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她穿过荆棘,穿过密林,雨渐渐停下,天也开始有了亮色。
雨后的清晨带着水汽,阳光带隐在清晨带了些蓝色的云层后,两人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终于听见了马蹄声和人声。
裴文宣抬起头来,老远看见童业带着人赶过来,童业领人一路奔跑到裴文宣身边,激动道:“公子,”说着,他就看向李蓉,“殿下,您还好吧?”
“先上马车吧。”
裴文宣知道李蓉不想说话,打发了童业,背着李蓉走到马车边上,扶着李蓉进了马车。
李蓉早已冷静下来,她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裴文宣扶着她上了马车,让人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才折回马车。
童业带来的是裴府的马车,上面只有裴文宣的衣服,于是裴文宣步入马车时,就看李蓉穿着他的衣服,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
她动作几乎没动,他走时没有两样。
裴文宣注视了片刻,走上前,半跪在李蓉身上,将她一直脚抬起来,低声道:“我先给你清理伤口吧?”
李蓉不说话,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哒哒启程,走在鹅卵石的河道上有些颠簸,裴文宣低下头去,不敢多看李蓉,多看一眼,心上就似被利刃多刮一刀。
他也不想再去追问李蓉经历什么。
其实李蓉可能知道什么,昨日在他闻到谢春和身上香味那一瞬间便明了了。
他有无数问题,也有无数猜测,可他什么都没说,他低头观察着李蓉的伤口,挑选合适的药物涂抹,再取了绷带,一圈一圈细细包扎。
李蓉低头静静注视着他,观察着这个男人。
她感觉自己一生都未真正认识过裴文宣。
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细腻,他的包容,她似乎从未回头,也从不珍惜。
裴文宣仍由她凝视,等包扎完脚上的伤口,他抬手解开她的腰带,站起身来,弯着腰,仿佛抱着她一般,抬手将她衣衫从肩头送下。
马车里燃了炭火,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本炎热如夏,但在所有肌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李蓉还是感觉凉意从周边袭来。只是很快那股凉意就被裴文宣遮挡,他虚抱着她,她的衣衫卡在她手上,他试图将它取走。他离她很近,她能清晰感知他的温度,他的气味,她甚至听见他的心跳,感受到他指腹触碰她时,那若有似无的摩挲和克制。
她察觉他的情动,看着前方马车晃动的车门,声音里不含半点情绪:“你想要我吗?”
裴文宣动作顿住,片刻后,他低哑着声平静回应:“我只是想帮你清理伤口。”
“为什么不要我?”
李蓉转眸看向身边人:“你为什么总要为我着想,为难自己?”
“你别多想了,”裴文宣不敢看她的目光,将她的衣衫抽开,从旁边取了药,“我是你丈夫,说好不计较这些。”
说着,裴文宣从旁边取了药,低头去给她上药。
药物碰到她细碎的伤口上,李蓉就觉得有一种细细密密的疼窜了上来。
她身体轻轻一颤,裴文宣抬眼看她:“疼么?”
他眼里没有情欲。
但她知道,他是个正常男人,他不可能没有情欲,只是他爱大过了欲望,他这个人,连这么恶心的事情在他身上,也会变得美好。
李蓉轻颤着睫毛,她垂下眼眸,沙哑出声:“不疼。”
两人静默不言,裴文宣给她上好药,将药瓶放好,轻声道:“你先睡一觉,我去守着你。”
话音刚落,李蓉就抬手握住了他的袖子。
“我给你吧。”
“殿下,”裴文宣垂下眼眸,“我没想你想的那么不堪。”
“这是不堪吗?”李蓉抬眼看他,“你若连这个都不要,我还能给你什么?”
裴文宣一时愣住,李蓉仰头看着他,轻轻笑了:“我没关系,我愿意的。裴文宣,以后在我面前,你多照顾自己一点。”
她说着,站起身来,抬手捧起他的脸,轻轻印到他的额头。
她吻很凉。
好似这一夜的雨气尚未离开。
像细雨一样,轻柔细腻的浅吻,而后便有了更多更缠绵的探寻。
她从不曾这样的,李蓉的爱,总是带着几分灵气和调皮,她畅快的享受,又以最真实的得到回应,这种关系里,他付出,她索取,他看见她因自己而欢愉,便是最大的鼓励。
可今天她不是这样,她努力照顾他,时时刻刻想着他,她放低所有身段,像一个卑贱之人迎上一般,小心翼翼又手段百出的讨好他。
他看着李蓉的“懂事”,看着李蓉骤然的“成长”,看着李蓉的体贴,他突然发现,其实他不想要。
相比李蓉为他付出,他更想要的,是李蓉永远是他心尖上的殿下,不为任何人低头,不为任何人折腰,骄傲到傲慢。
他觉得此刻的李蓉像易碎的琉璃,他不敢触碰她,只能观望着她所做的一切。
他知道她是在寻找一种方式让自己好受一些,可当她跪在他身前,低头想要吞下他时,他终于还是熬不住这样的酷刑。
他抬手一把按住她的肩头,止住她的动作,低哑出声:“够了。”
李蓉停住动作,裴文宣握着她肩头的手微微颤抖着:“李蓉,别这么作践自己。”
“作践吗?”李蓉抬眼看他,“你不喜欢吗?”
裴文宣没说话,他看着李蓉的神色,她静静凝望她,疯狂与平静只在一线之间,他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她唯一的救赎和稻草。她必须要用她的方式,来完成她的惩罚与救赎。
他的所有拒绝,都只是把她进一步推往地狱。
李蓉见他不说话,她抬起手,将他手按在旁边,继续她的动作。
裴文宣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她很平静,也很认真。
明明该是灭顶的快感,可是在裴文宣这里,却只觉得像是被人拖进了水里,他无法呼吸,所有的一切都积累在他的心里,似乎随时随地都要炸开。
他双手撑在横椅边缘,骨节因为过于用力开始泛白,李蓉的讨好,李蓉的温柔,都是一把把利刃,割在他的心里。
是他没有保护她。
是他无能,挡不住这世上的风雨化作利刃,摧折了她的双膝,敲碎她的脊骨。
她在凌迟他。
她在用这种自伤的办法,让他痛苦,让他绝望。
她想拖着他一起下地狱去。
他突然就明白了她的感受,在极致痛苦之下,身体的任何感觉,无论是疼还是快乐,都是救赎。
他死死扣着着木板,指甲浸出血来。
他骤然有些恨她。
他低低唤了一声:“李蓉。”
李蓉抬眼看他,也就是那一瞬,裴文宣一把将她扯上来,猛地按着她压到车壁上,她狠狠撞上车壁,疼痛降临的瞬间,他随之吻上来。
他失去了平日的温柔,她依稀从吻里尝出眼泪的苦咸,她在这狂风暴雨一般的拥吻里近乎窒息,她尚来不及分辨眼泪来自于何处,就感觉他骤然和她融为一体。
她觉得疼了。
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裴文宣察觉她的变化,他抬起头,带着泪的眸盯着她:“满意了吗?”
她不说话,人生头一次,她在裴文宣给她的这件事里感觉到疼。
这其实是裴文宣给过她的所有的礼物里,最美好的东西,可是她还亲手让它化作了疼痛。
他按着她的手,靠近她:“我贪图的是你的美色,是你的权力,独独不是你这个人,我的感情龌龊又肮脏,这样的感情,”他哽咽,“你安心了吗?”
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
她想解释,她是真的想对她好,她不是诋毁他的感情,她只是想用尽全力去弥补他。
可她说不出口,她看着他似是憎恨的眼神,李蓉牙齿轻轻打着颤,她笑起来:“安心了。”
话刚说完,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那么近的距离,却因着没有人后退半步以致寸步难行,咫尺天涯。
裴文宣突然觉得可悲,他抬手覆在李蓉面容上,用拇指抹开她的眼泪:“李蓉,放过你自己吧。”
这句话像是重锤狠狠击打在琉璃上,在她心上骤然碎开。她想还击,想反驳,可到最后,却只成了一句反问:“我放过我自己,谁放过我呢?”
“是没有人放过我啊!”
这话说出口时,她再也克制不住一直努力克制的痛苦:“所有人都在利用我,川儿不信我杀我,上官雅和苏容卿眼睁睁看我去死,裴文宣,”李蓉抓着裴文宣袖子,她用含泪的眼死死盯着他,“你让我怎么放过自己?”
“没有人信我,你们都觉得我不好,觉得我自私,觉得我贪慕权势,觉得我不择手段,觉得我不会为你们任何人着想。”
“所以李川要杀我,上官雅想我死,苏容卿眼睁睁看着我喝了毒药什么都不说,就连你,”李蓉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现在是在逼你?我在诋毁你的感情,我痛苦所以让你也痛苦?”
裴文宣愣了愣,李蓉低下头,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
她伤害过太多人,所有人都已经抛弃她了,她想对裴文宣好一点,她不该放纵自己。
“我没有的。”
她哑着声:“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我想对大家好一点,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
“我说话不好听,我做事太独断专行,我像一只刺猬,谁见了我,都觉得我不好。我就连,想喜欢你,也做不好。”
“我为川儿做了这么多,”她眼泪扑簌而落,“可他还是不信我。”
“我为阿雅和川儿吵成那种样子,阿雅还是为了一点点风险,就放弃我。”
“我为保下苏容卿费了那么多功夫,可我还是住不进他心里,他连一点点信任,都没给过我。”
“我没有逼你,我真的只是想对你好,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是想让你别在我面前受一点委屈。可我还是做不好。”
“对不起……”她仰头看他,反反复复说着:“对不起……”
裴文宣没说话,他看着面前的李蓉,她已经没有半点仪态可言,人生最狼狈,怕不过就是如今。哪怕是当年在牢狱中见她,她也是整衣束发,姿态从容。
可她现在早已管不得那些了,眼泪花了她的脸,她抓着他的袖子,眼神里全是讨好和恳求,那些讨好像是刀刃,一把一把剜在他的心上。
他说不出话,张口便觉哽咽,于是他什么都没说,他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他细细亲吻过她的眼泪,温柔拂过她的面颊。
她一直在哭,好似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在了这个时候。
他所有温柔给她,所有怜爱给她,等到了极致时,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些眼泪来自何处,又流往何方。
他们在欲望中沉沦,平静,直到最后一刻,她死死抱紧了他,还是那一句:“对不起。”
他闭着眼,并不出声,许久后,他埋在她的肩头,声音很轻:“殿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不后悔。”
裴文宣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为她披上衣服,而后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马车已入华京,周边全是喧闹之声,裴文宣确认了位置,便侧过头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莫哭了,回去同我具体说说怎么了,我同你一起想办法。”
李蓉不说话。
“裴文宣,”李蓉抱着他,她声音是哑的,声响却很平静,“回去后,我们分开吧。”
裴文宣动作顿了顿,李蓉抬眼看他:“你别难过。”
“以前我和你说分开,是对你失望,这次不是。”
“这次是我太喜欢你了,”李蓉笑起来,“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给你。”
作为一个爱人,她不仅不是世界上最好那个人,她甚至算不上一个好姑娘。
她不能给裴文宣带来任何好处,甚至于一直拖着他深陷泥潭。她甚至连如何对他好,都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这样的爱人。
她只适合一个人,默默在暗夜里,在他身后,遥望,凝视,陪伴。悄悄给予他钱财,送他到高位,将权力和财富,统统捧到他面前去。
裴文宣这么干净,这么美好,他是她的明月,是她的太阳,理当高悬于空,不应与她沉沦于暗。
裴文宣静静看着她,他似乎明白她的所有内心。
短暂沉默后,他应声:“好。”
李蓉愣了愣。
而后她就看见他轻轻往前,靠近她。
凝视她。
他与她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们气息如香炉中纠缠而上的青烟,交织,缠绕,无法分别。
他抬手攀附到她心脏最近地方,她轻轻一颤。
而后她听他说得平稳又认真,好似命令一般开口——
“那就把你给我吧。”
第161章 进退(补)
马车忽然停下, 似乎是到了地方。
只是哪怕有着隔音板,童业早早听见里面动静不对,到了地方, 也没催促李蓉和裴文宣。
裴文宣看着李蓉, 等着李蓉的答案, 李蓉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去穿衣服, 低声道:“先下去再说吧。”
裴文宣同李蓉一起穿上衣服, 等出了马车之后, 便发现童业已经让人去端了轿撵, 李蓉脚上有伤, 裴文宣扶着李蓉上了轿撵, 让人一路送着她进了卧室。
折腾了一夜, 李蓉看上去很是疲惫,裴文宣扶着她躺下之后, 立刻让大夫过来先看看有无大碍。
大夫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入府就候在了门口,等两人进屋之后,大夫便跟了进来。
裴文宣在旁边等着大夫诊脉, 没等片刻,就看见童业站在门口,小声道:“公子。”
裴文宣见童业不进来,就知道事情不好在李蓉面前说, 他点了点头,同旁人打了声招呼,好好照顾李蓉,便转头走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 他就看见赵重九站在庭院,赵重九脸色不太好,裴文宣便知道了结果。
“人呢?”
“跑了。”
赵重九板着脸:“苏大公子带人来得太快,我来不及。”
裴文宣倒也不意外,那个时辰,有苏容华记挂着,找到苏容卿也是应该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点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
“属下必须告知殿下的。”
赵重九打断他,似乎误解了什么,裴文宣笑笑:“我不是让你不告诉殿下,你是督查司的人,我心里是清楚的。我是说这事儿我来同她说,你不必另外禀报了。”
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赵重九点了点头。
“可还有他事?”
赵重九摇头,裴文宣记挂着李蓉,挥了挥手:“下去吧。”
说完,裴文宣便折回了房间。
大夫已经替李蓉诊完脉,裴文宣进来,大夫正收拾了东西,准备去旁边房间会诊开方,裴文宣和李蓉打了个招呼,便跟着一起去了偏房,大夫看裴文宣进门,面上都有些忐忑,裴文宣心上悬起来,但还是抬手:“有什么说什么,直说吧。”
“大人,公主有些外伤,但并无大碍,还请大人放心。”大夫中间走了一个人上来禀报,裴文宣点点头,“还有呢?”
如果只是这一句,这些大夫不该是这种反应。
“还有就是……”大夫迟疑了片刻,缓慢道,“殿下,怀孕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裴文宣愣了愣,大夫将最难说的话说出口来,便继续道:“此次颠簸,以致胎位不稳,还望殿下后续安心养胎,以免有所不测。”
裴文宣听着,没有出声,所有人等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平乐公主如今已经和离,却被诊出有孕,首先知道的是前驸马,无论是公主有孕还是前驸马知晓,哪一条都足够这些大夫不安。
裴文宣沉默的时间过长,所有大夫都看向为首的大夫,为首的大夫硬着头皮:“大人?”
“哦,”裴文宣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面似沉稳,立刻吩咐,“此事不要外传,殿下身体还好吧?”
“大人放心,”众人一听裴文宣的口吻,便放下心来,“殿下好好休养,并无大碍。此事我等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外人知晓。”
裴文宣点头,似是心不在焉:“你们先开方子,有人什么禁忌,怎么做对孕妇好些,都同我说一声。”
大夫连连点头,一行人同裴文宣说了许久,裴文宣细细将如何照顾李蓉问清楚之后,终于才回去,等走出门口,他又折了回来,皱眉道:“孕期是否多疑敏感、多愁善感、情绪起伏不定、暴躁难制?”
所有人愣了愣,不明白裴文宣怎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但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随后嘱咐:“大人忍着点就是。”
裴文宣点点头:“我明白。”
说完之后,裴文宣转过身,走在长廊上。
众人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就看他一路走到李蓉房间去,李蓉房间关着门,他竟然也没察觉,直直撞了上去,“哐”的一下,继而就痛苦捂住了脸上的鼻子。
李蓉在屋里听着赵重九汇报她失踪这一夜的事儿,骤然听见“哐”一声响,她扬了扬下巴,赵重九立刻去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裴文宣弓着身子痛苦捂着脸。赵重九不由得愣了愣:“裴大人?”
裴文宣摆摆手,倒吸着凉气,李蓉抬眸望去,轻唤了一声:“裴文宣?”
“我无事,撞门上了。”
裴文宣回了一声,缓了缓,终于是直起身来,他看着赵重九:“禀告完了?”
“差不多了,”赵重九点点头,转头同李蓉行了个礼,“殿下,属下先告退。”
“盯着李诚的情况,”李蓉吩咐了一声,轻声道,“去吧。”
赵重九行礼离开,裴文宣还站在门口,李蓉见裴文宣还愣着,抬眼道:“还站着做什么?进来坐吧。”
裴文宣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关上门走了进去。
他坐到位置上,李蓉看着他,轻笑起来:“我得绝症了?”
“没有!”
裴文宣一口否认,赶紧回道:“你没什么大碍,不必乱想。”
“不乱想就坐下,我同你商量一下。”
李蓉从旁边拿了三张纸页:“昨夜川儿遇刺,但并无大碍,李诚现在就在宫里吊着一口气,柔妃为照顾李诚被召入宫中。现下陛下还为出手,一来估计是在等萧肃,二来也是在等着李诚最后的消息。”
裴文宣应了一声,李蓉取出第三张纸:“所以这里有个最坏的消息。”
裴文宣抬眼,李蓉冷静开口:“荀川从西北带来消息,崔清河叛变刺杀秦临,接管了西北秦临手下的军队。”
听到这话,裴文宣骤然睁大了眼,李蓉将纸页放在桌上,平稳道:“西北那边军队过不来了,这事儿得瞒着。我已经通知蔺飞白从西南调军,也让上官雅准备好上官家的军队。”
“但上官家一共不过三万军力,蔺飞白手握两万,我在青州一万,你裴氏不到两万,一共最多不过八万的军队。本来西北秦临养了五万军队,加起来有十三万军,但现下崔清河倒戈,西北的五万怕是怕是指望不了。”
“而萧肃有五万军,陛下自己有嫡系五万,苏氏手中至少两万,足足有十二万人马。”
“剩下世家藏兵无数,但和上一世一样,没有利益打动不了他们。要他们出手,如今谋划就功亏一篑,而且,这次有苏容卿在,世家最后倒戈于谁,还说不定呢。我猜他们更多是坐山观虎斗,谁赢了,他们听谁的。”
“如今就是这个局面,”李蓉看着裴文宣,“你怎么想?”
裴文宣听着,静静思索了一会儿:“虽然看上去整个局面上,陛下手中人数远多于我们,但只要我们能提前稳住华京局势,这天下便会有大半归顺,到时萧肃和陛下的嫡系纵使回来,也是乱臣贼子,天下得而诛之。况下,一旦太子继位,陛下的嫡系,动还是不动,也未可知。而萧肃执掌西北不到两年,带五万军犯上作乱,怕也是一盘散沙。至于苏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