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尘埃本身也想去看,毕竟这是楚歌国内的第一场演唱会。可是一想到如果去的话,碰到以前的熟人,就会暴露身份,她便有些犹豫。

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骆翘和魏星沉她的另外一个身份,一开始她便没讲过,现在更难开口了。

你不会是怕魏星沉吃醋吧?骆翘用激将法激她。

我怕我们这年龄去看演唱会太老。

靠,老的是你一个人,我正值青春年少热情似火。快,确定去不去,我找人订票。

好了。去了去了。陆尘埃思考了三秒,豁出去了。

骆翘欢呼一声,吃着饭就开始打电话托人拿票,约泡泡。

那天起,没事陆尘埃都会开着电视,留意娱乐新闻,各地的娱乐台都在报道楚歌的演唱会,为他造势。

没过几天,COCO又打来电话,COCO说已经到了A市,提前三天时间排练,因为这是楚歌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所以特别重视。末了跟陆尘埃交代让她这两天过来。

陆尘埃爽快地答应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陆尘埃忙得焦头烂额。陈烁喝醉跟人打架,被人打破了头送到医院。

陈烁不是本市人,她跟骆翘、泡泡,还有魏星沉便成了家属,第一时间冲到了医院。她没想到陈烁生日后,第一次见他竟然是在医院。

陈烁躺在病床上鼻青脸肿,魏星沉教训他,都多大了,还喝醉闹事,最丢人的是还被人打成这样。

我是以一挑四好吗。俩被我打得肋骨骨折,俩被打成熊猫眼,怎么说都是我赢了。陈烁哼哼。

哟,你真是大英雄啊。骆翘白了陈烁一眼。

泡泡自从陈烁进医院,就咬着小银牙,眼里饱含着泪花,陈烁挥挥手头疼地看着他,我又没死。

因为陈烁在本市没亲人,也不想这小事就打电话回家给爸妈,所以他们一直在医院衣带渐宽终不悔地照顾陈烁。幸好只有两天陈烁就出院了,否则泡泡恐怕连演唱会都不会看,也要守护在陈烁身边。

陆尘埃怕COCO生气,跟她打电话解释了这两天的事。COCO说没事没事,这两天她也忙得脚不沾地。

然后COCO问她来不来看演唱会,要不要给她留VIP票。陆尘埃说没事没事,我朋友已经拿到了VIP的票,第三排。

COCO心里一琢磨发出去的人情票说,你这朋友来头不小。陆尘埃说,我也不知道她爸爸做什么的。

COCO爽快地说行,那晚点我们一起吃饭。

演唱会那天,陆尘埃跟骆翘、泡泡三人戴着帽子,举着荧光棒到了会场。

最无语的是,骆翘还在门口买了灯牌带进去,买了文化衫非让陆尘埃跟泡泡像自己一样穿身上。

陆尘埃跟泡泡无奈从之。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舞台上礼花齐飞,楚歌自空中缓缓而下,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衣白裤,像从天边降落的天使。

一瞬间,口哨灯牌荧光棒,满场欢声舞动,粉丝疯狂尖叫,楚歌楚歌楚歌…

陆尘埃看着台上人英俊清澈的面孔,他一笑,整个世界的花都开了。

这个人,他天生便为两个字而来,明星。

那天楚歌唱了很多歌,换了很多造型,场内座无虚席,楚歌当红的势头锐不可当。

骆翘跟泡泡一直在她旁边尖叫欢呼,陆尘埃整场看起来都平静如斯,但只要细心看,便会发现她早已热泪盈眶。

楚歌,你终于熬到了今天。她在心里默默祝福台上的男子。

只有她知道,他曾熬过多少患难,坐过多少冷板凳,唱的歌被多人少无视过。

这一个小时的演唱会华美壮丽,却没有人知道背后他走过的艰辛有多冗长。

演唱会即将接近末声,最后一首歌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呼应之前的白衣似雪,楚歌换了一身黑衣。整个舞台暗了,只有一束光圈将他笼罩。

他抱着一把白色的吉他坐在光圈里,他说,这首歌,你们从来没听我唱过,我的专辑里也没有出现过,是我无意间看到的词,很喜欢,所以为它谱了曲。

楚歌顿了一下,那一瞬陆尘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清晰地看到楚歌朝她这个方向望来,定定的,缓慢的,望了数秒后说,这首歌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妖孽只在夜里哭》。

陆尘埃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的楚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歌却将目光转至场内,专注地弹唱起来。

世人羡我们横行霸道

像一群无所畏惧的妖孽

却又笑我们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我们只是一群傻子

白昼时手牵手假装快乐地歌唱

午夜时却醉生梦死在陌生人的怀抱

流离失所在孤独的街道

我们纵情声色不过是以此为寄

我们坚强不过是彼此相欺

其实妖孽也会受伤 妖孽也会彷徨

只是他们习惯将风光表于人外

将眼泪埋葬午夜月光

太好听了!演唱会完美结束,回家的路上,骆翘感慨,最后那首《妖孽只在夜里哭》简直是绝唱啊!歌词堪称经典!

泡泡说哎哟,楚歌真他娘的帅!这是我们女人的毕生理想啊!

骆翘鄙视他,是你这个女人,别把我算在内。

泡泡咯咯地笑。

陆尘埃看着窗外,哼唱起来那首歌,我们纵情声色不过是以此为寄,我们坚强不过是彼此相欺…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里的妖孽,面对艰辛所向披靡,就算晚上流再多的眼泪,天亮时一定会继续不动声色,穿梭人群。

看完演唱会陆尘埃没再去蜉蝣,回到家跟魏星沉打过电话后,很早就睡了。

那一觉竟然睡得香甜无比,没有做梦。早上起来,她神清气爽地收拾了下跟COCO打电话说去看他们。

她打车刚到电视台门口,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已经在门口等她,她说,你是尘埃姐吗,COCO姐让我来接你。

她点头。跟着小姑娘在广电大楼七拐八拐,拐到了一个隐秘的化妆室。

楚歌已经化好妆,在跟助理看剧本,COCO在打电话,看到陆尘埃立刻站起身迎她。

楚歌眯着狭长的狐狸眼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了解他的德行,也没打扰他,坐一边跟COCO叙旧。

但过了一会儿楚歌忽然走过来,摸了下她的头发面无表情地问,头发怎么剪了?

她还没回答,COCO已经在旁边捂着胸口打趣唱,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减一地不被爱的挣扎…

她白COCO一眼,转身正经地问楚歌,下午录什么节目?

哦。《奶茶有约》。

《奶茶有约》的主持人什么时候到?COCO问旁边的助理。

半个小时。助理答。

陆尘埃看了眼手表九点半,她抬起头跟COCO说,待会儿我就得走了。还约了人谈事情。

陆尘埃你真不够意思!COCO怪叫,还以为我们很久没见,你会对我难舍难分,都打算好让你请午饭了。

下次吧,下次一定请。

好吧。COCO接起一直没间断的电话,拍她的肩说,你先跟楚歌聊。就出门接电话了。

她坐在楚歌的面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楚歌也是个不冷不热的人,他姿态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多日不见,他依旧英俊的无人匹敌。让她坐在对面都有种身在偶像剧的感觉。

她干咳一声,没话找话,昨天演唱会的歌唱得真好听。

排练过无数遍。

你现在很红,我闺密都喜欢你。

是吗?

是啊,电视上整天都在播你演的偶像剧。

哦。

嗯。陆尘埃感到有些冷场,终于,她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妖孽》那首歌很好听。

抱歉,没经过你同意给它谱了曲。

不,我不是那意思。陆尘埃连连摆手,我当初也没将它当成一首词写,只是突然想写那么一段话。你谱的曲却让那段话得到了升华。真的谢谢你楚歌。

还会回去吗?楚歌忽然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她,你还会回去吗?

不知道。陆尘埃低下头。

这次轮到楚歌问她了,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嗯。

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

那…祝你幸福。楚歌低头看着报纸。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陆尘埃坐在楚歌面前,都觉得毫无一丝气场,楚歌身上闲人勿近的气质经常让人有种冷场的感觉。

幸好这时候COCO走进来问,你们聊什么呢?

没。楚歌微笑着看COCO,问尘埃回不回去。

你敢不回去!COCO转身凶巴巴地看着陆尘埃,吓她,别忘了,你和我可是签了五年合约,你要不回去,我去法院告你!

不过,COCO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爱的那个人不允许你回去?

没有。她笑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我怕坐牢。

COCO也笑了。

陆尘埃看看表,九点四十了。她说,COCO姐,楚歌我得走了,你们明天就要飞回C市,我没办法送你们,下次再见大概要再过几个月了。

嗯。COCO拉着她的手说,你别忘了,你只放假一年,一年后要重新回到我们团队。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们也是。她对COCO和楚歌点了点头,走出房门。

她快步穿梭在广电的楼梯间,因为楚歌要录制的《奶茶有约》是艾而蓝主持的节目,她不想碰到艾而蓝。

但人常常怕什么来什么。她搭乘电梯刚下到一楼,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她面前正准备进电梯的艾而蓝。

艾而蓝看到她也有些惊讶,她说,尘埃?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帮朋友办件事。

哦。艾而蓝抱着双臂看着她笑,真巧,我这几天本来一直想约你,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我还有点事。陆尘埃并不想应付艾而蓝。

没关系,只占用你十分钟时间。

陆尘埃犹豫了下说,好。

艾而蓝带着她走到旁边的咖啡厅会所。

喝点什么?

水。

艾而蓝招手喊服务员端了饮料过来,笑望着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样子。陆尘埃淡淡地说。

肯定比我好吧。艾而蓝说,从你回来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的好运即将终止。

你的运气和我并没有关系。

不。尘埃。从一开始,我的运气就跟你有关系…

如果坐下要谈的问题是这些,那我没什么兴趣。陆尘埃拿起包,起身欲走。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艾而蓝笑。

因为别人也不曾顾及我的感受。

好了。艾而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和你打哑谜了。我只是想给你听一样东西。

艾而蓝从包里拿出耳机和一个MP3递给她,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很为难,我知道你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伤心,但作为朋友,我又不得不提醒你。而且,我想大概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天意。

这是什么?陆尘埃看着MP3问。但她的心已经在慢慢下沉,她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这是三年前录制的,你和魏星沉分手的真相。艾而蓝看着她,笑容如有毒的罂粟,一点一点绽开。

陆尘埃看着眼前的MP3,她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去听,这不过是艾而蓝又玩的一个新手段。但她又想,她和魏星沉之间还有什么经不起考验,就算艾而蓝玩花样,她也不会上当。

她终于拿起耳机,挂在耳朵上,按了PLAY键,里面沙沙一阵空白响之后,突然传出魏星沉的声音。

莫天赐!你真卑鄙!

哈哈,莫天赐失笑,是,我卑鄙我无耻!我卑鄙到明知道你在追陆尘埃还硬要拉着她的手说这是我女朋友!

你就因为这件事记恨我?导演了这场戏?!魏星沉不可思议道。

是啊!我记恨你抢了陆尘埃!嫉妒你得到了陆尘埃的爱!

你疯了!

我是疯了!疯之前我会拉你垫底!星沉,你看,现在天都在帮我!你爹的星际国际最近状况不好吧,你说我把这段视频放出去,星际国际的公子强暴女大学生,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魏星沉没有说话,但接下来的玻璃碎裂声,沙发倒地的沉重声,以及两个人吃痛的闷哼声,都证明他们两个打了起来!

你打我也没用!你强暴了叮当这是事实!莫天赐嚷嚷。

魏星沉突然平静下来,他恨恨地看着莫天赐,看着被他丢在地上的手机,问,你想要什么?说出你的条件。

这才是商人本性嘛。莫天赐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优雅地坐回沙发上才说,我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你身边唯一可以收买我的便是陆尘埃。

你休想!魏星沉握紧拳头。

莫天赐讥讽地扬起嘴角,不紧不慢道,放弃陆尘埃和将视频放出去,你只能择其一。

魏星沉慢慢地蹲下身,痛苦地看着莫天赐,你明知道…我多喜欢陆尘埃。

是啊。莫天赐冷漠道,当初你也明知道我在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