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下意识重复了一下,面上神色又是尴尬了。

旁人不知,甚至连这宫中伺候的宫人也不知道,可赵泠还能不清楚吗,她和晏明,如何能够生的出孩子来。

赵夫人不知赵泠这会儿想的,又是重复了一声:“是啊,这孩子,你还是尽早做打算,娘此次进宫,和你几位嫂子特地择选了一批给你补身子的东西,你呀多吃一些,养好身体。”

“娘费心了,其实宫中什么都不缺的!”

赵泠心中轻叹,到底是为难了一片父母心啊!

赵夫人与自己的女儿许久未见,自然有不少私密的话想要说,便是想要询问赵泠的,也有许多。

可如今宫中也不再像宫外那般方便,赵夫人前前后后只坐了一个时辰,听到赵泠事事报喜,方才恋恋不舍离开。

而她离开的时候,也是留下了一堆的补品,连赵泠要回馈给她的,都不愿意接受,当然,赵泠所提议的流下用午膳之言,也只说下次下次,便奉承扑扑离开。

赵泠瞧着,心中却是感触之际。

同样是母亲,当年她的母亲,却是从来没有与她这般细心打算过。说来,从前她住在宫中,尚未嫁入宫中之时,她的母亲只会催促着她旁敲侧击与先太后打探她何时能够嫁入宫中,而等到她嫁入宫中后,发现她这个做女儿的无用,根本没有办法坐稳皇后之位,则是变了一副态度,冷冷淡淡,仿佛根本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一般。

到底是赵夫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赵泠带着王嬷嬷细细看过赵夫人带入宫中的这些补品后,也没有退回去,只是心中寻思着,等到日后有机会,再回报一二。

赵夫人的来访,仿佛是打开了女眷们与赵泠求见的门槛。

赵泠这日下午,便瞧见了宫人呈上的多块要求求见的牌子。

赵泠心中其实是有些不耐烦的,她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其实代赵绫求见这些人,心中是不乐意的。

可她毕竟当年是受着先太后的教导,懂得什么是为后之道。

当年她是没有机会施展,如今却是有机会接触了。

这些女眷的求见,自然也不是什么叙家常之事,其实这也是关系到她替赵绫坐稳这个皇后之位之事。

这些女眷进宫来求见她这个皇后,是代表着自己的家族而来,而作为一个皇后,除了在内宫之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前朝的势力,她是不好光明正大插手,却也可以选择婉转之道,譬如通过这群女眷逐步渗透。

赵泠知晓,倘若这会儿自己全部拒绝了,她是省心了,可日后的赵绫回来,想要再建立这样一股势力,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故而她择选了一二帖子,将帖子交予宫人区传召。每一日里,总有一二名身份显贵的夫人带着自家的女眷进宫来见赵泠,也让赵泠比日常的作息,要疲累的多。

可付出到底是有所回报,至少赵泠将自己这个皇后的口碑打了出去,而在京中,也逐步形成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团体。由此,对于京中、宫中之事,消息逐步比往日里更为灵通,却是不再想之前一般,不再是个睁眼瞎。

而这些女眷进宫后,其实赵泠也是明显感受到了那一日赵夫人与她所言之事,皇后娶妻。

如今国丧结束,皇帝的后宫中,又只有她愿意一个人,自然是不少人将目光盯向了皇帝后宫嫔妃位置,从贵妃到嫔位…,高高低低,多少人的目光盯着这块肥肉。

招蜂引蝶!

赵泠想了一下,只能够用这个词汇来形容晏明。不过她也的确是开始打算起来,到时候晏明选妃的时候,是否该在选秀的时候,预先挑一部分老实之人进宫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可不管是她自己呆,还是日后赵绫回来,她都不希望后宫一下子变成先帝时候那般,乌烟瘴气。

至于说不选秀,那赵泠是想都没想过的。

赵泠这边听得底下求见的女眷旁敲侧击的提及了选秀之事,而晏明在朝堂上,也终于听得底下大臣开始提起了他后宫充盈之事。

晏明意兴阑珊听着一干子大臣在那头附议,丝毫提不出劲来。

若说他不知晓赵泠在,他或许无所谓后宫进不进人,甚至考虑到朝堂上的事情,考虑到后宫平衡之事,他也就任由这些大臣的要求,往后宫中填充女人了。

可偏偏…如今他还愁追赵泠追不上,这群大臣让他此刻选秀,不是添乱胡闹吗?

想到了这里,晏明面上神色冷硬,只出声坚决打断了底下一干子大臣们滔滔不绝之言,语气不容反驳道:“皇兄皇嫂离世不久,如今堪堪出了国丧,朕坐上这个位置,也尚且未有一番作为,便等不及选秀,忙着享乐,绝非明君所为。”

“这…”

众人也是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拒绝,明明之前他们让自家女眷进宫探听皇后的口风之时,皇后都没有这般排斥,甚至还表示,若是觉得他们家女儿还可以,还可以向皇上引荐一二。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了一下,还是觉得…皇上开口拒绝选秀一事,略有几分捉摸不透,或许,只是欲拒还迎。

也的确,若是皇上一口应允答应选秀,的确显得有些太迫切,于皇上的名声,也并不适宜。

想到了这里,一位大臣又是上前认真劝说道:“皇上,选秀之事,并非享乐之事,恰恰相反,它关系到社稷大事,关系到皇室子嗣安宁。先帝去时,膝下无一子,如今皇上膝下也无一子,老臣们实在是担忧,还望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晏明听着,眉头不觉皱了起来,看着底下这帮大臣们,只觉得他们兴师动众,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需不需要女人,又何曾需要这帮子大臣来给他打算。

他抿了抿自己僵硬的嘴唇,看着底下的大臣,语气并不算好,直接开口道:“诸位倒是够操心的,朕膝下无一子,可咱们皇室这一代,却并不缺子侄。更何况,选秀纳进之人,便是诞下子嗣,也不过是庶子庶女,若是进一二居心拨测之人,谁知会将朕的后宫搅合成什么模样。朕一向不喜喧闹,如今的后宫,皇后一人挺好的,便是要选秀,也只待等皇后诞下嫡子,朕方会考虑选秀之事!”

“…”

众人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瞬间震惊,不知该作何反应。

从前可没有半点听说过帝后感情笃定之事,这段时日,虽从宫中听闻帝后感情还算和睦,但他们也完全没有料到,皇上竟然要为皇后不选秀。

为了皇后…没错底下这杆子大臣,便是真的如此想的,

虽然皇帝口口句句,并未过分的提及到皇后,但那些大臣,总要为自己的拒绝找一个理由吧!

当然若说旁的大臣不过是迁怒,那么对于陈维而言,却是十分笃定,且是毫无理由的将这一切都归咎于皇后的身上。

旁人对于皇后的好坏还未定下的时候,陈维便已经对皇后有了一个刻板的印象,而他这段时日,更是明确的了解到,皇帝究竟为皇后做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这些其实都只是他所担忧的一些理由,还有更重要的理由却是,他听到了如今皇后开始接触到前朝。

印象之中,皇后并非是如此聪慧之事,而当初她寻上他,与他合谋做下那等事情,他便觉得对方愚不可及,但也因为他觉得当时皇后愚蠢,好掌控,所以他才放心的引诱着皇后,一道儿做下了那些事情。

可如今想起那些事情,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局面,她又觉得对方是否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内里奸着呢!

之前他还觉得可以缓缓图之,将皇后搬倒,可如今他心中却是生起了很大的谨慎。

皇帝对她上了心,而她也很聪明,逐步开始选择接触前朝的势力,若是长期以往,便是他手中确实握了对方的把柄,也难保能够扳倒她。

更何况,他手中的这个把柄,很多时候,是一把双刃剑,他不能够保证,会不会伤到自己。

陈维愣愣发呆,但他如此站在官员的队伍中,却并不突兀,虽他是皇帝近臣,是从府邸跟上来的,可到底不过是个新人,在这群根深蒂固的老臣中间,其实话语权很少,也就皇帝需要的时候,他方才会出来说两句。

而今日,皇帝态度坚决,根本不需要他出来说什么。

直至下朝之际,陈维的脑子里还一直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是如何作为。

大臣们渐渐退下,陈维却是没有跟着出宫。

他站在朝堂上愣愣出神了一会儿,却是慢了一步,慢慢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不过,他人还未走到御书房的时候,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御书房的方向走了出来。

是皇后身边的香梅。

陈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说来他与香梅碰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毕竟一个是深宫里的宫女,他则是外臣。

然…他对香梅的印象,还是有几分深刻的。

一方面,是因为香梅身为先后当年最器重的宫人,现下在皇后身边伺候,瞧着模样,也是十分受到器重的。

而另一方面,则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小宫女对于自己的感情,是有些复杂,对他,是有些动心的。

否则,这小宫女不可能会看到他就脸红,更加不会长久的将目光停驻在他的身上。

他自知自己的容貌对于这些女子来说,绝对是一个让对方动心的好武器,陈维一方面有些不屑于利用,另一方面,他也是有些卑鄙的忍不住利用着自己的优势。

香梅当然不知道陈维此刻心中所想。

她从御书房出来,看到陈维的时候,心中便是控制不住的飞扬了起来,但这种情绪只是出现了一会会儿,便是被她强自压制了下来。

她…怎么能够对一个男子有这般感情,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根本配不上人家,更何况,她是立过志,要一辈子伺候自家娘娘的!”

想到了这里,香梅吞咽下了口水,收敛了自己的面色,只是故作平淡的慢慢走到了陈维身侧,然后匆匆与陈维行过一礼,便打算离开!

香梅这点子段数,自然神态神情全流于表面,更是让陈维瞧在眼中。

他在香梅行礼后,便是停下脚步,语气温和的叫了起。

眼见着香梅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是笑了,冲着香梅慢悠悠开口道:“香梅姑娘可是又替皇后娘娘给皇上送汤?”

“…是。”

香梅原本都要离开了,可没想到陈维竟然会突然叫住了她,面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低着头站在一侧,而陈维听着这话,低沉的笑了起来,语气似是无意找话聊一般,与香梅轻声道:“近来帝后关系实在和睦,我们这杆子大臣听着,也觉得欣喜!”

“多谢陈大人。”

香梅心中其实也是开心的,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也一样希望自家娘娘好,不过她还是矜持有礼的开口客气回了一句,并不敢将自己过于兴奋的神色流露出来。

但或许是方才被陈维叫住,勾起了她心底里最深的欲望,她竟然就舍不得这般离开了,只盼望着能够和陈维多说一会儿话。

陈维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原本该是去御书房里求见皇帝的,这会儿却是停在了原地,一双温柔含情目光,看着香梅。

这会儿的香梅,其实陈维不需要做什么,她只是看着,心中便是十分满足了。

故而,当陈维仿佛闲话家常一般与她聊起了皇后时,她更是仿佛找到知音一般,与陈维开始说起了皇后的好。

陈维自然是不耐烦听香梅这般絮絮叨叨,可并不妨碍他从里面的信息中,听出不少帝后之间的感情,更是听出皇后的用心。

原来,皇后这会儿在原本每日补汤的基础上,又加送了一瓶花儿。

那瓶花,其实在御书房里已经摆放过一段时日,陈维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过,可毕竟他只是一个男人,当时看到也就掠过了,哪里会想到这么一瓶花背后还有这么一番用意。

他还只当是宫人们采摘来摆设在御书房中的。

如此看来,这皇后的套路,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虽然他对于这等套路是看不上眼的,可毕竟成效摆在这头。

皇帝如今日日宿在景和殿中,对于皇后送来的情意,不再抗拒,甚至乐在其中,今日在朝堂上,甚至还为了皇后,拒绝选秀。

日积月累,这性质便开始变得恶劣了!

陈维看了一眼香梅面上单纯的笑容,听着她对于皇后满是推崇的语气,嘴角微微露出了几分嘲讽。

这皇后的套路深,其实不仅仅用在皇帝的身上,如今瞧着,连这个小丫鬟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他可是记得,当初这小宫女为了先后,要死要活,如今瞧着,哪里像是对先主子有什么感情的样子。

香梅不知陈维心中所想,可是她发现自己说的这些话,陈大人仿佛都很爱听,还一直面带微笑,冲着她点头,似乎是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心中便是激动,便是有一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感觉,更何况这些说的,都是夸奖自家主子,也都是她爱说的话儿。

不过,虽然此刻的香梅有几分忘形,但到底记着分寸,在说过一会儿话后,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以自己要回去和皇后复命的借口,开始与陈维告别。

陈维看着香梅这般,心中虽然心思拨测,然嘴角却是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只轻声开口道:“好,香梅姑娘请慢走!”

“多谢陈大人。”

香梅心情有些激动的起伏,却是强忍着这股情绪。

她脚步刚刚迈出了一步,却突然听得身后陈维又是出声叫住了她。

“香梅姑娘。”

香梅停下脚步,转头略带几分疑惑的望向了对方,却见陈维含笑看着他,语气温和道:“明日香梅姑娘要给皇上送花,不知要送何种品种?”

“…”

香梅愣了一下,其实心中有几分不解,好端端的,陈维为何会问这个。

可到底是她心中倾慕之人,她也未问缘由,只如实回道:“若是皇后娘娘没有特别吩咐,明日,奴婢可能会去桃园中摘一些花枝。今日奴婢经过桃园时,看到桃园中桃花盛开争艳,却是极美。”

“好,香梅姑娘慢走!”

陈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送着香梅。

香梅哪里得到过这般对待,一时之间,连走路的姿势都要记不起了,只晕晕乎乎的离开了御书房这边。

而她并不知晓,陈维在她离开后,脸上这抹温文的微笑,便撤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看着走远的香梅,眼里并没有多少的温度。

陈维来到御书房的时候,晏明正是批完一封奏折,或许是陈维方才在外间耽搁太久,这会儿他的补汤已经喝完了,只有放在御案边上的一瓶梅花,散发着暗香。

陈维走入后,目光淡淡的落在了那捧梅花上,继而,若无其事收回,跪下与皇帝行了一礼。

晏明自是叫了起。他看着陈维,笑道:“朕记得近来却是没有给你布置任务,你过来,有什么事情要与朕说?”

这几日,陈维家中唯一老母身子不适,晏明对于这个近臣,向来极好,不仅派了御医过去看病,而且还将陈维这几日手中的公事分给了旁人,让他能够多陪伴家中老母。

所以这会儿瞧见陈维又进宫来寻他,多少心中是有点诧异的。

“还是说,先时的御医作用不大?”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的母亲身体已然好转,一直在嘴里念叨着要给皇上叩头呢!”

陈维听到了皇帝提及家中老母,面上倒是真心实意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其实陈维这辈子,也没有多少在乎的人,除了想要辅佐自己的主子成为明君,心中牵挂不下的,便是家里的老母,自小到大,他便是靠老母替人浆洗衣物方才抚养长大,二人相依为命,感情自是不同寻常母子。

“来与朕叩头却是不必了,不过陈老夫人性情温和,日后身子好了,倒是可以常进宫来见见皇后,皇后定然会喜欢。”晏明说这话,也是随口一说,而且心中是真的这般以为的。

陈维闻言,眼里的温度却是冷却了几分,他想到往日里皇后嚣张跋扈的模样,又如何会让自己的母亲进宫来受这份委屈。故而,他只是冲着皇帝行了一礼,故作平常道:“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微臣老母不过是乡野出身,哪里敢去皇后娘娘处露丑。只怕还未进宫门,便吓到了。”

“你呀!”晏明倒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事,只是又笑道:“那你今日来寻朕,可是有什么事情?”

晏明这话问出,也是看了一眼陈维,却发现陈维面上,明显的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晏明怔楞,却又继续道:“与朕还有什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的,你只管如实说来。”

这话说出,陈维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虽然仍是为难,却也慢慢道:“微臣考虑了一番,觉得此事若是真的,实在太过于惊人,还是先行禀告皇上,免得皇上日后再知晓时,为时已晚,会悔恨…”

陈维先是卖了一个关子,方才继续道:“早先时候,微臣发现之前所调查的,先后娘娘死因,是为贵妃所害之事发生了一些问题,于是后来便顺着那些问题线索查了下去,发现与承恩公府有几分关系…”

“朕记得,你先时来与朕回报过。”

晏明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若说心中没有半分起伏,那定然是假的。即使知晓赵泠如今还活着,但毕竟关系到当初谁要害她。

而陈维瞧见晏明面上的笑容淡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是连忙道:“微臣始终寝食难安,便让底下人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却发现此事与承恩公府,与皇后娘娘,确实有些干系。”

“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晏明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而这平淡的反应,也让陈维微微侧目,这与他所预想的,其实是不一样的,他原本还想着,虽然皇上仿佛如今将心思转移到了皇后的身上,可到底对先皇后的感情,也不是那般轻易便可磨却,可如今瞧着,这皇上分明便是更在意皇后。

难道已经迟了?

陈维心中暗自想着,晏明却是突然摆了摆手,开口道:“此事,你继续追查下去,朕要的是,确凿的证据。”

“是。”

陈维听着晏明的话,这会儿也有些摸不清楚帝王的心思了。但既然皇上的意思还是继续追查,应是还想给先后一个公道吧!

陈维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迫在眉睫。

倒不是他不想立刻将皇后打压下来,只是,当初皇后行事,他也有所参与,若是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供出来,难保皇后不会咬自己一口,将他也拖下水,至少,在所有的证据都洗干净之前,他还是徐徐图之。

陈维冲着晏明行了一礼,似乎是打算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