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靠近走廊的位置,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望着窗外。他旁边的一桌,一个男人在频繁的看表,皮肤黝黑,身材健壮。整个大厅,就他们两个还只有一个人坐着。

亦瑾想起妈妈说的“小伙子叫郝磊,是个健身教练。”

她握紧了手机,朝那位皮肤黝黑的先生走过去,站定。他很有礼貌的朝亦瑾点点头,然后像是在等着她开口一样挑了挑眉。

“你好,请问是郝磊先生吗?”她尽量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别扭。

眼前的人愣了愣,还没来的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了好听还带着笑意的声音“是凌亦瑾小姐吧?我在这里。”

亦瑾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低头说了句不好意思,连忙转身。这个自称郝磊的男子眼里溢满了笑意,他站起来,朝亦瑾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郝磊。”

“你好,我是凌亦瑾。”

这个场面正式的像是国家领导人会晤,如果眼前的男人不笑的那么非正式的话。亦瑾还是有尴尬的,好在邻桌的那个男人等的人也来了,他无暇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亦瑾。

“是不是我长得不像郝磊?看你径直就朝他走过去了。”郝磊玩笑着,边招呼服务生过来。

“因为听说你是健身教练…”

亦瑾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灰色的风衣,围着米色的格子围巾,还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健身教练。

“你觉得健身教练都该是他那样健壮的?”郝磊压低了声调,不动声色的指了指隔壁桌的那个男人。“我们都穿着衣服,你又怎么能准确的判断出谁是strong,谁是虚胖?”

亦瑾歪了歪脑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郝磊马上就自己接过话茬“我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他幽默的语气彻底把亦瑾给逗笑了,刚才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她指了指他的眼镜,“我好像真没见过戴眼镜的健身教练。”

“我的眼镜还真是假的。”他伸出两根手指,朝眼镜的方向戳过去,手指居然就碰到眼皮了,亦瑾这才看到他的眼镜只是镜框而已。“我就是带个眼镜装装知识分子,谁知还让你给误解了。”

说罢,他伸手摘了眼镜,单眼皮,却很精神。

服务生过来,把菜单递给他们。她走到亦瑾身旁,欠着身小声的说“有位先生,已经帮你们订了这里最好的几个招牌菜。”

亦瑾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郝磊,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亦瑾笑着说“是我朋友订的,你不介意吧?”

郝磊毫不扭捏的摇了摇头,略带笑意的说“有人请客,我当然不介意。”

“那就上吧。”亦瑾合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她的眼神很自然的望了望屋外的那辆车。原来刚才,他看到她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3

郝磊很有幽默细胞,时不时爆出几句就能把亦瑾逗的哈哈大笑。如果妈妈黎玉梅在这里,见了亦瑾这副样子,大概该怪她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没有淑女形象了。他话题转换的很快,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候。

和郝磊吃饭,果然一点都不无聊。懒

“你这是第几次相亲?”郝磊冷不丁的问。

“你是第几次?”亦瑾把问题抛回给他。

“我?第一次。”

他很真诚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过亦瑾还是吃了一惊,她是有原因才熬成了大龄青年,那郝磊难不成也像她一样?

“你居然是第一次相亲?”

“怎么,不像吗?”他笑着喝了口水,眼睛很无辜的眨着。

“为什么呀?”

亦瑾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没有逻辑,没头没脑的。不过郝磊还是听懂了,“以前我交女朋友哪用得着相亲啊。”他语颇有点自豪,想了想大概又觉得说的不妥,连忙补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亦瑾笑着摆摆手,她当然不会介意,因为她知道,如果以前的自己努力了,现在的自己也用不着来相亲的。

“那现在怎么就来相亲了呢?”

“交了几个女朋友,都分手了,现在年纪大了,没激情,懒得找了。”然后他看着亦瑾,缓缓地说“再看看,觉得照片上的女孩子挺漂亮的,我就答应了。”虫亦瑾被他的坦诚逗得直笑。

“你还没说呢,你是第几次?”他倒是没忘最开始的问题,话题一绕,又绕回到最初。

“我也是第一次。”亦瑾敛起了笑意。

“为什么?”

他很自然的就顺着亦瑾刚才问他的流程问下去,亦瑾有点后悔刚才自己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好像不得不等价交换。

只是为什么呢?她也问自己,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执着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忽然在被他拥抱了之后,那么深刻的觉得自己该放手了呢?

也许是过去一直活在那些温暖的记忆里,而当他真的回来了之后,她怕极了他忽冷忽热的态度,这种感觉像是被凌迟。但最最重要的是,他有女朋友。

当然,还有其他理由,比如父母的焦急,比如浩泽的等待。

“爱而不得,想要放手。”

她明明在笑,可是声音里那股子的悲凉像是从心里透出来的,简单的八个字,却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哎,你怎么不说是看照片上的男人太帅了,才决定来的?”郝磊故作惋惜的口气,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喊一声“哎,我忘把照片给她了。”

亦瑾咯咯的笑着,有些人,当他们看到对方的尴尬的时候,会轻描淡写的帮你掩盖过去,而不是无限的帮你放大。就像郝磊看出她的犹豫和沉默之后,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刨根究底的问她是怎样的爱而不得,那样追根究底只会让人厌烦,亦瑾很高兴他是这样的聪明人。

话题好像都终止了。郝磊觉得自己没力气再嘻嘻哈哈的。眼前的凌亦瑾手托着下巴,白皙的脸,红润的唇,比照片上更空灵漂亮。

可是可惜,再漂亮她也不会属于他,她的心不再这里。

“凌经理?好巧!”头顶忽然传来熟悉而冰凉的声音。“菜还合口味吗?”

亦瑾和郝磊同时抬头。宇文浩泽正站着,身边的女人亦瑾并没有见过。不过他的女朋友走马灯似的换,没见过才是正常的。

他凛着脸,一点都不像是在打招呼,倒像是在质问着什么。他一定是在生气刚刚自己对他的躲避。至少以前,他从来不会用这样冰冷的声音喊她凌经理。

“是好巧啊,吃完饭了?”

亦瑾故意不去看他的目光,只是思忖着要不要站起来介绍一下对方,宇文浩泽就迈开了步子“吃完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吃。”

他走的很快,背影挺拔又决绝,身后的女子穿着很高的高跟,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亦瑾转过头,郝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爱而不得,是他?”

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不对的,不是他,如果是他该多好。

“我觉得他对你,倒像是爱而不得。”

郝磊笑着,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亦瑾却忽然笑不出来了。她很累很疲倦,想趴下,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们要不也走了?”郝磊小心翼翼地提议。

亦瑾觉得不好意思,也许是自己的心不在焉让他觉得无趣了。她忽然就手足无措起来,疙疙瘩瘩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我们这样算是成了还是…”

郝磊忽然很爽朗的笑起来,他点点头“你果然是第一次相亲。”

亦瑾摸了摸鼻尖,歉然的笑着“那…”

“那我们,还是算了吧。”郝磊倒也是干脆的人,他摇摇头,“你心里有人就算了,连追求者都这么器宇不凡,这不是寒碜我吗?”

亦瑾又被他逗笑了,点点头,也不做挽留。可以干脆的时候,她也不喜欢拖泥带水。

其实是她疏忽了,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和谁在一起都是一种不尊重。

不止是对宇文浩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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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餐厅的大门。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郝磊仍是笑意吟吟的样子,他的笑容有一股子的感染力,连同他身旁的景致都生动起来。

“虽然我

们有缘无分,不过可以常联系,毕竟我们都把第一次相亲献给了对方。”

亦瑾笑着点点头,真心话顺着嘴皮子流出来,“好,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

看着他足以和阳光媲美的微笑,亦瑾又很诚心的补了一句“不是寒碜你,你真的也很好!”

“哈哈,听你这么说,我也不枉此行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对了,你怎么来的,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亦瑾摇了摇头。

“好吧,那再见。”他挥挥手。

“再见。”

不只是和郝磊再见,更是和心里对辛辰的那种拉扯再见,既然不能一下忘了他,那就一点一点来。思念堆积了六年,难道忘记就真的可以一蹴而就吗,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也把自己想的太厉害了。

亦瑾看着郝磊的车子开远了,才缓缓的转过身,朝马路对面的那辆棕色宝马走去。明明是大白天,那辆宝马却不停的闪着灯,她刚刚一出餐厅,就看到了。这辆车,此刻一定和它的主人一样,浑身戾气。

宇文浩泽斜倚着,紧抿着嘴唇,看不出喜乐的表情。见亦瑾坐进来,他别过了脑袋,待她坐定了。才重新转过头来,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在笑。

“你居然真的来相亲。”他略带嘲讽的语气。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亦瑾调整了座椅,半躺着,抬手搁在额头上,挡住了光线和宇文浩泽的笑意。“我说了来相亲的。”

亦瑾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很想再说点什么,说点能一下就理清他们关系的话,说点能缓解心中愧疚的话,可是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果他朝她发火,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是不是又该庆幸庆幸,昨天短信里那么顺水推舟的提了一下自己今天要来相亲的事情。不然,宇文浩泽现在就不会是这样挤着笑容问她,你真的来相亲?

“这算什么?”

浩泽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有点急迫。他伸手扯开了亦瑾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

真想装傻问他,什么算什么。

有人说过,男女是可以纯友谊的,只要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

浩泽从来不是藏着话的人,亦瑾也早就疲于装傻充愣。

“不算什么,我想换种生活方式。”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不再等他了。”

宇文浩泽说的很慢,只是他的期待还是在亦瑾越来越犹豫的表情里死去。是的,一开始她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来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好像还不行…

刚才看到亦瑾和其他男人相亲的时候,他的确有点恼怒了。他打发了女伴,凛着脸坐在车里。窗外的漫天阳光都变得刺眼起来,他等着看着,时间越久,心就被揪得越紧。

直到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不是意味着凌亦瑾这只鸵鸟终于愿意把头从沙子里伸出来,重新去看看这个世界。

他又像个傻子似的,一个人在车里放肆大笑。

凌亦瑾,她总是可以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浩泽,我…”

亦瑾看着他热切的目光,理智都要被烧起来了,难受。她开了车窗,三月的风微凉,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并不是清新的空气,反而带着城市中特有的浑浊的味道。她却像是把这当成了自己还存在的证据。

生活像是被逼到了死角。她偏执着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偏执着她。

偏偏,他们都不是那么容易向生活妥协的人。

“凌亦瑾,你过分了。”他笑着,轻轻的把话题一带而过“我说过我排着队的,你居然让别的男人插队。”

亦瑾又深吸了一口气,连带声音都变得清冽起来。

“浩泽,我们去喝酒吧。”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4

车子在一家叫“NIGHT”的酒吧门口停下。

“看你熟门熟路的,常来吧?”亦瑾打趣着他。

宇文浩泽边下车边回头看她一眼,她两颊微红,眼里带着莫名的兴奋。

在凌亦瑾说出那句,我们去喝酒之后,她一路就傻笑着,还没喝上酒,倒像是醉了。懒酒吧比预想的更冷清一点,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都是A市的夜生活,而现在,才刚刚下午,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有服务员热络的朝他们打招呼“宇文少爷,今天这么早啊?”

浩泽没怎么搭理,只是胡乱的点头。刚坐上吧台,就打了个响指,冲酒保喊“白兰地。”

亦瑾想也没想,就跟着喊“一样的一瓶。”

一瓶?这个女人有病吧!

宇文浩泽斜了她一眼,才转头道“给她一杯。”

亦瑾歪了歪嘴,倒也没有反抗他。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亦瑾盯着眼前还剩一半的琥珀色液体发呆,身旁的宇文浩泽像是雕塑,一动不动的。他的侧脸被酒吧内暧昧不明的灯光照射的有些迷蒙。

亦瑾吞了剩下的酒,借着几分醉意,转头细细的打量他,他英挺的鼻,他浓密的眉,他所有所有的美好…千言万语,竟哽在喉头,她只听见自己轻轻的问“浩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宇文浩泽微微颔首,他扭头,对上凌亦瑾因酒精更加晶亮的眼神。他扬了扬嘴角,握着杯子的力气陡然大了几分。虫他知道,她说的第一次,和他脑海里的那次并不一样。

那年,优木华丽丽的开学典礼暨新生欢迎仪式。

宇文浩泽是大二的学生代表,托同班女生准备了长长的发言稿。结果那天稿子被他落在网球场上了。临上台几分钟翻遍了所有口袋,都找不到。他干脆脱稿,落落大方的上去讲了三四句话,就不顾校领导异样的目光,坦然的下台。早已有些不耐烦的大一新生,对他的言简意赅给予了最热烈的掌声。

有很多大一的学妹旁若无人的议论他,他充耳不闻。只顾拎着网球拍,笑意吟吟的穿过人群。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啊!”一声,坐在过道口的一个女孩子轻呼出声,然后有熟悉的音乐流窜出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网球拍硬生生的勾掉了一个女生的耳塞,音乐突然公放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连忙说“不好意思。”

女生只是轻轻的抬了一下头,说了句没关系,目光并没有看向他,就低头去捡耳塞,她脸颊微红,碎发嵌在耳后,露出晶莹通透的白皙耳廓。

是五月天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阿信低沉的声音,正唱到那句“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心如鹿撞,心跳如雷,大概就是他那时候的感受。

他是跑着出了报告厅的,因为他那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失去自己的控制。

原来怦然心动,真的只需要一瞬间。但是那天的凌亦瑾却连一眼都没有看他。初见时他就处于弱势,这似乎也注定了后来的结局!只是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只一秒的惊艳,就是一生的沉沦,什么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手背上忽然一片冰凉,她白皙的手正覆在他的手上,她的手指像是不安分的小鱼,挠的他有点痒。他嘴角一沉,干脆反手抓住了她的手。

凌亦瑾像是已经醉了,在椅子上东倒西歪的,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眼波流转,好不妩媚,这是她清醒时候没有的魅力。

她把手抽出来,抓住浩泽的手臂,很大力的摇着,那呢喃,像是长而韧的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打着浩泽的心。

“宇文浩泽…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像爱着爸爸妈妈…那样爱你,你比辛辰,更重要…辛辰是谁?我都不想认识他!”

对,她也是爱他的,不过真的真的只是家人一样的爱。

宇文浩泽不答话,她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这句话,而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告诉她,“我需要一个爱人,而不是亲人。”

她永远不会懂,又或者她早已无暇用多余的目光看他。

辛辰是谁,辛辰对于她而言是谁,也只有她自己能给出答案。她不想认识他,不过是深爱无果后的一种绝望控诉…既然他没有自己重要,那为什么,她又吝啬的不肯将她的爱分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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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亦瑾又喝了一杯白兰地,那架势像是在喝凉白开。宇文浩泽懒得拦她,她不常喝酒,除非心里的郁结严重到无法解开,她才会选择借酒消愁。

在她面前,劝酒也是一件矫情无果的事情。

她想去抓浩泽面前的酒瓶子,晃来晃去怎么都握不住,浩泽长臂一伸,稳住她的重心。她想挣,挣了几下没挣开,干脆伏在吧台上,把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她的声音闷闷的传过来,“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她的声音在哽咽,宇文浩泽不说话,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还觉得不过瘾,他走到离她稍远的位置,默默的掏出一支烟。青烟袅袅中他眯起眼,视线里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趴着,像是睡着了。

有几个男人经过她的时候,无不侧目指点。凌亦瑾醉了的时候,慵懒的就像一只性感的猫。

心里愈加烦闷的紧,浩泽掐灭了手里的烟,坐回她的身边。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了,衣服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的发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脸。她没抬头,姿势都不换一下。

宇文浩泽伸手,替她把发拢到耳后,她的耳垂白皙饱满,什么饰物都没带,耳洞若隐若现,是一个小灰点。他忍不住摸了一摸,好软。

酒保凑过来,笑意吟吟的指了指凌亦瑾,轻声的说“宇文少爷,这妞和你以前带过来的都不一样?”

浩泽挑了挑眉,他和这里的人都很熟,他们从来开玩笑都不带转弯的。他很想知道,别人眼中的凌亦瑾是怎么样的,是不是也像在自己眼中那么光芒四射,以至于遮挡了自己所有的视线。

“怎么不一样?”他也压低了声调,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哑的。他是真的越来越不能适应抽烟了。

“出淤泥而不染,清新。”酒保想了想才开口,宇文浩泽笑了笑,诧异于他这样的措辞,不料他下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好不容易提高的语文水平有打回了原形“比你以前的妞都正点。”

宇文浩泽垂下脑袋不说话,原来凌亦瑾到哪里都是光芒万丈的,不是他目光独到,才发现了她。

“你胡说!”凌亦瑾忽然跳起来,外套从她身上滑下来,掉在地上,她也没发现,踉踉跄跄的指着酒保,“你别胡说…胡说…”

宇文浩泽苦笑一下,该是她装睡偷听他们说话,真是…无语。

她直挺挺的转过身来,两手攀住他的脖子,整个身子软软的,带着馨香和酒味。他举着双手,往哪里放都不是。酒保在一旁咯咯的笑着,这样的宇文少爷,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一点都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