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非白闪电般地一鞭甩向原青舞,快近她身边时,他猛地变了方向,那鞭梢向帐头的碧玉熏炉飞去,他一把拉起我,躲进房间里唯一的一面屏风后。

那粉色的帐中立时射出无数的箭羽,原青舞武功再高强,却无法抵挡住所有的流矢,浓重地血腥溢了出来,她的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原非白压在我身上,密密地护着我,我们躲藏的屏风明明如丝薄透明,却坚韧无比,那些尖利的箭羽完全被挡在屏风外面。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时间,外面流矢之声消去,非白抱着我走了出来,只见整个房间都被流矢射得一片狼籍,谢夫人的帐子也全塌了下来,原青舞像个刺猬似地躺在地上,她的一只眼睛插着三支箭,瞪着剩下的一只眼睛恶毒地看着原非白,她吐着黑色的血沫:“你..其实是故意引我进暗宫,故意让我放下戒心,跟你进了你娘亲的假墓室,借用这流矢来射杀我。”

“是二哥要你引我进来,在这里杀死我的吗?”她颤声问道。

非白紧紧抱着我,我感觉他浑身紧绷着肌肉,胸膛不停地起伏,身躯甚至有点发颤,然而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对着她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和原青江给我生生不离时一模一样。

原青舞欲举剑砍向非白,却被银箭钉在地上,她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箭孔处流下黑色的血不由更多,她最后放弃了挣扎了,“二哥果然不肯原谅我...,”她看着非白苦涩地笑了:“你..笑起来和二哥...好像,你..很像他,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她用一只眼睛看到了远处明风扬的头骨,流泪道:“我可怜的明郎啊,你到死都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不是吗?你这是个小傻瓜。”

那语气真挚而心疼,就如同她在暗宫外向我叙述新婚时的她与明风扬如何浓情蜜意,少年时的原青江又如何地宠爱她一般,充满温情和感动。

她的眼中黑色的泪不停,她努力坐起来,用剩下的一只手,拔光了所有的箭羽,一路流着血地爬过去,终于够着了明风扬的头骨,她抱着那头骨,痴痴道:“不过不要紧了,明郎,青舞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从此以后,你无须再怕,我再也不会打你,也不会离你而去了,再不让那个贱人或二哥来伤害你了,我们俩再也不会分开了...。”

原青舞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中忽然焕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喜悦的神采,使得她那张本来看似很恐怖的脸,尽然显得平和而安详,她对着空中甜甜地唤道:“明郎!你来接我啦。”

然后她快乐地,缓慢地闭上了眼,吐出了最后一口呼吸。

我在心中轻轻地一叹,我想在她死的那一刹那,终于明白了生命中她最爱的人是谁。

原青舞选择了热爱明郎的那一半,选择成就闲妻良母的人格,而不是痴恋原青江,那崎恋的一半,这才得到了心灵的平静,她笑得那样愉快,一定是见到了她的明郎,而她的明郎也原谅了她,但愿她的来世莫要再夹在夫家和娘家的仇恨之中,莫要经受失夫丧子之痛。

我转过头来,非白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原青舞和明风扬的骨头,过了一会儿,他收回了目光,转向我,凝视了一会,柔声问道:“你..你..可好?”

第五十二章 孔雀东南飞(八)

:不好意思啊,更新晚了,有读者问,孔雀东南飞是指谁和谁,在这里不好意思我还不能完全解释给大家听,因为后面的情节与这一章相关,只有“影庄焚悲歌”这章节以后,才能详细地同大家讨论。

谢谢闲泛,冰果茶,阿卡的长评,我好感动,还有将毋司大大的番外,看得我,笑ING。将毋司大大还曾经写过原非白的番,相当的具有功力,我想等我把小说写得差不多了,回过头来将大大的稍微改一下,以大大的名义放上去。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我看着他,想起原青舞刚刚说的话,想起锦绣和他对我做的伤害,转而又如利箭穿心,我冷冷地看向非白:“你是故意让她协持我,她以为你的心上人成了她的协持,自然就放了下来戒心,以为你真心带他去谢夫人的墓室吧。”

他在那里有些张口结舌,满眼都是气恼,凤目中闪着两簇火苗,看得我不由后悔刚才说得这样直白,虽说他做得是有些过份,可毕竟刚刚报了大仇,心里一定是很难受的,即使这里不算是她娘亲的墓穴,然而也能勉强算个衣冠冢,现在他的心情肯定是喜怒掺半的,喜得是大仇得报,怒得是衣冠冢被毁,还有那些伤痛可怕的恶梦,若是激怒了他,他一掌将我打死了,还来个毁尸灭迹,那我还真得会像那原青舞说得那样,十年二十年没人发现哪。

我极度恐惧地看着他,汗水没用地流满全身,而他也是怒火滔天地看着我。

情冢里静得可怕,过了一会,他恢复了平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我放了下来,沉默地拿出一颗红色的丹药,递到眼前,我大汗淋漓,难道是我知道得太多,他,他想杀人灭口,我恐惧地说道:“你,你想毒死我。”

原非白的手有些抖,俊脸冷到好像千年寒冰,他似乎在努力隐忍着怒气,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也不说话,板着脸硬是把这颗红色的药丸摁进我的嘴,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吐出来,我呛了半天,那颗药丸终于下了肚,他才面无表情的放了手,也不管我在那里拼命呼吸,只是替我拔去了我另一条腿上的银钉。

他的手脚毫不怜香惜玉,我自然是疼得呲牙裂嘴,我恨恨地想这小屁孩一定是想公报私仇,这是他常做的戏码。

最后疼得实在忍不住,我拼命捶打着他,一边又泪流满面,心酸地大哭起来:“原非白,你不是人,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和锦绣两个人要这样骗我,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半死不活的,你现在还要这样折磨我,你太过份了,你不是人,不是人。”

原非白的表情忍无可忍,猛地抓着我打闹的双手,冷冷道:“现在是你分明都快将我打成内伤了,哪里是半死不活的?”

我一愣,唉,好像是啊,两条腿好像没那么疼了,血也止了,人也比原来有精神了,那他刚刚喂我的果然是灵药了?

我有些心虚地想收回我的手,可他却不放,冰冷的语气中已有着明显的气愤,说道:“我千幸万苦地同你大哥潜入西安城来救你,连韩先生也没知会一声,你的心中却只想着我要毒你,害你,利用你..。”

他抿着唇,如万年寒冰地看了我几眼,冷笑道:“你也别拿锦绣那档子事来噎我,说来说去还不是我不及你心上的那个会装傻吗?”

我一怔,只听他生气地说道:“若是他在这里,真要是毒你害你,你也会找上千个上万个理由来帮他开脱,然后甘之如饴吧。”

一时间,我忽然发现我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想过问题,我明知道非珏在轩辕淑环的事上也对我隐瞒了,可是我的确从来没有怪过他。

为什么?我无法回答我自己,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慌乱,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人猛然间发现他一直在追求的只是一种虚无时,那种慌乱和无力感..

再一想,花木槿啊,花木槿,你认识傻非珏已有七年之久,难道忘了在破败的德馨居,他给你带来多少欢乐?

当我早年饥饿地躲在河边哭泣时,他也曾偷偷塞给我瞒着果尔仁拿出来的馕饼。

当他一次又一次迷路在西枫苑时,拉着我叽叽呱呱地扯东拉西时,我不也是毫不介意地告诉他我心里如何思念我的胞妹,告诉他心心念念要撮合碧莹和宋明磊,而他一般都是没弄清楚谁是谁,愣愣地张口欲言,几欲插话,最后都是跟不上我的节秦,直至我还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赌咒发誓,一回头才发现他早已沉沉睡去。

樱花林中的红发少年,在妍红花雨中痴痴读着我送给他的青玉案,他的音容笑貌犹在脑海浮显,明明是我这几日地狱恶梦般生活的支柱。

原非白,你怎可如此抵毁我和原非珏的爱情,你我不过相识一年!

于是我决定更讨厌非白,我睨着他,一径沉默,他气结地甩开我的双手,自己跑到一边,沉着脸也服了颗刚才的红药丸,坐在一边盘膝调息去了,我和他中间隔着一只眼的原青舞的尸体和明风扬的头骨,我看着他,又抽泣了几下,而原非白只是屏息打座,再不理我。

哼!不睬就不睬,你这满心满肺满肝满肚肠都是小九九的坏小孩!

再看看我和你这相识的一年间,我发生了什么?

你害得我成了全天下少女和龙阳采花贼的头号公敌..

你还打了我两耳光..

你还没向我道歉关于你瞒着我和锦绣的事..

你还害得我可能要少活七十年了...

你还让我不能和非珏相好!!!!

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双腿不便,又坐在尸骨当中,心里有些怕,肝胆有点虚,身体有点弱,双腿有点疼,肚子有点饿,我就要来爬过来求你..

反正没有你,我这几天还不是打打杀杀,吉星高照地活过来了吗我,你最好永远不要睬我,等我腿好了,这就跳槽去非珏那里,就算没有古爱滋的解药,我就和非珏搞柏拉图式的恋爱好了,就是永远永远不要再见你这个花心花肺花肝花肚肠的坏小孩!

哼!

我心一横,也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那红色的药物起了作用,没有多久我进入了梦乡,我身在西林之中,周围全是浓雾,我向前走着,俞来俞看不清前方,忽然前方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却是满身是血的宋明磊,他长发披肩,面色厉鬼,身后是一双紫瞳阴鸷地看着我,他嘲讽地大笑着,恶狠狠地将偃月刀插入宋明磊的胸膛,我嘶声大叫起来。

“木槿,木槿。”一阵争切地呼唤传来,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满面焦急的非白,唉?我什么时何枕到他的腿上了?

四周的景物已经变了,我们已出了情冢,坐在一处更阴冷昏暗的通道前,抬头只见一幅巨大的石雕画,只见一个丰腴美丽的飞天,神色愉悦地跳着舞,旁边镌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美的男子正在为她吹笛,两人的身边是大朵大朵的西番莲花盛放着,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我们还是在暗宫之中,原家的祖先,其实是很富有艺术细胞的,是我小腿的伤影响到我大脑的视觉神经系统了吗,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男子和飞天都长得很眼熟呢?然而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却又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男子长得像谁,

我坐了起来,想起刚才的梦境,想起宋明磊的惨死,不由悲从中来:“二哥,二哥他为了救我,被段月容杀了。”

我悲伤地大哭了起来,非白没有我想像中的那般惊讶,应是知道了发生的一切,他满脸恨意,猛地将我拉入怀抱,再不说一句话,只是牢牢地圈着我。

我附在他的胸前,把刚才的争吵暂时放到一边,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心中只是一团难受,使劲抽泣着,虽然我和原非白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东西睛,有锦绣,有原家的秘密,有无穷无尽的野心,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比起这几天来战战竞竞,血雨腥风,生死离别,此时此刻在他的怀抱里,是我感到最安全和放松的时候,我哭得天昏地暗,久久不能自拔。

“喂,哭够了吗?”耳边传来一阵嘲笑之声,我抬起头,却见一个白衣人影,面上带着陶制的面具,正是我的恶梦,那西林的白面具。

可能是这几天经历地多了,也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可怕的角色,原非白同志坐在我的身边,再也可能,我本身已经没有这般怕他了,于是我害怕地叫了一声,两声,不叫了。

“你还像以前一样聒噪。”白面具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明明他的面具上没有眼珠,我却觉得他的眼睛跟着我。

“你很厉害。”

嗯?他在夸我,过了一会儿,我明白他是在对着我旁边的原非白说话,而原非白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恭喜你实现了你的誓言,”他的声音冰冰冷冷,“真想不到,仅凭你一人之力就将她杀了,为你的娘亲的报了大仇,干的的确漂亮。”

“我不杀她,难道还等着你来帮我杀她不成?”原非白轻哧一声,我心中一惊,原来他俩认识。

原非白淡淡道:“不知暗神大人,有何指教?”

什么?这个白面具杀手就是替原家掌管暗宫的暗神,听声音是如此年青,看他的态度又对非白如此不敬,这个暗神究竟是谁?

“你可知你私自调来的燕子军此刻正在攻城。”

“哦!”非白面无表情:“于飞燕还没拿下西安城?”

“快了,不过你还是怛心一下你自己吧!” 白面具的声音有些兴灾乐祸,然后提出了一项重点:“你私放了外人进来?”

非白看了一眼我:“她是我的人,又岂是外人?”

“她何时成了你的人了,”白面具一片哧笑,在“你的人”上分明加重了嘲笑的语气:“我看她心里反来复去念叨得是你们家那四傻子吧!”

我大惊,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与非白,非珏的纠葛他一清二楚?

非白的脸明显得一沉,冷冷道:“原家的家务事也是你管得了的?刚才不见你显身,现在你又来做什么?”

白面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过来对我一扬手,我感到一阵旋晕,耳边只听到非白大吼着我的名字,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

第三卷 月影花移约重来

第五十三章 归舟客梦长(一)

:网友:vivien的留言:

那天对男友说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想离,他问我,你只是想要一个爱你愿意一辈子守护你的人还是和你相知想爱相守的人,前者只是感动与人对安全的本能需要,后者才是两情相悦,苦中有甜。所以想想后,他说,此情永不俞,相首到白头。以前经常纠缠问他以后我变老变丑,脾气变坏了他怎么办还会爱我么。其实想想,现在问他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回答又有什么意义。今天的美好确定了就是了,今天其实是会影响到明天的。以后他是否还爱我没有人知道,但是现在明白就好了。

因为父亲的薄情,父母的婚姻是不幸的。我一直以来对爱情&婚姻缺乏信心,对男人更是没有安全感。可是上一辈的婚姻也有幸福的。一直认为,这世上就算有真正的爱情&长相守,我也没那么好运会遇到。一切遂缘吧,兴许也就遇到了那个人呢,就算这辈子没有遇到他,还有来生,可以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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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爱情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以前也有个朋友曾经鼓励过我,永远也不要失去爱的勇气,尽管靠着野蛮的勇气,有时候人们还是不会得到心中的长相守,不断地受着感情上的伤害。

我这个人也许比较天真,我总是相信我们每一个人的头顶有站着一位神在关爱地看着我们,当眼泪流尽,勇气磨尽之时,他会显示他的神迹,让你勇敢地站起来。

所以我想说,VIVIEN朋友,能说出此情永不俞,相首到白头的这个男孩,也许他就是你心中想要的这个长相守,一个神迹,只不过是一些不好的例子影响了你,不让你相信,所以我就把朋友的话稍微改一下送给你吧,永远也不要失去相信长相守会属于你的勇气,祝愿VIVIEN能早日同长相守携手共度人生,创建属于自己的幸福之路,海飘雪也真诚地把这个祝福送给其他广大的读者朋友。

!_!

海飘雪泪奔ing..

我昏昏沉沉地在黑暗中漂浮,耳边是一片孩子的哭声,我争开眼睛,却是身在一片种满梅花的园子里,一个白衣小男孩蹲在一棵老梅下哭得起劲,这个园子看上有点像梅香小筑,那梅花怒放,鲜红如火,又似鲜血欲滴,我有些蒙,这里是那里呢,我走过去,轻轻拍了那个小孩:“呃!真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哪里啊,小朋友。”

那孩子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看到了我,停止了哭泣,站直了身子:“木槿,你总算来了。”

呃?!他认得我?

他快乐地笑了起来,跑过来扑在我的脚下,这个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我肯定我从来没见过他,可是这孩子的笑脸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着他天真快乐的笑意,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小弟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孩子看着我但笑不语,这孩子越看越可爱,我不由得摸摸他的小脸。

好冷!我打了一个哆嗦。

“阳儿,”忽然一阵柔声传来,那孩子更开心地笑了:“娘亲来了。”

阳儿?阳儿?好熟的名字啊!..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

第一个反应是我在梦中,而且很有可能是个恶梦。

第二个反应我在和可怕的原青舞的儿子说话,可是阳儿的小手拉着我,力大无比,身子前倾地拽着我走去,不时兴奋地回头看我,那一张小脸笑得如阳光一般灿烂。

我无法抗拒地来到一座桥跟前,果然是原青舞,一身素稿地站在阳光下,却洗净铅华,在那里温柔地向阳儿招着手,看到我,有些惊讶,却仍然友好地微笑着向我点头,全然没有了在地宫里的戾气,我愣愣地被那个阳儿硬拖过去,他伸手拉住原青舞,原青舞笑着说:“好阳儿,乖,我们一起走吧。”

“我要木槿跟我们一起走。”阳儿使劲拽着我,我干咽着唾沫,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原青舞的笑容消失了,看着我和阳儿有着一丝忧虑。

“阳儿,莫要胡闹,”远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在阳光的背光下,我看不太清他的样子,只依稀间感到那男子的眉宇间尽是磊落洒脱,一派俊朗,原青舞满脸幸福地唤了声:“明郎。”

明风扬拉着原青舞,模着阳儿的头,声音醇厚动听:“花木槿小姐还不能跟我们一起走,阳儿,你也不能和爹爹娘亲一起去啊。”

“不要,我要和爹爹还有娘亲在一起,我要和木槿在一起,”阳儿大哭了起来,原青舞也掩面而泣,那男子却轻叹一声,轻轻掰开阳儿拉着原青舞的小手,将他的小手塞到我的手中,然后拉了原青舞走向那座桥。

明风扬走到一半,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来,向我挥着手,满是深沉的爱怜,浓郁的不舍,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似乎越过了我的身后,似乎是在同我身后挥手。

我扭头,却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粉衣女子,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正对着前方缓缓挥手,绝世美丽的脸上挂着一丝哀伤而释然的笑容,我不由得拉着阳儿倒退了三步,这个女子的容颜同非白画的谢夫人遗像竟然一模一样。

她看到我,也温柔地笑了,那笑容如朝阳初展,月华初放,令人无可自拔地沉溺在这一腔柔和的笑意中,我竟感到无限的温暖,我再回头,明风扬和原青舞都不见了身影。

“木槿,你不要离开我啊,”阳儿对我抽抽答答地,他似乎有点害怕谢夫人,不停地向我身后藏,我拍拍阳儿的头,想了想,拉着阳儿给谢夫人纳了个万福:“谢夫人好。”

谢夫人似乎看到我很高兴,柔和地笑了笑,摸摸阳儿的头,并没有说话,可是阳儿似乎还是很害怕她,一缩膀子又躲到我身后。

谢夫人也不生气了,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来向前走着,我拉着阳儿跟着她,不停地往前走,身围的景物变了,我们来到那面缀满西番莲的飞天笛舞浮雕墙前,她微微一笑,递给我一块娟子,我愣愣地接过来,正是我在情冢里看到的,挌在花梨木圆桌上的那幅绣品,那幅绣好了的并蒂西番莲,娟子的一角系着一块玛瑙玉环,我有些纳闷地看着她,她潋滟的目光那样的亲切,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又似明镜照亮了我的灵魂,那声音就像是三月里的雨丝,绵绵地淌进我的心里:“多谢木槿了。”

她谢我什么?我正要发问,忽然阳光被乌云隐去了,红梅花痛苦地发黑调谢,那园子猛然消失了,谢夫人对我温笑着,眼中流下泪来,然后消失在那片飞天浮雕的高墙之前,我回头,手中的阳儿变在了一株妖异的紫色西番莲花。

一片黑暗向我袭来,周围景物又变成了满是浓雾的西林,这一回西林里面所有的大树上都緾绕着粗大的藤蔓植物,那藤上吊满了诡异的紫色西番莲花,忽然一支藤蔓缠绕着我的膝腿,我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挣开。

我大叫着醒了过来,混身上下湿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姑娘醒了?”

我抬头,只见一人穿着一件普通棉白衣服,瘦瘦小小,脸上带着一个白面具,和暗神那个的白面具一模一样,只不过要小了一大号,做功也次了一些。

想起暗神,我打了一哆嗦,抵头才发现我全身j□j着泡在一眼温泉中,我啊地叫了一声,向下缩了缩,那个带着白面具的孩子开口说道:“姑娘别害怕,我也是女孩,这是能治病的温泉,您被魔音功震伤了,本身也有些顽疾,得再泡一个时辰,方能出来。”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石室,但是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您叫我琴儿就成了。”小女孩答道:“是暗宫的侍婢。是宫主将您带过来的。”

“哦,那巧了,我们是同行,也是个丫头,我叫花木槿,”我友好地伸出手,想同她行个握手礼,拉拉近乎,没想到那女孩立刻扑通跪下:“姑娘想要什么,只管说,可是您混身都得泡在温泉之中,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我讪讪得收回了爪子,“请问你家宫主是什么样的人?”

“我家宫主是这暗宫的主人。”琴儿乖巧地回答着,可是声音依旧冰冷而没有任何感j□j彩。

我瞠目地看着她,这和没回答一样,可能是她也发现了我的不解,补充道:“地面上庄子里的大爷称他作暗神。”

哦!还是和没回答一样。

“请问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地要为我疗伤呢,还有琴儿有没有看见那个和我一起进来的白三爷?”我再接再厉。

“宫主说您是非常重要的人,一定不能死,至于白三爷,奴婢没有见过。”

嗯?我详细叙述了原非白的长相,可是琴儿只是摇头说不知。

其实想想估计也是白问,可能暗神不准这个丫环说出来,会不会非白有什么危险了呢?

“琴儿,你们在暗宫的为什么一定要带个面具啊?”

“这是暗宫老祖宗的规矩,我们五岁起就带面具了。”

“那你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嗯。”

“那什么人可以看你的面容呢?”

“我的爹娘,宫主,还有未来的夫君。”小女孩冰冷的声音渐渐有了一丝天真憨直。

这多多少少有点女圣斗士的意思,除了自己喜欢的人,别人都不能看!

我笑嘻嘻地说着:“琴儿,是你帮我脱得衣服吧,谢谢你啊。”

琴儿摇摇头道:“不是我帮姑娘脱得衣服,而是宫主帮您脱的。”

我呛在哪里,脸不由自主地阴了下来:“你家宫主是男是女?”

琴儿的声音竟然隐隐有了一丝笑意:“宫主自然是男的。”

非白这小屁孩虽然是很讨厌,但他总算还是个守礼君子,占有欲也强,他分明不会让别人来动我,而且刚才那暗神私自点了我的穴道,莫非是利用我挟制非白,这琴儿说是温泉有治疗作用的,讲不定有什么可怕用途。

看了看四周,一旁放着一件换洗的衣物,我动了动脚,有一条腿能动,我恢复了笑脸:“琴儿,我口渴了,你给我点水喝,好吗?”

琴儿规规矩矩地转身去为我取水,我噌地一下单腿窜出水面抓了衣服就向门口冲去。

还没出门,已站在那里动不了, 琴儿跪在那里,声音带着无比的惊慌,不停地磕着头:“小人知错了,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我的眼前站着那个酷爱化装舞会的暗宫宫主,脸上的白面具冷如冰,他的素手一扬,那个琴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白面具下流出了触目的红色,我惊怒交加:“你将她杀了?”

那白面具冷冷一笑:“谁叫你骗她没看紧你呢。”

然后他猛地打横抱起了我,走回了那个温泉,然后将我粗暴地扔进了进去,我呛了几口水,刚刚爬将起来,没想到那白面具也跳进水里,一把撕了我身上的衣服,我捂着光身子逃到了池子的另一头蹲下,恨恨道:“禽兽。”

对面的白面具紧跟着欺近,拉开了我护胸的双手,紧紧贴在我的身上,他身上的白衫早已被水浸透了,纠结的肌肉在温泉下泛着红色,抱着我的手臂上西番莲纹身淡淡隐现,他的手粗暴地抚着我的肌肤,我感受到他灼热的欲望,屈辱的泪再也忍不住地往外冒,本能地叫道:“非白救我。”

话一出口,自己心中也是一惊,是这几天和原非白一起经历了太多了吗?所以会不自觉地呼唤他的名字了?

“你果然跟你妹妹一样水性杨花啊,我还一直以为你心里想得是原家那个四傻子呢?”白面具的声音满是讥屑:“朝秦暮楚,现在已将心放在那原非白身上了?。”

“你这个喜欢带面具,穿孝服的变态,你以为你是暗神就能随便操控别人的生死了吗?”我恨恨叫道:“这个女孩才几岁,你就杀了她,你不是人。”

“还有,你不准你污辱我妹妹,你这个禽兽!”我愤怒地一把挥去,暗神竟然不闪不避,那脸上的白面具就被我打了下来,落在温泉里,冒着泡地沉了下去。

我一下子惊在哪里,那是一张因为常年没有阳光的极其苍白的面容,面上满是深深浅浅的疤,其中最深的一道刀疤,从眉际开始,一直深深地刻到唇上,一双栗瞳,如鹰目锐利,印着我的惊慌的面孔。

“害怕吗?”他的口气满是嘲讽,微一咧嘴,那道刀疤更如蜈蚣在他脸上爬行,年青的脸分外狰狞:“看惯了踏雪公子的天人之颜,心中可是为我这张脸吓得发抖。”

我也学他嘲讽一笑:“我二哥身上的疤可以开个疤痕展览馆,小放的脸上脑袋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共有二百六十多道,我大哥都一天到晚光着身子向我们炫耀身上有多少光荣的枪伤,刀伤,我们几个都背地里说大哥其实是不敢在燕子军里露的,就你也好意思拿你这张脸来吓女人。”

第五十四 章 归舟客梦长(二)

:接下去要过EASTER复活节,不好意思,海飘雪可能无法更新了,下面的精彩章节,请大家下周一来看吧:)

有位朋友问我在新西兰哪里,我在AKL,嘻嘻!

暗神那张刀疤脸明显得一滞,我恶意地刺激着他:“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老是管我的感情去向,做什么?还有我妹子又管你何事?你莫非从第一次见到了我,便喜欢上我了?”

“你当真是不怕死了,还是被那兄弟俩给惯得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德性了,除了上面这些个脑子不正常的原家男人,你以为谁还会喜欢你?”暗神哼了一声,双手爬上了我的脖子。

我也冷冷一笑:“那你是喜欢上我妹子了吧,可惜我妹子就是不喜欢你,所以你昨天故意对我和白三爷见死不救了,后来白三爷计杀了原青舞,你又过来抓住我好挟持白三爷吧,”暗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张脸真像地狱来得一样,眼中那骇人的杀机涌显,我的心中大惊,难道我则才激他的话真是说中了,他果然是爱上了锦绣?我不由转个话题问道:“白三爷在哪里?”

长久的沉默,就在以为我就要死在这个池子里,死在这个奇怪的宫主的怀里时,他终于开了口:“花氏姐妹果然仗宠持娇!你不要以为有原家老三护着你,就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冷冷地放开了我,我立刻蹲了下来,抓了那撕破的衣衫,挡住重要部位。

暗神重又带上面具,打了个响指,立时进来两个戴面具的人,一匆匆地抱起地上的小琴,另一个忙着收拾地上的血迹,两个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出,我看见那个抱小琴的人在小琴身上疾点了很多下,小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那小琴应该还有救吧,我的心下微微松了一下:“我要见白三爷。”

暗神的白面具看着我:“你如果再跳出这个药池温泉,别说是你家三爷,我保准你这辈子再也不要想见任何人。”他顿了顿:“这个药池温泉,非当家人不能用,放眼整个原氏,只有你家主子获准待过,你家主子为了让你能进这个池子,他..。”

“他怎么了?”我急声问着,可是他却冷冷一笑,没有回答我,出去了。

我喊破了嗓子,没有人再来伺候我,也没有人进来过,只有池边妖异的西番莲静默地看着我。

暗宫又换了另外一个带面具的女孩来对我的物理治疗进行加护,三天里,这个女孩除了帮助我用饭,方便,就只是逼着我进那个池子,那个暗神也没有出现过,我试着同那个女孩说话,可能是有了前面那个女孩的教训,她没有同我说过一句话。

这三天的温泉生活,使得我在今后的人生里,只要一看见温泉就想吐,一看见面具,头皮就发麻。

三天后,我终于解了禁,换上了一件粗麻的普通衣物,柱着拐棍走出了石室,一出石门却见我在一个满是热气的石洞之中,一眼活泉淙淙冒着热气,想是那药池温泉是从这眼里引进去的,我走出洞外,却见身在一个小庭院中,抬头望向那许久不见的明媚阳光,不觉有种想哭的冲动,世间是正常人,谁不想堂堂正正地生活在这美丽的阳光之下呢,想起那些在暗宫生活的人们,不禁疑惑丛丛,从伺候我的女孩到那个暗宫宫主都是武功修为极高的人,原家为何要蓄养这些武功高强的人在暗宫呢?他们又是如何将这些人永远留在了暗宫呢?

我放眼望去,整个院子满眼都是大朵大朵盛放的西番莲,一片紫色的海洋,想起那暗神宫主手臂上的西番莲纹身,心想其实就算不做谢夫人那个梦,我现在都对这西番莲也没好感了,这时那个不说话的女孩给了我一碗黑乎乎的东西,我木然地看着她,她悄悄在我的手心里画了一个三,我一喜,低声道:“你认识白三爷?”

她微点头,然后指指那碗黑乎乎的药,我二话没说,一饮而尽,天!这是什么呀,怎么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一种药都要苦啊。

我苦着脸还给她空碗,正要开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个暗神,我紧紧捏着拐棍,心中着实害怕。

他手中拿着一包东西,看了我半晌,扔下一句:“跟我来。”便转身走了。

我跟着他后面慢慢走了许久,久到我的小腿开始感到疼痛,他忽地停了下来,我们来到了突围前的暗庄,过往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我拄着拐棍的手有些抖。

“你自由了,”暗神递来张纸:“这是你家..白三爷叫我给你的,从此以后你脱了奴籍,同你的哥哥妹妹一样,不再是原家的奴仆之身了。”

我接过那张纸,打开一看,竟然是我的卖身契,我呆在那里,只听暗神说道:“原非白私调燕子军入西安城,虽然解了西安之围,但致使候爷被困洛阳,三天前,原非白留了韩修竹镇守西安城,自己同你大哥前往攻打洛阳,他让我给你这张卖身契,还拖我带话给你,既然你的心中只有原非珏,你同他终是缘浅情薄,这个就算是主仆一场,作个念信吧。”

他递给我一卷画轴,我打开一看,正是那幅他答应要送我的盛莲鸭戏图。

“至于生生不离的毒,他说他现在着实手头没有解药,等他有一天拿到了,无论何时,无论姑娘在何处,天涯海角他一定双手亲自给姑娘奉上。”暗神说到这句话时,口气中竟有一丝叹息。

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自由吗,为什么我拿着我的卖身契,心中却如此难受,一点不感到高兴呢?是因为这七年做惯了别人的奴仆了吗,身上竟有了奴性了吗?还是这自由来得太过突然了?

暗神又给了我一个包袱:“他本想亲自护送你前往于将军处,只是如今家国遭难,风火连年,洛阳亦非安全之处,故而请姑娘前往河南府宛城的威武镖局躲..。”

我冷冷打断了他:“他既然给了我自由,为何还要管我的死活呢?”话一出口,我呆住了,我在说些什么,我到底是怎么了?暗神并没有什么话,只是对我微欠身:“姑娘前途漫漫,请多多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