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选好的东西放到了她手上。

胡婶子接过,不解,“娘子这是要作甚?”

她瞅着这不是他们苏府给娘子置办的东西。

“给人送礼,等会儿等胡叔带来人,就令人送过去。”

“给谁送礼啊?”

“临苏城里的族老,族人。”

“城里我们苏家…”没有族老族人啊,胡婶子一顿,方醒悟过来是给常家的族老族人,顿时急道:“给那些人送礼干什么?他们能顶什么用?他们一家人只会帮一家人,哪有帮您的道理,您暂时别,我们回家这就跟老爷夫人说去。”

老爷夫人才是能为她做主的。

“堵他们的嘴。”苏苑娘说完,见胡婶子还不明就里,翘翘嘴角笑了笑,道:“让他们别帮大房说话。”

“好,好使吗?”胡婶子是真不懂。

“哎呀,娘,”三姐也在一边帮着捧东西,这时候听她娘糊涂了,她嫌弃地看向她的糊涂老娘:“这世上哪有银钱不好使的事情,不都喜欢这玩意儿吗?”

“就你能!”胡婶子只恨两手都捧着东西,腾不开手揍人,她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又对娘子道:“也是,娘子,我家那当家的已快马加鞭去叫人了,想来很快就到了,您挑,慢慢挑。”

挑的是常家的,不是他们苏府的,挑空了她也不在乎,只要能拿回他们苏府的东西就好,反正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他们苏府的看热闹就是。

但一想他们娘子已经是常府的主母了,常府的不就是她的?是以等娘子挑了个一看就很贵的白玉镇纸往她手上搁,胡婶子就忍不住肉疼上了,嘶嘶喝气不已:“哎哟哎哟,娘子,这个太重了,我们挑个轻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

姑娘们好,关于多更新一事,我下个月月初会尝试每日更两章,六千字以上。

但只能说是尝试。说来我挺想多更的,至少收益会好一点。但有时候写多了,超过我能力负荷,我又怕过载的我写文到最后又出现后继无力,难以维持更新的情况,所以我可能在感觉不对的时候会停下多更,还请诸位见谅一二。

写文到如今,于我不仅仅是生计的事,把作品好好完成对我来说同时意义一样重大,在两者之间,我会尽全力维持平衡,如果不能,只能先取质量了,这是我能做到的对自己的负责,也是给花钱看我文的你们的一个交待。

最后,关于更新不多这一点,还请大家多包容一二,谢谢你们。

第 56 章

“这个好。”苏苑娘瞥了一眼白玉雕琢的镇纸。

“不好不好, 娘子, 换一个不值钱的。”如若不是自家老爷夫人千宝贝万疼爱的娘子, 胡娘子早就说上了, 这怎么当家的。

“好的。”苏苑娘回了她,又回头跟三姐道,“等你以后要送礼, 如若不是明知对方所喜, 送就要送这看起来很贵实际也很贵的东西,莫要图省事就送那不值当,里外不一的, 没人会是傻子。”

值当不值当, 能收礼的人, 心里岂能不清楚?都要求到人头上去了, 自作聪明的话, 小心把事搞砸了。

胡三姐不明娘子跟她说这话的意思, 但不懂,点头她还是会的, 遂连连点头不休, 胡娘子本来觉得娘子在说笑,见自家的死丫头居然还点头, 不禁破口骂道:“她敢往外送好东西, 我就打花她的屁股,败家娘们。”

骂完,方发觉把自家娘子也骂进去了, 当下腆红着脸告罪:“娘子我不是说您,您别往心里去,我家丫头我能不知道,她活一辈子都未必有您手头上的金贵东西金贵。”

“三姐以后是个有大出息的。”苏苑娘摇头。

胡三姐正朝她那个对她从来没句好话的老娘嗤鼻,听到这话,鼻子都忙不得哼哼了,朝娘子喜笑颜开,“娘子你教我的我都记得牢牢的,你放心。”

前世苏苑娘只从胡婶子嘴里听了三姐儿生前的几句,但寥寥数语,苏苑娘已从中听出了三姐的艰辛与不易。

不会写字,不会做人,不会说话,就是用血换来的七分功,到手也只剩不到一成罢了。

冲在千军万马之前,以死换取敌方首级,也不过换来一个死后追封的将军之名,若是她还活着,这将军之名都能未必落到她头上。

而世家子弟们,哪怕打赢一个小仗也能节节高升,犯不到拼命的地步,他们自有身后的家族帮他们用一分功劳换来十分功绩。

三姐没有人帮她,苏苑娘所能做的,就是在人在身边的时候,多教会她一点,让她学会去看、去钻研。

如若非要拿命才能拼出一个以后来,苏苑娘只望她以后能用十分功劳换来四五分的功赏。

倘若不按世情来,前世的她和三姐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她们已经经过那么一世了,这一世她多得了一世,三姐没有,这世胡婶子和胡叔还是没法儿教到三姐的,她来。

“哟哟哟哟哟…”看女儿屁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胡婶子正要开口讽剌,却见娘子朝她摇头,她止了话,跟娘子赔笑道:“娘子,这异想天开的,我家三姐哪儿是有那等有福气的人?她本来心野着,这心要是再养大点的,以后都没男人要了,您看她现在都嫁不出去了,快把她爹跟我给愁死了去。”

她还指着三姐当过大家闺秀身边的贴身丫鬟一事好给三姐说亲,可不能让女儿的心养大了。

“娘,行了行了,”胡三姐见娘子拢眉,想要为她开口说话,顿觉心酸又好笑,她娘子一辈子都这样,她娘的这些话三姐打小听到大,早就当耳旁风了,反正她娘说她娘的,她做她的就是,娘子犯不着为她跟她娘争辩,说不通的,“你跟娘子扯这些,想污了她的耳朵不成?娘子找你来是让你给她找不痛快来的不成?”

当女儿的比她还凶,还像个娘,胡婶子欲要骂她,却听外边起了自家当家的声音,人来了,胡婶子精神一振,朝娘子道:“娘子,我家当家的带人来了。”

“欸。”苏苑娘接过三姐手中的三四样物件,“三姐,去左处刻着常字的大箱里拿些盒子过来。”

“是。”

一走出去,胡掌柜果然带了身着内白外青伙计衣裳的两个人。

常家雇用的伙计皆是这副打扮。

胡掌柜一见到她就禀明道:“娘子,宝掌柜一听您有急事要差他办,他让铺子里两个机灵的小哥先跟我一道来了,我有马,能快两步,他在后面已经带着人往府里赶了,还请您放心。”

是放心,跟前世一样,但凡她吩咐的,宝掌柜知道了就会去做,而不是拖拖拉拉,拖到非要去做的那天。

苏苑娘额首,这厢见胡掌柜说完,两个伙计忙上前请安,苏苑娘问过他们可知族里两位族老的住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就让拿过锦盒的三姐装刚才她挑选的东西,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常府不少在库房周围的下人给常家的亲戚备礼。

“把府里的事跟他们说一遍。”南和听到动静过来,正在傻眼之际,就听夫人吩咐他。

“夫人,这是…”南和不知是为何,还想问一下,但一碰到夫人淡淡扫过来的眼神,不禁心下一抖,哪还敢问,拉着两个伙计到一边就说起了昨日大房的事。

他说的时候,眼角余光往夫人那边瞥了一下,看夫人没说什么,知道这是他说对了,心下不由松快了些。

天老爷,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人刚才看他的那一眼,跟爷有时候看他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太吓人了。

两个伙计很快听完,不用听明说就已知夫人的意思,且夫人说快快送去,他们一出门就马不停蹄往人家家里送东西去了。

**

这厢苏苑娘正在大肆给常府亲戚不论大小男女,但凡在族里说得上话的人家皆送去了礼。

越是刁蛮的,礼送得还要重上一分。

苏苑娘心想如此就是那家人想逞威风,一想得把礼还回来就要肉疼一番,如此她就算没白费心思了。

宝掌柜带着好些人赶到时,南和已清点好,那边爷还派大方过来催他,他一脚轻一脚重地赶到了长乐院,一见到爷还没说什么,就见爷朝他笑了起来。

这笑笑得南和心惊胆寒,不用爷张嘴就先自招:“爷,老爷,小的真没跟夫人说什么,小的就说了拿个帐簿对个帐,再让知春妹子一起做个见证,也好夫人问起来也有个交待,真没有说别的。”

他绝没有窜掇夫人给族里人送礼,他也没那个本事。

“哦?”常伯樊略挑了下眉尾,笑道:“我也没觉着你有那个能耐,你慌什么?”

南和苦笑:“爷,您是不知道,您往库房那边瞧瞧就知道了,夫人她,她…”

“怎么了?”

“她给临苏城里但凡上了点年纪的族人送礼呢,库房本来就空了一小半了,这下…”南和说不出话来了。

“那她可高兴?”

“啊?”

“我是说,她送礼送得可高兴?”

“啊?”南和眯眼耸眉,脸皱起了一团,不敢置信他耳朵所听的。

“高兴就好,”那就是高兴了,常伯樊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淡道:“夫人想给家里送点东西添补家用,没什么不好的,这是她身为常氏一族新主母的恩慈,想来有个体贴亲族的主母,我族里人对她也会更为尊重爱戴。”

家主此话一出,就是不想尊重爱戴的也得尊重爱戴了,老爷不愧是老爷,南和敬佩得要死,一脸恍然大悟。

**

当时常孝松那一棍子过来,被赶来的护院拦了一下身势就慢了,常伯樊退了几步,让围过来的护院把人绑了。

“常孝鲲,你没种!”常孝松当场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不绝于耳,常伯樊便让人把他关进屋子去了。

常孝松被绑的时候,蔡氏则大哭大叫着也朝常伯樊冲,护院去拦她,她嘴里叠声刺耳尖叫“常府家主欺负嫂子了”这句话不休,常伯樊则被她逼得往长乐院前面靠院口的长廊退去,护院也不敢碰她,挥舞着木仗拦她,孰料蔡氏是个不怕死的一直往前冲,逼得他们也是步步紧退。

眼看她以一己之躯把五六个大汉逼至了廊下,欲要上廊跟常伯樊拼命,就见她身边的丫鬟把常生贵抱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大公子到了。

蔡氏一见到儿子,尤如见到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疯狂朝丫鬟跑去,没想中间踢到了地上的木头,脑袋先于身子撞地,当下眼冒金星,半晌没了声响。

“夫人,夫人…”丫鬟抱着公子过去,哭着急道:“大公子我抱来了,您看,我没耽误您的吩咐。”

她手上,常生贵本来喊着“娘”,见到她娘跌倒了,手掌连着几下挥到了丫鬟脸上,“贱婢,还不放小爷下来?死贱货,滚蛋。”

他唾骂着丫鬟,丫鬟被他几耳光打得脸疼,却不敢说话,眼睛含着泪把他放下来,常生贵一落地就朝他娘跑去,一到跟前就蹲到跟前摇晃她:“娘,我来了,生贵来了,我来帮您了,您别怕,我看那常孝鲲…”

鲲字刚出口,被他摇晃的蔡氏嘴边就冒吐出了众多的血来,把常生贵这个小公子吓到往后一坐,跌坐到了地上,仰头大哭起来。

等到南和过来的时候,蔡氏被抬进了屋,先前嘴里放狠话要他二叔好看的常生贵窝在老婆子的怀里跟鹌鹑一样,眼睛连母亲那边都不敢多望去一眼,不复之前的跋扈。

第 57 章

常生贵没了撑腰的, 缺了胆歇了气, 也不敢哭闹, 只敢小声抽泣, 少了他的哭闹,院子里只剩绑在房里的常孝松隐隐约约传来的咒骂声,院子里来回有护院走动, 搜出来带府制的物什摆满了一院子, 动静不小,常孝松那点骂咧声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南和捏着手中的帐簿,再看一眼院中满满当当的东西, 咽了口口水, 无视想接过帐簿的柯管家, 捏着帐簿不放, 跟老爷道:“爷, 这些东西?”

大爷房里东西可真多, 要是搬回库房去,把库房堆满绰绰有余。

夫人送出去的那一点与之一比, 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让让, 让让…”说话之间,又有两队护院抬着两个金铜打造的箱子过来。

箱子印着徽印, 上面的锁有被新砸过的痕迹。

南和看着咋舌不已, 金铜箱啊,光这个箱子就价值千金,遑论里头装的皆是常府的传家宝。

那是家主私库里的东西。

大爷胆儿可真大, 南和嘶嘶抽气不止。

“南和,来,给我,我帮老爷对一下,看…”

“哎呀,大管家,这等事哪需麻烦您?我来就是。”南和一脸和气,笑呵呵打断了柯管家的话。

柯管家脸色一滞,转身分外恭谦地朝家主道:“老爷,昨日之事是老奴错了,等眼前的事忙完,老奴这就负荆请罪,是打是罚任由您发落,眼前您看家里人忙,人手不够,还望老爷让老奴戴罪立功,先搭一把手。”

“不用了,南和,给我。”常伯樊没看他,朝南和伸手,接过帐簿随意翻了翻,嘴里道:“南和,你去外面铺子里叫些人过来,到宝掌柜那里两个帐房,把这些搜出来的重新入库造册。”

意思是都搬回去充公?爷这是要治大爷了?这可是大事,南和一弯身:“欸,小的这就去。”

他利索转身去了。

“老爷,老爷…”常伯樊在一堆东西中走动查看,柯管家跟在他身后苦巴巴地叫着,一声叫得比一声苦。

怕把人叫怒了,柯管家也不敢多叫,见家主站在一个半掩的箱子面前,不等家主伸手,他连忙过去帮着打开了。

如此殷勤了两次,等到柯管家重施故伎的第三回,常伯樊转头,看向他。

“老爷,”老爷总算正视他,柯管家眼中含着老泪滴落了下来,“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柯管家,”常伯樊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不在府里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敢当!”柯管家诚惶诚恐,擦着眼泪悲切道,“老奴这些年什么都没做,也没帮上您什么忙,反倒是错犯的不少,还得让老爷操心让着老奴,是老奴的不是,等去了地下,老奴都无颜面对老夫人,是老奴错了,还请大公子再原谅老奴这些个,老奴以后不敢了。”

大公子,常伯樊以前也是这府里的大公子,母亲面前的娇儿过。

他母亲出身名门,一个勋贵之女,但在常府过的着实不容易,走的每一步都带着血和泪,帮她的人更是太少了。

“唉。”听老管家提起母亲,常伯樊叹了口气,收回放在老奴肩膀上的手。

苏府对母亲的帮忙,算得上帮忙;母亲京里以往闺中好友的帮忙,算得上帮忙;母亲的亲人、顾念着几面之缘对她施以援手的世交兄弟的帮忙,算得上帮忙。

但一介奴婢,没救过命,亦无雪中送炭过,只是站对了位置做了点份内事,怎么就成帮忙了?

这老奴啊…

常伯樊摇头失笑,随即收回笑,淡道:“柯正,念在你在常府多年,替我母亲做过事,回头去南和那里拿回你们一家的卖身契,回老家还是去哪儿,你自己决定,但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也不要让我再听到一个关于你的字,要是我听到了…”

“老爷,老爷,饶命啊!”柯管家跪下,大喊救命。

常伯樊止声,低头看他。

周边的下人皆暂时停了手中的活,缩着肩膀,偷偷摸摸往这边瞧来。

“柯正,我这是在饶你的命,你多喊几句,我想饶你都没法饶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是为了昨天的事跟你计较吗?不是。老管家,你一个管家的,什么时候成了跟外面的人通风报信的家贼了?我不计较你管不好这个家,对主母不敬,但你嘴不严这一点,我不想忍。”常伯樊抬头环视,“换谁,我都不会忍。”

周遭所有做事的常家下人同时扭过头,不敢看他。

“老爷…”这是杀鸡儆猴,但柯管家从没想过他会是那只鸡,这下涕泪交织,痛不欲生。

常伯樊走开,去了常孝松的房里。

常孝松被绑在椅子上,一看到他这个弟弟,挣扎得更激烈了,同时嘴里更是唾沫横飞,“常孝鲲,你这个孽子,你以为现在常府你当家,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忘了这常府不是你一人的,这常家更不是你一个人的!”

知道的还挺多,不是纯粹丢了脑子,常伯樊拖过一张椅子,坐于他之前,心中甚是平静。

在外奔忙的这几年,他曾带着几个人跟几十个山贼对抗过,也曾被一整个寨子的人围着要他的命。

他一个常府的嫡子,有出身名门的母亲,有曾经富贵过的祖上,家中就是不如以前了,也还剩有点薄产,但他为了往后的生计,把命栓在裤腰带上,去博他的娇妻,博两族的生死。

他是不仅仅是为常家在拼命,但常家因他活了,就是受了他的恩。

常伯樊知道,他们绝不会这么认为,也绝不会认。

但没什么。

他有的是时间。

“常孝鲲,常孝鲲,常伯樊,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你以为你叫常伯樊,你这就是这个家里的长子了?你不是,我才是!我才是这个府里的大公子,你他娘的以为你是谁?我才是爹的长子。”常伯樊一言不发,常孝松却是崩溃了,他朝常伯樊一声接一声地嘶吼,末了狰红的眼里淌出了一道血泪来。

他没有了力气,头垂了下来,声音也弱了,只见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低得近乎自言自语:“是啊,我不是大公子,不是别人叫我大爷,我就是大公子,哪有庶子被叫大公子的?我是庶子啊,有个出身卑贱叫姨娘的娘,娶了个主簿的女儿都算是高攀了,岳父岳母对我指手划脚,一见到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是我求的他们娶的他们的女儿,我夫人罢,挺好,挺好,就是当我也求着她呢,天天指着我鼻子骂我是谁,我是谁?我能是谁啊,一个姨娘生的庶子呗,我是要求着她一点,我得低头啊,吃穿用度差了,她骂我没种,我能怎么办?去偷去抢呗,我还能怎么着。”

常孝松抬头,一脸的泪:“伯樊啊,就当我这个庶兄求你了,给我们条活路罢。”

“嗯…”常伯樊耐心听完,点点头,握拳抵住嘴清了清喉咙,朝一脸欣喜看向他的庶兄看去,“大哥此言差矣,你跟嫂子在这府里一年所出,够一寨子上百人十年的嚼用,你们都过得委屈,那这天底下一半的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

“我去你娘的常孝鲲!”常孝松见示弱不成,他早该知道,常孝鲲这狗杂种的心随了他母亲那边的种,当即他脸色就变了,嘴里一口飞沫朝常伯樊狠狠吐去,“你拿老子跟那些贱民比?他们是谁?老子是谁?老子是常伯公家的长孙,我卫国的公子,你拿我跟那些蝼蚁比,你他娘的眼睛是瞎了吗?”

“大哥,”飞沫在半途落下,常伯樊的眼穿过空气,定在庶兄的脸上,神情一如之前平静,“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长乐院我已经清过一遍了,你拿走的东西我就帮你还回去了,要是还有我没有清到的,麻烦你回头给我送来…”

太无耻了,常孝鲲这狗杂种太无耻了,常孝松被他气得眼前一片黑,心头胀疼得想喷血,他闭起眼睛竭尽了力气朝常伯樊嘶吼着他心中那涛天的怒火:“常孝鲲,你敢,你敢拿我院子里的东西,我要你的狗命,我跟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