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要收摊了吗?”

“没事,吃什么,我也不急着收。”

亦瑾看了一眼辛辰,他只是耸耸肩,“你说,什么好吃?”

见亦瑾犹豫着,他又补了一句“你最常吃什么,我就吃那个。”

“阿姨,来一碗雪菜牛肉面。”她顿了顿“给我来一碗馄饨。”

两个人坐在过道边,夜风凉凉的,很舒服。

“是不是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

亦瑾把桌上的醋和辣椒酱拢到了一边,看了辛辰一眼,他很闲适的坐着,倒也没有不自然。

“以前高中的时候,和嘉帆打完篮球,经常就这么来吃一碗面。”他的嘴角轻轻的上扬着,“嘉帆不在A市吗?”

亦瑾的脸色一僵,除了妈妈,似乎没人主动跟她提起过万嘉帆。被辛辰这么一问,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的疯狂打转,心里就又有点难受。曾经那么亲,现在就算见面,也该形同陌路了。

“高考结束后,他就去了T市,后来我也没怎么见过他。”

“我真想不到,嘉帆会成为设计师。英国的时装发布会上,倒是经常可以听到他的消息。”辛辰淡淡的接过话茬,万嘉帆在设计圈的名声很是响亮,连向来眼高于顶的简馨馨,都是他设计作品的忠实粉丝。

是啊,当初,谁能想到这些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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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辰想起高三凌亦瑾生日的那次。第二天早上辛辰和嘉帆一起在小摊上吃早饭。万嘉帆显然是心情不好,一碗面吃的又闷又急。

“我把你的礼物送给她了,她很喜欢。”万嘉帆淡淡的说。

辛辰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点点头,没有说话。面太烫,额间鬓发处都有汗水留下来。万嘉帆的目光却比这面条更灼热。

沉默了一会儿,万嘉帆突然说“辛辰,其实我喜欢她。”

“嗯?”辛辰抬起头,有点疑惑的看着他。他当然知道嘉帆喜欢亦瑾,一直都知道。虽然他口上处处的讥诮打趣她,但那份情谊却时常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会儿嘉帆主动告诉了她。

“憋的慌,想找个人说说。”嘉帆忽然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辛辰大概知道,他是在害怕,如果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欢的女孩,在一起,那会是怎样的难受。

“褚楚又和我表白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辛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万嘉帆。他还是在笑,比起刚才更显得如释重负一点。大概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辛辰却忽然没了胃口,他站起来说走吧。

他承认他对万嘉帆存在着某一种特殊的义气。同时他也明白,他和凌亦瑾,定是奔赴不同方向的列车。

万嘉帆上来圈住他的肩膀说放学一起打篮球,辛辰也笑着说好。

把一切情感,就当没有产生过。

后来他故意告诉亦瑾泰迪是褚楚选的,再往后一点,学校盛传他和褚楚在一起了,他不曾追问谁传的谣言,也不曾出面否认。一切都像是一个精心布的局。他以为这样可以远离她,在喜欢到非她不可之前。等到真的出国离开,才发现,不是非她不可,只是自己对自己撒的谎。

亦瑾用勺子把一个小馄饨盛起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气,这才发现辛辰一直在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像是陷在一段时光里。

“要不要尝一个,这个也很好吃。”

亦瑾看着辛辰似笑非笑的目光,慌忙的又补了一句“我没吃过。”

“那我不客气了。”

辛辰拿了个备用的勺子,亦瑾连忙把面前的碗推向他。“别烫着,不然吃什么都没味了。”

辛辰尝了一个,笑着点头“真的很好吃。面也很好吃。”

“那是。”亦瑾笑的有点得意了。她今天其实不饿,纯粹的陪客,听着辛辰发自内心的赞美,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远。

以前一直觉得远,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机会真正的靠近他。

辛辰吃完了就站起来去找老板付账,他一站起来,这小摊像是要被他的脑袋顶住了。他为弯着背走路,像是误闯了小人国的巨人。

他忽然转过头来,求救一样的看着亦瑾“有零钱吗,我的钱包好像落在苏誉病房里了。”

亦瑾没忍住,咯咯的大笑起来。她其实在身后看见他掏了半天,只掏出一张信用卡的囧样了,那是她从没有见过的辛辰。

“不许笑,还不过来,想吃霸王餐啊?”辛辰在那边冲她招手,荡着笑意的眼眶在白炽灯灯光下居然流光溢彩。

也许这就是黑夜蛊惑人心的力量,真美好。

放开她的双手,放开爱的借口4

大概是刚才睡的太多,苏誉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又不能随意的翻动,这就好比有身上有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在密密的啃食着他,难受的紧,可就是动不了。

床头放着辛辰的钱包。S.carlo头层牛皮钱包,有些旧了,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好像从没有换过。他们这群人其实一直都没有用钱包的习惯,辛辰也没有。但不知道哪天起,他身边忽然多了这么个钱包,宝贝的不得了。苏誉一次打开了他的钱包,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构造,就被辛辰夺了回去。

龙家豪刚才在放着水果篮的桌子上拿到这个钱包的时候,也偷偷的打开来瞄了瞄。在苏誉意料之中,家豪一打开就笑道“哟,辛辰哥钱包里还有女孩子的照片。不过这是谁啊?”

家豪拿给苏誉看,苏誉淡淡的扫过照片里的女孩子,长长的马尾,宝蓝色的眼睛,笑的像个小天使。他张了张嘴,有丝讶异,但也没有说话,一旁的龙家豪似乎来了劲,笑着打趣到“辛辰哥是不是有恋童癖啊?”

他也这么打趣过他吧,随即就被他按在沙发里,吃了一嘴的真皮味。谀“那是他妹妹。Eudora。”

“就是和家齐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真标志,怪不得臭小子连家都不肯回。”悌“是辛辰拜托家齐在照顾她。”

“哎,这小姑奶奶也是真硬气,我看性格倒像是随了辛辰。”

龙家豪叹了口气,他没去英国留过学,到也听弟弟谈起过辛辰的一些事情。自家的亲弟弟,辛辰从小混混手中救了他之后,他对辛辰那份崇拜与喜欢,大概是高于自己这个哥哥的。父亲也喜欢辛辰骨子里的侠气,自作主张的就认了辛辰做干儿子。但他是真的不吃醋,辛辰搁在哪里都是条真汉子,他也是真的喜欢。

“一边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任谁都不好抉择。”

苏誉直直的望着天花板,今儿个想起会谈起Eudora,倒是他没想到的。只是这一想起,脑海里的记忆像是翻滚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

辛辰刚出狱那天,Eudora就跟着家齐找到了他们的俱乐部。他以前也是见过着小丫头的,总爱跟在辛辰后面,乖巧玲珑。眨巴着大眼睛就想着讨好辛辰,那会儿辛辰对她冷淡的像是陌生人,她却像是个小跟屁虫似的粘着辛辰。见了他们一群男人也不害怕,礼貌的喊他们哥哥。

那天她却像是被什么附了身一般,横冲直撞的。家齐一直在后面追着她,企图拉着她,她直冲到辛辰面前,也不给辛辰说话的机会,哭喊着那拳头抡他,像是真的用了全身的力气。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打在苏誉的心上。她嘴里只念叨着一句话“Allblameyou”(都怪你)。

辛辰也不反抗,抿着嘴皱着眉,就让她这么打着。苏誉在身后看不过去,想过去拉她,却被辛辰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大概知道辛辰在想什么,对于这个无辜的小女孩,爸爸受重伤还得坐牢,妈妈忽然就疯了。虽不是辛辰的错,但他心里定是存着愧疚的。

她自己哭闹的累了,就跌坐在地上,裙摆红的像是开到奢靡的花朵。她小声的抽泣“Allblameyou,Ihavenothing”(都怪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辛辰蹲下去,轻轻的抱住她,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背,“Iamyoubrother,youandme.”(我是你哥哥,你还有我。)

那清浅又温和的声音,像是要把四周的人和物都融化了去。他们几时见过辛辰这样温柔缱绻的样子,他的下巴轻轻的咯着Eudora的肩膀,在她看不见的那面,辛辰的眼眶也是微红的。

他是真的心疼妹妹。可是那时他们都忘了,Eudora也忘了,辛辰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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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誉永远记得接下来的那一幕,现在不经意间想起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女孩却像是受了惊,狠狠的推搡着他,旁边烟灰缸里是苏誉刚刚着急扔下的还未被掐灭的烟头。她随手就抓起来,朝辛辰的手腕按了过去,表情决绝。

像是听到了烤肉时的兹兹声,辛辰的手腕处瞬间就有烟冒出了。苏誉惊得捂住了嘴巴。辛辰却只是皱了皱眉头。Eudorad大概是被辛辰血肉模糊的手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辛辰稍微甩了甩手,就甩开了烟头。他忍着巨痛,还是伸手去抱她,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抚一般的低喃着“Iwillnotletyoualone”(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家齐年纪小,早在一旁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在场的几个大老爷们也都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从那天起,就成了他最诚挚的誓言。Eudora不愿意离开英国,辛辰就嘱咐了家齐照顾她,回国之前,把他能想到的都安排好了。他在钱包里放上了Eudora的照片,大概也是为了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

从认识辛辰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辛辰是个闷葫芦,什么都爱藏在心里,对谁都仗义,却独独对自己残忍。

苏誉更加睡不着了,心里压抑的紧。病房里很静,静的都可以听到点滴的声音。亦瑾今天带来的水果篮还搁在床头,有橙子的味道飘出来,他大概是馋了,口水不停的分泌着,家豪不在,不过就算在,他也懒得给他剥。

有门把转动的声音,安米正进来,没有穿白大褂,大概是下班了。

“苏誉,门口就见你在床上乱动,没告诉你不许动吗?”她的声音亮亮的,划破了一室的宁静。

“医生,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人说说话呢?”

“我可不是来陪你聊天的,我就进来提醒你一句。”安米走过去,看了眼点滴,见什么都正常,就想离开。

“别呀,医生,走之前帮我剥个橙子呗,我想吃。”苏誉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会儿像是个孕妇似的,想着什么都得马上吃到,不然心里还真不踏实,龙家豪白天还骂他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安米倒也随了他的愿,边剥边问他“都没人管你吗?”

“就是说,看我明天不炒了这看护。”

安米见他的摸样,也笑起来“病着也不安生。”

苏誉咂咂嘴,轻轻咬住了安米递过去的一瓣橙子。她的手指又细又长,一凑近,一股洗手液的味道,香香的盖过了橙子的味道。

“医生,你笑起来真好看。”苏誉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盯着安米“别老板着脸了,每次查房来都像我欠你二五八万似的。”

“你没伤着嘴真是可惜了。”

“真的,不就是失恋嘛,我也失恋了。”他扬起嘴角,脸上的红药水被处理过了,面积也没那么大了,他俊朗的摸样已经开始露出点端倪,这样一笑也是真的好看“我这几天躺床上也想通了。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界少了谁不照常转啊。等我好了,还是一条好汉。”

安米只是笑着,把手里最后一瓣喂给他。就向他说了再见,走到门口,才敢抬手擦了擦自己湿润的眼角,她在门口呢喃一样轻声说“苏誉,谢谢你。”

许是太安静了,苏誉听见就接过话茬“不客气,谁让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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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辰倒是忙的忘了钱包的事情,还是苏誉催着家豪打电话来的。苏誉这次住院就寂寞的跟个老爷子似的,最好膝下儿女天天去医院陪他,他没有儿女,就苦了辛辰和家豪。辛辰这才几天没去医院,他就让家豪借着拿钱包的名义催他去医院。

辛辰一踏进病房,苏誉就看向一旁的龙家豪“给我去买包烟来。”

“这是医院,你这样怎么抽烟啊。”

“不管,买来闻着也好。”苏誉有点耍赖的成分,“娇子烟,带橙子味的那种。”

“真的像个孕妇似的,尽挑嘴,抽的什么女人烟。”

辛辰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外面阳光大,他随手拉了帘子“你把家豪支那么远买你从来都不抽的烟,是有什么话要说?”

苏誉笑了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辛辰的眼睛。他努了努嘴“钱包在我枕头下。”

辛辰靠过来,一伸手就摸到了钱包,放在掌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旧了,也不怕寒碜了你海丰集团总裁的头衔。”

他只是看着钱包,也不说话,良久才缓缓的说“是妈妈送的生日礼物。”

这下轮到苏誉不说话了,他知道辛辰的母亲对辛辰向来苛刻。在英国那会儿,辛辰做什么事情,好的坏的,不就都是想把母亲的目光吸引过来吗。他一开始对Eudora冷淡,也是对母亲只疼妹妹的一种迁怒而已。

辛辰打开钱包,妹妹正冲他笑,他想着,该让家齐把Eudora带回来了。

“照片换过了。”苏誉忽然开口,用肯定的口气说出了疑问句。

辛辰手一僵,没说话,嘴角轻轻的一勾,苏誉到底是想起来了。

“是不是她?”

“谁?”

“还跟我装傻,还能有谁,是不是凌经理?”

“凌经理?怎么又叫上凌经理了?”辛辰只是笑着开玩笑,像是没把苏誉的话放在心上一样。

“你别不承认,你一直念着的人,是不是凌亦瑾?”苏誉的口气有点急“我记得你钱包里以前一直放着亦瑾的照片。”

苏誉一直记得,第一次在辛辰钱包里翻出那张照片是辛辰气急败坏的摸样,也是苏誉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有点发狠,有点着急,有点…害羞。因为辛辰身边几乎没有女生,所以苏誉当时有掏到宝了一样的心情,他比谁都兴奋,像是抓住了神人辛辰的软肋,才发现他也是喜欢姑娘,也是贪恋人间烟火的。只是,这个女孩似乎有点小,齐耳的短发,皮肤白皙。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惊讶,应该是抓拍的,背景也有点奇怪,像个巨大的地球仪。

当初笑辛辰有恋童癖,现在倒是明白了,该是高中时候的凌亦瑾。

“是凌亦瑾吧?亦瑾短发也很漂亮么。”苏誉的表情带着得逞后的快感。

辛辰很少有这样被他弄得哑口无言的情况,他自是得意的。辛辰太像个迷,虽然后来他们几乎生活在一起,可是苏誉对他心里的想法知道的少之又少,这会儿知道了凌亦瑾,像是窥见了一大半。

“我说我怎么觉得她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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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辰只是发怔,那张照片,还是高二那年去科技馆的时候他替她拍下的。照片洗出来后也没舍得给她,就自己一直带在身边了。

“辛辰我在等你回答我呢。”苏誉吼了一嗓子。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八卦。”辛辰只是斜了他一眼,就站起来。

苏誉以为他要走,有点急“我八卦也是看人的,被我八卦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我谢谢你了,把这荣幸给别人吧。”

“辛辰,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和简馨馨在一起?”

辛辰站在窗边,虽然隔着帘子,但还是可以看见窗外的光影。他记得当初辛海丰赶去英国的时候,也是这样毒辣辣的天气。

时隔六年,父子相见,竟然是隔着铁窗。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辛海丰看着穿上囚服的辛辰,手上还戴着铐子,只是眉宇里的那股气度并没有消失。他有点心痛,他说辛辰你这是在自毁前程你知道吗。你可以告他,你怎么可以打他?你把他打残了,就等于把自己打残了。

辛辰当然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那个男人那么残忍的对妈妈,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什么前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带着些许不在乎和调侃“你这不赶来救我了么?爸爸!”辛辰把爸爸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随即眉毛一挑,笑的有点轻佻。

辛海丰心里那个气,却也不好发出来,只是冷哼一声“要我救你?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跟我我回国。”

辛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这嘴脸就是商人的嘴脸,和自己的儿子,也是锱铢必较的谈着条件。“我不是非要你救我,从我挥下第一拳,就做好了承担的准备,哪怕是死在牢里,我也要替妈妈讨回公道。我不是冲动才打的他。”

“你可以不要我救你,那你妈妈呢,你妹妹呢?你想过她们没有,还敢说你不是冲动?”辛海丰一下就抓到了辛辰的软肋,他站起来,带着毋庸置疑的神色“我会把你弄出去的,你也必须跟我回国。”

辛辰不语,想起那日老爹来看他的时候,安抚辛辰动用什么关系都会把你弄出去的。也没谈什么条件。亲爹竟也比不上认得干爹。

简馨馨,简氏的千金大小姐就是他的条件之一。

也是那段时间他才知道,简馨馨是他在英国的校友。她第一天来看辛辰的时候,当场就哭成了泪人,她说辛辰你怎么成了这样?这口气熟悉的就像是他们早就认识一般。从那天起简馨馨经常在监狱和医院两头跑,帮着照看着他,也帮着照看着他妈妈。她善良的,他都不忍拒绝她。

简馨馨知道他那段不堪的过往,也接受那段过往,而和她在一起,也随了辛海丰的愿,这似乎是两全其美的。

“辛辰你别装死,回答我。”苏誉又在身后喊他,声音很笃定“我知道你不喜欢简馨馨,若不是上次车子追尾,你根本不会把简馨馨介绍给我认识。”

他从来没想过把简馨馨带进他的朋友圈子,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喜欢简馨馨。而凌亦瑾,却恰恰相反。

“你管好自己,我就省心了。”

“我怕你不懂自己的心。”苏誉顿了顿,缓缓的接下去“就像你怕我还记着宋夏,这是一样的心情。”

明明抽身后海阔天空,偏偏还沉溺在你的眼神1

辛辰站在门口,身前的黑衣男子替他打开了门。门口还杵着两个黑衣男子,戴着墨镜,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见了辛辰只是点头致意。

屋内床榻上,一个穿着花色短袖衬衫的老头子正盘腿而坐,神色认真的摆弄着一副棋盘。辛辰走近了几步,喊他“干爹。”悌老爷子抬起头,眯着眼打量着辛辰,眉毛向上一挑,嘴角一瘪,随即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他下了床榻,穿上放置在床边的布鞋,过来拉他,“正好陪我下棋。”

这屋子以前不是这构造,这床榻也是新移进来的,少了人看守,家齐从英国捎回来给老爷子解闷的鹦鹉也不在了,倒显得安静很多。这隔了屏风,安置了些茶具花瓶什么的,龙老爹顿时显示出一种室外高人,而非黑帮老大的气度。

他把面前的茶杯往里推了推,又问辛辰“要不要喝茶,我让人给你去泡。这新请了一个茶艺师傅,泡的真不错。”

他心情很好的笑着,忙着收棋局,头发像是刚去染过,黑的发亮。悌“下棋?喝茶?还染了黑发?要从良了?”辛辰笑着打趣他“越老越正经了,你以前可是最看不起下棋喝茶的老头的。”

“那点小破事要你记得这么清楚。”他转头朝身后的人说“去给辛辰泡杯茶。”

是武夷的岩茶,汤色橙黄艳丽,辛辰一点头就嗅到了淡淡的桂圆香。他尝了一口,醇厚甘爽的味道。忽然就想起,亦瑾那日在Loly那里,搂着两罐茶叶死活不撒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谀老爷子像是注意到他的笑意了,也跟着会心的笑了笑,问道“打算和简家的小姐定下来了?”

辛辰眉头一紧“怎么想起问这个?”

老爹从来不关心他的这些私事,不止不管他,连家豪和家齐都懒得过问。他总是爱强调儿孙自有儿孙福。

“昨儿个和简政一起吃了顿饭,大概是听闻我和你的关系,这简大小姐也跟着过来了。”老爹的目光锁在在棋局上,说话期间倒也不看着辛辰,像是聊家常一般“这简小姐也不似面上这么纯直。”

辛辰不语,执着棋子的手滞了滞。这老爷子向来看人一看一个精准,他也知道,简馨馨表面像个温室的公主,但其实她将那些单纯公主的骄傲和跋扈收敛的很好。辛辰有时候也分不出,单纯直爽或玲珑圆滑,哪个才是真的她。

“才见着面,就干爹干爹的叫个起劲。谁是她干爹啊,我怎么记得就认了你一个干儿子。想当我干儿媳妇,也不是嘴甜就可以的。”

龙老爹盯着棋局,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恼这棋子的归落,像是在恼简馨馨初见就表现出的无端热情。

辛辰倒是笑起来了,手中的棋子一落,就缓缓开口“干爹承让了。”

老爷子像个耍赖的孩子似的伸手推乱了棋局“不玩了不玩了。”他端过茶杯,急急的喝了几口,把辛辰逗的直乐。这架势,分明是喝酒的架势,老匹夫想舞文弄墨,装也装不像。

“你也沉的住气,让你陪我玩还真就坐了这么久。说吧,今儿个找我干什么?”老爷子说着就站起来,拍了拍辛辰的肩膀,又走到阳台边给盆栽浇水,老了坐不住,还真跟猴子屁股似的。

辛辰只得也站起来,跟着他,等他把所有花都浇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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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您私人跟家齐联系的号码给我吧。我最近联系不上他。”

“哟?他不是一向和你最亲吗?”老爷子提着水壶,似笑非笑的看着辛辰。辛辰倒是真笑了,知道老爷子这回可逮着机会发酵发酵心里的陈醋。自家的小儿子跟他亲,大儿子又喝苏誉比较亲,他虽不声不响但也是吃着闷醋的。

家齐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不像家豪横冲直撞的性子。在英国留学也没少被欺负,那次在后街被一群小混混抢劫也是。他只是攥着钱包一声不吭的死倔,要不是辛辰出现的及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辛辰救过他一次之后,他倒是渐渐跟辛辰熟络起来,什么话也爱跟他讲了。后来又跟Eudora分在了一个班两个人的交集似乎更多了。

Eudora自小就是活泼开朗的个性,像是寒冷的冰遇到了热情的火,渐渐也就化了。“被你那洋妹妹给洗脑了吧,连你的电话都不接了?”

辛辰这几日电话打过去都是关机状态。他倒是不怕家齐和Eudora会联合起来不理他,Eudora是小孩子心性,脾气来的急也去的快。她不会真的恨辛辰,说到底,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妥善照顾她的也只有辛辰这个哥哥了。他记得回国那日Eudora眼里流露出来的恐惧和不安,她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也不愿和家齐一起去机场送他。但那日辛辰分明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漂亮的宝蓝色眼睛。她翠绿的裙摆,即使是藏在高大的圆柱后面,他还是看到了。

他的小妹妹,也是舍不得他的。

“我只是怕他们会有什么事情。”辛辰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水壶,放在一旁的栏杆上。

“家齐一直是个稳妥的孩子,要说不放心,你妹妹那个鬼丫情。“辛辰接过老爷子手里的水壶,放在一旁的栏杆上。

“家齐一直是个稳妥的孩子,要说不放心,你妹妹那个鬼丫头才让人费心。”老爷子胡子一吹眼一瞪,没好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