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放肆!”通秋力撞了人一头,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泪,她握着双拳朝那妇人低吼:“是你欺负我们家娘子!”

她家娘子被老爷夫人如珠似宝捧在掌心长大,何尝受过这等侮辱,通秋愈想心头愈是委屈,眼泪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这时抓住她的胡娘子等人已反应过来,胡娘子那是想往这妇人脸上扇巴掌,但一想这巴掌落下去后患无穷,便强忍了下来,她忍着怒火咬着牙朝身边的人道:“弟媳妇,给我用力,把这骑到我们娘子头上作威作福的拖下去!”

“你们…嗷…”这妇人“你们敢”三字未说全,就被胡娘子抓着头发狠狠一拔痛叫出声。

“老实点,哈哈,你想靠闹成事是罢?”胡娘子力气可不小,胡三姐力气之大就是随了她,她死死抓住这妇人的头发,也不管这妇人痛出了眼泪,咬着牙鼻子赤红,一脸凶相朝人凶恶道:“想得美!”

“你这恶妇!”那摔地在上的妇人朝苏苑娘嚎了起来,“你这个一点名声也不顾的恶妇,你别以为你有娘家就能在我们常家骑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常家是讲规矩的人家,你这种要关祠堂要沉塘的女人,我们常家是容不下你这样犯三出的女人的!”

恶意扑面而来,令苏苑娘就似是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是何等的没心肠,在这样的恶意下,还想着如了她们的意,让她们拿了她所不在意的金银财宝高高兴兴地回去安了她们的心,就当是作了场善事,她忍了又忍,忍到这些人以为她好拿捏,便连谋害她的孩子也是轻易的事。

没有报应,便没有害怕,敬畏更无从谈起。

这世,就由她来做那个报应罢。

苏苑娘从过去中收回眼,眼神从这地上的妇人收回,接着朝被胡娘子和三姐齐齐拿住不能动弹往外拖的那妇人走去。

“停下。”

胡娘子回头,脸色茫然、惊讶,“娘子?”

与她一同押着人的胡三姐也看向了娘子。

她们已停下,苏苑娘走了过去,那常隆归的嫂子以为苏苑娘是怕了她们了,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满脸恶意道:“今儿就是你给我跪下了,我也饶不了你!”

今日这笔帐,可不是能轻易算的清的。

这就是常家啊,苏苑娘在嘴里笑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了模糊的笑意。

“你…”

“这位婶娘不知我朝新官上任之间,督官有监察考察新官员动向之责罢?常笠弟弟若是被纠察到家风不当,当不了官,我就当是你的过。”苏苑娘不紧不慢说罢,转身对着地上的人淡道:“这位婶娘功劳也不少,常家好不容易出来几个人,若是被你们糟蹋了,你们到时候就是拿命来换,想必你们也赔不起。”

“你,你…”有人气绝。

“来人!”苏苑娘突然沉声出声,只见她双眉一凌,眼神坚锐,“去前面把这两位刚才所作所为,一一详禀家主,诸族老。”

“是!”三姐最快反应过来,不等人反应,她把位置让给了身边的自家人,余音刚落,她就已跑出了半丈远。

“这!”吃酒的人吃惊至极,面面相觑。

有人推出跟苏苑娘要好的吕兰芬出来说话,吕兰芬被推了又推,不禁没好气,对着她们柳眉倒竖:“之前为难当家媳妇,没见你们吭声,闹大了你们倒是有话要说了?你们怕得罪人,我是长了三头六臂就不怕了?”

推她的人没想她这般不好说话,但也知道这孝宽爷家的娘子不是个好惹的,说是好脾气,那也是做给人看的,是以便朝她要好的另一家媳妇看去,期望她劝劝。

另一家媳妇见主意打到她身上,翻了个白眼,抓了把瓜子低头嗑着,当没看见。

她和兰芬都是小媳妇,刁难人就没她们的份,这群为老不尊的也看不上她们,出事了倒是要推她们出面了,傻子才上当。

“你去跟内当家的说一声,就婆娘之间没说对路拌个嘴,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大,还搞到爷们面前去,像什么话?让他们知道了,还当我们是群碎嘴婆子,轻易让人看低了去。”有个支主意给当家媳妇上脸的婆婆见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跟那小媳妇要好的人也不去说话,强硬地推出了她带出来的儿媳妇,让她去跟苏苑娘把这话说了。

她说之时,声音异常小声,她儿媳妇看她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自己都不敢得罪人,却推了她出去,顿时急花了眼,害怕道:“儿媳不敢,娘亲就饶了孩儿罢!”

“快去!”婆子怒了,“在家老说老娘不给你露脸的机会,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却不要,往后别怪我什么都不给你。”

这是拿以后威胁上了,这儿媳妇缩着脖子,战战兢兢朝苏苑娘走去。

“来。”她抖着身子刚走近一点,苏苑娘却突然朝她伸手,吓得她肩膀一缩,往外猛退了两步,抬眼恐惧地朝苏苑娘看去。

“来。”苏苑娘又朝她招手。

眼前的小娘子脸孔洁白如玉,衣饰华美,富贵通身,朝她招来的手带来了丝丝清香,沁人心脾,这儿媳妇看着面前娇嫩可人的富贵娘子,心里的恐惧莫名小了,她小心回头朝婆母看去,却见婆母朝她双目圆瞪怒视,就似恨她恨得不得了似的,这儿媳妇心里一颤,也知指望婆母救她是不可能了。

没了后路,脚反倒能动了,她朝苏苑娘走了过去。

苏苑娘牵了她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人先前坐着迎接客人所坐的八仙桌走去,等过去了,她先行坐下,又朝通秋道:“给这位小娘子的搬个凳子来,放我身边。”

那小娘子实际要比她大,听到被她称作小娘子,脸蓦然一红,小声回道:“我比你大,我夫郎名尾有个丹字,他在家里排行老大,他们都叫我丹大娘子。”

“嗯,好,大娘子。”苏苑娘抬头看她,点头。

通秋已搬来了凳子,放下欲要退下,就见她娘子拉住了她的袖子,把她带到了跟前。

苏苑娘抽出帕子,给通秋擦了擦眼边的泪渍,问她:“头疼吗?”

通秋笑弯了眼,朝娘子摇了摇头。

“等歇了让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不要紧的,娘子,我已经没事了。”通秋连连摇头,心里甜滋滋的。

“是了。”苏苑娘摸了摸小娘子冰凉的手,放开了她。

通秋老实、胆小,这次显然是吓住了,可吓住了还是不忘护着她,这一份从没变过的心,此生她定会记的牢牢。

“你坐。”通秋一走,苏苑娘朝身边的丹大娘子道。

那三桌酒席的人还望着这边,尤其她婆婆正死死地盯着这边,丹大娘子不敢轻举妄动,并且是依苏苑娘之言行事,她强笑道:“多谢当家媳妇,我就不坐了,站着就行。”

“坐罢,我跟你说说话。”

“这…”

“没事,坐罢。”

苏苑娘再三相请,这丹大娘子推拒不过,在看了眼婆母后,小心地坐下了。

“这糖醋排骨挺香的,你吃一块。”不远处,吕兰芬见苏苑娘那边跟人说上话了,一堆人盯着不放,她自行坐下,跟族里要好的娘子碗里夹了块排骨。

那磕瓜子的娘子把手里的瓜子放下,拍拍手,夹起碗中的排骨啃了一口,点头道:“是不错,香,刚才没吃着,没想到这么好味,嫂子,给我倒点酒,这香骨头配米酒吃更香。”

“你这刁嘴,就没你尝不出的味。”吕兰芬笑骂道。

她们吃吃喝喝笑谈了起来,那些站着看热闹的被衬得不好意思,摸着凳子坐了下来。

一个入座,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这时再站着就显碍眼了,片刻之间,这些人皆坐了下来,沉默地拿起了筷子,只是眼睛时不时地往苏苑娘的方向瞥。

这厢,苏苑娘接过明夏端过来的茶,示意丹大娘子接过另一杯,等茶到手,苏苑娘启唇:“你可是过来跟我有话要说的?”

这丹大娘子宛如被缝住了嘴一般,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吐不出来一字。

她嚅嚅张嘴,唾沫咽了数口,却一字也未挤出。

内院花园长廊里摆了三桌酒,长辈那座,也就是苏苑娘陪客坐的那一桌离她们现在最近,那婆婆坐的就是这桌,见儿媳妇畏畏缩缩,站没站相,坐没坐姿,连说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嫌这儿媳妇丢死了个人,把家里的脸面都丢光了,气得猛拍了下桌子,朝儿媳妇厉眼望去。

废物东西,谁家的长媳像她那般孬,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事,你先喝口茶润润嘴。”苏苑娘见人说不出话来,眼睛扫了眼对她这边虎视眈眈的大桌,嘴里口气和婉对丹大娘子道。

这妇人一听,连忙把茶送到了嘴边,一碰唇发现水是温热香甜的,连忙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又来了一口,很快茶杯就空了。

“多谢你。”这甜水一喝下去,这娘子虽有些窘迫,心里却是因暖和的甜水好过了不少,再出口来,嘴也不像之前那般难启了。

“不客气,可还要?”

这妇人连连摇头。

“刚才可吃饱了?”

这妇人刚想摇头,却想起不应该这般说话,连忙点头道:“吃饱了。”

“我还没有,你陪我吃一点,说说话。”

苏苑娘朝后看去,明夏见状,忙福身:“奴婢这就去。”

“不,不用…”

“我就不过去了,你就和我在这里吃一点。”

“…是。”丹大娘子勉强笑了笑。

她是来传话的,但面对这样的当家媳妇,她却是一个字都传不出口。

罢了,不说了,回去不过是挨顿打骂少吃几顿饭多受些冷眼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挨过,婆母想收拾她,多的是理由,多一桩少一桩没有什么分别。

“你吃吃这个。”明夏退下,通秋就端来了点心,苏苑娘接过,让丹大娘子也拿。

丹大娘子已下了决心,这下倒是安心了,苏苑娘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拿了一个点心吃了起来。

酒席将将吃了个开头,她碍于礼面还没吃两口,主桌就闹了起来,她肚子空的很,这时候有些吃的,尤其还是香甜可口的,她就不想拒了。

回去挨打骂之前,还不如吃饱了回去还能做个饱死鬼。

她先是吃着,还担心苏苑娘问她话,没想成这小娘子真真是叫她过来喝茶吃点心的,等饭一摆上,她还跟着吃了顿饭,这丹大娘子愈吃愈胆大,吃到末了,连婆母的瞪视也不放在心上了,只管安心吃着她的好饭菜。

苏苑娘倒也不是真叫人过来吃饭的,她大多是做给人看的,她恶得起,也待人和善,睁眼看着的,至少心里有个数,以后也好知道怎么对她。

这饭吃到一半,后院前面突然嘈杂了起来,有了众多的声音。

“娘子,姑爷来了,各家的爷也来了…”远远地,三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苑娘站了起来,摘下腰角别着的金凤佩,朝一同慌忙站起的丹大娘子腰角伸去,给她系上。

丹大娘子吓住了。

“回去要是不好交待,就叫你丈夫和你一道出来,我看你是个好心肠,胆子也大,”从吃到一半,挺直腰背对着婆母不管她的威胁了就可以看出,一个以孝为尊的天下,能有这胆子抵抗对她不好的婆母,足以说明她不是会随便任人鱼肉宰割的小媳妇,那种人,怎么救都是救不好的,像丹大娘子这般的,苏苑娘却是愿意伸一把手,她为的也不是图报,只是依旧还奢望着人人都过得像个人了,好人不需要不得已去当坏人才能活着,就不用像她这世一般了,“到时候我让当家的给你们谋个事情做,当家心善,不是不愿意族里人帮忙,只要能堪当用的,他愿意着呢,你回去和你丈夫好好说说。”

也不知一个小小娘子是如何把这些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来着的,丹大娘子听着内心狂喜又鼻酸,她强笑道:“我家大郎他…”

是个不顶用的,不会因她被婆母打骂就会带她出来的,为个媳妇连亲娘都不要,他受不了那些个指指点点。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家主和她那般不畏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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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自己丈夫是什么样的, 丹大娘子再是明白不过, 可心中也期翼着这次有所不同,毕竟这是家主家的活计, 她寄希望在这上面,不想回绝了这个机会,她止了话, 抽了下鼻子, 吸了口气,道:“谢你了, 当家媳妇,我回去跟他说说。”

“好, ”苏苑娘替她捋了捋凤佩, “给你的, 好好收着。”

莫要让人夺了去, 自己的东西要自己守好。

苏苑娘说罢,朝丹大娘子点了下头,就朝常伯樊来的方向走去。

“夫人。”远远地,常伯樊看到她,加快了步子。

苏苑娘走了十来步, 他就到了跟前, 常伯樊扫了眼被她的人架在椅子上守着的两个妇人,回首与她道:“之前的事我知道了。”

他虚扶了她一把,把她扶到身后一拦,就朝一同前来的族人拱手朗声道:“家里人都在, 这两位婶娘家的叔伯请出来进一步说话。”

常隆归的堂兄站了出来,朝那时不要给他在外面找个大麻烦的婆娘瞪了一眼,回头与常伯樊脸色铁青道:“没什么好说的,我带她回去打死这婆娘,行了吧?”

“大哥。”常隆归忙出来。

看到自家兄弟,这叔伯脸色方才好一点,想着家里到底是出了个人物了,自己侄子跟自己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往后兄弟相互提携着,日子总要比以前强,他便强忍了下丢了人的气,与兄弟道:“这事是你嫂子不对,给你家三笠子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

这叔伯也不管兄弟的客气话,已大步朝自己家婆娘走过去,当在着诸人的面,他一巴掌就打在了婆娘的脸上,咬着牙骂道:“让你横,把家里带累死了,你就高兴了!”

有几家的当家婆娘是获了家里当家的意过来打探的,这婶娘却不是,她是被人捧了几句,自认是官老爷的婶娘,比别人要高几分,得意死了经人撺掇才出的这个头,这下被当家的一巴掌打下来,她委屈得要死,捂着脸哭叫了起来:“是彰嫂让我替她做的,她说我是三笠儿的大婶娘,那小媳妇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可能不敬我三分,我这才…呜呜,当家的,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是冤枉的!”

这婶娘大声喊冤,丝毫没有了此前横冲直撞的蛮霸,还喊起了冤,她这话一出,那彰嫂家的男人当场脸就拉了下来,脸上阴云密布,而此厢这叔伯一看婆娘替家里找了麻烦,这一嗓子吼得,又替家里竖了个敌,刹那间气极攻心,想也不想挥拳往婆娘头上砸去,怒骂道:“说几句你就出头了,你没长脑子啊,饭都没吃了,我打死你和算了。”

他一顿拳打脚踢,还是常隆归跑上去抱住了他,劝道:“大哥,大哥,算了算了,你别生气了…”

“你给我松开,归子,今天我不打死她,不把她打服了,往后她还是会给家里招仇!”这堂兄狂怒道。

“大哥,你别气了,看在嫂子替你生儿育女操持家里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家里侄儿子没娶,侄女儿没嫁,不能没娘啊,你就饶了大嫂这一次罢。”常隆归哀求道。

这堂兄不把婆娘当回事,却是听兄弟的话,虽对丢了他人的婆娘厌憎得要死,但兄弟说的话也有道理,他强咽下那口气,手指发挥指着婆娘道:“你…”

他婆娘把脸埋在袖子里,正号啕大哭。

“往后要是还敢不经我的同意在外面给家里招祸,我休了你!给你我滚回你娘家去,再踏我常家门一口,我打死你!”

“不敢了不敢了,”这四旬上下的妇人松手大哭,跪到地上求饶,“当家的我不敢了。”

“我不打你,你还以为翻了天了!”这叔伯低头冷笑,“居妙娘,你要是断了我儿子他们的前程,杀了你都解不了我的恨!”

这叔伯是个悍性子,素来只管在外挣钱,不管家里的事,但他挣的钱子都交到了这居氏的手里,居氏把持着家里,手里又有银子,在外谁家都要给她两分面子,走路有风,就是在家里还要在当家的面前伏小做低,但哪家的女人不是这样的?她也不觉得丢人,是以往常做人行事不免跋扈了两分,但她也是个欺弱怕强的,心中也知道谁家好得罪谁家不好得罪,遂这么些年来,她做过的事也不多,也就一两次被人闹到家里,被自家的男人打了。

这次全然是她把自家男人的厉害忘了,记的皆是亲戚朋友的吹棒,一时昏了头,做出这事来,被拳头一招呼,话一吓,这下什么气焰也不剩了,只管跪下哭着跟当家赔罪:“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当家的,归叔说的对,看在儿女的份上,你就饶了这一次罢,往后我要是再做出这等糊涂事,就让天打雷劈了我…”

“哼!”闻言,这家当家冷哼了一声,挥袖背后,也不看在场的人一眼,朝门口走去。

“嫂子,快起来。”这时他婆娘见他说也不说要走,急了,可刚才她冷不丁的一跪,伤着了膝盖,又被吓住了,身上没有力气,想起来跟上却立不起来,撑着地面狼狈地支起了屁股也没把腿支出来,常隆归的媳妇一看,连忙跑过去扶了她。

这婶娘生怕自家男人当真休了她,顾不上别的,连看都没看弟媳妇一眼,一被扶起,就跌跌撞撞朝自家男人身后跟去。

这一出也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常隆归顾忌自家兄弟的情份,人一走他就朝常伯樊走去,先是跟常伯樊拱了拱手,随即就朝苏苑娘拱手道:“当家媳妇,家里人做的不对的地方,族叔在这里就跟你道歉了,等明日家里的事歇一歇,我再登门郑重跟你致歉。”

忙着要走,常隆归这歉道的再真诚实意不过,回首又跟常伯樊交待道:“这大喜的日子,又给家主添麻烦了,是我家之过,大嫂在府里胡闹,我大哥心中也是不好受,只是面子上暂时挪不开,我在这里代大哥大嫂给家主道过了!”

他深深一躬。

常伯樊等他躬下去了,往前走了一步,把人扶了起来,淡道:“家和万事兴,等会归叔回去了,也替我跟朝平叔告个罪,这日子不是我想为难平婶,而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让上面的人知道我们常家是这等以老欺弱,长而不慈的人家,伯樊就是有能力扶族人更进一步,也抵不过圣人面前家风不正这四个字。”

他这话说的不轻,跟来的人个个听的清楚,有人正寻思着他这好一番偷天换日,包庇其妻的手段,又听他道:“家父留下来的一些事情,上京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次去京,下面的人也跟我回报,这次圣前还被问了一句,说:是临苏那个立庶为长、弃帅保卒的常家?”

“天!”有那沉不住气的,闻言乍呼出声,惊愕道。

弃帅保卒,当年他父亲在他外祖家一家出事的时候,为保自己,甚至想休妻,如果不是外祖至交瑞王出手,他娘就要在外祖出事后被休了。

陛下要治樊家,但对弃岳父保自己的常家,却是一点好感也无。如若不是瑞王来信提点,常伯樊都不知他常家在陛下心目中已成无仁无义之家。

这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说的,只是年长一些的都知道老家主的德行,常伯樊一说,再看他们一圈,他们就已明了了常家此次能中,下的绝计不是一般手段。

众人皆默,无人还有寻思他徇私其妻的心思,更有甚者有那想的深的,一想起常家在上京如今的名声,不禁冒出了一头冷汗,背后也一片冷汗涔涔,瞬间打湿了后背的衣裳。

这若是不得圣心,永无翻身之日啊!

见大半的人已明了,常伯樊松开了常隆归的手,沉声道:“还望归叔替伯樊向平伯解释一两句,常家再也不能出那不仁不慈,不宽无厚德的老人了。”

这大帽子这一下来,常隆归比之前自家嫂子惹了祸还心慌,他稳了稳心神,朝常伯樊点了点头,再无说话的心情,转身快步而去。

常笠要随他走,他看到,朝三子摇了摇头,让三子留下说话,他则继续提脚快走。

如今这事愈发严重,他还是跟堂兄多说几句商量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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