫不怀疑他只是个骗子。

杜婷蕊急忙走上前,询问的话还未问出口,就被江一平打断:“问题比较棘手,但也不是没救,除了现有的治疗外,我再为他进行半个月针灸就行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舒展了眉头,杜婷蕊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心情,惊喜的开口:“只要半个月针灸就可以了吗?谢谢江医生!”

江一平挑挑眉,不耐烦的说道:“谁说只要半个月就行了?”

“您刚才不是说…?”

“我只说为他针灸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你们找个懂针灸的医生跟着我学,以后就由他代替,至少要三个月才会起效,但是三个月后绝对会醒。”

杜婷蕊被‘绝对会醒’几个字惊道,脸上焕发出多日不见的神采,但转念一想江一平只是针灸半个月,不由得着急的望着江一平欲言又止。

纪南庭见状连忙请求:“既然江医生有把握,可否请江医生多诊治一些时日,这样康复率也会大些。”

“不可能,我本来只准备看看,交代一下就直接走的,若不是段奕之开口,我也不会来到这,况且我的研究正弄到一半,能留下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江一平眼神严肃,语气平板,只是说话的时候向君晚朝那瞟了一眼,他能感觉到,在他刚刚拒绝的时候这个女子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冷厉。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个女子应该就是纪家新任的族长。

纪南庭闻言不再多说,毕竟惹怒了江一平对谁都不好,但是针灸这种事若非功力很深的老中医倒真是难以快速掌握治疗方法,对于纪家而言找一个懂针灸的医生并不是难事,只不过能让江一平留下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像江一平这种一心扑在医术上的人并不是好劝的,看得出来,他对段奕之为他安排替外人治疗的事情并不满意。况且纪家众人都心惊于他对段奕之的称呼,毕竟敢这样做的人太少了。

君晚朝看到杜婷蕊仍是担忧的眼神,神情微转,看向江一平,声音清朗,带着一丝卓然:“韩宇的医术孤本,三个月后若你还在昭云城,定当双手奉上。”

江一平身体一震,脸色急转,望向君晚朝,带着难以置信的怀疑:“失传几百年的孤本,你当真有?”

“当然,只要我大哥三个月后安然醒来,我自然会亲手交给你。”君晚朝傲然开口,眼中划过狡黠。

这种孤本纪家没有,可是君家有。

“好,我信你,我会留在昭云城三个月,暂时住在段家庄园,你若有事,可以上那里找我。”

江一平尽管不闻外界之事,可也知道说服段奕之让他出诊的就是面前的女子,况且,她只是站在一旁,便气质卓然,自成一派风华。

这样的人,应该会信守承诺。

君晚朝见到江一平点头,慢慢向外走去,现在纪延宇的事总算有了一个交代,等到纪家能真正鼎立那天,就是她离去的日子了。

而那一天,会有多远?

“阿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轻佻微醉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君晚朝猛一回神,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杜方羽,脸色不由得微微转黑。

这几天,也不知道杜方羽吃错了什么药,每天一大捧红玫瑰准时送到纪家,尽管她三令五申出行路线不得外泄给这个家伙,但他总有各种方法得知她的行踪,在经过几次所谓的巧遇后,她彻底领教了这个花花公子黏人的本事,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

看来今天要和他好好谈谈,解决这些荒唐事了。

她这个年纪,早就不适合去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杜方羽仍是一副欠揍的模样,看到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晚朝脸色的变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的她好像要真实一些,也更容易让他觉得接近。

“杜方羽,以后不要叫我阿朝。”君晚朝双手交叉而立,眼角上扬,语气淡淡却毋庸置疑。

“为什么?姑姑她们不是都这样叫你?”

“没有原因,只是,我不允许。”淡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坚定但却带着一丝怅然。

如若可以,这个称呼,她从来都不想让君家以外的人提起,只不过纪阿朝的长辈她却无法苛责。

杜方羽看她神情严肃,细长的眼眸中染上一片浓黑,缓缓垂下眼,转移了话题。

“好吧,表妹,你还没有回答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段家的医生来替大哥看病,我闲着无事就一个人走出来了,你是来看大哥的?”

“嗯,听琪韵说段家的人过来了,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起色。表妹你是怎么说服薛放的?据我所知,这个江一平还没有给外人看过病,况且,延宇要是醒过来也会对段家造成一定威胁。”杜方羽挑起眉角,神情里含着一丝探究。

按理说现在纪家和段家站在对立面上,薛放怎么会帮纪家?

君晚朝抬过头望向远处,眼神悠远:“段家不屑于如此。”

杜方羽愕然的抬头,惊异于君晚朝的语气的肯定。

君晚朝恍了恍神,看向愕然的杜方羽,遮住眼里的光芒,声音渐渐清澈:“而且答应救大哥的是段奕之,不是薛放。”

“你说什么?是段奕之?”杜方羽猛一愣神,似是对突如其来的消息难以接受,连声问道:“你是说段家家主亲自来昭云城了?”

君晚朝点点头,不再言语。

果然,作为威临龙国的王者,只要出现,就会不可避免的引起骚动。

想到几天前将段奕之到了昭云城的消息告诉纪家其他人时,众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显然杜方羽的接受能力要强得多,他眼里极快的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表妹,段家家主很少离开炎华城,你说这次他是不是为了我们四家联盟的事而来?”

君晚朝想到在陵园里最初出现的段奕之,眼神渐渐变沉,摇了摇头,肯定的开口:“不会,他不是为了我们四家而来,况且这种程度的争斗还不值得他亲自出手。”

杜方羽握着的手紧了紧,诧异的看了君晚朝一眼,她好像对段家,或者说对段奕之有着超出寻常的了解。

杜方羽眼神数转,压下心里的异样,突然想起今天来见君晚朝的目的,耸了耸肩,蓦然开口:“表妹,最近的玫瑰喜欢吗?这可是我每天从赛尔牧场运过来的,我想明天应该换颜色了,你觉得白色怎么样?”

杜方羽得意洋洋的炫耀,细长的凤眼微微挑起,神情一片洒脱。

但不难发现他散然的态度下眼眸深处是细微的紧张,只不过无暇顾及的君晚朝并没有发现。

“杜方羽,你应该知道我和君家家主已经定亲,以后不要再送了。”君晚朝眉头微皱,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杜方羽,缓缓开口。

“那又如何?你们不会结婚的。”杜方羽神态自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极是耀眼。

“为什么这么说?”君晚朝抬眼撇向杜方羽,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杜方羽没有说话,只不过隔了半响,眼神莫测,轻轻开口:“猜的。”

他定定的望向君晚朝,漆黑的眼眸里波光涌动,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霸道:“就算终有一日你会嫁给他又如何,只要一天没成定局,我就不会放弃,绝对不会。”

君晚朝好似被这股炙热的光芒灼伤到,身子微微向后倾,眼神渐渐变得不可捉摸:“哦?决不放弃?”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这世上没什么感情是无法放弃的,哪怕…”

君晚朝转过头,慢慢向医院外走去,背影孤寂苍凉:“哪怕是用十年期盼铸就的诺言。”

低旋的声音渐渐消散,语气轻渺得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杜方羽望着远处已经不见的背影,缓缓收回刚才准备拉住君晚朝的手,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得苦涩,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还是轻估她了吗?

只是,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是认真的呢?

为什么呢?

风云渐变

不过短短一月,整个龙国都被笼罩进肃穆紧张的氛围之中,造成这种局面的不是段、君中的任何一家,而是以纪家为首的八大世家混战。

常年仰仗于段氏的四个家族遭受到了纪、杜、白、祁四个家族的联手攻击,一时之间,整个龙国之内硝烟弥漫。

这场战争除了让人措手不及外,还以一种极强硬方式席卷而来,从来发动攻击的一方都会在局势正式破裂之前列出各种理由以保证战争的正义性和号召感。但这场争斗没有任何预兆,而且这四个家族以一种极凌厉的姿态的发动争端,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没有妥协,甚至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摧毁。

从来家族利益之争都极难判断谁是谁非,但这次除了被攻击的四个家族极力的声讨外,竟极少有其他中立家族出现偏帮之意,那四个家族发迹不过数十年,根基并不雄厚,一直以来行为嚣张之极,所做之事多为其他氏族所不齿,所以在真正危机到来之时,竟无人对其伸出援手。

况且一向庇佑他们的段家竟然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任何动作,这也让龙国其他势力彻底明白了段氏的态度。

弃子之途,终是只有毁灭。

这时候,历史浑厚的家族就显现其绝对的优势和潜藏的势力,那四个家族短短时间内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但更让整个龙国为之侧目的是这次争端的发起者纪家,八大世家中原本最为孱弱的纪氏一族所展现的实力和手段让人感到心惊,原本开战之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持久战,就算是取胜都会极难,更有人嘲笑纪家的自不量力,竟然没有一点遮掩,而是堂而皇之的发起争端,但一个月后这种声音就被湮没在愈加激烈的争斗中。

纪家的实力不是不强,而是一直蛰伏。至少在现在的八大世家中,无一氏族是其匹敌对手。

这个时候,才有人渐渐明白为何这场战争会如此光明正大和凌厉无比,无关其他,只纪氏一族,就足以有倾覆两个世家的绝对实力。

那四个被攻击的世家不是没有反击,不过等他们意识到对手真正的实力时,他们所引以为傲的家族早已出现了倾颓之势。

一个月后,这场由纪家发起的争斗已渐渐接近尾声。

但是,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积累了财富和权势将近十年的家族,不管如何失败和颓散,他们总会赌上所有疯狂一搏。

段氏庄园里。

“先生,金家、蓝家、连家、叶家四家族长求见您,希望您能见他们一面。”

“不见。”细长的手慢慢翻过书页,没有半点停顿。

“先生,一个月来这已经是五次求见了,还…”

段奕之放下了正在翻弄的书,抬起眼看到薛放脸上的急切,眸色渐渐变深。

“薛放,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场争斗段家不会介入。”

“可是这四个家族要是存在,绝对可以牵制渐渐独大的纪家和杜家。若是让他们全部灭亡,以后将会极大的影响段家在龙国的权威。”薛放的脸上早已失了平时的淡然,双手不自觉握紧,顶着段奕之的压力尽力游说。

“哦,是吗?这四个家族不复存在,是影响段家,还是…”段奕之神色莫明,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还是影响你薛放的权威呢?”

薛放顿时一震,惶恐的低下头,掩下了眼中的怨愤:“先生,属下不敢。”

“薛放,这四个家族必输无遗,不要再同他们有任何瓜葛,段家不需要二心之人,这次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出去吧。”段奕之望向薛放,脸上带着罕有的劝慰,只不过薛放并没有察觉。

“是,属下告退。”薛放收起眼里的情绪,躬身退了出去,只不过没人看到,转过身的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鹫和恨意。

书房外,薛放的步履极慢,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只要是思考时,就会尽力放缓自己的情绪。

这几年段奕之从未插手过八大世家的争斗,倒是他极力扶植那四个家族,他们也一直摄于他的威慑,受制于他。

事实证明,这四个家族极好控制,让他增进不少财富的同时也享受到了权利带来的尊崇。

有些东西一旦享受过就绝对不愿意再放手,譬如财富,权势。

这次纪家的出手,若是成功,就等于是毁了这十年来他大部分的心血。

可是就算是极不愿,他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场纪家发起的争斗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只能说纪阿朝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和不可捉摸,尽管他利用段家的情报为其他四个家族传递了不少消息,可却依旧无法改变整场战争的局势。

整个段家,若是没有段奕之的命令,他能调动的力量极其有限。段离才控制着段家核心的势力,而他永远都接触不到段家真正的力量。

薛放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过自己的弱小,就像十年前,明明是那么恨段奕之抢走最爱的人,却不得不留在段家求得生存。

毕竟离开了段家的薛放,什么都不是。

难道这一生,我永远都只能仰人鼻息,屈辱的活下去吗?

这次的争斗,到底还有没有一线生机?

薛放眉角暗挑,脑中极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上次他查纪南风的助手向临时曾隐然发现过一些人的踪迹,但当时他并未将这个消息告诉段奕之,也许这次…

薛放加快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手无知觉的刺向掌心,如果这么做,就等于是真正背叛段家了,若是被段奕之发现…

“咦,薛放哥,你来了?”温婉玲珑的声音在走廊另一边悄然响起,薛放回过神,看到牵着段涵语的史云慢慢向他走来,快速的掩下眼中的算计,脸上染上真正的笑意。

“小云,你带着涵语去哪?”

“薛叔叔,我和妈妈去后花园画画,你要一起吗?”段涵语拉住史云的手,抢先回答,抬眼望向薛放,满脸期待。

“不了,涵语,你和你妈妈去吧,叔叔还有事,下次再陪你。”薛放轻轻捏捏段涵语的脸庞,笑着拒绝。

“恩,薛叔叔,下次一定要来,我和妈妈先走了。”

段涵语乖巧的回答,拉着史云的手慢慢向外走去,走远后还不忘回过头摆个调皮的模样,甚是可爱。

薛放望着史云慢慢不见的身影,摊开被自己的指尖划得极深的手掌,上面甚至现了丝丝血迹。

他眼底划过一抹极淡的冷光,慢慢朝外走去,这次的步伐极是沉稳,仿似带着千钧之力。

若是,我也有站在龙国至高处的一天。

那么,小云,你是不是会选择站在我身边。

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会去做。

哪怕,要赌上我的全部。

“少爷,薛放背着您收敛四大家族的财物,而且趁机敛权,为什么要继续留着他为段家做事?”段离从书房的暗室走了出来,望向段奕之,一脸疑惑。

“当年他救过我,这些年来他对段家确实有功。”段奕之垂下眼,神色中闪过一丝怅然:“况且当初史云的事也有愧于他。”

“可是既然您不想帮助这四个家族,为什么不阻止薛放向他们传递消息?”

“我只是想看看,纪阿朝能做到什么程度。”段奕之抿住嘴角,眼神深邃难懂:“如今看来,她果然教得很好。”

“少爷,若是薛放生出不臣之心,就会成为段家的大患,当初夫人的事并不能怪您,若不是雷家的手段下作,又怎会…”

“好了,阿离,以前的事不要再说了。以后,你还是叫我舅舅吧,不要遵循老管家的称呼了。”段奕之眼里划过一丝暖色,抬眼望向段离。

段离神色一震,低垂了额头,语气怅然:“不用了,少爷,我…”他声音里渐渐带上一抹难堪:“我并没有的到外公的承认。”

段奕之神色一暗,想到固执的父亲当年决绝的话语,脸上浮现疼惜:“阿离,姐姐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段家已经不剩什么人了,这些年你为段家做得已经足够了,况且段家不能没有继承人。”

段奕之话语里的苍凉让段离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为了段家兴盛付出了所有的长辈,终是不忍拒绝。

“是,舅舅。”

当年段家的劫难除了段奕之,还有一个生还者,就是段离。

他作为段家大小姐段奕珊的私生子,从来未被外人所知,而是被记在段氏管家名下长大。当初他年龄幼小,才能在管家的掉包下活下来,后来被段奕之辗转找到时就留在了段奕之身边,段离的身份一直是他的伤痛,所以段奕之从不提起。但如今,却不得不被摆上台面。

因为如今的段氏已经面临着最大的危机,没有继承人。

段涵语还小,无法承担段氏的责任,而整个段家早就没有直系族人,如今段离是唯一的人选。

这也是为什么段奕之会一直把段离带在身边尽心教导的原因。

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段氏还需要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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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瀚,那四个家族现在怎么样了?”

“族长,我们的势力已经完全侵入他们的核心,无论是经济威压还是地盘争斗,他们都无力再抵抗。这几个家族才不过发迹数十年,根基极浅,况且他们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家族内部斗争极乱,倒是让我们省了不少事。”

“哦,是吗?琪韵,说说你的看法。”君晚朝笑意依旧,对纪思瀚的结论并不评说,只是手指轻叩书桌,转过头看向纪琪韵,眼里带了一丝鼓励。

纪琪韵压下了心里的些微失措,看着含笑望着她的君晚朝,缓慢但却坚定的开口:“我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几个家族前段时间处于被动是因为完全低估了我们纪家隐藏的实力,而之后确实也因为难以组成同盟和内部争斗而持续处于劣势,但他们毕竟发展了十年,况且被逼到死路,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疯狂的行为,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才是这场争斗中最重要的时刻,而且若是要完全摧毁的话,那就…”纪琪韵眼里浮现一丝不忍,但神情马上变得更加坚韧:“那就必须要斩草除根,不留一丝灰烬。”

纪琪韵的话说完,书房里鸦雀无声,她转过头,看到纪思瀚脸上震惊的表情,不自在的转开了眼神。

“琪韵,你说的,很好。”君晚朝眼里流露出毫不隐藏的赞赏:“能看清隐藏在表面下的危机,你进步很多了,况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不能给纪家留下隐患,琪韵,你要记住,一个家族的掌舵人除了要有高超的手段外,还要有坚韧的意志,有时候对敌人心慈,反而会害了自己。”

纪琪韵点点头,脸上是被认可后的兴奋,纯澈的眼眸格外明亮,让一旁站着的纪思瀚微微恍了神。

君晚朝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眼里绽开极淡的笑意,这两个人将是纪家未来的支柱。

“族长,这次我们四个家族之所以配合得如此之好倒真是多亏了杜家二少爷,这些日子他一直奔波在四个家族之间,很多具体行动步骤都是他安排好的,没想到一向花名在外的杜少能力如此之强。”纪思瀚想到了最近一系列的行动部署,忍不住赞叹。

君晚朝恍了下神,想起那个在医院里执拗的望着她的青年,敛下了眉,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但也知道他为四家的联盟行动做出了很多,君晚朝心里升起一抹感动,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是她想的那般放纵和肆意。

也许他的承担和执着不比旁人来得少,但她终究还是难以接收,无关情爱,只是那感情太过炙热和浓烈,她已经没有心力去爱了。

纪管家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正在谈话的三人,脸上浮起一丝安慰,对着坐于主位上的女子躬身一拜,沉声开口:“小姐,君家送来请帖,请小姐明日去趟君家别墅。”

老管家的语气仿似不耐,甚至带了一丝火气,毕竟自己的族长被人召之即来并不在他老人家的容忍范围之内,尽管送来请帖的是君家。

君晚朝眼里闪过疑问,眼角一挑:“是君逸轩送过来的?”

“不是,来人特意申明送来拜贴的是君家长老君逸尘。”

“哦,是吗?”君晚朝打开请帖,看到里面除了辞藻华丽的赞词外并无任何实质内容,不由叹了口气,随口问道:“送贴的人还有没有说什么?”

老管家眼里明显浮现出一抹不自然,微咳了一声,眼里闪过迟疑:“说是…”

看到君晚朝眼里疑惑的神情,老管家随后以极快的语速回道:“说是君长老请小姐过府商量订婚仪式的举行。”

水墨の柒染

君家故人

“薛先生,不知道个部署怎么样?”光线十足的庭院里,坐在藤椅上的子悠闲的望着初次拜访的薛放,神情怡然。

“如果能成功当然最好不过,只不过那四个家族岂不是…”那四个找他帮忙的家族都付出极大的代价,样的安排只不过是加速他们的灭亡,的手段太可怕。

“薛放,若想成大事,种心慈手软的话还是别,要不然,永远都比不上段奕之。”犀利的话毫不留情的出口,子微微上扬的眼角斜挑向薛放,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冰冷而彻骨。

“可是,向先生,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为什么要帮。况且,凭什么把身家性命全压在身上?”薛放望着个比他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的首领,提出疑惑。

样一个敢于和段家、纪家作对的人,一都不像他所想的一样充满野心,反而目的执着的可怕。

“只要是段家和纪家要做的事,都会不遗余力的破坏。至于要不要把身家赌在交易开始,不是就已经选择吗?”

薛放默不作声,的确,从他开始接触个人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他隐隐觉得,个人对段家有着极深的仇恨,深刻到就像沁入骨子里一般自然。

“放心吧,次的事情不过是试试手罢,以后,们做的事才是段家噩梦的开始。”子的语气里夹着诡异的阴森,刚才的温和被破坏殆尽:“会亲手,毁段家。”

子的目光深远而悠长,刻骨的恨意让温煦的阳光都失暖意。

世界上最无法救赎的原罪,就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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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薛放哥,奕之宣布段离为段家的继承者,怎么可能?”史云站在大厅不可置信的望着薛放,神色骤变,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今因为薛放的突然拜访,史云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到外面去,也只有在薛放面前,才会有么真实的情绪。

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温婉贤淑的段夫人。

“没错,今先生已经将段离继承者的身份宣布给段氏核心人员,段氏的事现在由段离直接接手,等过段时间,先生会亲自向外界公布继承人的消息。”

薛放停顿一下,眼神微闪:“相信现在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到龙国的各个氏族中。”

史云的脸色愈加苍白,眼神好像失去焦距般茫然。

薛放看到史云明显的不正常,略微有些担心,段离继承段氏虽然是让人意外,但他却远远没有史云震惊。更何况他如今心里有部署,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执着于段家的权势,反而庆幸于段离执掌段家。样才会让他更有机会去实施计划。

“怎么可以,段离只不过是段家的下人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史云神情无措,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愤。

“今先生有提到,段离是先生长姐的孩子,算起来是段家的直系,更何况他也是段家如今最有资格继承段家的人。”

史云听到薛放的话,猛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紧握的手细细颤抖,眼神愤恨:“那涵语呢?若是段离继承段氏,的涵语要怎么办?”

“小云,么想,涵语是不可能继承段家的…”薛放看到史云突然僵硬的神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转个弯:“涵语还么小,怎么可能撑得起段家的家业。”

史云神色莫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些年,看着他那么用心的教导涵语,以为在他心里,涵语才是段家的继承者,虽然们谈不上幸福,但至少以为,涵语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原来,从来都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薛放沉下脸色,看到神态异常的史云,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一个想法,迟疑的开口:“小云,相信从来都不会看重些执着涵语能不能继承段家,是不是…”颓然的声音慢慢变得愤怒:“是不是因为,君晚朝?”

个名字就像魔咒一般,整个大厅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史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

“没错,是因为。”

史云的神情慢慢变得冷漠,甚至还带上一丝癫狂:“辈子做不到的,的一定要做到。君晚朝能君临下,史云的儿也能站在段家至高处,独临众生。”

薛放仿似被眼里的疯狂骇住,眼里的愤怒缓缓倾泻成悲哀:“是上一辈的执着,为什么要强加在涵语身上。小云,放开吧,那个人早就不在么做,根本就不值得。”

史云的眼里的软弱慢慢溃堤,语气绝望:“没有,一直在,奕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而且,只是,只是希望涵语能继承奕之的一切,就算没有…哪怕只是家族也好。”

 只不过是最卑微的祈盼而已。

再坚韧的绝情也抵不过内心的悲哀,史云松开紧握的手,全身颤抖,眼泪滑下来。

薛放上前抱住史云,心里的疼痛变得尖锐而沉重,怀里拥着的子还在不停的哭泣,哀伤而无助,只不过般的难过却永远不是为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云,们的人生里只剩下黑暗和绝望,总有一,造成一切的人,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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