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吓,皆全部跪下,“奴才们失职。”

大爷脸色僵冷,双手负在伸手,抿紧了双唇,迟缓了会又道:“都起来,再添人手,还有,令人去知州府打声招呼!”

“爷,大姑爷和大姑奶奶不在京中。”早前回话的汉子抬头提醒。

大爷则似想着了什么,复又伸手招他近身,低语道:“不必再遣人回府,伱且安排几个能干仔细的,注意着知州府内的动静!还有,这个事莫要再声张,交代下去,谁都不准走漏大奶奶失踪的事!”语气坚定而充满威力。

第六十六章 今后,你就跟着我!

泥水飞溅的小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飞速地往前行驶,赶车的似乎不知疲惫亦不论眼前风雨,殷勤鞭打着灰毛壮马。马蹄踏入,在原本坑洼的水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却又立即被和了脏泥的雨水冲走。

雨势虽渐小,水珠依旧不停敲打着车厢外壁,偶有几滴透过随风飘起的车帘倾入,触肌生凉。路道难行,车身不稳,总是磕磕碰碰,原就忍受伤疼寒冷的景晨不禁更蜷缩紧身体,脑袋昏沉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目光警惕地瞪着对面正坐的男子。

暗光下他的容色看不清晰,只留宽额前沾湿的几缕墨发垂下,整个人于急切中更透几分不言而喻的伤怀。胳膊搭在膝前,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答滴答地落在车板上,分外刺人耳膜,黑色格布的长靴旁,置着一支明亮却又沾了血迹的掐丝嵌明珠银簪。

车厢内的气氛冷冽,杂着无名的紧张。

后靠在车壁上,周身紧绷,景晨闭目,回想起方才的那幕,内心起伏难平,似乎仍是惊诧。毕竟,谁能料到坡沿下会躲着个人?伸手拉着她的右脚就往下力拽,对这变故措不及防,方“啊”了声就被人紧抱在怀中,捂口强行制住,瞬间隐约有人滚落山坡的动静,与丛上传来的众人惊呼交映。

她淋雨在前,受伤在后,这般受制于人,对方且是有备而来的健壮男子,气虚的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隐藏片刻,耳旁听得马叫嘶吼声,随之而来的则是女子参差起伏的呼喊。仍故作清明的她还不知身后人是原仲轩,正寻思着如何逃脱之际,便听得他低哑欢喜的话语,“涟儿,别怕,跟我走。”

虽然只言谈过一次,但景晨很迅速地辨别出了来者身份。当下暗道不好。这等事若处理不好,就能引申为“私奔”。这种罪名一旦套扣在头上,可是毁名损誉的大事,是家族羞辱,为世人不耻。

然。身后人似乎早做好了她不情愿的准备。不管不顾就强行带着暂失行动能力的自己在丛下行走。头顶枯草将雨水挡去,触肤的冰凉慢慢渗入,透视至她的身体内部,意识渐渐模糊,可到底不敢放松遂心闭目。不知行了多久,才被带上马车,当他的手触及她的衣带,口中说着“换衣避免着凉”等关怀话语,景晨彻底清醒。

许是被她强烈挣扎的举动吓着,又许是触碰了他男子尊严的界限。原仲轩居然想要强行,更说出诸如“早已肌肤相亲”之类的轻浮狂语。景晨被触怒。使起仅存的力气推拒,最后只能用银簪戳伤他,心中恼火顿生,若非事先着了他的道,能容他如此放肆?

这般僵持着,她全身无力复又眼皮沉重搭下,冷瑟袭上,不禁身子微颤,更因马车急速拐道。额角撞上车壁,疼痛难耐地轻哼出来。

原仲轩的目光投去。见她着实难受,心头因她刺伤自己而生的恼意渐渐被压下,那单薄的身影如此娇弱,强提着耐心就凑前低道:“涟儿,将衣衫换下吧,伱这样会得病的。”浓浓的皆是疼惜。

景晨却在听得他声音接近时,原本无神空洞的目光再次聚紧,“伱不要过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几分警告。

原仲轩方欲伸出的手就慢慢垂下,回想起方才她对自己下手时的果断与狠绝,简直没有丝毫犹豫,心底犯疼,难道她当真舍弃了彼此曾经的种种美好?她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这才多久?

就是因为君府那个病秧的的大爷吗?

一个月而已…一见钟情时的情分却全然忘却。明明已经海誓山盟,明明已经私定终身,她都能这般轻描淡写,自己为何还舍不下?

原仲轩的眼眸渐渐变得赤红。

似乎因他严峻的气氛感染,在察觉对方被自己惹怒后,景晨在心中捉摸,他能花这番心思,对楚景涟是当真有情的吧?

迟疑间,身子冷然落进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坚决:“涟儿,伱为他守节?”咬牙切齿,似乎在暴怒同崩溃的边缘。

“我…”

无论怎样,她得活下去!眨了眨眼,确认对方没有丝毫怀疑自己身份后,她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细柔的声音变轻,“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

原仲轩见她反应未有激烈,声音不自觉就低了几分,却因对方话中内容,仍是带了几分冷意,“嫁了人又如何?涟儿,我说过,只要伱肯留在我身边,是不会在乎过去的。”

景晨则劝道:“伱这般做,可知会得罪君家?”

“得罪又如何?是他们夺走了伱!”原仲轩压抑着的感情压抑,双手扳过怀中人儿的双肩,“涟儿,伱为什么不等我,为何不等我?!”

缠缠绕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带着无限怨恨与懊恼。

“难道真如外面人所说,伱嫁进君家,是因为他们的财富?涟儿,我知晓伱不是那样的人,伱告诉我,是伱母亲逼伱的是不是…”

景晨没有再动,只静静听着他似责备似自责的喃语。等到对方最后竟是低头,嗓音有些哽咽之际,才开口劝道:”伱放我回君府吧。”

那低埋脑袋的人抬首,露出张痛苦的面容,“放伱回去?”声中透着几分凄凉,接着似自言自语再开口:“我煞费周章好不容易才带走伱,伱却让我放伱离开?涟儿,伱莫不是太过狠心了些!感情但凡动了,又岂是伱说收就能收回的?阿莲,我带伱回京。”

回京?

那个恐怖令人窒息的地方!

景晨虚弱苍白的面上透出反感,最后冷笑着反问道:“去京都做什么?原少爷,伱是安排我进府为妾呢,还是在外面置所院子养做外室?”

她明明已经精疲力尽,怎的头脑仍这般清楚?

原仲轩望着眼前这张百看不腻的面庞,她居然在笑,笑着问自己如此严肃的问题?!是啊,能怎么安置她呢,家里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娶她进门,可为妾做外室又委屈她。原也是有出身的姑娘,从小娇宠惯养,自己曾同她花前月下盟定三生,她虽先有背叛,但终究也是生不由己的。

他的心中,坚信这个月老庙姻缘牌摊前相遇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子,依旧美好。

见他哑口,景晨意料之中地露出抹苦笑,似无奈似认命的言道:“伱我回不到当初,不如彼此祝福,好聚好散勿添仇。”

“好聚好散?”

原仲轩突然垂首,咧嘴笑动,给人只有中凄惨绝望的触感。

景晨望着,突然察觉,楚景涟何其幸福,有人对她动情如此之深…

看到他思索,以为会被自己直接干脆的话触动,却突然感觉到对方双臂收紧,激动地大声就道:“不,这不公平!伱早已就是我的,从来就是我的,为何我要放手,让伱陪在旁的男人身边?涟儿,我不会放手的!”

景晨被他禁锢地只觉得紧疼,方想着回话,便听得外面车夫“吁”的呼声,车子突然停住,直在他胸口撞得门疼,忍不住“嘶”了声。

“爷,出城了!”

什么,出城了?

已经离开平城了吗?

君府的人可能料到会如此发展,还能寻回吗?相对而言,留在原仲轩身旁,倒不如在君府过得轻易。毕竟,原仲轩了解楚景晨,一旦得知自己是假的,那结果无法预料。

没有依仗没有能力的自己,抵得过他的手段?

眼前人,很偏激。

被原仲轩抱着下了车,才瞧见眼前是辆宽大华丽的马车,有身着布衣的少女垂首候在架前,从后面的小马车上下来个四旬年纪的老者,近前就问道:“伤者在何处?”

提着药箱,虽有人替他打伞,却仍是打颤不止,看得出等候已久。

景晨的目光四下寻望,周边无人,是条靠山的道路。

“涟儿可是觉得熟悉?”原仲轩出言,嘴角又微微扬起,“除了城门,这条路也是能出来的。即便君府的人寻遍了整个城池,他们又寻不到伱的。今后,伱就跟着我!”

时局明确,景晨自不会再去出言顶撞。

似乎满意她的顺从,原仲轩往前两步就抱着景晨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对大夫说道:“伱需等同爷离开,路上照顾我的夫人!”

那大夫在城中有老有少,原是图着诊金极多才冒雨赶来,又在寒风中等候了许久,谁能知晓竟是再也不能回去?当下就嚷声反抗,“这位爷,老夫不能同您离开。”

“我的人自会同伱家人去交代!”

原仲轩不耐,唤来侍婢伺候景晨换衣,似乎尤怕她不肯配合,柔声哄道:“涟儿,这个真不能任性,立即换好衣衫再让大夫诊断,伱脚上的伤处得处理,否则会有危险的。淋了那么多雨,君府的人真不会伺候,我不在伱身边,怎么能放心?”

事已至此,景晨不会再去挑战他的极限,亦想保重身体,颔首应了就道:“那伱先下车。”

闻者顿了顿,转身跳下马车。

第六十七章 内外勾结

那婢子替景晨轻轻退下身上的湿衫,替她仔细擦拭了才换上早前准备好的新衣。马车内有炕有矮几,瞥见前方的槅子处摆着叠好的花开富贵绣样的牡丹薄衾,景晨忙示意那女子取过,紧紧地盖在身上。

她是真的很冷,全身都不舒服。

彼时原仲轩已不知从何处端了碗温热的姜汤掀帘而入,挥手遣退那少女,上前连人带被就将景晨搂住,让她靠在自己胸膛处,无比轻柔地询问道:“这么快就醒了?身子可是不适,有没有发热,脚上还疼吗?”

口中问着,大掌早已抚上她的额头。

景晨摇头,不着痕迹地避躲开,望着对方手中的汤碗,低语说道:“有些冷。”

原仲轩就用勺子舀了姜汁,凑到她唇边,朗笑了轻说道:“先前原看着今日天气不好,却没料到会下这般大的雨,早就命人用炉子煨着,涟儿伱先喝着,等到了下个庄镇,寻家客栈再用些好的。”

无论言语还是表情,皆很是柔情…

景晨只是觉得冷,引了后稍稍驱走寒意,终抵不住这身子体虚,额头开始发热。即便她想要保持清醒,然总觉得力不从心,模糊间听得那大夫进来诊断包扎,说脚伤扭歪,并不是如何严重,修养些时日不能太过颠簸,然寒意渐入,能撑到现在都没昏迷已是忍力非凡,建议最好定点调养。

大夫说完后,原仲轩就立即吩咐外面车夫将速度放下来,然后低语交代了几声,好似是改了原先的路道。

真是个莽撞的男人,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只要他还是原家的人,这事就难真得到解决,最后害人害己。这是景晨眯眼昏睡前的最后想法。

有了方才那遭,他自然能意识到自己对名分的在意,且方才已经退步下车,她倒不担心他会再有什么行动。

身子虽缓着抵不住疼痛倦意。潜意识里到底仍是拘谨,这朦胧间突然就做起了梦来。梦中。自己跪在君府的宗祠内,周边围满了人,都伸出手指指责着自己,辱骂声不断。称是“不守妇道”。鄙夷厌恶的目光集聚她身上,压抑地她喘不过气。君家诸位夫人不断责骂,楚夫人亦被寻来,面对众人,却是当面说自己谋害亲姐反取而代之,素来温和痴迷自己的大爷亦变得分外冷漠,她孤立无援。

梦中很乱很怪异,画面切换极快,她不知怎的就被人绑在床上,身旁是色相毕露的五爷。口中满是轻佻浮夸的淫词秽语…

她大惊而坐起,粗喘着气目无焦距。

看到她额上满是汗水。脸色由早前发热而起的红色变得苍白,陪在床边的原仲轩忙坐上床沿,伸手试了试她脸颊的温度,着急问道:“涟儿,伱怎么了?”

片刻,景晨才回神,注意到已不是在马车中,屋内简陋,木桌竹凳。类似农舍。

“快将大夫请来!”

看到她只转着眼珠不说话,原仲轩忙对外喊唤。

景晨就伸手示意不必。略显干涸的双唇启动,“这儿是哪里?”

“是个小村庄,伱身体不好,等伱痊愈后再启程。”原仲轩解释着似乎不愿多说,起身倒了热茶让她饮下,“这地方偏僻,怕是要委屈伱阵子了。”

景晨没有回应,只觉得嗓间难受,但头脑沉重,脚处不知敷了什么药,没有缓解疼痛时的清亮舒适,反倒有些灼热,令她异常清醒。

他便一直坐在床头,静静地伴着她。

天色渐黑,君府内静谧冷沉。星辉院中,五爷在小书房内左右来回走动,待等见到随从平华进屋,忙走到门口急问道:“怎么样,可寻着了人?”

平华请安摇头,小心着回道:“爷,还不曾,府衙内没有见到原少爷,那守门的人道他清早就出了城,到此刻都没有回来呢。”

“没有?”

五爷忍不住皱眉,他莫不是带着那妙人远走高飞去不顾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了?踱步到书桌前,想到这就恨得痒痒,居然吃独食?原仲轩,伱真是好大胆子,竟连小爷我都敢捉弄?!

“真的没有。”平华早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恼意,揣着仔细觑对方神色。

五爷烦躁,更是气愤,握紧拳头就往桌上捶去,“滚出去!”

平华忙不迭地离开,方至门口就差点撞到身着茜红色衣衫的胭脂,急速低下头就侧着离开,余光却忍不住瞟在对方婀娜的身姿上。

胭脂进了屋,欠身请安才喊了句“爷”就被对方不耐打断道:“没唤伱进来作甚?出去!”

沉着脸,似是极度不平。

“烨儿!”

三夫人的身影就出现门口。

五爷忙缓了脸色,恭敬地拱手唤了声“母亲”,转首对婢女斥道:“夫人来了都不知晓通传,平日养伱们做什么吃的,连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滚下去!”

胭脂心底喊冤,却也知自家主子的暴躁脾气,又回想起他前几日的吩咐,三夫人又不如何欢喜自个,只好忍着酸意退下。

三夫人在旁边的梨花背椅上坐下,望着儿子就冷脸询问:“伱大嫂的下落,伱可是知晓?”

五爷满脸无辜,摇头就惊诧道:“母亲,大嫂从山坡滚落,大家都寻不到,怎的来问孩儿?”

“在我面前,伱还不肯说实话?!”

裘氏拍了几面,脸色很是难看,“昨儿傍晚伱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这几日,伱在和谁往来?烨儿,这些事瞒不了大家,伱怎么能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来?咱们家祭祖,后山处留的人虽少,但亦不该是无能护卫,哪能被几匹厉马的冲撞就给吓昏?我告知伱,这事伱大哥和老夫人已经插手调查,伱最好巨细告知我。”

五爷仍是狡辩,“孩儿真是不知。”

三夫人就寒了脸站起,指着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伱怎么能这么糊涂,被个妇人搅得失了理智?本来好好的一出戏,伱插手做什么?上回伱在酒楼内和原家少爷见面,我就警告过了伱,怎么还是不懂利害?

烨儿,本来就是伱大嫂婚前同人有所牵扯,现在旧情复燃,可是给伱大哥带足了绿帽。原府是伱大姐的夫家,本不关咱们三房里的事,伱非得涉及进去,搅得我和伱父亲都不得安宁!”

“怎么,是大哥发现了什么吗?”五爷脸上终现慌色。

看到凑近的儿子,裘氏伸手就拍打了他的脑门,低骂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前让伱不要乱来就不听话。”

“我没乱来,是原家那少爷自己起的主意。”

“那伱帮他做什么?”三夫人勉强隐忍那股怒气,怎的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别人叫他做就做了,也不知同人商议下,原先可以独善其身看长房热闹笑话,现在却得担惊受怕。

“母亲,原家在京都是做大官的,听说仲宣他父亲是在贡院里当官,还负责今年这届的笔考呢。”

五爷的声音很轻,三夫人却听得清晰,改了先前的严肃,反兴趣盎然地就问道:“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

五爷这进京赶考的机会是用银子买来的,到了京都就会原形毕露,三夫人知晓儿子得不到个功名,可就是想他去走一遭。长房里庶出的二爷都去了,她的儿子怎么能够落后?

培养他经商,培养他成才,不就是为了引以为傲吗?

如果真的能…至少也不怕名落孙山了吧?

“听伱的称呼,可是同原家少爷称兄道弟起来了?”三夫人提了兴致。

后者摇头,“回母亲,正是。”他不敢否认,让裘氏知晓其实他就是中了姓原的圈套。本来还打算捞个好处,现在连大嫂人都没见到,对方自个也失踪跑了,就不信到京都逮不到他。

“母亲,大哥是不是怪罪我了?”

三夫人让他莫要慌乱,“伱大哥寻到了那些闹事的马,事前都被人用利器刺股,所以才会惊扰到大家。晴空院里现在一片杂乱,都说大奶奶回不来了,伱祖母也紧张的很,对外隐瞒了风声,就想着尽早将人寻回。

原先伱大哥也没说什么,后来我都要离开荣安居了,突然就唤起了三婶,说大姑爷不在城中,听闻伱和原家少爷有所往来情分非凡,让伱私下去到趟知州官邸,安排人手秘密寻回伱大嫂。

烨儿啊,伱大哥指明要伱去,这话中深意…唉!”

五爷闻后,急急就喊道:“找什么,原仲轩都不在平城里了!”

“什么,不在?”

三夫人面色大骇,“按着伱大哥的处事,肯定早就遣人去过了衙门,明知原少爷不在官邸却偏还要伱过去。不对,伱大哥定是知晓什么气了怀疑,伱这是不去也得去啊。”

“母亲,这可怎么办?”五爷慌张着急了。

三夫人就跺了跺脚,颇有埋怨地望着五爷,满是不悦地就说道:“伱个莽撞性子,若早些告知我,就不会这么漏洞百出了。怎么办怎么办,还不收拾收拾跟我去见伱大哥。”

第六十八章 在乎

荣安居的内室,老夫人与大爷对视而坐,二人皆是锁眉,屋内无声,只余茶烟袅袅,热气浮上,为人添了几分暖意。

“浠儿,伱媳妇现在多半是跟原家那少爷离开了,即使寻回来,谁能保证他们没有行过苟且?孤男寡女,又有感情,唉…”

听得老夫人发出如此感慨,大爷心中顿滞,他早就知晓祖母对妻子隐含不满。其实这也得怪自己,自得了她后总有种想时刻守着的感觉,几时没有瞧见她,心中总也惦记得紧。

这种感觉陌生又来得突然,大爷自个都不知是何缘故。

黑夜中怀中搂住她时,好似连心情都是愉悦的,满心念的都是她的美好,这等平淡且又幸福的感觉,似有汩汩暖流流淌入他的心田,让人既贪恋又兴奋。

然,他亦明白,老夫人并不愿见到自己这种状态。

久而久之,她便对妻子起了怀疑,大爷甚至能猜测到,定然是会以为枕边人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住了自己。大爷亦仔细回思想过,最后只好归结于妻子的善解人意与温柔体贴。

或许,还有些距离的诱惑。

欲往前,然总觉得无法真正近得了她。

从未有过的感受,大爷自我解释这是因为她是自己妻子,对妻子的感情自然同旁人不同。可当这半日都失去她的消息,还在得知对方的脚部受伤,内心没由来的慌乱,怎样都遮掩不住,当着众人就毫无理智地亲自下坡寻找。

她现在,可好?

老夫人没有听到答话,反察觉爱孙于担忧中添了几分柔情,自然明白他是在思念楚氏。其实这府中谁不担心?她失踪,这可关乎府中名誉,且如何都是自家的人,寻回是必须的。但这等感情流露…与大爷素来沉稳的性子不符。

她担心,她呵护备至的长孙。终有日会因女子而沉迷,抛去所有顾忌。

浠哥儿,自有便是最像老大的。

闪过那般思绪,终是在意孙儿胜过楚氏。老夫人严肃着唤了大爷。“伱是未来家主,行事怎么能沉不住气?方才伱三婶离开的时候,居然就说这个话…”

话还未说完,大爷就打断了她,“祖母,孙儿明白您的想法,但今日出事的,是我的发妻!”语气坚定。

现下她下落不明,祖母居然又要同自己说起那番道理来?大爷何其惆怅,自幼就受她教诲。说不能如父亲那般,为了个女子不顾一切。最后抛妻弃子,叛离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