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被翻红浪,无限旖旎,端得是活色生香……于是台下无论观者是何等身份,尽皆意乱情迷——待到众人流了口水,蒋泽宇便从台上的绣床下头跳出来狂笑不止,把个上上下下的丑态拼命嘲讽着……

在座的公子哥正是年少,日日里就知道迎风弄月无所不为,家中大人们知道了便一笑了之随他们去,闹大了不过就是年少荒唐——因此他们无不是精于此道,可听见蒋泽宇的玩法也尽皆愕然,随即便是哄堂大笑。吴子都下意识地向江小楼望去,一片笑声中,越发凸现出静坐的江小楼美丽温柔的脸,她轻轻打着扇子,目光沉静。

焦琉璃这边讲的高兴,谁知砰的一声雅室的门被人踢开,刘耀满面铁青地闯了进来,嘴角上含着阴狠笑容,径直推开阻挠的人就向江小楼走去。

还未等他挨着江小楼的身体——

“放手!”

“胆儿肥了!”

暴喝突然乍起,一只酒壶紧随而至,哐啷一声,砸在刘耀的额头上,立刻滚落下来,他胸前赫然一片酒液。

刘耀暴怒,居然不管不顾扑上去就要抓住江小楼,还没挨上边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接着头皮火辣一痛,左脸上已经挨了一拳。他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王鹤拽过去,王鹤满面怒色地按住他猛打!沈长安呼啸一声,门廊处顿时涌上来数名护卫参进打斗,他们一把揪住刘耀便是拳脚相向。雅室内一片乒乒乓乓,混着惊叫、怒骂、惨嚎……

小姐们一时都几乎昏厥,慌忙躲到一边生怕被拳风扫到。

这边倒是热闹,江小楼一声叹息,翩然起身离了雅座。

在青楼里争风吃醋的事情经常发生,尤其是国色天香楼,那简直是三天两头上演一出全武行。大家都是出来寻欢作乐,越是这种场合起哄的越厉害,姑娘们也素来喜欢借此抬高身价,刘耀是从府里头逃出来的,身边没有护卫,自然被狠狠揍了一顿,旁人瞧见也都笑话他无能,谁也没往别处想。

最终吃了大亏的刘耀怒气冲冲地离开,走到窗下的时候却被一条从上面落下的丝帕兜头罩住了,他气急败坏地一把抓下丝帕,抬头看上去,小蝶正倚窗对他一笑。

他愣住,却见到小蝶飘然下楼来,手中竟然拎着一个包裹塞给他,随后笑嘻嘻的模样。他手头掂了掂觉得不对,气哼哼地打开包裹,那里头竟然是十锭白银。

他完完全全镇住,小蝶笑笑:“我家小姐说了,你姐姐姐夫欠了她十万两,最近这段时日你输了三万两权作利息,这点银子给你当做辛苦费,多谢你起早贪黑给她送钱!”

刘耀原本用了全部力气以为能够攀上月中嫦娥,没想一脚踩空高高的掉了下来,摔的皮开肉绽不说,人家竟然还找上门来讽刺!他立刻上前一把扯住小蝶的袖子,眼底掩饰不住一丝怨愤:“她在哪儿!”

小蝶皱眉道:“小姐没空招呼你,她晚上要去畅春园看戏!”话说完,一把甩开他,刘耀一眼瞧见对面不远处两个护卫站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蝶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从国色天香楼出来,刘耀晃荡着走到湖边上,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潦倒又落魄。心烦、愤怒、怨恨,心里却又燃烧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欲望,江小楼,你我之间岂止就了结了,你害我受得那些皮肉之苦,总要你自己来偿!他越想越气,愤然转身离去。

夜晚的街很安静,轿子一路从国色天香楼出来,转过长街,兜兜转转绕了数个弯,一路跟着来的刘耀只跟紧了,直到轿子绕进了小路,他一路急行却还是丢了踪迹,好不容易追到畅春园门口,刚好见到一顶极为朴素的轿子停在当中。身形踉跄之间,大脑仿佛冲上来一阵热血,他不禁冷笑一声,畅春园门口人来人往,灯红酒绿,他的冷笑并不特别引人注意。

小蝶伴着轿子走过来的时候,罗裙不小心被旁边的树枝勾着了,她连忙弯下腰去拉出来,就在这时候,一阵喧哗的声音响起来。小蝶吓了一跳,连忙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过去,那边的刘耀已经倒在了街上,他的眼睛睁大了,似乎不敢置信如何就被人一刀砍掉了半截身子。

整个冲撞发生的猝不及防,从刘耀来到畅春园开始,不,应该说从他第一天在国色天香楼里见到江小楼开始,他的性命注定要葬送在一片鲜艳血色的黑暗里。

此刻,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被拦腰斩断的腰间不停地涌出鲜血,那已被截成两段的身体依然温热和柔软,血在这夜晚散发出一种甜腻的腥香,渐渐在青色的砖面上铺开变成了一株艳丽的海棠。

小蝶远远瞧见不久前刚刚见过的人血溅当场,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护卫们铁青的脸在对面街角的夜色中显现出来,其中一人抽回长剑,面无表情地道:“竟然敢对贵人无礼,去查查到底什么人!”

沸腾的喧哗刺破了广袤无际的天空,畅春园门口有几只大红的灯笼仿若萤火在飘动,一阵风吹来好像随时随地能烧起来刮到天上,映衬着匆忙赶出来看热闹的达官显贵们华服上的光芒微闪。那顶看起来极为朴素的轿子迅速地抬起来,消失在茫茫街道中央。人们议论纷纷,围着冰凉倒地的人,终于有人一声惊叫,认出他到底是谁。

刚刚被太子妃从戏园子里拎出来的京城第一纨绔蒋大少如同滑不溜丢的鱼一样,趁着刚才那一场闹剧藏了起来,此刻才从门后闪出来。躺在那里的登徒子早已悄无声息,人们的喧闹声遮天蔽日,他却一眼瞧见了灯笼能照见的那条小巷。往日里那巷子逼仄狭小,人烟稀少,与人声鼎沸的畅春园天壤之别。

此刻,那儿静静矗立着一顶轿子。

轿旁人尽皆隐没黑暗,一阵夜风吹开了坠着流苏的轿帘,一个少女穿一身鲜艳的红衣坐在里头,面带微笑,耳垂明铛,像极了只有在画上才能见到的美人。

惊鸿一瞥,蒋泽宇几乎呆在那里。等到他下意识地飞奔而至,那轿子却已经不见了,是狐,是鬼?!

只有冷风自无人的小巷中嗖嗖地穿堂而过,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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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章节分量很足,比加更还加更呢,来吧,给我一个温柔的╭(╯3╰)╮

 

第19章 登门谢罪

国色天香楼的消息素来是最灵通的,别说京城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就算是谁家夫人摔了妆奁,打了侍妾都一清二楚。

沈长安一进门就嚷嚷:“刘耀死了。”

吴子都正在和王鹤下棋,听了这话顿住了手里的动作:“死了?”

“对啊,死在畅春园门口,那血流了一地,肠子呼啦啦都出来了,好些人围着看,我赶过去的时候人刚被衙门里抬走。”沈长安坐了下来,端起杯子咕噜咕噜一阵牛饮,好半天才喘出一口气来。

“怎么死的?”王鹤扬起眉,满脸惊诧。

沈长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可乐的事情,压低声音:“说来也怪,不知道这家伙发什么疯,居然敢扒拉太子妃的轿子,当场就被当成刺客给就地正法了!”

“这怎么可能?太子妃出来哪儿能没有仪仗,他再怎么昏了头也不会——”话还没说完,吴子都愣住,他突然想到昨天无意中说起的那一桩笑话。当时沈长安曾经提起太子妃要去捉拿自个儿那个不着调的弟弟。是啊,若是青天白日里太子妃出行,寻常人哪儿有近身的机会,但晚上去畅春园就不同了,难道她还能大张旗鼓、前呼后拥地带着大批人马去捉人?那岂不是被人笑话死了!但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沈长安能得到这消息,未必别人就不能……

“那刘御史就没闹起来?”王鹤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闹什么闹,本就是他儿子闯了天大的祸事,听说太子妃特意进宫哭诉了一场,刘御史吃不了也要兜着走,哪里还管得上那个死鬼儿子!死了更好,陛下眼皮子一闭事情就算过去了!”沈长安撇嘴,满面不屑。

“这……算个什么事儿?”王鹤虽然刚跟人打了一架,却万没想到还能闹出这么一出,来不及幸灾乐祸,整个人就是有点懵。

沈长安的笑声低低地泛开:“这个嘛,外头都传开了,说这刘耀八成是把太子妃当成了畅春园的红戏子,不管不顾就上去调戏。冲撞了皇室当场宰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历朝历代也都有,更何况这回咱们太子妃因为她那不成器的弟弟刚受了太子斥责,心情可不大好,正巧找个人杀了立威,全怪他自个儿倒霉……”

“呵呵,官场里的事啊,什么时候要走运,什么时候要倒霉,学问大着呢,这回刘御史那张铁面可挂不住了!”

吴子都面上泛起一丝冷嘲。倒霉?是,全怪他倒霉,可全天下的倒霉事都被他一个人撞上,似乎太巧合了点儿。

江小楼踏进雅间的门,正巧撞上了吴子都那一双深思的眼睛,她眼眸微睐,脸上却是愉悦的笑容:“诸位在说什么,怎么如此开心?”

王鹤欢天喜地的把事情告诉江小楼,脸上终于透出说不出的解气。

吴子都一直在观察小楼神情,见她静静听着,深敛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不由暗地里更加注意。

江小楼早已留意到吴子都的异样,却是不置可否。

她的第一步是下钩,刘耀不是蠢人,但三分楚楚七分美貌足以引得他心痒难耐,以为有机会可以得到她。第二步是激将,此人原本自信满满却硬生生被王鹤比了下去,若肯甘心放手才怪。第三步是设套,赌博这种东西沾染了便再也改不掉,尤其是赢小的输大的,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沉迷。

事情到了这里,后头的事情便水到渠成。赌博只是让刘耀栽个小跟头,受人话柄并且吃一点苦头,江小楼看准时机慢慢往上加码。烂赌、丢颜面、砸场子、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如果就这么扒下他一层皮倒也容易,但他这等自诩风流的人,背后不知做了多少戕害少女的事情,刘御史当然可以凭借权柄压下一切,可若是事情牵扯到了动不得的贵人呢?事情牵涉到太子妃,他就成为整个家族的祸害。哪怕那晚刘耀不死,刘御史也会将他打死了事。

从头到尾,江小楼没有教唆他赌博,没有蛊惑他打架闹事,更没有让他去骚扰太子妃,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刘耀自个儿所为,谁都怪不得她。如今刘家人恨不能没生过这个儿子,千方百计忙着压下这件事,更别提去重新翻查他的死因。无论如何,素行不良是真的,名声败坏是真的,调戏太子妃是真的,羞辱皇室是真的,被当场杖毙也是真的,一切都真的不能再真了。哪怕翻出什么来,刘御史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面对吴子都审视的眼神,江小楼始终淡淡的,神色如常地与众人谈话,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对此事的诧异。

吴子都没有任何证据,当着别人的面又不能过分追究,只能压下满腹疑团,决定暗暗将此事调查清楚再说。

江小楼推说身体不适早点回去休息,刚出雅室就被吴子都叫住:“桃夭,刘耀的事情与你无关吗?”

江小楼回过身,唇角微翘有了个清艳笑容:“自然无关,吴公子高看我了。”

虽然衣衫素净,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吴子都瞧着她,心中暗暗叹气。若刘耀真是为她所诛,那她的心思也太可怕了,一步步推着那人上死路……还不等他再开口,江小楼已经翩然远去了。

黄昏时分,挽月楼有客人到访。江小楼坐在屋子里,眼神平静地望着来人,气氛一时过于安静了。小蝶低头屏息地倒茶,又端着一盘五碟茶点放下。碟子里装着瓜子蜜饯青梅莲花酥桃仁饼几色,配着茶香正是诱人得很,只可惜屋子里谁也没有多瞧一眼。

江小楼微垂纤羽,眼波深敛:“香兰小姐,请回吧。”

李香兰脸色一白:“桃夭妹妹,过往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一时错了主意……”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满面愧疚,“大家都是薄命的人,我也不瞒着你,这国色天香楼表面上风光无限,无数人捧着爱着,心尖尖一般疼着,但一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这路是根本看不到前头的。我是看到你短短几日就越过了我去,心里难受才……桃夭,从前都是我的不是,你且原谅了我这一回,今后让我当牛做马都使得,只求你再不记恨!从今后我再也不会冒犯,若有自食其言——情愿……”话没说完,眼泪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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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一个个都冲上来要求客串啊,还有高丽名纸啊!

小秦:你总算知道悍不畏死四个字怎么写了吧。

编辑:我知道永垂不朽四个字怎么写了。

PS:有娃问我说青楼应该叫小姐还是叫姑娘。其实宋元时期的小姐最早是指宫婢,后来亦指妓女。宋代以后贵族富豪人家的女儿叫小姐,到了明清一般是指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但是过去还有例如姑娘、姑子、大娘这种称呼。特定时期小姐就是指的未婚女子,因为本文架空朝代,所以我就没有严格区分,介意的娃自动换算。

 

第20章 鸿门之宴

李香兰好好将养了一阵子,如今面上的烫伤基本痊愈,只剩下指甲盖儿大小的红印,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只她是靠脸面吃饭的,一点儿的瑕疵都容不下,非得在镜子前将细粉擦得厚厚的才肯出来见人。

翡翠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泪痕道:“桃夭小姐,我家小姐自从那一日之后日日做噩梦不得安宁,成天想着要来请罪,全怪奴婢不好,当初会错了小姐的意思,犯了大错,您大人大量……”

江小楼如今是国色天香楼里最红的人,达官贵人要见也得排期或者等到她当众表演的日子,更何况她年纪轻,得意的日子还长着,李香兰若是长久与她为敌,将来断没有好日子过,所以她才急着要来请罪。

看到李香兰惶恐的满眼是泪,江小楼示意小蝶去把人扶起来,声音和缓道:“我已经说过了,当初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李香兰松了一口气,脸上才重新堆上了笑容,道,“那咱们以后……”

江小楼认真地望着她:“若是香兰姐姐真心能改,从今往后咱们会如其他人一般相处,绝不会有什么嫌隙。只是,如果姐姐害人心思不止,迟早还会有祸事。”

李香兰一愣,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面容倒影在江小楼的眼睛里,那双美丽的眼中荡漾着一层滟滟的波影,叫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片刻后她突然醒悟过来,忙不迭地点头道,“不会不会,以后我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以妹妹你如今的势头,我是万万不敢与你争风,以后也不求别的,只要趁着年纪还不大多攒几个银子,将来找个好人托付终身也就罢了。只是……妹妹如今在楼里说一不二,我还要请你照拂一二。”

李香兰说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神色看不出一丝作伪的迹象,小蝶看到这里,心里也不免松了许多。李香兰毕竟是楼里的红人,论起人脉比江小楼要强得多,两人一味交恶怕不是好事,如今能够握手言和自然是好的。

出门的时候,李香兰再三拉着江小楼的手道歉,江小楼微笑着道:“言重了,姐姐请回。”

李香兰擦着眼泪去了,面上是说不尽的愧疚悔恨。小蝶看着对方背影,才喜悦道:“小姐,这一回可好了。”

江小楼只是轻轻一笑,坐回凳子上,只顾垂下头去抚摸着心爱的琵琶。

她的脖子十分纤细,肌肤宛如美玉,然而眼底却是沉沉黑影,心思复杂,小蝶一时有些纳闷。

晚上,江小楼在房间里用膳,翡翠却奉命提着食盒过来,一脸小心翼翼:“我家小姐亲自做了点心,想要送来给您却又怕您怪罪……”满脸带着笑容,生怕被人拒绝。

小蝶瞧着江小楼神色不像是发怒,便斗胆将食盒接过来,从里头取出了一只描金雕花小碗,里面盛着雪色的银耳,色泽清润,散发出甜甜的香气,让人看了便很有食欲。

“小姐说了,若是您不放心,可以随便试,她绝对不会有二话的,这只是她的一片抱歉的心意。”翡翠道。

李香兰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来赔罪,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

翡翠的三言两语就是在告诉江小楼,如果她不信李香兰的诚心,大可以验毒。

江小楼笑了笑,眼睛从那温润的色泽上移开:“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小姐,我说了不怪她便是不怪,不必如此多礼。”

见江小楼收下了,翡翠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江小楼继续用餐,却没有碰那银耳汤一下。小蝶见情况便自以为明白了对方心思,悄悄取了银针探入,不一会儿抽出来,银针尖端还是雪亮的,没有丝毫的异样。

江小楼连眼皮子都没抬,小蝶有些疑惑:“小姐,这银耳汤没有问题。”

既然是李香兰亲手做的,便是示好的诚意,如果江小楼碰都不碰,很容易再次破坏彼此的关系,所以小蝶才这样积极。

江小楼察觉小蝶的异样目光,温婉冲她笑:“我不喜欢太过甜腻的食物,待会儿拿去倒了吧。”

小蝶有些为难。

江小楼却很坚持:“照我说的去做。”

小蝶犹犹豫豫地站着不动,江小楼凝视着她,眸色深敛。

最后,她只是冲小蝶颔首:“去吧……”

小蝶端着那一碗散发着热气的银耳汤,依依不舍地走了。

但这仅仅是刚开始,李香兰的诚心的确很令人感动,总是锲而不舍地送汤水来,而且绝对不吝惜银子。先是送一些甜汤,知道江小楼不爱喝甜的之后便立刻改换了人参炖乌鸡汤,炖好了同时分送给楼里的姑娘们,不免人人欢天喜地。可惜这些汤江小楼碰都没有碰一下,全都吩咐小蝶拿出去倒了。小蝶在诧异的同时不免觉得江小楼心肠硬,人家千百般示好都不动容……

国色天香楼里的桃夭姑娘如今是整个京城最娇艳的花,金玉前后脸色判若两人,几乎娇宠的任由桃夭要什么给什么,甚至几度要另拨几个人过来伺候,都被江小楼婉言谢绝了。莫说寻常达官贵人想要见桃夭一面,就算是那些清贫的书生才子们也经常故意从国色天香楼面前经过,只是为了能找到机会惊艳一瞥。

这一日江小楼早起头痛,闭门谢客,金玉特意来看她,一进门便是嘘寒问暖,说不尽的关怀:“这两日便不要表演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

江小楼唇畔带了三分笑意:“多谢金玉姐关怀。”

金玉越发殷勤道:“我已经吩咐浴房改了药汤,这汤水可是有讲究的,过去天气冷的时候用木瓜汤洗,活血暖膝,四体温和,全身柔暖如春。如今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就得改用杭菊花煮沸后晾温了洗,才能清心明目,全身凉爽,保证不中暑气,你身上伤还未全好,杭菊花用着才舒服。”

金玉满面贴心的笑,语气又非常温柔,说的更是关切之言,若换了其他人早感激不已,偏江小楼神色淡淡的,对她依旧不冷不热:“您想的果然妥帖。”却是再没有半句话了。

金玉也非寻常人,看情形没有半点恼怒,笑笑转身斜着坐在凳子上,佯不经意道:“回头我去请个有名的大夫,让他替你好好调理一二,趁着天热补一补,天气寒了身子才不会发憷。”

江小楼只笑不语,但她的面孔是那样的美丽,眼神仿佛秋水般盈盈动人,让你无论如何都发不出火来。

金玉终于不着痕迹地说到了正题:“明日便是端午佳期,惯常是要闭门谢客的,我在江水阁要了一间雅室,咱们到时候喝酒取乐,一起看龙舟才开心呢!旁人我都不想请,只请了你一个,只是不知你是否有空闲……”

每到节庆的时候,能够陪伴金玉上江水阁饮宴的都是最红的姑娘,这也是身份的象征,江小楼微讶,看金玉满面真诚,一副热心的样子,便道:“既然金玉姐盛情相邀,桃夭恭敬不如从命。”

等金玉笑嘻嘻地出去,江小楼面上便收了笑容,眸子里的幽深渐渐退却,有了一丝犀利光泽。

她不会忘记,国色天香楼的老板金玉,是个厉害角色。

这一场饮宴,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李香兰和金玉轮番示好,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就这样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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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公布读者群号,五毒教247422819;女侯吧286552647;毒步天下217129447;庶女有毒172292381,满了拒加就请加另外一个,管理员大人很凶猛,慎入。

编辑:看看这些群名字,怎么不叫盘丝洞、黑风洞、无底洞、琵琶洞、狮驼洞……

小秦:→_→

 

第21章 端午佳期

在房内人说话之间,吕妈妈早已悄悄退了出去。小蝶正要端着茶水进门,被吕妈妈截在了门口。

小蝶心里一颤:“吕妈妈。”

吕妈妈面上笑成了一朵花,声音却压低了:“让你盯着她,你可做好了?”

小蝶悄声道:“妈妈,小姐疑心很重,从不肯跟我交心的。”

吕妈妈哼了一声:“那丫头心机颇多,所以我才叫你当心,她屋子里已经屯了不少好东西吧。”

金玉控制银子控制得极好,但凡楼里面的姑娘见客收来的钱都不肯放过,但江小楼却不同,她往来的都是名门公子、达官贵客,个个出手大方,进门银子给了金玉不错,可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却直接送给了江小楼。吕妈妈耳闻,便吩咐小蝶找准机会,等江小楼出去的时候悄悄潜入她的房间翻箱倒柜,想要把那些宝物弄到手。谁知任凭吕妈妈怎么搜,却什么都找不到,不由既是诧异又是恼恨。后来她几次三番建议金玉就如从前那样直接逼迫着姑娘交出来,但江小楼如今名声极大,相交的都是豪客,她的性子又叫人摸不准,金玉等闲不敢触她的霉头,只好强忍着旁敲侧击罢了。

小蝶堆上笑容:“吕妈妈,小姐来往的都是贵公子,保不齐她请谁存着,奴婢以后一定会留心的!”

吕妈妈狐疑地盯着小蝶,直到她额头冷汗都快流下来了才冷笑一声:“那是最好,若是叫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心思,可别怪我将你发卖出去!”

小蝶连声道不敢,过了一会儿便见到金玉出来,吕妈妈连忙跟着走了。

等小蝶捧着茶盏进去,江小楼却招呼她过来,将一个香囊递给她。

小蝶捧在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估摸着最少有十两,不由心中震愕不已,她的月钱不过两百文,对方却一出手就如此大方。她勉强笑着道:“小姐,您这是……”

江小楼又取出两匹绸缎,一股宝钗,一对凤头玉簪,容色温柔地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小蝶眼睛珠子几乎从眼眶里脱出来:“小姐,这……这千万使不得,都是贵重的东西……”

江小楼脸上的笑容并非怀疑、试探的那般冷笑,反而极为温和:“既然给你,就收下吧。”

小蝶眉头微拧,有些困惑。她知道有了这笔钱能解决家中难题,虽然金玉当初买了她的死契,可她一直将银钱拿回去资助自己贫病交加的父母,但……

江小楼淡淡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事的,你大哥昨日不是悄悄来找过你吗,这是给你爹治病的钱。”

小蝶一时泪盈眼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江小楼看着小蝶,这个少女不是恶人,虽然她奉命在自己身边监视,但她试探过几次,这丫头一直在暗地里替她隐瞒遮掩,可见她的心肠不是太坏,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出钱帮助她。

小蝶死死攥着银子,悄悄擦了眼泪,才道:“小姐,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您。”

江小楼点点头,才道:“明日我要和金玉一起去江水阁,你准备一下吧。”

小蝶错愕,亦觉得不可思议,似乎有话要说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江小楼见她如此,似看不见一般道:“我累了,下去吧。”

小蝶小心翼翼地收了东西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脚步又收住,下意识地回头看着江小楼,嘴巴动了动却又生生咬住,终究是出去了。

江小楼看着小蝶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此时无声胜有声,有时候不说话就很能反应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江小楼正在梳妆,却突然听见外面小蝶道:“香兰小姐来了!”

通报后,李香兰一脚迈进了门,后面还跟着垂头敛息的翡翠。

“妹妹,好端端的节日便一大早来打扰你,实在是因为今日我有一位重要的客人突然来了,想问你借那套红宝石的头面。”李香兰笑嘻嘻地坐下。

“哦?”江小楼看了李香兰一眼,见她穿着一件银白色织锦梅花衫子,下着同色裙,便笑笑问:“能让姐姐如此隆重,想必这客人也很重要了。”

李香兰难得腼腆地一笑,道:“只是旧识,万万比不得妹妹来往的那些贵人,上回看妹妹表演的时候戴着那套头面实在好看,我心里十分喜欢,只是借来戴一天,回来就还给你,绝不会损伤一点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江小楼身上华美的云锦衣裳,掩住了眼底的一丝复杂情绪。

江小楼秋波般敛滟的美眸毫无异样:“一套头面算得什么,姐姐既然喜欢,便送给你吧。小蝶,去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