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少得了你泡泡姐。陆尘埃应。

那晚,他们从蜉蝣喝到了钱柜。在钱柜沙发上,他们边唱边跳,差点把沙发掀翻,陆尘埃觉得,要不是骆翘认识钱柜老板,他们仨肯定会被架到警察局。

喝到凌晨五点他们才从钱柜摇摇欲坠出来,三个人还先不尽兴,在大街上大叫起来。

骆翘喊,我要有很多很多钱,然后有很多很多爱。

泡泡喊,我要全世界男人为我争风吃醋,为得到我不惜打得头破血流,那才叫壮观!

他们看陆尘埃,陆尘埃呵呵笑了一会儿大喊,我要回到十八岁!

嘁!骆翘和泡泡一起鄙视了她!

他们走着走着天竟然下起了雨。这场雨来得真是时候,他们拉着手一起在雨里又叫又跳。

那夜是陆尘埃回到A市后最开心的时刻,他们拉着手一直在雨里跑啊跑。

好像跑向他们没有忧伤的十八岁。好像跑到了她遇到魏星沉那年的十八岁。

永远都无法回头的十八岁。

十一月的时候,陈烁生日。

骆翘说,二十五岁得好好过下。言下之意无非想大宰陈烁一顿。陈烁倒也不介意地点头说,今年是得过,连尘埃都回来了,不能不给面子。

陆尘埃说,你们一个愿宰,一个愿挨,别扯我身上。

陈烁嘿嘿笑得特实诚,他说,尘埃,骆翘,你们能帮我请到叮当吗?

骆翘动了动眼珠子,陈烁上大学时开始追叮当,追到现在都没追到手。

怪不得让你请客你这么乐意。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陈烁笑得特不好意思,隔了半天从口袋里窸窸窣窣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说,那天…我想向她求婚。

求婚?!陆尘埃跟骆翘立马震惊了!

靠!骆翘立刻喊,叮当终于被你追到手了!

哪有。陈烁苦笑,我就是喜欢她,你知道我爸妈,现在恨不得我领个女的回去,但我这几年总共就喜欢过她一个人,我想好了,我得试试。

叮当知道你要向她求婚吗?陆尘埃冷静地问。

第9章 我做!

她不知道。陈烁抓抓头皮,我觉得她好像也不是不喜欢我,但有时又好像躲着我,其实我之前跟她求婚她拒绝过我,她说她父亲欠赌债太多,她不想让我也背上这个债务。但是我觉得吧,我爱她,只要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愿意背债。所以我想再次求婚,让她知道我的诚意。但我喊她来,她一直都不同意,她说她跟大家在一起自卑。

骆翘顿时被陈烁打动了,她拍着胸口说,放心吧,叮当包我身上,但求婚成功不成功,我就不管了。

陆尘埃看陈烁和骆翘说得热烈,她只是静静地喝着手边的水,没有说话。

你不想让叮当和陈烁在一起吗?

回去的路上,骆翘问她。

陆尘埃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转了个弯,不是,我只是感怀自己而已。

还是不要对往事太过追究,如果叮当获得她的幸福,那是她的本事。她想。

骆翘笑了,开始吧啦吧啦地道,其实我觉得叮当跟陈烁挺配的,你看陈烁细心周到,叮当一直过得那么孤苦,上天也应该公平一点,她该幸福了。

陆尘埃看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烁生日那天,叮当果然被骆翘叫了来。

陈烁还喊了魏星沉、艾而蓝、莫天赐、泡泡。估计再没比任何一次人齐了。

陈烁说他特高兴。陆尘埃看着也特感慨,上大学时,他们就常一起玩,这是隔了三年后,他们第一次齐齐聚首吧。

那天泡泡这个孽障,逆天地穿了条裙子,看到陆尘埃就亲热地扑上去,尘埃宝贝儿!陆尘埃吓得一激灵,颤颤巍巍地指着泡泡的裙子,你…裙子…真好看…

泡泡翻着他那画着小烟熏妆的漂亮眼睛,无辜道,这是裤子!说着豪迈地一撩!吓得陆尘埃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泡泡气急败坏道,靠,姐姐我就是给你看看我穿的真是裤子!

骆翘在旁边笑得直捶桌子。

那天很意外,魏星沉跟艾而蓝竟然没有一起来,而且艾而蓝来时,脸色也有些差。

魏星沉走到陆尘埃面前淡笑着问,最近过得好吗?

骆翘跟泡泡八卦地瞅着他俩,陆尘埃特害羞地回了句,还好。

魏星沉也不说话,坐在了她旁边。

莫天赐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脸色不太好,落座后也没说什么话。

刚开始大家还吃饭吃得安静,但骆翘向来善于搞气氛,看大家都不说话,开始一轮一轮敬酒。

先是敬寿星陈烁,生日快乐。接着拉着大家一起敬莫天赐,祝皇朝生意蒸蒸日上。然后是魏星沉,祝他得偿所愿。这四个字说得含糊别有深意,艾而蓝的脸色都僵了。

一轮下来,气氛总算开始热烈起来,大家又一起站起来祝陈烁生日快乐。接着服务生推进来一个双层蛋糕,骆翘笑得一脸奸诈地跟陆尘埃低声说,陈烁那个闷骚货把戒指放到了蛋糕里。

所以接下来,骆翘本着把叮当灌醉,叮当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点头答应陈烁求婚的目的,一路开始灌叮当。

叮当被骆翘灌得有些无奈,陈烁也心疼得不得了地提议说,我们玩游戏好了。

泡泡在旁边说,真心话大冒险。

嘁!骆翘说,老掉牙的游戏。

我们这群人,什么游戏没玩过,好像就这个游戏没玩过,倒可以试试。陈烁忽然感兴趣道。

那倒也是。骆翘想了想同意。

陆尘埃也没放心上,笑着点了点头。

魏星沉跟莫天赐压根就没当回事,艾而蓝也赞同。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老掉牙的游戏,却像开启了命运之轮,缓缓转动,改变了他们此后的世界。

陆尘埃那天开始其实挺高兴,她身边坐着魏星沉,桌边还有她曾经最要好的朋友,他们真的像回到了十八岁一样,没有忧愁地吃喝笑闹。

可是她忘了,上帝这个老头儿最爱开玩笑,它喜欢看到离散多于欢聚。

说实话,真心话大冒险开始其实还挺好玩,陈烁被操纵跟魏星沉表演泰坦尼克号经典拥抱并被众人拍照留念,骆翘操纵陈烁亲叮当一口,莫天赐那个面瘫被操纵七秒换七个表情,泡泡被操纵来爷们儿的对话等,大家笑得东倒西歪,除了艾而蓝不太高兴,她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但谁也没有打算给点关心在她身上,直到艾而蓝成了命运操纵人,陆尘埃是被操纵者。

陆尘埃对上艾而蓝的目光时,顿时一激灵。艾而蓝事不关己似的看着陆尘埃说,大冒险好了。

陆尘埃心里舒了口气,大冒险好,她最怕艾而蓝冷不丁地提个什么回答不了的问题,大冒险就算让她跳个脱衣舞都好。

却不想她选了大冒险后,艾而蓝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那温柔让陆尘埃觉得脖子上好像放着一把刀似的。

艾而蓝慢腾腾地从包里抽出一条丝巾说,其实这件事也不算什么冒险,只是我觉得气氛会更高涨。

陆尘埃更胆战心惊地看着艾而蓝,艾而蓝笑着对大家说,蒙上尘埃的眼,然后星沉和天赐,你们分别站在那道墙边,尘埃原地转一圈,走过去抓住一个人的手,吻他一下。

旁边泡泡转着狐狸眼在魏星沉和莫天赐之间打量,他说,宝贝儿,你真幸福,随便抓一个亲都不吃亏。

陆尘埃白泡泡一眼,她宁可艾而蓝指定她去亲谁,毕竟游戏嘛,亲谁都没什么好计较。但艾而蓝却出了这种题,这总让她有种冥冥自有天注定的感觉。

她求助地看着骆翘,骆翘怎会不知道她的感受,但一时也没了办法,最后骆翘豁出去,也不管陆尘埃以后会不会恨她说,要不,让尘埃直接亲俩得了。

那多没劲儿啊。玩游戏嘛,就是要心跳刺激啊。艾而蓝无辜地答。

对啊对啊。泡泡这个没人性的在旁边怂恿。

这时,莫天赐挑了挑眉,竟然微笑着站在了墙边。魏星沉愣了下,也缓慢地朝墙边走去。

艾而蓝走到陆尘埃身后,笑吟吟道,尘埃,我帮你蒙眼睛了。

一阵黑暗降落在陆尘埃眼前。

然后她听到墙边两个人被艾而蓝指挥变化的脚步声,接着艾而蓝说,可以了,尘埃,你可以去…选择人了。

艾而蓝说“选择”两个字时顿了一下,仿佛故意给大家联想的空间。

陆尘埃知道,游戏玩到这里,艾而蓝已经如愿。她选择魏星沉,在大家眼里,也属正常。但如果她牵到莫天赐的手,总归她和魏星沉心里都会多根刺。

她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她努力屏住呼吸,期望从中寻找出魏星沉的气息,可是终究突然,她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像陷入了无边的地狱。

像多年前她离开魏星沉时那种感觉,手足无措。

但她却不得不在此刻伸出手。

在场的人都吸了口气,他们看到陆尘埃手刚伸出,魏星沉和莫天赐的手竟然双双一起朝她伸去,而很快,陆尘埃的手落在了右面的手上。

莫天赐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魏星沉眼色一沉。

当陆尘埃手落在莫天赐的手上时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可是她还没退回,自己的脸已经被人亲了下,莫天赐缓缓扯掉她的眼罩,微笑着看着全场和出题的艾而蓝,我亲尘埃,也算数吧。

艾而蓝倒也没再纠缠,只是抿嘴笑了笑。

陆尘埃低着头,她不敢抬头去看魏星沉的眼神,她木木地坐回位子,脸上被莫天赐吻的潮湿,久久不散。

陈烁看到此景,打圆场道,大家接着吃菜吃菜,要不就不玩了。

骆翘看到陆尘埃被捉弄,立马不高兴了,怎么能不玩,她说,玩,来接着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骆翘成了命运操纵人,艾而蓝成了被操纵者。

骆翘顿时笑得特别淫荡,她对艾而蓝说,我也不为难你,回答个真心话好了。

接着骆翘慢腾腾,一本正经地问艾而蓝,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到现在还挺不了解你的,其实我特想知道,你到底打过多少次胎?

顿时桌上一桌人都愣了,艾而蓝就算早料到骆翘的刁难,但也没想过是这种问题,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就在大家以为艾而蓝说不定会哭出来时,艾而蓝撩了撩头发特坚强地抬起头说,六次。

骆翘吹了一声口哨,冲艾而蓝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因为游戏已经变味,所以陆尘埃也有些意兴阑珊,她说,要不再玩最后一盘算了,大家都同意。

最后一盘泡泡是命运操纵人,而一直沉默的叮当成了被操纵者。

其实叮当进房,都一直小心翼翼地微笑着沉默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陈烁心疼地把她拉到旁边坐着。

本身最后一盘大家都本着应付的心理,而且泡泡跟叮当,八竿子打不着,也没觉得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但谁知,泡泡忽然一本正经地坐正,小眼神跟利剑似的嗖嗖地射到叮当身上,接着泡泡问了一个问题,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叮当一愣,泡泡以为她不明白,不耐烦道,就是问你的初夜献给了谁呗。

叮当立刻脸色发白地咬着嘴唇。起初陈烁跟骆翘都没放心上,骆翘还白了泡泡一眼说,问这么没建设性的问题。

但是叮当短时间的沉默和脸上的哀伤立刻让大家沉静了。

这时艾而蓝却慢悠悠地说,叮当,虽然我们玩这个游戏前没发过誓,但你要相信,大家都是本着最诚实的心来玩的,要是撒谎,指不定有什么灾难降临在身上。

操!骆翘怒了,艾而蓝,我今晚忍你很久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随便,把打胎当饭吃。

艾而蓝大概也喝得有点高,平时骆翘再怎么说她,她都理亏一等的样子,但今晚,她面对骆翘的话却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她说,骆翘,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因为我以前被包养过,还离间过你最好的朋友陆尘埃跟魏星沉,但我不管打过多少次胎,我起码还有点良知,我自问我不会不要脸到爬好姐妹男朋友床上!然后再要挟她…

陆尘埃心下一惊,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而桌边叮当的脸色已经刷的一下惨白一片。

骆翘脸色不善地盯着艾而蓝,你这话什么意思!艾而蓝!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跟我说出二五八万来!你信不信我明天立刻让你从你现在这个位置上滚下来!

艾而蓝笑了,她说,这你就要问你一直维护的好姐妹林叮当了!骆翘,其实你已经猜中了一切不是吗!你一直以为陆尘埃跟星沉分手是受我挑唆,但我现在告诉你,你恨错人了!要不是你白莲花一样的姐妹爬上了魏星沉的床,并且拍下视频要挟陆尘埃,你以为陆尘埃为什么一走这么多年!

陆尘埃震惊地看着艾而蓝,她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她惊愕地看着莫天赐,莫天赐却专注地看着酒杯,无动于衷。

叮当从艾而蓝说完话的那一刻便满脸泪水地冲出了门。

啪。一声清脆的玻璃响,陈烁拿起手里的酒瓶摔到了桌上,他拿着碎酒瓶指着艾而蓝,你最好能为你的话负责!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完,陈烁也追出了门去。

尘埃!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不是真的!骆翘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尘埃。

陆尘埃却悲哀地看着骆翘,无法说出话。

靠!!我真是一个大傻逼!我竟然还拉着你去跟叮当道歉!竟然还拉着你和叮当要你们做好朋友!我真他妈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陆尘埃拉着崩溃的骆翘,安抚地拍着她的手镇定道,翘,这跟你无关。

怎么无关!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到头来原来是你忍着痛在将就我!骆翘忽然就哭了,她说,陆尘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陆尘埃拉着骆翘心酸了,这几年她撑得太久,但再辛苦,她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包袱变成一枚炸弹,将他们瞬间炸得四分五裂。

她轻声安慰骆翘,因为我喜欢你没心没肺的模样,我不想让你背负我的故事不快乐。

她冷冷地抬眼望着艾而蓝和莫天赐问,你们,满意了吗?

艾而蓝沉默地看着她,莫天赐坐在位子上双手环胸,没有说话。

这时,她一直都不敢望一眼的,坐在她身边的魏星沉却突然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离了包厢。

魏星沉的脚步又急又快,陆尘埃一路跟着被他带到了车上。

坐上车陆尘埃还没反应过来,魏星沉已经重重地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镶嵌在胸怀般,然后她听到魏星沉闷的哭声。

他说,尘埃,对不起。尘埃,我爱你。

那一刻,所有被风干的往事,所有被掩埋的真相,如一场凛冽的暴风雨,兜头而来。

陆尘埃最灰暗的一年是大三下学期,她发现了艾而蓝和魏星沉一模一样的情侣手机,一样的票根,还有艾而蓝住处魏星沉喜欢的CD。

她当时崩溃了,她彼时就算再成熟,都无法选择忍受。她找到魏星沉时,已经哭得声嘶力竭。

魏星沉看到她哭吓了一跳,慌张地问她怎么了。她却咬着唇问魏星沉,我问你,你曾和谁看过一场电影,你和谁用情侣手机,你和谁听喜欢的CD,上次你病了我去找你你又和谁在一起?

魏星沉一愣,显然没料到陆尘埃的问题,他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问你和谁。陆尘埃定定地问道。

尘埃,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魏星沉拉着她低吼,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用情侣手机,也不知道她听我喜欢的CD,但是看电影和上次在咖啡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陆尘埃抬起头问魏星沉,魏星沉一下子说不出话。

他很想告诉陆尘埃,看电影是那天艾而蓝去电影院找莫天赐,莫天赐却推开了她,艾而蓝找到他哭诉,他安慰了艾而蓝。

艾而蓝告诉他一个秘密,她在大二那次宫外孕,其实是因为莫天赐。她跟莫天赐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魏星沉很意外,因为莫天赐谈恋爱从来不瞒他,他以为这次艾而蓝或许对莫天赐不同,想起莫天赐一直看陆尘埃的眼神,他安慰了艾而蓝,并且,给了艾而蓝莫天赐对她有意的希望。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陆尘埃做的狭隘的事,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告诉她。

而咖啡厅那件事,是因为艾而蓝又找他,他本不想见她,但艾而蓝却说她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冲他表白,并且说要告诉陆尘埃和她公平竞争。

一想到陆尘埃一直傻傻地把艾而蓝当朋友,最后艾而蓝却捅她一刀,他便觉得心疼。所以他不想让陆尘埃知道,为了阻止艾而蓝的胡闹,那天他去她约定的地点警告了她。

但此刻面对陆尘埃质问的眼神,他如何把自己的狭隘和担忧说出口?

他只能一遍遍地说,尘埃,你要爱我便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么多巧合…

我给你机会,你解释啊。陆尘埃眼里的光被一点一点磨灭,年少的感情,大家眼里都容不得一点沙子,她失望地看着魏星沉,既然你没做过亏心事,为何害怕告诉我?

魏星沉找不到解释的理由,一时有些暴躁地抓头发,如果你爱我,为何不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