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了,等我这边差事完了,我就去你们那里,可得仔细的帮我保管好。”贾氏几乎是咬着牙道。

柳银翠却是毫不在意,她先前通奸被抓,那脸面早就没了,所以,脸面这东西早就不在意,而一个人一但不在意了脸面了,那就是无敌了。贾氏还真拿她没法子。

柳银翠目的达到,也不客气,拉着贾五郎就要走。

“素娥…”错身之即,贾五郎看到站在一边的李素娥,不由的叫了一声,脸上一片惭愧,眼中更带着悔意。

“唉…”李素娥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便闷闷的回了厨房。

“走了…”柳银翠冲着贾五郎吼。

贾五郎也叹了口气,却是加快了脚步,逃也似的离了李家。

第八十一章 仓二梅透露的消息

李家东屋好一顿忙活,傍晚十分,李金凤和周东源才起身告辞。

“月姐儿,有空去看我,有什么困难的便跟我提,到底姐妹一场,有什么能帮的我定然不会坐视的,这周家规矩重,我也不方便时常回来,我娘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我爹呢因为不服气你爹,常常钻牛角尖,所以,有许多事情做的不对,你别跟他们计较,以后我爹娘还有阿爷阿奶这里,还得靠你多照应。”离开时,李金凤过来跟李月姐告辞道。

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别说,金凤儿这段话不管是真心还是怎么的,却是说的让人心慰贴的很。都说周家段练人了,在周家摸爬滚打了一年,李金凤已经脱去了以前那一身的刺,倒是越来越会做人了。

“这勿须你说,本就是我该作的事情,你还是多注意自己吧。”李月姐淡淡的说道。那眼睛看了一眼李金凤的肚子,这大户人家,阴司事情多呢,不注意点,说不准就着了道了。

“我知道的。”李金凤倒是明白李月姐提醒的什么,感谢的点点头,然后同周东源一起离开了。

东屋那边又一阵忙活的收拾,西屋这边几个也免不了要搭把手。

直到天黑,一切才收拾好。

西屋这边几个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田婆子和小月宝儿一老一小的,撑不住,早早回屋睡觉了。

而西屋其他的人则坐在炕上聊着天。先说的自然是贾五郎的事情。李素娥一直在那里叹气。

“姑,这种人,有什么好叹气的,这叫天作孽,尤可恕,自做孽,不可活。”李月姐道,想着前世,自家小姑跳干河渠而亡,暗里在那磨牙。便是这贾五郎再可怜百倍,李月姐也不会同情他。

“话不是这么说的,总归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哪。”李素娥微拧着眉头道。

“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那姓贾的搭上柳银翠,还说要休你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一夜夫妻百日恩。”月娇儿也瞪着眼道。李月姐暗地里冲她竖了竖大拇指,这话说的好。

月娇儿便得意的昂着头,跟娇傲的小母鸡似的。

“正是。姑,这种人不值的可怜的。”一边墨易也道,如今他虽然性子一如以前那么实诚,但眼界和见识却广了很多,象贾五郎这种人,失意了,便是丧家之犬。得意了。便是那白眼狼,这种人眼里,心里根本没有恩义两字,又何须跟他讲恩义。

“行,我知道的,只是心中感叹罢了。”李素娥道。贾五郎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之前她也只不过是一时感触罢了。想着,便把贾家的一切都抛开了。

也就是这一刻,李素娥彻底的从贾家的阴影里面走了出来。

“大姐,今天杨管事跟我说了,于先生来信了,于夫人身体还好,预计这个月底或是下个月初就能回来了,而且,于先生和杨管事两人的功名也恢复了,到时候,于先生便要参加今科的会试,这回一定能中的。”这时,墨易又嘿嘿的笑着道。

“他中不中,关我什么事儿?”李月姐瞪着墨易,这小子最近老是跟典小子混在一起,竟了沾了他那些不着调的味道。

“怎么不关你的事啊,我私下可听田阿婆和阿奶说过,等那于先生接了于老夫人过来,那于家便要上门来提亲的,到时,于先生要是中了,大姐你以后便是夫人了,说不准还能弄个诰命什么的,对吧?姑。”一边月娇儿贼兮兮的道,说着,还冲着李素娥眨了眨眼。

“正是。”李素娥也笑的一脸开怀。

“那到时,我是不是该称于先生为大姐夫了。”一边墨风瞪着眼睛问。

“正是。”连月娥也来凑热闹。

“呗,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闲的,都回屋睡觉去了,明天要做不少豆腐,你们要是起不来,小心我拿扫帚疙瘩抽。”李月姐恼羞成怒的道。

立是,一屋人作鸟兽散。因着作豆腐这门生意,李家一向是早睡早起的。

半夜里,李月姐躺在床上,却是久久无眠,田婆子跟她阿奶的打算她是清楚的,说实话,虽然一直以来她跟于子期的流言颇多,但她真没有把自己跟于子期连系在一起,只是今晚,听着墨易的话,她却突然有一种感觉,难道她真要嫁给于子期了不成?

这越想着,那心底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那么一丝期待,但更有恐慌和不踏实。种种感觉,揪的李月姐十分的烦燥,翻来覆去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却已经是日上三杆了。

“呀,我的豆腐。”李月姐大叫一声连忙穿衣下床。

“大姐,你才想起豆腐啊,等你这时候起来做豆腐,那顾客怕是要砸了我们家的门了,大姐,你该抽自己的屁股。”小月宝儿从外间探着大半个身子进来,笑嘻嘻的打趣的道。

李月姐没好气的扯了扯她的又丫辨,过了年,这丫头就七岁了,也越来越精怪了。

“嘻嘻。”小月宝一蹦一跳的跑开。

李月姐洗漱好便进了豆腐坊,几家酒楼的豆腐墨易一早就送去了,豆腐坊里,由自家小姑母领着,月娥月娇两个忙的脚不粘地,河道码头上的事情已经开工了,今天来吃豆腐脑和喝豆浆的人特别多。

“呀,那不巡检老爷吗?”这时,查巡检带着两个兵来到李家豆腐坊门口,查巡检穿着一身的便服,头上戴着皮帽,看着倒象是一个员外爷似的。边上人纷纷议论,连忙给他让着座,一个个都点头哈腰的道着:“大人。新年好。”

“大家也新年好。”那查巡检瓮声瓮气的回道,随后便转过脸冲着一边正在招呼客人的李素娥道:“听说你这儿的豆腐脑别有特色,便是京里的也比不上,今天我也过来尝尝。”

“大人请坐,民妇这就给您端来。”李素娥连忙的道,在柳洼这地儿,这巡检老爷也算是一方小诸侯了,那是谁也不敢得罪的,李素娥说着连忙转身,煮了碗豆腐坊更加了好些的作料。总之是量大,料足,味道好,随后又端了一盘驴打滚的点心送上,总之,务必要让这位大人吃的开心,别给豆腐坊招来麻烦就行了。

“嗯。不错。”查巡检先喝了一口豆腐脑,然后拿了一块驴打滚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咬着,那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李素娥身上。内里,某种意味难明。李素娥被他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两手局促的扯着衣摆,显的很不自在。

“姑。年家的船队过几天就要南下了。现在店里没什么事情,你赶紧再去绣上几块帕子,等过两天让郑家人帮你送去通州。”李月姐在一边看着,连忙支开自家小姑母,心里也有些烦火,这巡栓大人怎么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唉,那这里你照应着。”李素娥点点头,松了口气。便转身回了屋里。

那查巡检看着李素娥离去,这才收回了视线。桌上那一碗豆腐脑没吃两口,便起身踱着官步离开了,显然的,他根本就不是来吃豆腐脑的。

李月姐瞧着这情形,心里格登一下,这查巡检别是看上自家小姑母了吧?她可是听典小子说过,这查巡检家里已经有了一妻三妾了,可别叫他再掂记上自家小姑母了,李月姐想着,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但凡这查巡检出现,就决不叫自家姑母露面。

另外,再探探自家小姑母的意思,那夏水生的情意已经很明显的,只是小姑母这边有些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李月姐一直也觉得不急,让自家姑母慢慢调整,可如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哪天还是跟自家阿爷提一提。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一大早,李月姐刚从码头那边送豆腐回来,路于那仓家,隔着一面墙,就能听到仓家那婆娘骂人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一天到晚的好吃懒做,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卖了给人做灶娘。”院子里,那仓家婆娘恶狠狠的骂着。

“做灶娘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千万别碰上象阿娘这样的主家,那可真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院子里,一个有些尖声的女声回道。

“你这丫头片子,还埋汰起娘来了,四娘,给我拿棰衣服的木棰子过来,我棰死这丫头算了。让她知道做了我的女儿,那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那仓家婆娘气急败坏的道。

李月姐听着直摇头,这仓家搬来没多少时候,却是日日吵,夜夜吵,倒是让李家一干人过足了戏瘾。

“救命啊。”这时,一个穿着粉衣,有些微胖的少女从那屋里冲了出来,差一点就撞在了李月姐身上,正是这仓家的二丫头,仓二梅,十四岁的年纪,也是个大姑娘了,整个人看着却是懒懒散散,邋里邋遢的。

见到李月姐,这丫头也精,立刻躲在李月姐身后,推着李月姐一溜跑进了李家。

“你来干什么?又想赊账,我告诉你,没门!你得先把前面的账付了再说。”月娇儿一看到她,立刻便跳了起来,实在是这仓二梅这来了没多久,却日日跑李家来赊卤香干当零嘴吃,初时,月娥月娇看在隔壁邻居的份上也是要赊的,可日子久了却老不见还,跟那仓家婶子讨账,她居然不认,说谁欠的谁还,那仓二梅更是耍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家一干人拿她没一点办法,以为便认准了这仓二梅,凡是她来赊账便一律不赊。

“哼,我今天就是不赊账,你们也该给我发糖吃。”仓二梅回瞪着月娇。

“这是为什么?我们欠你的啊!”月娇儿气的跳脚,没见过赖吃还赖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家姑姑就要嫁给巡检老爷做妾了,这可是喜事吧,喜事难道不发糖的吗。”仓二梅一脸不屑的回着月娇。

“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李月姐瞪着仓二梅问。仓二梅这话听得她发蒙。

“本来就是啊,我听我爹说了,你家二叔把你家姑姑许给了巡检老爷做妾,那巡检老爷今天就要派人来抬的。”仓二梅再一次道。

“姑呢?”李月姐立刻转头问月娥和月娇。

“一大早,二婶说金凤姐身子有些不太好,便叫姑陪她一起去看金凤姐了。”月娥道。

“该死的。”李月姐跺跺脚,立刻风也似乎朝东屋去。

第八十二章 阴一把

“阿奶,你怎么可以把姑母许给查巡检做小妾,姑母受了这么些年的苦,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心疼,我阿爹你只当没这儿子,姑母又是这般,你心里只有二叔二婶一家,你这也太偏心了。”李月姐一冲进东屋,便冲着李婆子吼。那眼眶便红了。

“你失心疯了,一大叫说什么胡说,我什么时候把你姑母许给查巡检做小妾了?我李婆子的女儿就算是呆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去给人做小妾。”李婆子叫李月姐说的一肚子火,这大丫头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这般质问她,眼里还有她这阿奶吗?还有,她说的这是什么浑话?

“那为什么仓家二丫头说二叔将姑母许给那查巡检作小妾,那仓婶子是巡检家的奶娘,她们说这个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再说了,二婶平日里哪曾将姑母放在眼里过,可今天一大早,居然喊了姑母一起去看金凤,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要知道姑母这样和离的人在外人看是不祥的,没有特殊的事情,二婶是绝对不会找姑母同去的,你难道会不知道?”李月姐又质问,心里却有些疑惑了,她一开始的想法是,二叔这般做到少得到阿奶的默认的,可这会儿看阿奶的表情,好象是一点也不知情似的。

听完李月姐这翻话,李婆子脸色变的铁青,咬着牙:“我不知道!!!”

“咣当”一声,李婆子将桌上的茶碗重重的砸在地上,全身气的发抖:“逆子啊,这个逆子,他的良心让狗给吃了。”李婆子说着,整张脸苍白苍白。

前几天,老大就从河工所调到了巡检司,就老是不着家,问他。他说忙,李婆子也理解,这新到一个地方,要摸出些头序来自然是要花时间的。如今看来他怕是就在鼓捣这些事情,今天一早又是不见人影了,而方氏约素娥一起去看金凤她是知道的,之前心里还高兴着,希望二房跟素娥能想处的好,不管如何,素娥以后还是需要老二一家照顾和撑腰的。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想着,那心便象是被针在扎似的刺痛刺痛的。即伤心,又后悔,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说着,她两手握拳从劲的往自个儿胸口上砸,老二夫妻俩是可恨。可最可恨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她一叶障目。没教好老二呀。

想着,她的眼前便又浮现出那个雪夜,那个叫田温的青年公子,大冷的天晕倒在她家门口,她阿爹李老爷子救了他。

此后几番的交谈,当年的李老爷子便十分欣赏这个田公子,又恬缝那年,新皇登基,放了一批老宫女出宫,之后又建了千秀宫。要在民间选秀女进宫当宫女,于是各州各府先一步选了起来,选出相貌优秀,闺誉颇佳的送进京待选,柳洼镇属于通州府,而李婆子当年。是柳洼镇最漂亮的姑娘,自然便在应召之例,但李老爷子膝下就李婆子这么一个闺女,如何舍得她进宫去作苦力,正好又缝田温这么个俊挺公子,于是,李老爷子就起了把自家闺女许给田温的心思,旁敲侧击之下,那田温对自家闺女也很倾心,双方一拍即合,于是便请了当时的镇老帮忙,写了婚书,把婚事订了下来,也不宣扬,只说是早就定下的,这样,李婆子便躲去了选秀这一遭。

此后,田温便留在李家功读,参加来年科考,李婆子当然是尽力招待着,那田温一张嘴巴极甜,更是风流倜傥,如此翩翩浊世佳公子,又哪是一个农家女能招架的住的,几翻甜言密语,发誓诅咒,再加上又是订了亲的,当年的李婆子一个没把持住,就在开考的前两天,糊里糊涂的把身子给了田温。

两人说好,科考结束后,不管中还是不中都立即完婚的。

可好梦由来最易醒,科考结束了,可田温却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任何踪迹,李老爷子花了大钱请人找了参加考试举子的名单,居然没有一个叫田温的…

想到这里,李婆子嘴皮子抖了抖,当时真傻呀,那田温是犯了杀人罪的,又怎么可能以真名参加科举,只恨当时,她跟她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即便是想了,两个农家父女又真能清楚些什么呢?

田温找不到了,而更可怕的是,当月李婆子发现自己月事没来,这很可能就是有了身子了,她根本就不敢找大夫瞧,只是整个人就垮了,差点就跳了干河渠,最后终归想着老父亲一人,又哪里忍心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第二天,老父亲便领了一个瘸腿的青年叫化子来招赘入门,这便是现在的老伴,李老汉,而老父亲挺着身体把这些事情办完后,便病倒在床,从此便没有起来,大半年后,就病故了,而就在这时,李家老大,月姐儿的爹就出生了。

李婆子是恨乌及乌啊,当时就差点将老大摔死,还是被李老汉死死拦住的。

也因此,一叶障目这下,李婆子对老大一直是不待见的,甚至可以说是恨的,而反过来对李二却是各种包容,各种宠爱,这也养成了老二极其自私的性子,如今天天打着自家人的主意,想不让人心寒哪,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啊。

李婆子想着,两行泪汩汩的流出。心疼,悔恨,失落,万般滋味齐上心头。

“阿奶,你别这样。”李月姐连忙阻止自家阿奶的自虐行为,看着自家阿奶这样子,李月姐才清楚了,阿爷阿奶是不知道的,现在想来也是,要是知道的,二婶又何必把自家姑母带出去哟。

“阿奶,现在不是怪责,懊悔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不能让小姑母真被抬进了巡检府。”李月姐急急的道。

经李月姐这一提醒,李婆子才打起了精神。

“是了,你姑跟你二婶去了也没多久,那李金凤如今就在镇郊的一个庄子上养身子,定然是打算让你姑从那庄子里出门,那庄子离镇上巡检府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而你姑也不是个傻子,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上轿子的。这时候赶紧阻止,说不定还来得及,月姐儿,你赶紧去码头找你阿爷。我去李金凤那庄子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是要置老婆子于何地!!!!”李婆子重重的一抹眼泪,咬着牙道,更是直呼李金凤其名,显是恨极了。

说完,便起身。要冲去周家镇郊的庄子上。

“阿奶,我怕你这时候去,连门也进不了,二叔和金凤他们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必然会有所防备的。”李月姐皱着眉头冲着自家阿奶道。

李婆子叫李月姐这一说,愣住了,是啊,老二一家人谋划了这件事。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他们焉能想不到?

李月姐心中琢磨了一下道:“阿奶,我倒有个主意。从镇上巡检府到那别庄只有一条山道,而那巡检府去接人,这种事情也得选个时辰吧,昨晚因着坝闸今日要开工,墨易还查了历书的,今日的吉时有两个,一个是巳时正(早上10点),一个是未时末刻,我们就按第一个吉时算,而此刻辰时正(早上8点)还未到。这中间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墨易的工地离那里不远,不如我去找墨易,先带些人堵了那山道,等着巡检府接人的轿子路过,就想法子将轿子拦下。拖延点时间,而阿奶你去找阿爷,另外租一乘轿子,由河道走,然后由庄子下面的一个渡头上岸,装作是巡检家的人,将姑母接走,然后直接从河道上将小姑送去通州我小舅那里,不要让别人发觉,到时,就该我们问二叔和周家他们要人了,而那巡检老爷,就算是不甘心,也没有法子。”李月姐道,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自家姑母既叫那查巡检掂记上了,倒不如就此离开柳洼去通州暂时安身的好。

“好,就这么办。”李婆子点点头,大丫头这法子倒是不错的。

于是兵分两路,李婆子去码头上找李老汉,而李月姐直接去河道工程处找墨易。

墨易一听这事,那还得了啊,他如今也算是有些人脉了,先是叫了一帮子人,直接把山路给挖开了,装作在那里修路的样子,另一方面,又找了几个面生的汉子,侯着阿爷阿奶那边的人,准备暗中接人。

一切准备就绪,再说查巡检这边,头天便订好了轿子,当晚,翻来覆去的也没睡好,主要是憋着火气,京里的家里虽然有一妻三妾,但妻子是太子爷赏的,样貌实在不怎么样,他早就烦了,家里三个妾也是妻子安排的,样貌都是半斤八两的,瞧着实在是没什么趣味,因此,他一想着李家那小娘子秀丽的样貌,那小腹处就起了一股子邪火,因此,一大早的便催着来抬人,只是这种事情总得讲究个时辰,接人的时候必须是吉时,早了或晚了都是不利的,好不容易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接人的轿子才出发,而他则穿扮一新侯在家里,准备迎接着今晚的小登科。

出镇的路上。

“哈哈,平日里老爷一幅瓮声瓮气,板正严肃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般猴急的时候。”几个接人的下人一边抬着轿子一路笑哈哈。

“这有什么奇怪的,倒底是男人,遇上这种事情那还不春风得意马蹄急啊。”前面抬轿子的人回头一脸猥琐的道。

“正是啊,如今也算是小登科了,就不知接的是哪家娘子?”另一边一个抬轿的问。

“这老爷倒是没说,只是让我们来接人,听说是周家的一个亲戚,横竖一个小妾而已,谁在意呢。”后面一个抬轿的人道。

“快点快点,别磨噌了,误了时辰,小心挨老爷的鞭子。”边上一个管事样的人道。

那几个说笑的人一声,连忙加快了脚步,查老爷的鞭子那可是鞭鞭到肉的,想着都让人背后发寒,这会儿也没了说笑的心思,抬着轿子埋头赶路。

“停下,停下,前面路塌坊了,再修路,你们绕道。”这时,山道上,一个河工所的差役举着一块有河工所标识的木牌子过来,示意他们绕道。

“这位兄弟行个方便,我们这是去前面庄子接新人的,从这里到那庄上,可没别的道。”那查家的管事上前说道。

“怎么没别的道,看到那边那只山了没有,你们从前面上山,翻过那只山,再下来,不就能绕道去那庄上了嘛。”那河工所的差役一脸好心的介绍着绕道的路。

几个接人的管事和轿夫抬头看着那坐山,那脸儿都白了,抬着轿子翻那山,是要累死人的,更何况还要误了吉时,只是任他们怎么讨好,那河工所的差役却是不为所动。

“怎么回事?”这时,墨易过来。

“头,这几个说是要接人,怕误了时辰,非要打这里过,可咱们在修路啊,怎么过?”那差役解释道。

“这位小兄弟,还请行个方便。”那查家管事看着墨易似乎是能管事的,连忙上前道,又狠了狠心,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墨易的手上。

墨易不想要这银子的,可一想到这些人是来接自家姑母,便气不打一处来,让他们破点财也挺好。于是便接了银子,还在手里掂掂,然后道:“即是接新人,那时辰是顶重要的,这样吧,路修的也差不多了,中间的坑再搭几块板让他们接脚过去。”墨易冲着那差役道,顺手就把那银子丢给那差役:“一会儿完了事,带着大家一起去喝两杯小酒。”

“谢了,头,行,我去安排。”那差役乐颠颠的接过银子,差役也分两种,一种是有正职的,有俸可领,而另一种却是来帮闲的,平日没什么收入,单靠一些赏银过活的,那日子是过的苦巴巴的,河工所里大多的差役都是这样,而这一锭子够他们寄存在饭馆里吃上好一段时间了,心里自是乐开了花,别看头儿年纪小,做事却是很得人心的。

一边那查家的管事看事情成了,虽然肉痛银子,倒也松了口气。

“走吧。”这时,前面几个差役搭好了木板,冲着这接人的一行人接手。

“兄弟们辛苦。”查管事道着谢,然后带着人通过,直奔庄子。

“头儿,就这么放他们过去了?”先前那差役冲着李墨易问。

“没事。”李墨易道,刚才阿爷已经派人来跟他说过了,姑母已经先一步接走了,这会儿说已经在去往通州的船上了,这些人只能接人接一空了。

船自然是郑家安排的船。

“我说你大姐这法子真挺阴的,你姑母这一消失,周家和查家就得扯烂账了,你二叔夹在中间也讨不了好。”一边郑典踱着脚步过来。一幅一脸怕怕的摇头。

李家这大姐真不能得罪,哪天要是叫她这么阴一下,那真是哭都没地儿哭。

第八十三章 人哪去了?

于此同时,通往河道的山路上,两个轿夫抬着一乘小轿走的飞快。

“两位大兄弟,快停下,走错道了,巡检府在镇东头那边,你们如今走的路正好相反了。”李素娥坐在轿子里,掀开轿子的小窗帘,看着完全相反的走向,急忙的道。

只是那两个抬轿的人却不理她,脚步走的飞也似的。最后更舍了小路,直接从一边的一个小林子里穿了过去,走到河道边的小道。

李素娥在轿里一阵子大急,可两人抬着轿子走的飞快,那轿子跟在急浪里的折腾的小舟似的,颠的她连坐都坐不稳了,如何能下得轿来,只急得在那里大叫。

李素娥当然不可能自己愿意嫁给查巡检做小妾,可李二和周东源等人将事情瞒的严严实实的,只说是让李素娥帮着去查巡检家接一位懂孕产的嫂娘,来教李金凤一些孕产事项的。

李素娥虽然有些奇怪,周家又不是没人,干嘛让她去接,可李金凤说了,庄子上确实没多少人,再有人,也都是庄上的老人了,她一个做孙媳妇的不好差使,见李金凤说的为难,李素娥也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是不好当的,二嫂又要跟金凤说着体已话,也只有她跑这一趟了,于是便上了这乘轿子。

本来,她是不愿意坐轿子的,打算跟着轿子走,可金凤儿说了,这是周家的体面,再说了,接人的事挺急,李素娥倒底不如两个轿夫走的快。怕耽识时间,便上了轿,等回来了,轿子接了那嫂娘。她便跟着轿子走就成了。

于是,她才上了轿,也贪图省点力。可明显的,这情形有些不对啊,李素娥大急,两手用力的拍着轿杆。

“素娥,别叫了,是我。”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林子那头过来。走到轿边道,又催促着那两个抬轿的轿夫加快脚步。正是竹篾坊的夏水生夏大师傅。

“夏水生,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素娥质问的道。

“你二哥二嫂跟周东源和李金凤合伙算计,瞒着师傅和师娘,将你许给了查巡检做小妾。被月姐儿知道了,师傅和师娘便叫人装成查家的轿子,先一步接了你出来,不叫你二哥二嫂得逞,你放宽心,师傅师娘就在河道荒渡口那边的船上等着你呢。”夏水生道一脸凝重的道,他早就看不顺眼李家老二这一房了,当初破坏了他和素娥的婚事,看在师傅师娘的面子上。他就忍了,没想这会儿,自己本死了的心又活泛了起来了,就连师傅前两天也漏了口风,有意将素娥再许给他,这段时间。可以说,他心情十分的激动。

可没想,这李家二房又出来搅事,他之前在竹坊里听到师娘跟师傅说的话,那肺都要气炸了,便自告奋勇的来接人,他在码头这边呆了十几年了,机缘巧合,倒也交了几个颇讲义气的跑船汉子,这几个汉子,因着夹带私货,跑的多是晚上的船,平日行事又低调,没什么人认识,正适合做这事情。

而那几个,听说帮夏水生抢媳妇儿,那自是义不容辞,于是便以查家的人的名义去租了乘轿子,由水路而下,速度快,就赶在真正的查家人之前,接到了李素娥。

而此时,李素娥听到夏水生说这些,也不折腾了,由着那两个轿夫抬着轿子一溜跑,夏水生也跟在轿外跑,而她坐在轿子里,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又觉那心凉凉的,直沉到那摸不着底的深渊。

她一直知道,自家这个二哥自私成性,小时候,便什么好吃的往自己碗里剜,便到大了,更处处以自己的利益优先,别的人和事情都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对象。

想当初,拆散自己和水生不就是这样嘛,只是她没有想到,曾经的一幕又在此刻重演了。

想着,她猛的坐直了起来,上次她妥协了,受了八年的苦,如今也算脱离了苦海,今后她要自己做主,再不由着别人左右。

“水生,我爹娘有什么安排。”李素娥转过脸,又冲着轿外的夏水生问。

“月姐儿的主意,安排了船让你悄悄的离开柳洼去通州她小舅山郎那里,你阿爷阿娘只当不知,留一堆烂账让周家查家还有你二叔他们去扯。”夏水生道。

月姐儿这丫头脑子活啊,如果仅仅是师傅师娘出面阻止这事也是成的,可素娥叫那查巡检给掂记上了,那以后还怎么安生?可如今这样,便是那巡检老爷也得吃哑巴亏,只能跟周家扯皮,让他们狗咬狗去。

“离开柳洼?”李素娥没有想到爹娘这般的安排,不过,也好,柳洼之于她,有太多的闲言,离开了,也能重新开始。

“放心,你先去在月姐儿她舅家安顿下来,我这边等过几天也去通州。”夏水生道。

李素娥听着,便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水生,那心莫名的就安定了,嘴角也不知不觉的翘了起来…

没一儿,轿子就到了一个荒凉的河道渡头,两个轿夫才放下轿子。

“素娥…”李老汉和李婆子站在渡头,一见到李素娥下了轿子,便立刻将她拉进了等在一边的船里。

“爹,娘,二哥他…”李素娥一见到李老汉和李婆子,那眼眶还是委屈的红了。

“别提那畜牲,你的细软已经放在船上了,我这里有几封信,你带着马上随船离开,越快离开越好,我一切要说的话都在信里,你照着信里吩咐的行事就行了。”李婆子道。

“嗯。”李素娥点点头。

“走了。”船上的水夫道。便操起船杆子,轻轻一撑,船便离了岸,滑了出去。

“快藏到船仓里。不要叫人看见了。”李婆子站在渡头边,看着仍在船头挥手的李素娥,叮嘱道。

李素娥这才一咬牙进了仓。

“老婆子,我们回去吧。也要商量一下怎么处置那蓄牲。”李老汉咬着牙,以前,李婆子苛待老大。李老汉也有自己的私心,便一直不闻不问的,老大老二之间,他自然是偏向自己亲生的老二,可如今,这老二太让他失望了,连自己亲妹子都卖。焉知哪一天把他这身老骨头也卖了。

“走…我倒要看看,那畜牲该怎么跟我们交待?”李婆子也是咬牙切齿的,眼中一片寒光。

然后老两口想携回家。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再说镇郊田庄。

自李素娥叫人抬走了后。李二和周东源翁婿两个都抹了一把汗,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事儿终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