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离开时还有帝王的尊严。”萧墨远看到她面色如土,出言安慰。

谁知她竟笑了出来:“呵,他活着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尊严,怎么还可能有帝王的尊严。你知道七色散吗?以曼陀罗花粉为原料配制出来的慢性毒药,人一旦食用就再也离不开它一刻,而食用后会神志不清,沉迷幻象,渐渐的精神身体都被摧毁。父皇在我回宫前就已经离不开七色散了,甚至已经不知道我是谁,整天吸食七色散沉迷酒色,只听莹妃的话,因为她可以给他七色散。”

“你说的莹妃可是刘鹏之妹?”萧墨远微微动容。

“正是刘鹏之妹,一年之前死在了地牢里。”她只说了一半,莹妃入狱时正是最为混乱的时候,她与一些流民关在一起,被一群人强暴,她声音尖利钻进了她的耳朵,充满了怨恨不甘,她会永远记住。

傅碧浅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永元宫的火是我放的。”

幽云攻进来的那天父皇竟然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她,求她杀了他,跪下来求她杀了他成全他,于是她放了火,他得到解脱,她永坠地狱。

“你做得已经很好。”

“萧墨远我有一事求你。”

“请说。”

“请将牢里无辜的人放了,他们已经成不了气候了。”

“有何不可。”人却已经走远。

“父皇,为何要让我生在帝王家?父皇…”女子喃喃自语,眼中竟有了水色,她心中郁郁难忍,终于抑不住胸中翻滚的血气,“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红中竟隐约有了墨色,这一年里她都活在那日的梦魇里,如今娄相所说的话不过是一个引子,有些伤口必定是要扯烂才能重长的。

半月以后萧墨远依言将地牢里无关紧要的人尽数放出,一时间百姓对他的大度仁心交口称赞,而皇宫书房里的万俟桑却看着那白衣男子直摇头,满脸不屑。

“万俟为何如此?”男子依旧低头批阅着奏章,态度极为认真。

“子宁啊子宁,你早就想放了那些人了吧?”花衣男子用手中的乌木扇子将桌子敲得叮当响。

“嗯,早就想放了,养着太费粮食了。”

“是不是又算计傅碧浅了?”

“算是吧,想让她欠我的情。”那男子用手拄着下巴,笑若白莲。

“你呀你,一日不算计人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男子面色认真仿佛真的在思考,以非常认真的语气道:“也不是活不了,就是无甚乐趣罢了。”

“萧墨远我怎么会认识你,你真真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傅碧浅遇见了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孽。”

“我深有同感。”

晚上回春涧宫傅碧浅正在煮酒,闻香清淡绵长似是汾酒,不自觉的牵起嘴角:

“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傅碧浅回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是呀,真会挑时候。”

她似乎极爱喝酒,桂花酿、竹叶青、陈皮酒、梅子酒,闲时便烫一壶,不急不缓的喝,微醺时便停住,醉眼看花,醉眼看人,有时两人对饮,没有言语却十分闲适,他有些眷恋这样的感觉,却下意识不愿深究这样的感情,他不能对她有任何的牵绊,任何会出现变动的因素他都要避免,包括她。

他长于皇宫,见惯了尔虞我诈,风起云落,冷情冷性,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身上,他甚至无法想像自己有一天自己会完全信任某个人,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没有那种能力去相信。

秋华莲香将晚膳端上来,简单的小菜,让人胃口大开,两人安静的进餐,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却听傅碧浅道:

“后天是母妃的忌日,我想去祭拜一下。”

“最近不太平,让何去同你去我放心些。”他面上并没有特别的神色,温柔的关照。

“嗯。”

“再带上秋华和莲香。”

“嗯。”傅碧浅本想推辞,但考虑到如果路上出事反而更麻烦,转而应下。

今晚依旧是傅碧浅睡床,萧墨远睡软榻,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屏风,光影隐约可见,她正昏昏欲睡时听到屏风那边传来了萧墨远的声音:“你恨我吗?”

夜里寂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久久得不到回答,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

“我不知道。”

如果说她恨萧墨远还不如说她更恨自己,如果说不恨,这一切和他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她自己也着实说不清楚。

第7章 月夜抚琴

春涧宫里有一把七弦琴,乌木为骨,白玉作饰,宫女太监都以为那只是一个附庸风雅的装饰,只有傅碧浅知那琴曾经是有主人的,它的主人本是江湖儿女,爱上了一个帝王于是拔剑斩断了自己的江湖梦,随那男子进了这尔虞我诈的深宫,陪那男子风里雨里,只是在雨打芭蕉,雪落枫林时还会抚琴遥想江湖路。

那个人是幽篁帝王的兰妃,她的母亲。

“秋华,把这把琴带上。”

“是。”

这次出行十分低调,秋华和莲香随行,何去带了二十侍卫护送,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从皇宫到帝陵坐马车要半天路程,她早上出发,中午时就已经到达山下,山路陡峭不能驾车,于是一起下车步行,其他人都还好,就是苦了傅碧浅,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已经被颠得要散架,现在又爬山,想当年她可不是这样的,轻功连师父都要称赞的,江湖上还闯出些名声,四年以前父皇召她回宫,师父就废了她的武功,无论她怎么求他都无济于事,她成了一个普通人,而一年的监牢生活让她的身体现在连普通人都比不上。

秋华见她十分吃力伸手托起了她的手臂,傅碧浅只觉一股强劲的内力将自己整个人带起来,她有一点吃惊,原来一个插在自己身边的宫女武功都如此之高,随即苦笑,那个人的手下哪个不是高手,恐怕何去也是不可多得的个中翘楚。

傅碧浅所不知道的是秋华乃将门之后,从小习武,以她的武功在幽云国内也是少有敌手的。

到达山顶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皇陵旁边建了一处行宫给来祭拜的皇族暂住,守陵人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眼睛浑浊见了一行人唯唯诺诺,行宫在他的打理下十分整洁,在国家覆灭的时候也没有人到这里来,所以并未遭到严重的破坏,这里不大但设计精巧,初看只觉是大户人家的庭院,里面种满了白桦树,平添萧索。

“太子妃,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莲香是小孩心性,第一次来难免好奇。

“嗯,小时候来过一次。”

“难怪您对这里这么熟悉呢!”

她五岁时同母亲来过一次,那时守陵的人还是一个壮年。也是那一年她失去庇护,回宫途中遇到

刺杀,为了保护自己母亲死于乱刀之中,父皇重伤。

“夜半明月照桦林别有一番风情。”

“那我们去看吧,太子妃,求你了。”

“那你早些睡,半夜起来去看明月照桦林。”

安排好晚上的行程,傅碧浅倒头就睡,直接睡过了晚膳,秋华也没叫她。

城内皇宫里,万俟桑将信鸽腿上用秘语写的信解下,在烛光下展开,脸上少有的严肃。

“什么事能让你如此紧张?”萧墨远今天的心情仿佛格外好,将衣袖挽起练字,运笔流畅。

“你还记得南溪月吧。”

“嗯,记得。”至少短期忘不了。

“我又让人查了一下他的事。”

“有何发现?”白衣男子依旧不咸不淡,眼睛都没抬一下。

“他来自幽隐。”

“连幽隐都掺和进来了,有意思。”落下最后一笔,上面赫然写着:工欲取之,必先予之。

与此同时皇陵山下的一间隐秘木屋里,四名黑衣男子并排站在一剑眉星目的玄衣男子面前,神态恭敬非常。

“今天午夜傅碧浅会到山南的桦树林,她此次出行所带的人虽然不多,你们小心行事,一定要抓住她,但别伤她。”玄衣男子擦拭着手中的佩剑,剑身雪亮光滑,微微用力便上下摇曳晃出一室光影,上好的精钢软剑,出自名家之手。

“是,定不负世子嘱托。”四名男子整齐划一答道,话音刚落四人已经消失,只留下那玄衣男子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翁,那老翁手中拿着一杆烟,火光忽明忽灭,悠闲的吞云吐雾,烟气在封闭的木屋里凝聚不散,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在桌角磕了磕烟袋,声音就像暗夜里的猫头鹰,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那丫头真的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她不一定知道,她师傅却一定知道。”那男子正是南溪月,他收剑入鞘,目光灼灼。

“幽篁已经被灭,萧墨远也只是利用她,她的师傅未必看重她,你别忘了她还有一个妹妹逃脱在外,如果她成了弃子你要如何处置。”老翁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了,让人感到森然冷意:“杀了她怎么样?”

“你别动她,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男子冷了脸色,声音也硬了起来。

“呦,为了那丫头还和我动怒了,你喜欢她?”那老翁终于抬头,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三角眼。

“我的事,与你何干?”

“别怪我没提醒你,留着她迟早要坏事,你们家谋划了这么多年如果坏在她手上…”

“你放心,那时我会亲手杀了她。”

“但愿如此。”

山上有一片白桦林,已有百年之久,午夜月亮会从山的一边升起,越过山的最高点照到这片林子,见过的人给这一景象起名为,月照疏林。

傅碧浅带了秋华和莲香从半山腰的行宫出发,行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一片平坦的树林,桦树整齐的排列密密的排满了半面山坡,傅碧浅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记忆中的石头琴台,小心的将乌木琴放置上面,月亮已升到半山腰,而何去抱剑沉默的站在十米之外,时刻提防着周围,傅碧浅有点内疚,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害得人家陪着挨虫咬,当真罪过,但是娄相告知她,藏宝图便藏在这琴台之下,她又不得不来。

“太子妃会弹琴吗?”莲香歪着脑袋,眼睛晶晶亮。

“会一点,并不精湛。”傅碧浅纤细的手指拂过琴弦,极为爱惜。

“那太子妃要在这里弹琴吗?”虽然这琴一直在春涧宫里,但从未见她弹过,谁也没有听到过她弹琴。

“嗯,我想弹琴给他们听。”素衣女子微笑起来,露出左颊一个深陷的梨涡,她端正坐在石凳上,手指轻挑拨出一个清音,像是雏鸟初鸣之声,充满了对生命的憧憬,随后双手连动琴声如行云流水,并不是什么大气磅礴的调子,却让人深深的陷入傅碧浅的世界,涓涓细流般的思念和眷恋,淡淡的述说,她的技艺确实很普通,但,自有一番风情。

她弹琴似是给别人听,又似只给自己听,恋恋不舍却渐行渐远,这时月亮刚好升到山顶,琴声徒然拔高的瞬间朗月清辉似万千银箭射向那片白桦林,甚至可以听见银箭撕破空气的声音,原本有些幽暗的树林此刻纤毫毕现,那女子微闭了眼睛,月光照在脸上透出淡淡的倦意,秋华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世间的美景听厌了世间的乐声,可是这一刻的月照疏林,这个带着倦意的女子,她会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里,何去的脸色竟也有了微微的动容,两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

风息,声止。

傅碧浅缓缓睁开眼睛,里面的感情还未褪尽,却决绝已现。她轻盈起身抱起了乌木素琴,双手温柔的摩挲着琴身,突然举过头顶狠狠的砸向琴台,那琴台是坚硬的赭石做成,只听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琴身破成两半落在地上,而一身素衣的女子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秋华姐姐为什么太子妃要把琴摔了。”莲香已经吓傻了,看着傅碧浅的背影呆呆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莲香急忙跟上前面的三人,脑中还是刚刚那决绝的一幕。

下山要比上山快一些,走小路要横穿过一片小树林,此时月明星稀,脚下的腐叶很柔软,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刚刚进入树林秋华就面色凝重的将傅碧浅护在身后,何去也赶上来走在前面,他的手一直放在剑上,傅碧浅心知有异十分配合的紧跟在秋华身后,一只手牵紧了莲香。

树林里的虫鸣此起彼伏,然而除了虫鸣外还有不安定的气息漂浮在空气里,蠢蠢欲动,果然刚走几步傅碧浅就看见了四个黑衣人将他们包围住,无奈的摸摸鼻子,果然是给人添麻烦了。

第8章 风波再现

“秋华你带太子妃往东边走,我断后。”何去拔出佩剑,原本就冷酷的男子此时更是杀气外露。

“你自己小心。”秋华也不啰嗦,护着傅碧浅莲香向防守最松懈的东边退去,而黑衣人也与何去缠斗起来,出招狠辣,何去亦俱是杀招。

她们三人向东跑,傅碧浅只觉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树木飞快的向后面退去,看不清具体的形状,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自己推向了半空中,同时听到秋华清喝一声:“继续向前走,别回头!”

她这一推用上了八成的内力足足将傅碧浅推出了十几米,还好跌在了较厚的草丛中不是很痛,却还是缓了缓才能勉强站起来,莲香跑过来扶她,两人继续向东跑去,傅碧浅余光向后扫了一眼原来是一个黑衣人追了上来,秋华也拔出袖中的匕首,招式凌厉。

“太子妃,咱们快跑吧。”

莲香拖着她拼命的向前跑,傅碧浅已经昏了头不辨方向一味的跟着莲香跑,后面的打斗声渐渐远离,终于在河边停下,虽然此时月光正好,溪水明快,本是极为惬意的场景,可是两人气喘吁吁疲于奔命,根本无暇欣赏。

“太子妃我们还要往哪里跑?”

“我也不知道,好像离行宫越来越远了。”

“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下秋华姐姐吧。”

“好,我也跑不动了。”

傅碧浅稍微缓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一看身体立时僵硬了:河的对面竟站着一个黑衣人,他施展轻功从水上掠过姿态甚是飘逸,可傅碧浅和莲香俱已吓得出不了声音,那人也不说话一点一点逼近她们,莲香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此时傅碧浅已经定下神,为今之计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秋华和何去赶上来。

“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却不回答,那眼神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傅碧浅却想不起来。

“你别伤害太子妃!”莲香虽然害怕却挡在傅碧浅前面,那人看都没看她一眼,掌风瞬间挥出将她扫到一边,那人不再纠缠直接扛起傅碧浅就走,涉水而过竟然一点也不吃力。

此时秋华刚刚解决了那个黑衣人赶上来,看到这一情形立刻提气追上,那个黑衣人功夫不低只要秋华稍稍放松两人的距离就要拉开。那黑衣人有备而来,自然对环境十分熟悉,树林茂密很快就将秋华甩开。

他将肩上的女子放下,月光疏淡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也不知是被吓昏了还是怎样。男子眼神微微闪烁,手指理了理女子汗湿的头发,又划过她紧闭的眼睛。

“初雪。”他唤她初雪,声音轻而压抑仿佛怕惊醒那女子,蓦然他的手指收紧,他用了很大的力,手指的关节处都泛了白,良久终于又归于平静,复又将那女子小心抱起向山下掠去…

而另一边何去也追上秋华。

“太子妃呢?”那三个黑衣人武功并不低,让他颇费了些功夫。

“被劫走了,你带其他人封锁下山的道路,我通知公子。”

“好,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去,没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劫走傅碧浅的黑衣人正是南溪月,哦不,应该是南宫溪月,幽隐国第一世家南宫家的少主。南宫溪月迅速的下了山所以并未遇到何去的堵截,他必须尽快的离开幽篁国,否则以萧墨远的势力必然很快就找到他们,这样思考着人已经挑选了一条通向山下小镇的小路,没想到刚走不远就看见了一辆马车横在前面路的中央,马车前盘腿坐着一个老翁,正抽着烟,火光明明灭灭,照得他的侧脸亮亮暗暗:

“你还是去了,是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他用劲的抽了几口“还是她对你太重要。”

“只是为了确认万无一失罢了。”

“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否则我会让那丫头生不如死。”

“我记得,如果有一天她挡住了我,我会亲手杀了她。”

“上车吧,他们很快就要追来了。”老翁叹了口气,调转了马车。

“先到小镇上,我有些事要办。”

翌日,四辆马车从小镇出发奔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其中一辆车上坐着南宫溪月和傅碧浅,他给傅碧浅吃了药所以至今她还没有醒过来,两人都易了容。

城门的戒备森严了许多,每辆马车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才能通过,那士兵挑开帘子看了傅碧浅好一会儿,仔细的和画像中的女子比对了很久才放他们过去,南宫溪月看着怀中的女子,单薄,苍白,隐忍,她已经和八年前那个天真率性的初雪有了明显的差别,然而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是一样的倔强,也许是马车太过颠簸她的眉头颦着,带点恼意,不自觉的收紧手臂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些,今晚就可以到炎凉河,上船之后一路向东走,过了榆关就是幽隐…

“世子有人拦路。”此时却见前方站着一个一身灰衣的中年人,那人手中一把剑虽未出鞘却已可以感到森凉的杀气,但那人却在微笑,十分的和善慈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世上手段最为卑鄙的彦英。”南宫溪月跳下马车,眼神不善。

“承让承让,可惜当初没杀了你。”彦英笑容不减,似是十分喜欢这样的评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杀我也要你有这样的能力。”

“放下你车上的人我今天就姑且放过你。”

“妄想!”人已经拔剑朝彦英攻去,他的剑法注重进攻,一直秉持着自伤三分,伤人七分的剑道,一时彦英也占不到好处,两人僵持不下,缠斗间已经过了不下百招。

“世子你先走,这里交给我!”说罢那男子也加入战圈,如果再不离开天黑之前就到不了炎凉河,南宫溪月趁机脱身,那男子也甚是难缠,彦英一时间也摆脱不了,只能看他们离开。

傅碧浅浑身无力,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马车的轱辘转动的声音却十分清晰,勉强扶住车壁坐起来,这时突然马车又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她整个人摔向了车壁上付出剧烈的声音,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没什么特点的男性面孔,傅碧浅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男子看到她醒了也没有意外的神情,直接伸手将她拉过来,傅碧浅的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索性放弃。

南宫溪月急于赶路就弃了马车改成骑马,傅碧浅被他困在身前,现在也考虑不到她的感受了,连彦英都已经找到了他们,萧墨远必定已经发觉,只能尽快到达炎凉河接头避免更多麻烦。

“你要带我去哪里?”

风声。

“是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