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建监察司,甚至对太子不闻不问,您还是我的妻子,平乐公主。”

裴文宣说着,转过头来,笑起来:“建立监察司,赢了,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殿下。输了,千刀万剐尸骨无存。”

“我若什么都没有,我还会是你的妻子吗?”

李蓉觉得有些好笑,裴文宣没说话。

李蓉问话过他脑海那一瞬间,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就觉得。

若李蓉什么都没有,她或许就可以是他一辈子的妻子。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有深究,无论是或不是,这个答案,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告知李蓉,因为他清楚知道,李蓉这个人不仅不会信,说不定还得踩两脚。

于是他轻笑起来:“也许有一天,到了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呢?”

“那算了,”李蓉笑起来,“这代价太大,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两人说着,一起走到房门前,李蓉缓声道:“你要准备上朝了吧?去另一个房间换衣服,我好好想想。”

裴文宣应出声,李蓉推开大门时,他突然叫住李蓉:“殿下。”

李蓉没有回头,听身后人道:“其实不管你选哪一条路,如果有一天你千刀万剐,我肯定在你前面。”

如果她只是他的妻子,她死了,一定是别人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如果她建立监察司,她完了,一定是他也已经完了。

无论是作为夫妻,还是作为盟友,他们早就生死与共。

“所以,”裴文宣放轻了声音,“选一条你喜欢的路。”

李蓉背对着裴文宣,她不由自主扬起嘴角,只道:“知道了,聒噪。”

说着,她进了房间,关上大门。

她进门之后,站在黑暗里,随后她走到书桌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建立监察司,上一世类似的事情她不是没做过。

一个人权力的来源,一定源于他手中握着什么决定着他人的权力。

能决定的人越多,决定的范围越大,她所真正管控的权力,也就越多。

比如说现在的裴文宣受她掌控,核心是裴文宣需要她的钱、她的人,以及她公主的身份,让他在官场上能够无声震慑其他人。

可是钱、人、身份,这种东西并不是稀缺的资源。

她要构建以自己作为核心的权力中心,就一定要涉及掌握权柄的事。上一世她也建立过类似监察司的机构,但是大多是借着长公主的身份,没有这么直接建立一个独立于三省的机构出来。

监察司是一把利刃,用不好,她或许就会伤了自己。

李蓉闭上眼睛,用扇子轻敲着手心,将整个局势全部梳理了一遍。

如今她有三条路走,第一条,按照上一世一样,劝说李川迎娶上官雅为正妃,秦真真为侧妃,只要秦真真对太子妃没有影响,皇后不会坚持除掉秦家。

但这样一来,李川就彻底暴露秦临这张牌给上官家,完全依赖世家。李明未来会找一个理由废掉太子,李川就得再一次依靠世家力量登基。但这一世杨家倒得太早,未来到底会有什么变化,也不知晓。而依赖于世家,世家和李川的矛盾,依旧会在未来爆发。

第二条,不管所有事,让李川和裴文宣自己去管,要么李川彻底放弃秦家,要么李川会回到第一条路。但无论如何,李川依旧要接受上官家的控制。

而第三条,建立监察司。

李蓉睁开眼睛,看向天明后的微光透过窗户落在地上,她眼神一片明亮。

世家是刀,可刀必须有鞘,如今的寒族不足以为鞘,所以她得去当那一把刀鞘。

建立监察司,彻查涉及秦氏案的人员,用她的监察司威慑世家,然后暗中和上官家的其他人接头,扶持新的上官家主。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彻底掌握上官家,威慑世家,甚至可以有权力直接扳倒柔妃,不用像现在一样处处受人掣肘。

世家成为了有刀鞘的刀,为她所掌控,未来李川和世家的矛盾,才能化解。上官家才不至于像上一世一样,除了一个上官雅留在宫里,若不是她拼死护着,大半人都惨淡收场。

权力要在她手里,她才有选择的余地。

李蓉想到这些,有一种熟悉的热血翻滚在血管里。

如同裴文宣所说,监察司这条路,是最好的路,也是最危险的路。

“千刀万剐……”

李蓉扇子轻敲着手心,片刻后,她低笑出声来。

她站起身,来到书桌前,将整个监察司的设立方案预想了一遍,然后写成了一份折子,她一面写着折子,一面吩咐外面的静兰:“静兰,去请秦小姐,让她过来一趟,再让人去宫里,驸马下朝就给他拦住,让他来找我。”

静兰应声,没一会儿秦真真就被领到房间来。

秦真真换了一套衣服,面色还有些苍白,她进来先给李蓉行礼,李蓉抬手让她起来,一面写着折子,一面道:“我等一会儿会入宫,要求审查秦家的案子,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秦真真听得这话,抬眼看向李蓉,眼中带了几分期望:“殿下答应了?”

“监察司的事,我会同陛下商议。至于你,”李蓉抬眼看向秦真真,“我给你路选。”

秦真真愣了愣,李蓉直接道:“你不适合华京,也不适合世家内部婚姻,今日你有两条路,把你从秦家带出来东西给我,我让人保护好你送回秦家,你依旧是秦二小姐,未来你会嫁给华京一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就此一生。”

“第二条路呢?”

秦真真看着李蓉,直接询问,李蓉凝视着秦真真的眼睛,她想起上一世秦真真合上棺椁那一刻。

她躺在棺木之中,怀中抱着一把长剑,那不是寻常贵妃有礼制,那是李川强行给她放进棺椁中的。

李蓉看着她,许久后,她出声道:“监察司若建起来,查秦家案,或许会用些非常手段,我需要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帮我,动手之后,世家或许会有极端报复,他们不敢找我,会找我手下人的麻烦。”

“你要我当那个人。”秦真真立刻出声。

李蓉应声:“对,秦家案结束,你不能在华京再留下去。我会直接送你去西北,西北现下杨家已倒,乱成一片,你在西北建监察司分属,协助秦临拿到西北兵权,稳住西北。等日后我羽翼丰满,再做图谋。”

“但从此以后,”李蓉放沉语气,“你不姓秦,也不是秦家女,以免你做的事牵连秦家。秦真真这个人,我会安排一个合理的死法。”

秦真真沉默着没说话,李蓉低头写下折子最后一句,而后她放下笔,抬起头来:“给我一个答案。”

秦真真广袖一展,跪下叩首,恭敬出声:“请殿下赐名。”

李蓉并不意外秦真真的选择,她静静看着秦真真,只道:“不后悔?”

“殿下为秦氏行于荆棘之路,民女安敢独善其身?民女愿以身为剑,”秦真真抬头,神色认真,“助殿下剑指四方。”

“我不是为了秦氏,”李蓉迎着她的眼神,“你若是报恩,不必如此。”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秦真真答得认真。

李蓉看着她,许久后,她拿着折子,走过秦真真:“日后你叫荀川,起来吧,同我一起入宫。”

秦真真站起身来,跟在李蓉身后,李蓉拿着折子:“你家里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秦家内部的家族令牌,”秦真真低声道,“还有爷爷自陈清白的血书,本让我带到西北去给三叔和哥哥。”

“好。”

李蓉点头,领着秦真真走出去,秦真真身上的伤口浸出血来,下意识抬手去捂,李蓉扫了一眼,笑起来道:“今天可能得委屈你了,看着越惨越好。”

“听殿下吩咐。”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前,李蓉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裴文宣刚下朝就得了李蓉的人来通报,让他到宫门口见她。裴文宣得了消息,下朝便兴致勃勃赶了过去,高兴卷了帘子跳进马车,欢喜道:“今儿你可是有事儿求……”

话没说完,裴文宣就僵住了,他抬眼看见坐在里面的秦真真,又看了一眼李蓉,犹豫了片刻后,他转身道:“要不我换个马车……”

“坐下。”

李蓉直接开口,裴文宣立刻坐在了李蓉边上,仿佛靠李蓉近一点,就能得到某种安全感。

李蓉奇怪看他一眼,继续道:“我入宫去找陛下,就说秦真真是你旧识,跑出来之后找到你,为你所救,你将她引荐给我,我不忍看裴家惨烈景象,所以决定来给秦家做主。”

裴文宣应了一声,只道:“嗯,我会和陛下交代,是我挑拨你和皇后关系,让你想掌握自己的权势,你才有了建监察司的心。”

“好。”

“折子你看看,”李蓉将折子交给裴文宣,“看看有没有问题。”

裴文宣应声接过来,将李蓉折子扫了一遍,随后道:“就这样。”

两人商议对好了口供的细节,让秦真真如实说就行。只是把救人的人改成裴文宣,不要说是李蓉。

三方对好口供,到了御书房,裴文宣和李蓉下来,秦真真有伤,就让她先在马车里休息,两个人一起站到御书房门口,让人通报给李明。

站在门口时,裴文宣明显轻松了很多,李蓉瞟了他一眼,淡道:“你在马车里瞎紧张什么?”

“我也不知道,”裴文宣叹了口气,想了想,不由得道,“大概就像苏容卿在马车里时,你的感觉一样吧。”

李蓉顿时明白了这种感觉,她想了片刻,凑过去,小声道:“得麻烦你一件事。”

裴文宣听这话就直觉不好,扭过头去,有些警惕看着李蓉:“你这么说话,惯来不是好事。”

李蓉笑了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等会儿去官署,替我约一下苏容卿?”

裴文宣:“……”

李蓉挑眉:“你连这点忙都不帮,还敢说是朋友?”

“时间地点。”裴文宣转过头去,面上一派云淡风轻,“要你不知道定哪儿比较好,我还能帮你。”

“那您给我推荐一下?”

“听风楼楼顶,听风赏月谈心,有格调得很。”

裴文宣这建议李蓉听着不错,就算是谈正事,李蓉也喜欢风雅一点。于是她小扇往手心一敲,高兴道:“好极,那就定在今天下午听风楼。黄昏对饮,颇有雅趣。”

“别做梦了。”裴文宣斜瞟她一眼,嘲讽道,“这地方热闹,得提前一个月定,你自己随便找个茶楼谈完就算了,还要什么格调?”

“你这话就不对了。”

李蓉立刻纠正他:“苏公子……”

话没说完,福来就走了出来,打断了两人。

“公主,驸马,陛下请二位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李蓉点了点头,便提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裴文宣:“老婆今天来接我下班好开心,哒哒哒我赶紧去找老婆~”

(掀起帘子,看见里面两个女人,僵住)

裴文宣放下帘子:“抱歉,告辞,送命题。”

第49章 撩人

两人跟在福来身后, 相隔得很近, 李蓉靠近裴文宣, 用极小的声音道:“配合着些。”

裴文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蓉看见了李明, 然后上前了一步,急急往前一跪, 大声道:“父皇!您快来为臣子做主啊!”

这一声惊得李明手上一颤,裴文宣也吓了一跳, 但他面上不显, 恭敬先同李明行礼:“陛下。”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李明抬眼皱眉,“一惊一乍的, 还有没有点公主样子?”

李蓉面上带怒, 只道:“父皇,你听儿臣细禀,今日儿臣刚醒, 就听秦家……”

“你先别说了,”李明一听是秦家的事儿,就直接打断了李蓉,抬手示意两个人起身落座后,转头同裴文宣道, “这事儿你昨夜进宫来找过朕,你说。”

“是,”裴文宣沉稳道,“昨夜我与殿下在公主府中, 听闻刑部带人围了秦府,微臣便连夜入宫求见陛下,陛下派了苏大人过去,但刑部发出的文书齐全,抓捕秦氏的确是合理合法,所以苏大人只能放行。”

大夏审案的流程,一般都是由底层府衙、华京顺天府处理普通案件,底层的官府处理不了,又或者涉及官员,就由底层官府或御史台向刑部、大理寺提请审查立案。刑部主管普通案件和官员案件,大理寺则主管涉及皇室宗亲的案子。

刑部和立案后,若决定抓捕,则直接由内部官员签发批捕令,若对方品级过高,则往上汇报至左右仆射,也就是众人口中惯称的左相右相。

而大理寺立案批捕,则需要报告给皇帝。

秦氏并非皇族,家中最高品级也不过正四品,御史台提请立案,刑部立案,提请报到左相上官旭手中签发批捕令,整个流程没有半点问题。就算是李明去了,要强行拦下来,也没有道理。

这个流程若是平日,倒也没什么。可就瞅在双方纠结西北官位册封问题上时出现,便其心可昭了。

这事儿是早上李明已经知道的,他端了茶,缓声道:“所以呢,你们这么冲进来是来做什么?”

“微臣告知陛下之后,回府路上,突然遇到一女子求助,微臣救下此女,发现此人正是秦府二小姐。秦家与我父亲本是旧识,我与二小姐年幼相识,二小姐向微臣言及秦氏蒙冤,于是微臣将此秦小姐带回公主府中交给公主,公主审问之后,得知秦家冤屈,愤于此事,”裴文宣说着,看了一眼李蓉,继续道,“故而与臣一同入宫。”

“秦小姐跑出来了?”李明思索着,抬眼道,“人呢?”

“在外面。”

裴文宣应声,李明看了一眼福来,福来忙出去,将人领了回来。

秦真真身上都是伤,血早就染透了白衣,她苍白着脸跪在李明身前,恭敬道:“见过陛下。”

李明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一个姑娘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着,他抬了手:“起来吧。”

旁边人扶起秦真真,秦真真坐到位置上,李明见她坐下来,只道:“怎么回事,你说吧。”

秦真真低声道:“禀陛下,昨夜官兵围困秦府,提及秦府伙同杨氏,通敌卖国,此乃一派胡言,祖父危机之下,写此陈冤血书,交付于民女,命民女寻找机会,面呈于陛下。”

说着,秦真真又跪下去,双手奉上一个盒子,福来赶忙上去,将盒子交到李明手中。

李明打开盒子,见是一封鲜红色的血书,上面是秦家一家的自白,言及自己绝无谋反之意。除了这封自白的血书,还包括了另外一叠签字画押的纸张,上面是秦家人各自陈述参加的几次战役的战场战况,这些“口供”都签上了秦家人的名字和日期,并都做出了说明,无论日后有其他任何口供,都以此份口供为准。

李明一封一封看过去,缓了片刻之后,他抬眼看了一圈这些年轻人,随后道:“秦小姐身受重伤,平乐,你先照顾着秦小姐下去。”

李蓉听到这话,站起身来,扶着秦真真要走,秦真真目光落在那个放着口供的盒子上,李蓉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

秦真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同李蓉一起走了出去。

等李蓉走后,李明和裴文宣留在殿内,李明慢条斯理合上盒子,缓声道:“你把这姑娘带来得太早了。”

如今秦家什么审查结果都没有,这些证据此刻毫无效果,只有等定案时候,这些口供才可以作为翻案时的原因。

裴文宣知道李明的意思,笑着道:“给秦氏翻案是早了些,但若是要做准备,却是不早了。”

李明抬眼看向裴文宣,裴文宣压低了声,似是暗示着什么:“陛下,平乐公主来了。”

“你卖什么关子?”

李明嗤笑:“年纪轻轻的,那些老臣装神弄鬼的伎俩到学了不少。”

裴文宣听李明骂,却也没气恼,依旧笑眯眯道:“陛下,之前杨泉案时,殿下被关在牢狱之中,近两月时间,皇后却都不闻不问。如今平乐殿下嫁作人妇,又见得如此不公,心中有气,也是自然。”

李明听着裴文宣的话,心里便明了了几分。知道裴文宣是在暗示这李蓉和皇后生了间隙,如今李蓉嫁了人,裴文宣煽风点火,便有了其他想法。想借着秦家这个案子,捞点什么。

李明到不介意臣子从他这里得到东西,只要这个臣子给的分量足够。更何况这个臣子是李蓉。

李蓉毕竟是他的女儿,如果能顺着他的意,那是再好不过。

李明从桌上端起茶,只道:“她想做什么。”

“微臣同殿下商量了,”裴文宣恭敬道,“如今朝中世家庞大,朝纲不振,总需要那么几个人,来当这个破冰人。殿下身份高贵,乃太子亲姐,从品级上说,除了陛下相关的事,这朝堂之上,殿下管谁,只要陛下愿意,都是应当。”

李明转着手中的檀木珠,听着裴文宣继续分析:“殿下如今差的,只是一个职位。”

“她想要权。”

李明淡声开口:“要多大的权力?”

“那取决于陛下想让殿下做什么。”

裴文宣应答的平静,李明抬眼看他:“你觉得她能做什么?”

说着,李明嗤笑出声:“朕给她权力,她守得住吗?”

“不还有微臣吗?”裴文宣面上带笑,提醒道,“微臣,毕竟是殿下的丈夫。而且,太子,也是殿下的弟弟。”

太子代表着世家,世家再如何,也要顾及太子和皇后几分。

有许多事,别人做了,可能就是个死。可李蓉来做,若真杀了她,那要承受的就是太子、皇后、以及皇帝三方的怒火,不到一个极限,李蓉可以做的事,远比普通人多。

李明想了一会儿,随后道:“你们已经有想法了?”

“有了。”裴文宣恭敬道,“都在公主殿下要呈上来的折子上。”

“那,”李明犹豫着,缓声道,“把折子给朕,朕再想想,你带平乐先回去,让她好生照顾着秦小姐。”

裴文宣应了一声,福来得了李明的话,赶忙出去,同李蓉要了她准备好的折子后,便折了回来。

裴文宣同李明告退,走之前,他将目光落在李明手上的证据上,李明见他不走,只盯着自己手边的木盒,他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道:“想要就说话,这么盯着这东西做什么?”

裴文宣恭敬笑开:“陛下赐给臣,臣才敢要。陛下不说话,微臣又怎么敢主动开口?”

裴文宣无孔不入说着好话,李明明知裴文宣是在吹捧,却仍旧觉得舒心,抬手让裴文宣先行离开。

裴文宣取了木盒,恭敬退下,等他走之后,福来给李明倒着茶,笑着道:“裴大人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明白人。”

“小滑头。”李明笑了一声,想了片刻后,点头道,“的确是个能办事的。”

裴文宣领了木盒出来,就见李蓉站在门口等他。他将木盒交给李蓉,随后道:“差不多了,回吧。”

“你觉得几分把握?”李蓉小扇轻轻敲击着手心,裴文宣想了片刻后,缓声道,“我听陛下的语气,问题应该不大。我把事儿都往我身上揽,说是我怂恿了你,这样一来,他便不会觉得你太过聪明,会放心很多。”

李蓉应了一声,她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如今李明和裴文宣似乎关系不错。她不由得有些奇怪,转头看向裴文宣:“我觉得怪得很,你说不管哪个皇帝你都能哄得高高兴兴的,你怎么不哄哄我?”

“我还不够哄你吗?”裴文宣震惊回头。

李蓉挑眉:“你什么时候哄过我了?”

“时时刻刻,无时无刻,”裴文宣语重心长,“殿下,你真的太难哄了。”

“胡说八道。”

李蓉小扇轻轻往裴文宣脑袋上一敲,便笑着走上前去。

裴文宣跟在李蓉身后,有几分不乐意了:“殿下我和商量个事儿。”

“拒绝。”

李蓉拉长了声音:“肯定不是好事儿。”

“你以后别敲我头。”

李蓉斜眼敲过去,挑眉:“嗯?”

裴文宣见得李蓉眼神,退了一步,商量着道:“人前别敲。”

话刚说完,李蓉的小扇就轻轻敲在了裴文宣的头上,温柔道:“傻瓜,我敲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裴文宣:“……”

李蓉见他吃瘪,笑出声来,小扇一开,摇着扇子便走了出去。裴文宣静静注视着那个背影,七月末的时节,姑娘穿着枫红色薄衫,勾勒出她妖娆柔美的线条,搭配着开始带了几分秋色的庭院和红色廊柱,让整个画面都带了几分张扬的暖意。

裴文宣觉得自个儿心像是秋日的暖阳,恰到好处出的泛出一片不冷不热的温柔。

两人一起出了宫门,便分道扬镳,李蓉带着秦真真回了公主府,裴文宣去官署继续忙活。

秦真真身上带伤,回去后李蓉让人给她包扎好,算是彻底歇下了。而后李蓉便开始查自己的账,看看自己还剩下多少银子。

毕竟不管是养线人还是成立监察司,多少都要花钱。

李蓉早上起得早,晚上天一黑就困了,她打着精神撑着自己看着最新传过来的情报,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模糊,打了几个哈欠,自己都没察觉,就闭着眼睛眯了过去。

裴文宣从官署回来,本以为李蓉睡下了,没想到到了门口,还见到屋内灯火通明,静兰静梅在外面候着,裴文宣不由得有些奇怪,一面脱了外面的风衣,一面同静兰小声道:“殿下还没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