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不抚琴?这是哪里的规矩?”顾渊微诧的看向她,那一双秋眸里哪里有丝毫愧疚,分明就是透着狡黠。

她朝他躲进了两步,仰头毫不心虚道:“本宫的规矩。怎么?顾大人敢不从?”

大晋的长公主一旦胡搅蛮缠起来,连皇上都要束手无策,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她不再是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姑娘,因而很少再胡搅蛮缠,只是在他的面前始终保持着顽劣,俨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顾渊只得无奈的拢袖道:“臣怎敢不从,改日定当赴无极宫拜见公主,再向公主求教。”

长乐却忽然一改方才趾高气昂的态度,秋眸忽然明亮起来,高兴的攥住顾渊的袖摆道:“可说好了,下次入宫你一定要去无极宫看我。”

看着毫不掩饰欢喜的长乐,顾子皙明白过来她真正的用意,然而面对她小小的狡黠,他的心里却莫名的很受用,于是微微颔首,应道:“一定。”

在屋檐下同顾渊聊了很久雨才渐渐的停了。

长乐回到宫里时,灼夏和浅冬满脸焦急的迎了上来,苏嬷嬷则索性自己收拾了包裹打算主动去向奉乐侍郎负荆请罪,显然已经闹过一场。

此时筵席早已结束,来寻她的太监们都散了。

长乐悠然的打着哈欠往寝宫里去,却听浅冬小心翼翼的在耳畔说了两件事。

一是那吐蕃王子不死心,称长公主是贵人,面见需要待时也无妨,于是带着使团在长安城里住下,顺便传播西域的一些技艺和文化,特别是当他将二十位能歌善舞的胡姬进献给皇上后,皇上立刻满口的答应了;二是宸妃又命人送了几十匹锦缎来,说是她母家用新的织染法造的一批料子,格外轻薄,比宫里的御造还好。

长乐默然听完,心不在焉的应道:“吐蕃王子不必理会,宸妃送来的锦缎,你明日都送到尚服局去,让他们自己研究,至于陛下那边,我明日一早自会去请罪。”

第9章 八卦

次日一早,长乐带着满心的不情愿前往御书房去面圣,却被告知皇上下了朝便和吐蕃使者去他们的商队视察了,于是乐得清闲,赶紧的打道回府。

她如今闲居长安,也无事可做,回到无极宫里抚了一会儿琴,之后便觉无趣,正盘算着要不要再溜出宫一趟,却有人来禀报,说宸妃又来求见了。

自从上次送来那两个伶人之后,宸妃便时常往无极宫来走动。

来了也不说别的,只是和长乐饮茶聊天,偶尔忖着机会提一提他的大皇子。

长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也只是耐着性子听着,听他说大皇子如何有出息,却又如何可怜,因为有她这个出身不够高贵又不善于邀宠的母亲,当年才使太子之位旁落,被张贵妃的儿子夺了去。

听她说得这样可怜,长乐于是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怎料宸妃是个顺杆儿爬的,表面上就自把长乐认作知己,三天两头的往这里来。

长乐对此很是无奈,推拒过一两次后也不好做得太过,毕竟张贵妃失势之后,她的儿子就成了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不仅仅只是宸妃,皇后自那一次来过之后也来无极宫坐过几次,虽不像宸妃那样以利益相诱,却许给她有朝一日更高的权力。

自然皇后推举的不是宸妃的儿子,而是一个宫婢出生又不受宠的嫔妃所出的四皇子。

原本夹在这两个人中间,长乐实在是很无奈,可渐渐的,或许皇后也以为她向宸妃倾斜,竟来得少了。

倒是宸妃还是一如既往,逐渐放开话题之后还会与她说宫里那些隐藏在华丽表面之下的故事。

长乐其实不喜欢听这些故事,可对于其中的某些部分却又抱有兴趣,于是便偶尔听她聊上些许,也不打断。

忖着昨夜宸妃大加破费送来那些锦缎,想必她今日前来不会只是普通的饮茶聊天。

于是本来如临大赦的长乐只得又打起精神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却见宸妃今日衣饰光鲜、妆容精致,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才来。

她一进到殿中便朝四处张望了一遭,而后对长乐道:“那两个孩子伺候的如何?怎的这几次来都不曾见他们,可是他们服侍得不够尽心,不能让长公主满意?”

长乐请了她到殿内坐下,扯出一抹客气的笑应道:“他们服侍得很好,可毕竟是在宫里,人多口杂的,也不便老让他们在正殿伺候。”

宸妃却轻笑,又劝长乐道:“臣妾只道长公主是个洒脱之人,所以才能巾帼不让须眉,让那些将领都甘愿听从,可如今看来,长公主却是谨慎得有些过于了。”

面对宸妃的指责,长乐只是垂眸浅笑,心下自有一番认定。

宸妃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我可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试问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只有一个,前些年还一直专宠于张贵妃,于是又有多少耐得住寂寞?”

她说到这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们这些有孩子的还好,终归有个寄托,其他人则更是无奈,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养几个伶人聊以慰藉,本就无可厚非,况且连皇上都默许了,再加上皇上素来爱音律,自己也养了一拨伶人在后宫里…”

宸妃说着忽然顿住,似想起了什么,现出一脸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怎么就出了个奉乐侍郎呢?”

听她提到顾渊,原本一直心不在焉饮茶的长乐忽然抬起眼眸,放下茶盏现出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宸妃见长乐有兴趣,便接着将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印象,若算起来那时候长公主应当还在长安。奉乐侍郎当时只是个伶人,全因生得好又弹得一手好琴,就得了皇上的心,那时候呀,皇上每天都要招他到寝宫中抚琴,可谓夜夜笙歌…”

长乐不禁泛起一丝轻笑。

她怎会不记得?

当时她还为这件事怨怪他,说他为了攀龙附凤把她晾在一边,可那时集聚了命运宠爱的她,年少却又高贵的她,哪里懂得什么是圣命难违。

她甚至故意到皇上的御殿中一起听琴,当着皇上的面为难他,好让他难堪…

在她出神之际,宸妃面上的神秘又加深了几分,甚至还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宫里有传言,说他当年去势的时候其实没去干净,才能夜夜侍奉于君王之塌,皇上喜欢他,所以也不计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和张贵妃勾搭到一起去了…”

听到张贵妃,长乐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尖,又听她接着道:“张贵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他也好本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从此对张贵妃专宠,且一宠就是五年,只可惜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养虎为患。”

宸妃的语调里一丝一毫也没有对张贵妃的同情,对于这个夺走她宠爱的女人,她所有的只是怨恨,还有对她帮手的嘲讽。

“那个伶人原本就不是善类,常年浸淫在脂粉堆里,最是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即便是跟着张贵妃的时候,他也没少和别的嫔妃勾搭成奸。不仅如此,他还目中无人,真把自己当成是能够翻云覆雨的人物。”

她冷哼一声,接着道:“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张贵妃的事之所以败露出来,必然是她身边信任之人告了密,且飞虎将军有谋反之心又是他察觉出来并向皇上告发的,这样一来原本应该被判为张贵妃同党的他却反而和张贵妃撇得干干净净,成了平定叛党的功臣,何其可怕。”

“这样的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况且本宫素来自持,最见不得这些晻攢之人,若是寻得机会,必定要将这个祸乱宫闱的宵小之辈斩尽杀绝。”宸妃越说越义愤填膺,那咬牙切齿之态俨然与顾渊势不两立。

当她说完之后却赫然发现长乐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多少有失言,只怕是长公主听了这些肮脏之事而不高兴了,于是连忙换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个了,臣妾今日来求见公主,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长乐垂眸,亦收拾了些许心情,应道:“宸妃请讲。”

宸妃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道来:“正如长公主所知,张贵妃事出之后太子的位置便空悬了许久,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想必对于立谁为太子的问题,心中也有所迟疑,正是需要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适时进言。”

说到这里,她见长乐脸上并无甚惊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于是不由的顿了顿,复才有些缺乏底气的继续说道:“长公主是皇上唯一一个同母的姊妹,又是掌管一方虎符的诸侯,哪怕在整个大晋朝,说话都是最有分量的,而如今几个皇子当中,唯有大皇子论才学,论身份都是最符合太子之位的,可是臣妾早失了宠,臣妾的母家虽有财力可到底在朝中没有势力,实在不能为大皇子做些什么。”

“臣妾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长公主。”宸妃说到最后竟索性起身,跪在了长乐的面前。

果然不出所料,憋了这许久的时间,她到底还是把心里话拿到了明面儿上。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回避已是不可能,长乐只得先将宸妃扶起,并对宸妃道:“宸妃言重了,也过于高估了本宫。”

怎料宸妃却打定了注意,死攥住长乐的袖摆道:“臣妾既然说出这些话,就没有退缩的可能,只求长公主能够支持大皇子,若有朝一日大功得成,臣妾和大皇子都不会忘记长公主今日之恩,无论长公主想要什么,臣妾都答应。”

长乐只是笑道:“可惜本宫没有女儿,不能效仿当年的窦太主,求一个皇后之位。”

觉察到长乐话中嘲讽之意,宸妃抬头,现出惊惶之色。

长乐却在这时道:“罢了,你想让本宫怎么做?”

宸妃立刻面露喜色,答道:“长公主只需伺机在皇上面前多为大皇子美言几句就好。”

话说得轻巧,然而长乐知晓并不会这般简单,于是应道:“这倒好说,只是皇上心中自有圣裁,朝堂上又有大臣进言,本宫的话能有几分作用并未可知。”

宸妃连忙磕头道:“这便够了,只要长公主愿在皇上面前美言,大皇子的胜算就多了许多,臣妾感激不尽,也替大皇子感谢长公主。”

历经这些时日的消磨,见长公主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宸妃心里很是得意,千恩万谢之后才志得意满的告辞。

长乐将她送至无极宫门口,转身之时被她派出去的浅冬也正好回来。

见宸妃一行已然消失在远处,长乐于是敛起脸上端了许久的笑意,屏退众人,转身问浅冬:“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

浅冬便行至她近前,附耳道:“启禀长公主,关于宸妃的事情,奴婢已经都查清楚了。”

第10章 面圣

在长乐的示意之下,浅冬接着将先前查探到的事情说来:“宸妃与其母家勾结,利用那些欲与宸妃攀上关系的大臣官商勾结,极尽法子谋取私利,甚至连提供给朝廷的货物都以次充好,从中牟利,再加上宸妃性子张扬、口无遮拦,家里又有两个无法无天的兄长,借着她的势欺凌百姓,造下许多孽,所以把一些事暴露出来。那时宸妃失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并非像宫里流传的全是因为张贵妃。”

浅冬说的这些话倒也不出长乐所料,宸妃母家背地里做的事上在五年前就已肆无忌惮,迟早要出事,而那些事也早已不是秘密,只是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况且她家里世代皆为皇商,到现在已经延续百年,其经商的实力不容小觑,举目整个大晋朝,很难再找出一个能与之相较的,要更换皇商,会有许多麻烦随之而至,所以皇上虽然冷落了她,但并没有对她母家大加惩罚。

见长乐若有所思的听着,浅冬顿了顿,方才义愤填膺的继续说道:“根据奴婢暗中查访,那宸妃还是个两面三刀之人。”

“哦?此话怎讲?”长乐抬眸看了看浅冬。

浅冬道:“她一方面三天两头的往咱们无极宫跑,想尽法子向长公主示好,可背地里却和那吐蕃王子勾结。长公主可知道?吐蕃王子之所以一心求娶长公主就是听了她的挑唆。”

说到这里,浅冬的两弯柳眉已然扭到了一起,可是她身边的长乐却既不惊讶也不愤怒,表面上依然云淡风轻。

长公主的支持,无论对于皇后还是宸妃来说,都是赢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重要的砝码,特别是宸妃,所以一旦不能得到长乐的支持,就绝不能放任她和皇后结盟,而阻止她与皇后结盟最便易的方法就是促使她远嫁和亲,离开长安甚至大晋。

得不到就毁掉,这不过是宸妃提前做好的两手准备而已。

“还有呢?只查到这些吗?”见浅冬不往下说,长乐便追问道。

“还有…还有…”浅冬却忽然吞吐起来,一面掀起眼帘,偷觑长乐脸上的表情,触上她忽然投来的目光,才不得不小心翼翼道:“还有是关于顾大人的…”

察言观色之后,浅冬似又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长乐却蹙起眉尖,用不容推拒的语调命令道:“接着说下去。”

浅冬咽了咽口水,方才端着小心说道:“当年顾大人虽和张贵妃亲近…”

说到此处,长乐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浅冬便吓得连忙改口:“不是…是常帮张贵妃邀宠,可后宫之中对顾大人心存觊觎的妃嫔却仍然不甚其数,而宸妃就是其中的一个。宸妃曾暗地里多次向顾大人表达仰慕之情,怎料顾大人竟连回应都不曾回应,这让宸妃觉得受到了侮辱,加之对张贵妃心存怨恨又不能如何,于是便将这份怨恨也转移到顾大人身上,从此恨上了顾大人,还多次扬言要除掉顾大人,只是她一直不得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顾大人便没放在心上。”

将这些话说完,浅冬才算舒了一口气,又连忙偷偷观察长乐脸上的神色。

她脸上的阴沉并未消散,唇边却添了一抹嘲讽的笑。

“哼!”她冷哼一声,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拂袖欲回殿中去,可行了两步却又顿住,对紧张跟上的浅冬道:“去打听看看皇上什么时候回,本宫要面见圣上。”

感觉到长公主敛起了自打回长安就弥漫在周身的慵懒之意,现出不如违抗的霸气,浅冬也连忙打起精神,应道:“奴婢遵命。”

数个时辰之后,勤政殿中,天子搁下正在批阅奏折的御笔,自案几前抬起龙首,将目光投向端正于大殿中行礼的女子。

眼前的这位,是当今世上与他血缘最亲近的,他一母同胞的姊姊,那虽为女子之身,却受尽了先帝宠爱,甚至留下遗诏封她为一方诸侯执掌兵权,大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天子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抬御臂,对座下拜谒的人道:“皇姐快快平身。”

接着,他又吩咐身边的宦臣:“快给长公主赐坐。”

“谢主隆恩,但臣不敢坐。”长乐躬身行礼,却并没有在宦臣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而是拂起衣摆,忽然跪下道:“臣今日是来请罪的。”

“皇姐这是…”天子面上的惊慌表情有些刻意,顺着她的话问道:“不知请的何罪?”

长乐答道:“臣回到长安已有些时日,但仍然不大适应宫里的规矩,故而时有行事散漫之举,譬如昨夜筵席,臣虽照理来说应当参加,可恣情纵意的出宫逛了集市,并没有出席,因而怠慢了吐蕃使者。”

“哦,原来皇姐昨夜是去逛集市去了。”天子露出一脸恍然之色。

长乐连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昨夜之事是臣一己之误,臣甘愿接受陛下的惩罚,只是请陛下明断,放过无极宫里那些无辜的宫人。”

说罢,她又伏身磕头谢罪。

见她认罪的话说得这般真诚,皇上叹了一声,继而对长乐道:“皇姐快别跪着了,先起来说话。”

说着又示意宦臣去扶她。

那宦臣靠近长乐身边,几番伸手,却又到底不敢触碰她,只能点头哈腰的小心道:“长公主就请起罢。”

长乐这才起身,听见御座上的天子道:“你宫里的人自有你□□,朕这不是没有治他们的罪?不过皇姐昨日确实太过任性,但好在吐蕃王子并未介意,当然,朕料想他也不敢介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如此三两句话间,天子再摆摆手,这件事就算蒙混过去了。

长乐连忙叩谢道:“谢主隆恩。”

告过罪后长乐起身入座,刚拂了拂衣摆,便听见天子的声音自御座上传来:“皇姐主动往勤政殿来可是稀罕事,想必不会只是为了告罪吧?”

这语调仿佛不经意,却又携着探究。

长乐朝御座拢袖,微弯唇角道:“陛下圣明,臣今日来求见圣上,确实不止为昨夜筵席之事,而是因为受人所托,实在无可奈何,才不得不来面圣。”

天子则携着十二分的惊诧道:“哦?何人有这样的本事,竟能让朕的皇姐感到无奈?”

长乐答道:“回陛下的话,是皇后和宸妃。”

“皇后和宸妃?”天子接着诧然道:“所为何事?”

长乐却道:“其实提到这两位,陛下心中大抵也知道是为何事。不瞒陛下,如今太子位空缺,皇后和宸妃都各自向臣推举了一位适合做太子的人,并且都希望臣来向陛下进言,并且支持她们。”

对于长乐毫不避讳的将事情说来,大晋天子倒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接着她的话问道:“那皇姐愿意支持谁呢?”

长乐现出一脸无奈的表情:“皇后和宸妃所推举的两位皇子都具备成为太子的资格,也都是同样的优秀,可是臣并非先知,况且和这两位皇子也未曾有过深交,无法断定哪一个在将来能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如果不论皇子,单在皇后和宸妃之间做出选择,皇姐愿意选择谁?”天子继续循序渐进的问道。

长乐低头思忖了片刻,最终答道:“对于皇后和宸妃之间的选择实则并非只是简单针对她们两人的选择,而是她们背后两股势力的争斗,臣无法做出选择,也不想做出选择。”

“若是必须做出选择呢?若是朕一定要你给出一个答案呢?”天子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长乐却并无畏惧,只是恭敬的应道:“臣这五年来都在封地,已许久未回长安,自然对于这里的暗流涌动也不甚了解,况且陛下是知道臣的,臣一贯玩不起这些后宫争斗的伎俩,正是因为如此,臣才会来面见陛下,将所知之事都禀告于陛下,请陛下圣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天子终于不再追问,却在顿了片刻之后道:“近来宫中颇多传言,都道皇姐与宸妃走得颇近,今日听皇姐所言,才知那些话原来都是误传。”

长乐不动声色的应道:“陛下圣明,宫中谣言素来不可轻信,近来宸妃确实常到无极宫来,可皇后也同样来过,只是宸妃爱热闹,走得勤些罢了。”

“皇姐的话朕自然相信。”天子道:“不过皇姐既然回到了长安,又是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在立储之事上怕是不能袖手旁观了。皇后也好,宸妃也罢,到底皇姐才是朕血浓于水的至亲,皇姐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按照天子的意思,这滩浑水她是趟定了,在皇后和宸妃之间也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可在长乐的心里,却并不想做出一个选择。

既然天子已将话说至此,长乐又怎好一味的推拒,便只能先应承下来,直待日后再静观其变。

她于是向皇上行礼,应道:“臣明白。”

第11章 吃醋

转眼,那绵长得好似没有尽头的夏就要到尽头。

长安城充盈着花香和脂粉香的空气里增添了一丝薄凉。

日阳变得苍白,将巍峨而又壮丽的宫殿照得寂寥。

那是终日漂浮在长安上空,永远不绝于耳的乐声也无法掩盖的寂寥。

午后的无极宫正安静,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丝竹声和秋蝉的几声啼鸣,再没有别的声音。

池塘里的荷叶已经枯萎卷曲,像久经沧桑的老人拱起身体。

风平地而起,将薄凉渲染开来,卷起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黄叶。

一阵脚步声却自风刮起的地方传来,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灼夏加紧步子追上男子不曾停歇的步伐,俏丽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急于拦住他的去路,奈何他行得太快,她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