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道理了,周大爷身体一直不太好,那小少爷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那宣周别看姓宣,其实也是周家人,又得周大爷的赏识,若是没了小少爷,那周家说不准就要落在他手上了,若大的家业,谁不心动?”那嫂子撇撇嘴道。

“那后来呢,结果怎么样?”李月姐紧接着问。

“没结果。”那嫂子摊摊手道。

“怎么会没结果呢?”李月姐一头雾水。

“因为后来发生了乱民暴乱,烧了衙门的牢狱,之后当时被关在牢里的宣周就失踪了。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宣周他们一家三口的消息了,衙门里还下了海捕文书呢。”那嫂子道,最后又撇撇嘴说:“果然的,这是畏罪潜逃了,说不定早就跟乱民勾结在一起了。哎,可怜周家大爷,引狼如室,生生断了自家小公子的性命,周大爷的身子骨一向不好。若大的家业竟是连个继承人没有。”

“你又不是周家人,操那份闲心干什么?”边上有人嗤笑道。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那宣先生他们在我们这一处住了也两年了。他什么样的人咱们谁心里没点数,他们还常常说要回通州的,不象是干这事的人。”这时又有人插嘴道。

“说得在理。”边上又有人应和着:“去年我家小仔子生病,若不是宣先生说不准早走了,宣先生是实在人呢。”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坏人脸上难不成还写上坏人两字。”先前跟李月姐说话的嫂子阴阳怪气的道。

李月姐听了一阵磨牙,只是这会儿她也没工夫跟别人计较。这事既然衙门插手过,那定然会有案卷的,还是回衙门去查查。

李月姐此时是心急如焚哪。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娥和宣周竟是摊上这样的事情了。想着,李月姐便呆不住了,带着青蝉他们急急往回走。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三姑娘一家不会有事的。”李月姐在前面走,青蝉在后面安慰,突然李月姐停下了脚步,却是前面转弯处,一个人打马而来,老熟人,周东礼。

见到李月姐,周东礼勒紧的马缰:“原来是李家大姐到临清了,可见到李月娥和宣周了?见到了也跟我说一声,我家族伯可还在找他们呢,一条人命还得等着他们交待,衙门里还有海捕文书,这事情没完呢。”

周东礼阴阳怪气的道,心里却是恨的咬牙,老黑一般人硬生生的折在通州,全是这女人一手谋划。不但如此,通州之事失败后,也害得他在大当家跟前没了脸面,这仙时间,大当家一直没好脸色给他,断了他多少财路,周东礼恨恨的想着。

“自然没完。”李月姐冷眼扫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她现在哪有心思跟周东礼磨嘴皮子,这事情不查清楚,她也没完,开玩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仅凭一双带血的鞋子凭什么就认定人是宣周杀的。

李月姐心事重重的回到衙门后堂,郑典已经回来了,此刻正拿着一把巴蕉扇,在院子里乘凉,这几天天气太热了。

“回来了,见着月娥了吗?”见到李月姐,郑典哈哈笑的问。

听到郑典这般问,再想着月娥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李月姐不由的那眼眶就红了。

“这…这是怎么了?”郑典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随后却是唬着一张脸冲着桂生叫道:“桂生,怎么回事?你跟着出去的,怎么反叫你姐受了委屈?你怎么当的跟班?”

“姐夫,姐没受委屈,她是担心的,月娥他们出事了。”桂生苦巴着一张脸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这时,李月姐挥了挥手,让桂生和青蝉下去。这才拉着郑典在一边的花架边上坐下。

“月娥他们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郑典也连忙问道,他是知道月姐儿待她这几个姐妹有多重的。这会儿月娥出事,那还不跟她自己出事一个样啊。

李月姐这才把打听到的事情说了说,郑典一听唬的跳了起来,冲着一边的四喜道:“四喜,你马上去前衙把有关宣周案的所有案卷调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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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周勋周大爷在临清算得上一号人物,别的且不说,就单单临清钞关上的扦手税吏,哪一个不是出自他的门下,可以说临清钞关少了主事的没事,但若是少了周家,那就要乱了,也因此历任主事对周家都颇为忌惮,好在周勋为人颇知进退,该退让的主动退让,只维持着自己应得的利益,如此一来,便也维持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以说周勋在事业上是颇为成功,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唯一让周勋担忧的便是他家的子嗣,历代单传,子嗣难继,好不容易中年得一子,却没成想,才七岁的年纪,竟是叫人给害死了,再想着害人之人还是自己颇为欣赏的族中子侄,那常常悲痛的喷出一口老血。

“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啊。”每每一思及此处,周勋都一阵捶胸顿足,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老爷,想开点,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异,你还须保重身体。”周夫人金氏端着药碗,一边拿了一块帕子擦去周大爷嘴边的药汁,脸上也是一片灰败,眼眶也是红红的,为了生那个小子,她小命也差点丢了,如今拉扯这么几年,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她其实比周勋还难受,只是女人在承受不幸时更比男人经熬,所以,她倒是比周勋更挺得住些。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唉…”周勋拍拍金氏的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要不,明天找牙婆来,你再买一房妾室?”金氏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叹什么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虽然这话说出来她心里堵的慌,但还是不得不说的。

“算了,一切都是命。”周勋有些颓然的道。

就在这时,周东礼急慌慌的进来:“族伯。族伯娘,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金氏提心吊胆的问。

“东礼,你如今也是做二当家的人,万事得沉得住气。”一边周勋支起身子,瞪着周东礼道,言语之间却是颇有一番教导的味道。他心里明白。以他的身体状况,怕是再难有后了,使不得到时要过继族中子侄过来,年纪太小的,无法担起他这边的担子。倒是这周东礼,柳洼周家一支虽说没有绝,但已经流放到了琼州。今生想要回来怕是难了,所以,若是有个万一,或许这周东礼能把他这一支担起来。

当然,这只是一个念头,要付诸实施还得多方的考察。

“新任知州到任了,是当年跟我一个村的郑六郎,他娘子正是李月娥大姐。如此一来,衙门怕是不会理咱家笙官儿的官司了,那宣周岂不是要逍遥法外。说不得,他们还要为了宣周,对我们下手呢。很赶紧想着周全的法子呀,要不然怕是就要大祸临门了。”周东礼一脸焦急的道。

“咣当。”一声,金氏手上的药碗没拿稳,砸在了地上,碎成片片,脸色更是苍白了,破家县令,灭门令尹,若是知州大人真要朝她周家下手,那周家如何对抗得了。

“老爷,这如何是好?”金氏紧握着周大爷的手问。

周勋一时没有回她,却是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一只手搭在床沿上,那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床厅上的横木。

好一会儿,睁开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老爷,你身体还得养着。”金氏连忙扶着他道。

“养不得了,我这身老骨头还要折腾几下。”周勋拍了拍金氏的手背道。

“老爷要做什么?”金氏问。

“请人写状纸,我要去告状,这事情,咱们要先下手为强,不能由着他们来。”周勋道,笙官儿已经是凶多吉少了,他这个当爹若不能为他作主,那也就白当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要通过这种方式把他周家跟新任知州的恩怨摆在明面上,这样,新任知州就算是想对他家下手,也得思量几下,人言可畏呀。

………

李月姐和郑典两个研究了一夜案卷,整个案卷除了没有找到尸体外,其他的一切证据都对宣周和李月娥不利。

“这可如何是好?”任是李月姐能干,到这时候也有些抓瞎。所有的证据无不指证着宣周一家杀人害命。

“这事情现在还不好说,一切都得找到宣周他们,了解了情况才能定夺啊。”郑典揉了揉眉心道。

李月姐点点头,不找到人,根本就没法子查案,自然无法查清事实的真相。

两人正说着,后堂转桶处传来梆梆的敲击声,郑典起身,走到转桶处,拿起传过来的纸条:“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前面有事,我去看看。”郑典扶着李月姐的肩道。

“去吧,小心点。”李月姐叮嘱了一句。

郑典走后,李月姐便在后宅里整理着箱笼,可没过一会儿,铁水那家伙便风风火火的进来:“六嫂,有庄来钱的勾当咱们作不做?”

“什么来钱的勾当啊?你别乱来,还有你昨晚去哪里了,听桂生说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啊,小心我跟你六哥说,让他揍你。”李月姐瞪着他道。

“别啊,我这不是跟六嫂你商量吗,就算咱们不要那钱,但也得知道个什么事吧?”铁水连忙告饶道,他不怕家里几个哥哥,唯独最怕这个六哥,没法子,主要是小时候被六哥揍多了,形成了条件反射。

“什么事情?”李月姐问。

“知道如意闲话吧?”郑铁水贼兮兮的问。

每旬一期的如意闲话,上至皇家密闻,下至通奸扒灰等八卦,无所不包啊,当年,因着墨易牵涉贿举案时,李月姐就用过,如何能不知道。

“知道,怎么了?”李月姐反问。

“这不,咱六哥是临清新任如州,如今到任,可算是临清最大的新闻了,好多人都想打听我六哥的消息,或者一些喜好什么的,这不,昨天晚上如意书社的东家就托人传话请我吃酒了,许我一些银钱,让我透露些六哥的事情,我想着咱六郎初来乍道的,正需要知名度,想想我六哥作的事情,仓廒案,水匪案,西仓大火窝案,再到淮安催漕,一桩桩一件件那都是大事,随便透露一件,都能成为美谈,这事儿有利无害啊,对吧。”郑铁水馋着脸道。

“更重要的是你还能得些银钱,对吧。”李月姐没好气的看着这郑家小九,他那心思摸的透透的。

“一举两得,一举两得。”郑铁水打着哈哈。

“这事儿,等你六哥回来,我跟他说说,不过,我这里可丑话说在前头啊,吃人家嘴短,拿人家的手软,今后这等私下收银子的事情可不准干,要是坏了你六哥的事情,我可没情面讲,使不得把你丢回通州,干杀猪的行当去。”李月姐眼光狠狠的刺了郑铁水道。

“没,决不会,就这回这事,我也没收钱啊,我这不先跟你们商量嘛,若成,这钱我拿的心安理得,若不成,咱决不乱伸手的。”郑铁水胸口碎大石般的保证道。

“嗯。”李月姐点点,这小子还算有些分寸。随后便挥手打发铁水出去,心里却琢磨着,说不得这如意闲话还真有些用处。

而此时大堂上,郑典拧着眉看着状纸,昨晚他还跟李月姐一起琢磨着宣周案呢,没成想,这一大早的,周勋就来告状了,告的仍是宣周,再看那状纸上口口声声让大人禀公论断,为民做主,郑典哪还不清为的是什么?

“这案子原来谁负责的?”郑典琢磨了一会儿问。

“是卑职。”高权走出来道。

“那好,如今仍由你来负责,这案子我不插手,周员外若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高大人分说。”郑典道。

“大人,这?”高权皱着眉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没道理这么个大案袖手不管的啊。

一边周勋也意外的看着郑典,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竖威信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哪个不是拍着胸脯为民做为,大义灭亲的,这位倒好,轻飘飘的一句不管,就把别人一肚子的话憋回肚子了。

这样的新官倒是少见。

“案子里的李月娥是我妻妹,我要避嫌,高大人就多担些。”郑典直爽爽的道,反正周家人都知道了,他又何必藏着掖着,再说他有意说出来,到少有这样一层身份,众人多少有些顾忌点,也是对宣周和月娥的一种保护,他就不信了,有这层身份,高权还能不顾忌着点?

“是,大人。”高权一张黑脸,若有所悟,他就说呢,这案子又不是才发,怎么个情况大家都清楚,何至于一大早的,周勋就拖着病体来告状,显然是怕大人包庇,便想着法子逼大人表态。

更重要的是,周家怕也是担心郑大人对他家下手吧,先拿话套着。

这下有戏瞧了,之前他可是打听过了,这位郑六郎办事大开大阖,还道他是个一味强势的主儿,没成想,这太极拳也打得深得其味。

也是,若没点本事,皇上能这么看重他?啧啧,二十一岁的正五品,还不是科举出身,不说绝后,怕是空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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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冰镇豆腐脑儿

如此,很快就退堂了。

“月姐儿啊,咱们还是得赶紧着想法子把月娥他们找到,这案情拖的越久就越不好处理啊。”回到后衙,郑典揉着脑袋瓜子,他尤其还担心宣周逃出牢狱的事情,不知宣周是不是跟乱民有瓜葛啊?这些事情都得弄清楚,否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牵连起来就是一大片的。

“我想过了,这临清虽说不是很大,但要找三个藏起来的人也颇不容易,我相信宣周和月娥的为人,这事必另有内情,虽说我们要想找到宣周和月娥不容易,但若是他们来找我们就容易的多了,现在唯今之计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李月姐拉着郑典在太师椅上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那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来了?”郑典问。

李月姐抿嘴一笑,从八仙桌的小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郑典,却是一本如意闲话。随后把之前铁水说的事情说了说,道:“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就借这如意闲话,把你到任的事情传出去,只要月娥他们看到,定就知道我们来了。”

“这臭小子,倒是能混的很,这才刚到,就跟如意闲话的东家搭上了。”郑典没好气的嘀咕了句,随后又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郑典把铁水叫来,如此这般的吩嘱了一顿,铁水那小子自是六哥怎么说怎么应,更何况,如此一来,一笔钱是少不掉了,因此这小子乐的两眼眯成一条线。得了令了,乐颤颤的走了,自是去跟如意书社的东家勾搭去了。

且说这边高权回到家里,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高权妻子梁氏迎了出来,见高权这兴奋的样子。也是满脸欢喜的问道:“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不晓得,今天在衙门大堂上,我看了一出戏呢。”高权说着,便进屋擦了把澡,换了一身汗湿的衣服。如今这天气,在外头走一糟,那一身就跟掉水里似的。

“哦,大哥,什么大戏?也说给小七听听。也让我乐呵乐呵。”这时,一个年轻的后生一手一个捧了两个瓜进来。

“哈,小七来了。快屋里坐。”那梁氏看到那年轻的后生,便高兴的招呼,又叫了一边的下人换凉茶,手里却接过那年轻后生手里的瓜,嘴上道:“小七太客气了,来便来呗,你大哥这里还能少得了你一份吃的,拿什么瓜?”

“这瓜也是不要钱的。是王家坪的苏三儿送来的,说是孝敬大哥大嫂的。王家坪的瓜好,沙瓤。而且酥脆爽口,特甜,大嫂一会儿尝尝。准吃了还想吃。”那高七笑嘻嘻的道。

一边高权却没好气的瞪着他:“一天倒晚就知道游手好闲,上次让你读的书读完了吗?”

高七立刻塌了脸:“大哥,我就不是那读书的料。”

“没出息的东西,你就跟着我混一辈子啊。”看到高七这样子,高权就来气。只是小七就这样,他这个大哥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可他听不进去也没法子,不过,这小子跟苏家的人走的近,倒可借他传句话,卖苏家一个人情,毕竟苏老二死的惨哪。

“对了,你有空给那苏老三带句话,就是这段时间让人多注间漕上的事情。”高权坐下来,边喝着凉茶边冲着小七道。

“怎么,漕上有变故?”一听自家大哥这话,小七便来精神了,都是那糟了瘟了周东礼,带了一帮子过江龙来,依仗着周家的后台,硬生生的从苏家抢过了漕运坛口的勾当,如今苏老三他们正咬牙切齿的想着报仇呢,自家大哥这话,显然的,漕上有变故。

“暂时倒没什么变故,不过,宣周案你知道吧?”高权眯着眼问。

“当然瞧的,我又不是聋子,这案子,全县都传遍了。”高七回道,虽说如今临清改州,但大多临清人还喜欢称县,一时习惯改不过来。

“新任知州上任了,而他的娘子正是宣周案里面李月娥的大姐,今天一早,周勋就拖着病体去衙门告状,督促大人严查此案,为民做主,他是怕大人对他周家下手,这是先下手为强啊,总之一句话,如今衙门的那位大人跟周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高权道。

“真的啊,那我去跟苏三儿他们说。”高小七一听这话,便坐不住了,风风火火的往外闯。

高权又是瞪眼:“这臭小子,毛毛燥燥的。”

“等成了亲就会变了的。”一边梁氏打着圆场。

高权点点头,又道“对了,夫人,你找个机会去王牙婆那里挑两个样貌可人,身家清白的丫头。”

“怎么,老爷又要纳新?”梁氏一脸不乐意,那口气是满是不甘。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准备给知州大人送去,这位知州老爷可不比原先那位,怕是难侍侯,咱们送两个人过去,一来可以讨他欢心,二来也能有个眼线不是。”高权沉着脸道。

梁氏一听这个,松了口气,随后却又皱着眉头:“这怕是不成,我今儿个在后衙遇到他们家那个何师爷的婆娘,跟她打听了一些夫人的事情,知州老爷和夫人都是柳洼人,柳洼出来的婆娘都惯称家主婆,最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但有一点,尤其善妒,再说了,那夫人虽比大人大三岁,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尤其那夫人是郑家老太在世时为郑大人定下的,老太走的时候,郑大人正在为当今皇上当差,不能尽孝,是如今的郑夫人帮着尽的孝道,也因此,郑大人格外给郑夫人脸面,宁愿被人说怕老婆也从不拂家里夫人的意思,两夫妻感情十分的好,咱们若是冒然送人进去,郑大人那里不一定就能得脸,倒怕是要把郑夫人给得罪了,这枕边风吹起来,也是让人吃不消的。”梁氏道。

“哦,竟是这样的情形。好,暂时就先不急,看看再说。”高权一听,想了想说,又道:“那郑夫人那边,就劳烦夫人多走动一下。”

“这个不消说。是妾身应当做的。”梁氏道。

而接下来几天,临清最大的新闻便是新任知州上任,这一期的如意闲话刊印了几次,都不够卖,也因此。如意闲话的东家这回是着实赚了一笔,连带着铁水那厮也得了一笔不小的入账,不过。大部份却被李月姐默收了,只留点零钱给他花消,实在是这小子才十四岁,不看着点不行啊。

只是李月姐最近的心思总有些不宁,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宣周和月娥能不能看到,看到了怎么来找自己,如此种种的。

“夫人。梁夫人来了。”这时青蝉来报。

“快请。”李月姐道,不一会儿梁夫人就来了,手里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碗冰镇豆腐脑儿。

“夫人,我刚回衙,就在后衙的角门处发现一个卖冰镇豆腐脑儿的摊了。尝了一口,挺不错的,想着这些天闷热闷热的,便买了几碗于夫人尝尝。”那高梁氏一进门就道,作为衙门吏目,高权一家自也是住在后衙这一片屋子里,只是跟李月姐这边不是一个院子罢了。

“我这正渴着呢,正好尝尝。”李月姐招呼着梁夫人坐下,便接过那豆腐脑,只是那豆腐脑儿一入眼,李月姐就猛的震惊了一下,这豆腐脑儿不管从配料还是色泽,跟自家当年在柳洼制了卖的冰镇豆腐脑儿一个模子,想着,便急忙的舀了一勺子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着味道,果然是,真是一个样儿,这种配料外人是不知道的,在临清,应该只有月娥知道,是月娥,李月姐几乎可以肯定,是月娥来找她了。

“嗯,这味道真不错,老爷最喜欢吃这种豆腐脑儿,青蝉,去把外面制豆腐脑儿的摊主找来,我要跟她定一下,让她这段时间每日里给家里送几碗豆腐脑儿。”李月姐边赞着边冲着青蝉。

青蝉应了一声出去了。

一边梁氏见这豆腐脑儿得了李月姐的欢喜,心中也是高兴万分。

不一会儿,青蝉把那卖豆腐脑儿的摊主叫来了,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见到李月姐却是颇带憨气的问:“你就是知州夫人?”

一边人不由的乐了:“这丫头,哪有这样问话的,这不是知州夫人是哪一个,来,快给郑夫人磕头。”

“哦。”确认了李月姐,那丫头才伶俐的跪下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李月姐轻声的问那丫头。

“我叫春丫。”那丫头道。

“回去跟你家大人说,以后这样的豆腐脑儿,赶着最新鲜的时候,每日给我送几份来。”李月姐道。

“豆腐脑儿最新鲜的时候是刚做起来的那会儿,只是那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呢,城门还没开,我进不了城。”春丫这小丫头倒是懂事的很。嘴溜的道。

“你家不住城里啊?”李月姐问。

“嗯,我家住在城外月子坪。”春丫回道。

“那这样,早上我让人去城门口等你。”李月姐道。

“那成。”春丫回道,随后便告辞,由着青蝉带了出去。

“夫人可真是费心。”梁氏在一边感叹,吃个豆腐脑儿,还得赶那个大早。

“没法子,大人他自小被宠着,脾气又霸道的很,嘴又刁,稍不如意,就能给人甩脸子,不费心些不行啊。”李月姐故作没奈何的道。

“可不是,我家里那位更过份,全是大爷的性子,疏忽不得一点儿,有时还吃力不讨好。”那梁氏也抱怨开了,总之一句话,女人难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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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十四章 相见

清晨,李月姐一早就守在衙门的角门边上,天还是灰蒙蒙的,早起的人们三三两两,收夜香的板车在青石街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在这时,铁水跟狸猫似的从不远处窜了过来,看到李月姐在门边等着,便道:“来了。”

果然的,没一会儿桂生和四喜就带着两个人从另一边的小巷子里转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挑着大大的豆腐挑子,女的胳膊肘上挂着一只青工花小包裹。两人都戴着早上挡露水的竹斗笠。

李月姐几步窜上前,那女的悄悄的抬起头来,正是失了音讯已久的李月娥。一边男子也抬起了脸,是宣周。直到这一刻,李月姐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也知道这外面不是说话的时候,便故作一脸淡定的道:“快,把豆腐挑厨房里去。”李月姐说着,便当先在前面领路,几人在后面跟着便从衙门的后角门处进了后衙,知州住的正院子里。

不一会儿就进了院子。

“来,把豆腐挑子给我。”一边的铁水道。打算接过豆腐挑子直接放厨房里去。

“等等。”宣周说着,放下豆腐挑子,掀了一边竹框盖,从里面抱出一个一岁多的小子,这小子憨实的很,这会儿还在呼呼的大睡。

“这是巽儿?”李月姐一脸欢喜的问。

“嗯。”月娥点点头。

“我抱抱。”李月姐从宣周的手里接过那小子,那小子虎头虎脑的,这会儿呶呶嘴,侧个身继续睡。

“这小子,虎虎的,够憨。”李月姐点了点那小不点的鼻尖子,一脸欢喜的道。

“快。进屋吧,院子里不保险。”已等候多时的郑典提醒道。本来他打算去接宣周他们,不过,如人他毕竟是知州了,出去反而目标大,倒不如由几个小子去接更不惹人眼些,若真有人有疑问,昨天,李月姐已经打好了埋伏,送豆腐脑儿的。还有梁氏做证呢,谁也不会疑心倒别处去。

“是啊,快进屋。青蝉在外面守着。”李月姐又冲着青蝉。

“夫人放心,苍蝇都不叫它飞进屋。”青蝉知道事关重大,保证道。

进得屋里,几人坐下,李月姐才迫不急待冲着自家三妹道:“周家的小少爷倒底怎么回事?还有那牢狱起火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倒底有什么别情?”李月姐噼里啪啦的一顿急问。然后又瞪着李月娥道:“还有三妹,三妹夫,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也不给我去封信,你们这是要担心死我呀?”

“大姐,说来话长啊。其实这里面倒底怎么回事,我们也说不清,总之莫名其妙的。一桩祸事就临头了。”李月娥低着头,一惯的低声细语,只是口气中也有些莫可奈何。

一边宣周才把事情娓娓道来,之前的事情不说,就单说周家小少爷的事情。那小少爷在家里被周大爷几个拘的太狠了,后来宣周过来。一来,周大爷看中他,二来宣周本身也有点学问,再加上医道和阴阳术更是不浅,周大爷便请宣周有暇时教导教导周家小少爷,因此,宣周可以算是周家小少爷的先生,也因此,周家小少爷跟宣周一家三口关系着实不错,平日里,周大爷拘着周家小少爷不让出门,但若是小少爷是去宣周家里,他们是从一不阻挡的,也因此,当日,说好,宣周要带周家小少爷回家玩的,只是还没有出周家,在院子里时,宣周突然肚子痛,要拉肚子,便先让周家小少爷等一下,他先去了茅房,等他再出来时,周家小少爷已经不在外面了,问了一边一个丫头,说是夫人叫去了,让宣周自回家,夫人一会儿再把小少爷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