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香冷笑一声:“有剑南诗集在先,父亲治愈在后,现在四妹妹又病倒了,一切的根源都在这本书上,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无辜。”

江小楼看向伍淳风,笑容如初:“既然各位想知道,那就跟我来吧。”说完她快步将一帘之隔的内室走去。众人只见她走到床边,向着陷入昏迷的谢瑜,慢慢说道:“四小姐,戏演到这份上也应该落幕了。”

床上的谢瑜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看来是入戏太深,不能自拔。

谢倚舟上前一步,冷声道:“江小楼,我四妹妹神志不清,病入膏肓,请你对她客气些。”平日里瞧他对江小楼一副觊觎的模样,如今却是疾言厉色,十分冷漠,一切不过是根据自身利益出发。

江小楼轻轻笑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对待四小姐这样美若天仙,却又心肠歹毒的女子。刚才你们说谢伯父在喝了符水之后身体所好转,可是四小姐的病情却加重了,这该如何解释?”

见问到了关键问题,阿秀忍不住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她的话说了一半,瞧见江小楼一双美目突然看向自己,心头一寒,话几乎说不下去。下意识地看了小脸煞白的谢瑜一眼,终究狠下心肠道:“这一切奴婢都知道,全是因为四小姐怀疑这些事情是有人故意设计,一直在秘密调查,江小姐说不准就是怕事情败露,所以才……”

原本含糊且漏洞百出的话,在一方受害的情况下,显得那样可信而且真实。

所有人都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江小楼,即便这所谓证据全是虚伪的猜疑,可出自各方的目的,他们依旧站在一起,对那个躺在床上伪作气息奄奄的幕后黑手不置一辞、不发一矢,而向江小楼步步紧逼、利刃相向。人心之黑暗,手段之卑鄙,众人之冷漠,以及种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其实不过是帮凶而已。

这样的谢家,并不值得留下去。

江小楼心头洞若观火,面上轻轻一笑:“伯父要将财产转让给我,我因为一时义愤而拒绝了,事后感到后悔,于是便自编自演这出戏,在伯父面前充好人,让他越发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才好将财产全部留给我。四小姐发现我的阴谋,于是我教唆伍道长在符水里面下了更重的毒药,到时候只推说四小姐病得太重无法治愈就可以借以脱身。如此一来,既除掉了怀疑我的人,又更进一步得到伯父的重用。倒也说得通,只可惜这出局,未必没有漏洞。”

谢瑜正心头冷笑,若非你江小楼没有私心,何故借伍淳风之手来装神弄鬼,想要在父亲面前立下大功、讨巧卖乖——就是你的这点私心害了你!

谁知下一刻,江小楼径直坐在了床边,伸出手去抚摸谢瑜的青丝。

“你干什么!”谢月一惊。

谢瑜原本闭着眼睛,只觉有一双温柔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面颊之上,不由浑身汗毛倒竖,迅疾睁开了眼睛,只听到江小楼微笑道:“四小姐,还要装下去吗?”

王宝珍见她垂死挣扎,劝慰道:“江小姐,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如认个错,把解药还给我们四小姐,救她一命,我想老爷宽宏,绝不会怪你的。”

谢康河厉声呵斥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不信这些!”

谢月深深叹息:“父亲,您太偏信了,事实摆在眼前,难道我们这么多人约好了陷害她不成?”父亲病危的时候,只留下江小楼一个人,若让她再留下,这谢家还不知是谁的!

江小楼唇边笑容一如既往,轻飘飘地道:“符水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碗清水。”

伍淳风愣住,一时竟然也瞪大眼睛看着江小楼,她不是说符水里头有解毒剂吗?

小蝶在一旁看得真切,此刻不由冷笑:“是啊,只是一碗清水而已。四小姐这毒上加毒,还真是来得蹊跷!”

听了这话,谢瑜脸色一白,下意识开口为自己辩解,嘴巴张了张,竟哑然。

江小楼叹息一声:“这出闹剧到现在也应该闹明白了,在剑南诗集里下毒的人当然不是我,而是四小姐谢瑜。我听说她经常自告奋勇替伯父打扫书房以表孝心,远比我这个外人更容易接近谢伯父。不过,有一点刘大夫刚才说错了,书是无毒的,有毒的是墨迹。更准确的说,有毒的是砚台,每次研墨的时候毒性就会挥发出来,落在纸上,毒性更大。伯父太珍*这本书,每一页都做了批注,应当知道替你研墨的人是谁吧?”

谢康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望向床上的谢瑜,眼底的疼*已经变成震惊与失望。他骨子里是不信那些人的,所以万夫所指,他却不置一词,但当江小楼为自己申辩,他立刻选择相信了她。

“瑜儿,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瑜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江小楼,你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误以为你有私心,其实是设好了全套等我钻进来!水中无毒,却毒上加毒,原本的楚楚可怜变成闹剧,原本的受害者变成阴谋家。

然而,在暴怒之下她却慢慢镇静下来,从床头坐起,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青丝,这才抬头望向谢康河:“不错,你是对我有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将我带回了谢家,甚至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可那又如何,府上有谁真正瞧得起我?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摇尾乞怜的孤女,每次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冷嘲热讽、当面羞辱,你一回来他们又表现得姐妹友善,相亲相*。哼,什么积善之家,不过是一群虚伪到底的伪君子;什么高贵品德,不过是靠钱财堆出来的画皮鬼!”

谢康河愕然,江小楼语气平淡:“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瞧得起你。”

“你住口!我再如何落魄,也用不着你来教训!”谢瑜面对别人尚算平静,可江小楼一开口却激起她无比怒意,薄薄的红唇尖锐如刀:“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若非你的存在,我还和以前一样是谢家乖巧的四小姐,父亲宠我,大哥喜欢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他们都说我嫉妒你,所以才处处与你为难。可是江小楼,我问你一句,你我又有什么不同,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女,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却一无所有!你为何什么都要和我抢?”

听她这番话说得如此古怪,神色也是怒气勃发,江小楼不禁摇头:“我从来没有和你抢,如今我就要离开谢家,你这样做实在是多此一举。”

“离开谢家,那你会永远不见大哥吗?”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谢康河心里一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厉声道:“瑜儿,你说什么?”

谢瑜知道话已出口,就再也不可能改变,她冷冷道:“你不是自诩十分关心我,又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我告诉你,从第一次见到大哥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他!那时候我无数次偷偷想,将来有一天父亲会让我嫁给大哥,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你收了我做谢家的女儿,做了谢府的四小姐,名分已定,我和大哥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你既然疼我,为什么不问问我心中究竟想要什么!什么谢家四小姐的身份,什么富贵无边的嫁妆,我都不稀罕!我要的就是谢连城!”

谢连城看着她,眼底并无一丝波澜,眼前的女子从前是他照拂的妹妹,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面目可憎,叫人生畏。

江小楼看着谢瑜,已经全部明白过来。但她和谢连城只是寻常朋友,竟然激起对方这样大的嫉恨,岂不冤枉?

谢康河额头爆出青筋,指住她怒声道:“胡说八道,满口胡说八道!你这个逆女,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亏我这么多年来……简直是……白疼你了。”

谢瑜突然大笑起来,她可以不承认,也可以拼命哀求,但她已经受够了!胸口累积的愤恨涌上来,她的一双妙目,独独左眼流泪,显得格外美丽而动人:“你疼我,疼我又如何?既然疼我,就该给我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我不能堂堂正正*上大哥!而这江小楼又是什么东西,与我相比,她差得太远了!只是因为你的喜欢,她就一跃成为这府中的珍宝,人人对她卑躬屈膝,而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四小姐!不但如此,你们还打杀了我的乳母,害得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就是你所谓的父女之情?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一点也不稀罕!”

*慕和嫉妒不是疯狂的理由,偏偏对方毫无悔改之意!

谢康河性情温和,极少有这种暴怒的时候,此刻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扬手重重给了她一个耳光:“住口!你是要让我谢家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

谢瑜笑得不可自已:“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人只有大哥一个。”

所有人看向谢连城,神色莫名。

谢连城语气格外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冷:“谢瑜,你不应当和父亲说这样的话。”

谢瑜却推开谢康河滚下床来,在众目睽睽下向谢连城扑了过去,死死扣紧他的胳膊,哀戚道:“大哥,我有哪里比不上江小楼,论美貌论才情,我样样都不输给她啊!我不要这个谢家四小姐的身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让我陪在身边,哪怕做婢女,只要能远远看着你,天天陪着你,我都愿意!我都愿意啊!大哥,你看我一眼,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

谢连城望着谢瑜良久,只是默然无语。随后,他抬眸看了江小楼一眼,见对方是一副完全莫名其妙的神情,才徐徐开口:“这件事情和江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她是否存在,我都不可能*上你。你是我的妹妹,永生永世,不会改变。”

闹到这份上,颜面尽失。世间居然还有*慕兄长的妹妹,哪怕他们不是血亲,但名分早定,居然还敢这样大声喊出来,简直是……王宝珍毕竟管家多年,生怕被人说自己管教无方,连忙大声道:“你们还不快上去把四小姐拉开!”

几个妈妈闻言,立刻上去抓住谢瑜,而谢瑜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萍,口中哀哀叫着:“大哥,大哥!”她那双幽怨的眼睛,此刻悲痛欲绝地望着谢连城,充满了恳求。

谢连城却将她的手一点点的拂开:“四妹,你病了,需要好好养病。”

谢瑜被人拖开强行压在一边,她柔弱而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地撕扯着众人的耳膜,谢香下意识地用帕子按着心口,吓得大气不敢出:“谢瑜真是疯了,好吓人!”

谢柔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谢春,有些迟疑道:“她刚刚说什么,心*的人是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春张大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完全被这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给震住了。

王宝珍神色阴晴不定,谢月默然不语,谢倚舟垂下眸子。事已至此,他们刚刚的行为已经变成跳梁小丑、落井下石,未免事后算账,还是住口得好。

谢康河似乎想要向被压住的谢瑜走去,却终究脚步踉跄了一下,只能满面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脸色青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情……再也不许提起。明日就把谢瑜送到庵堂,让她落发出家。”

谢瑜被众人压住,一头青丝已经散乱,冷艳面容满是泪痕,然而那一双眼睛却透出怨毒的光芒,笔直向江小楼投去。

江小楼,江小楼,江小楼……她的心头已经如同泣血一般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着,仇恨铺天盖地,几乎灭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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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等待,今天这一章有点晚了,感谢你们的支持与陪伴,我很*你们。

第86章 甜儿之死

安王府

房间里,美人屏风之后,秦甜儿正在沐浴,无数细小的水蒸气慢慢蒸腾开来,模糊了她娇美的面容,整个浴房内充满着花瓣的香气,芬芳四溢。

莺儿小心翼翼地拎着兑好的热水进门,取来桶勺为她继续加水,只听见秦甜儿“啊”地一声惊叫,抬起手便给了莺儿一个耳光,尖锐的声音刺人耳膜:“你想烫死我!这个家里谁都能欺负我,现在连你也这样!”

莺儿害怕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奴婢不是有心的。”

“什么不是有心的,你分明是故意的,我告诉你,再有一点不小心,直接扒了你的皮!滚出去!”秦甜儿雪白的贝齿咬的咔咔作响,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娇媚可人。

莺儿战战兢兢地退出去,秦甜儿又重新回到浴桶里。安王妃有一个十分华丽的浴池,但那池子完全是为了她一个人享受,秦甜儿不要说进去沐浴,就连想一想都是罪过。弥漫的水雾中,秦甜儿想到自己嫁进来这半个月,安王妃使出的种种手段,不由自主便会产生无尽的怨恨。她原以为受了委屈,秦家会替自己出头,却万万料不到大哥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嫁给一个傻子!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啊,父母和大哥也太狠心了,完全没有替她考虑一分一毫。

越想越恨,修剪整齐的指甲不知不觉陷入桶沿,脸上被水蒸气一熏,倒显出三分红晕来。

千错万错,最该怨恨的就是那江小楼,若不是她故意使坏,自己又怎会被迫出嫁!她心头恨到极点,猛然拍打了一下水面,水花立刻高高溅起。

门被人推开了,嗖嗖的冷风一下子窜进来。秦甜儿勃然大怒:“我都已经说了滚出去,还进来做什么!”

进来的却不是战战兢兢的婢女,而是一个嘻嘻哈哈的年轻男子,他快速靠近浴桶,趴在桶沿上,口水流的老长。待看清他的脸,秦甜儿暴怒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傻东西,出去,快滚出去!”

延平郡王可不懂得看人脸色,他手舞足蹈,哗啦一声把水桶里的水扬了起来,秦甜儿的头脸一下子都湿了个彻底。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豁然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傻子,你要做什么!”

延平郡王如同在玩游戏,欢喜之极,他不停地哈哈笑着,把水泼在秦甜儿的身上,秦甜儿快速从浴桶里跑出来,抽下屏风上的衣裳就这么披在全湿的身上,登时火从心起:“滚!”

延平郡王半点都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甚至张开双臂扑上去要搂住秦甜儿。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他完全将此当成一种游戏。他这样的动作和刺耳的笑声将秦甜儿早已失控的理智激到了烟消云外,她动作迅速地躲开对方的手,一弯腰在地上捡起了桶勺,拼命地砸向延平郡王的胸口,因为力气用得极大,竟然把他砸得一个踉跄,后脑勺一下子撞在了屏风一角,顿时晕头转向,哇地一声就要哭。秦甜儿怒气却还未消,一把将他拖过来,竟把他的头恶狠狠地压入浴桶之中,口中恼恨地道:“叫你笑,叫你笑!”

延平郡王不停地咳嗽着,梗着脖子在水里拼命挣扎,可是秦甜儿心头恨到了极点,半点不留情况,他一连呛了很多水,手舞足蹈地要挥开秦甜儿却始终不得要领。

接着,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渐渐不动了,秦甜儿以为他在故意耍炸,硬是把他的头在水里多闷了一会儿才勉强提上来:“傻子,知错了吧!”

就在这时候,她才发觉延平郡王的身躯比往常要重得多,惊得一下松手,他的身体就这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壮着胆子踢了对方一脚,一动不动。不由用力将他翻了过来,延平郡王整个人平躺在地上,头脸满是水淋淋的,整张脸却是煞白的。

秦甜儿心里咯噔一下,理智又一下子回笼。她颤颤巍巍地上前,试探了一下延平郡王的鼻息,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延平郡王死了!

可……她只不过压着对方喝了几口水而已,他竟然就这样没气了!越想越是恐惧,秦甜儿几乎想就这么丢下延平郡王拔腿而逃,但她知道不可能,因为他的身边通常跟着很多人,今天不知为何乳娘没有跟过来,可如果自己就这么跑出去,一定会被那些人发现!不,这绝不可以!如果安王妃知道延平郡王被她误杀,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水珠顺着发梢悄无声息地滑落,室内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却面无表情地盯着仰面朝天的延平郡王,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仔细想了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连拖带拉地将延平郡王拖到屏风之后,重新擦干身体换好衣裳,从外面瞧了瞧,确保从外面瞧不见尸体。又悄悄走到床边放下了帐子,把延平的靴子放在床边。收拾好了一切,她才走到门边,冷声道:“我已经沐浴完毕,为什么还不来收拾干净?”

等待传讯的婢女连忙从外面跑进来,快速地把地上的水渍都收拾干净了,又合力把浴桶和油毡抬出去。见帐子放着,以为郡王玩累了正在睡,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却听见秦甜儿道:“除了莺儿留下,其他人都走吧,我不需要你们伺候。”

莺儿缩了缩脖子,以为她要算刚才的旧账。她是秦甜儿在秦家带来的陪嫁婢女,与别人的情分的确有些不同,旁人也没有怀疑,便一一退了下去。

秦甜儿并没有将秘密保守太久,她罕见地上去拉住莺儿的手,一路把她引到屏风后面,冷冷道:“你瞧,延平郡王在这里。”

莺儿不明就里,只以为躺在地上的延平郡王是一时贪玩睡着了,待发现对方面孔煞白,嘴唇青紫,一头乌发湿淋淋的,才赫然一惊。

莺儿几乎要尖叫起来,秦甜儿连忙用手捂着她的嘴:“作死啊!”

莺儿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却被秦甜儿死死拖着:“帮我抬他上去!”

烛火摇摇晃晃,光线诡异阴森,延平郡王被他们连拖带抱,好容易才勉强带到床上。秦甜儿松了口气,嘴里喃喃自语:“死了也好,像他这样的傻子,活着只会连累我。”

莺儿语无伦次道:“小姐,可是……可是安王妃能饶了咱们吗?”

秦甜儿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莺儿,莺儿紧张的神经瞬间崩断了:“小姐,去向安王妃认罪吧,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小姐!”

秦甜儿却是一把将她推开,冷笑道:“认罪?杀了郡王是死罪,哪怕安王妃不计较,我也没法活!不行,必须离开这里!”

莺儿恐惧道:“安王妃对咱们看得很紧……”

秦甜儿用一种异常仇视的眼神瞪着延平郡王的尸体:“那也未必,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这突然而来的情况,让秦甜儿不得不开始思考对策。她必须保全自己的性命,当务之急就是要逃离安王府。

秦甜儿将自己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取来,仔仔细细地替延平郡王抹上,好半天才让死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莺儿颤颤巍巍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秦甜儿这时头脑却冷静了下来:“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保全你我的性命,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你一句话也不许说!”

就在这时候,走廊上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听见一声禀报:“郡王妃,奴婢求见。”

“进来吧!”秦甜儿手忙脚乱地把帐子重新挡好,又瞪了莺儿一眼以示警告。

乳娘站在门边,柔声道:“郡王妃,奴婢一时大意竟让郡王偷跑到您这儿胡闹,我来把他带回去。”

延平郡王智力如同孩子,除了新婚之夜外,他都和乳娘一同休息。秦甜儿却微笑道:“郡王玩得累了,今天就在我这里歇了。”

乳娘闻言觉得很是奇怪,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可是帐子挡得严严实实,她什么也看不到。

秦甜儿竭力控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不是只有你才懂得照顾郡王,今天开始郡王的生活都由我来照料。”

乳娘不得已,只好低下头“是。”

打发了人离去,秦甜儿瞪着延平郡王道:“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江小楼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你也不会死!”

一整夜秦甜儿都没有入睡,好容易才把这一夜安然无事度过去。

第二天清晨,秦甜儿便带着一个匣子来见安王妃。安王妃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是一方带血的元帕,一时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就里的乳娘连忙道:“恭喜王妃,昨个郡王和郡王妃圆房了!”

安王妃脸上倒真露出了一丝欣慰,她看着秦甜儿,微笑道:“想不出你还真有些本事,不是个蠢东西。”

安王妃其实瞧不上秦甜儿,论相貌论风采,论言谈举止,她都是个彻底的俗人,半点比不上江小楼。再加上秦甜儿又总是不识抬举,安王妃心里更加不痛快,若非看在太子的颜面,她早已将这女人赶了出去。如今见他们夫妻已经圆房,她才放下心来,瞧她也顺眼了三分。

秦甜儿难得乖巧:“王妃,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王妃可否答应?”

安王妃挑高了眉头:“什么事?”

秦甜儿面颊绯红:“按照规矩三日应当回门,可我到今天还没能回去……父母怕是很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