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习优秀,靠学校的补助金念完了高中,有知识会打扮,24岁那年出嫁给了年约50岁的富商,在祁臣笑贫不笑娼的家乡里,赵茹简直是一只金凤凰。

可她并没有过多的资助家里,顶多逢年过节多带一些东西,钱是从不给的,至于借钱求办事,一句她做不了家里的主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也许在乡里人眼里,赵茹豪门少奶奶的舒服日子简直如天上神仙,只有她家里的人知道她过的如何艰难。

结婚三年,她从未怀孕,还好她丈夫年纪大,又是多年无子才没有怀疑。可赵茹偷偷去医院查过,她患有天生疾病,这辈子都难以生育。

一个女人,在年华渐渐逝去的时候,没有孩子傍身是难以在富贵之家立足的,尤其是身边亲戚众多,婆婆仍旧健在。

可架不住赵茹的命好。

一场车祸,除了她,她夫家所有的人都意外死去。

赵茹悲痛不已的处理完丧事,摇身一变成为家财万贯的富婆,整日花天酒地,日子好不乐哉。

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

叶朝向律所请了假,和祁臣一起到他家家乡“除害”。

飞机上,祁臣抓着叶朝的手沉沉睡着,这阵子他的确是累坏了,尤其是即将要面对的一场大战,对方偏偏是自己的至亲,他心中的滋味叶朝并非不懂。

向空姐要了毯子盖在他身上,望着层叠的云层,叶朝渐渐合上眼,只要祁臣能下狠心,赵茹并非无法对付的。

她给的那张照片,便是把最好的武器亲手送给了自己。

祁臣从前说他家是小地方,叶朝还没有多少认知。

如今一到,才明白为什么。

两人先坐了飞机到省城,坐火车到市,在换大巴车,过了一天才到了祁臣家里的县城,按照他的说法,原来家里在靠山村子里,没有道路,甚至要坐拖拉机或者自己开摩托车才能到的。

经过路上的颠簸,两人先在县城的小旅馆里休息。

旅馆老旧,白色的墙上蒙着一层黄油的乌黑,俩人由叶朝出面,多给了一些钱后,祁臣的身份证都不用拿,毕竟他现在身份不同,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好。

祁臣拎着行李箱上了楼,拿出里面带来的床上四件套换上,他是爱干净的,在外面从不睡旅馆酒店里的被子。

“饿了吗?”祁臣对叶朝说,“附近有个不错的馆子,味道不错的,我去买点菜打包回来。”

叶朝怕祁臣一个人在大众面前露面不好,“我去吧。”

“没事,这里年轻人少,我的粉丝还没扩散到中老年人群,别担心,你好好歇着。”祁臣硬是把叶朝按坐到床上。

叶朝到底是扛不住舟车劳顿,着实是累,便听从了他的建议,临走前嘱咐他,“记得戴口罩。”

“好。”祁臣微微一笑,出门时看到躺在床上的叶朝,思绪一顿,他真不敢想,有一天能带叶朝来他的家乡。

她全然的相信他,接受他,甚至爱他,这令他欣喜若狂,为了保护得来不易的幸福,他不会有任何心软犹豫。

只不过连祁臣都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祁家人。

他本来要去的餐馆是县里有名的一家饭店,菜的味道做得极好,很有个人特色,这家餐馆便是他爹以前村里的同乡开的,是属于名下的产业之一。

他爹从不来这里吃饭,可他的二儿子,祁宝很喜欢来这里,一被他爹知道,心头反复的嫉妒又恨,舍不得打孩子,往往会拿他出气,说他没有管好弟弟,可被家人视同珍宝的祁宝哪里是他能管得了的。

没想到时隔近两年,他第一个碰见的家里人是他的二弟。

祁宝的样子和两年前大有不同,原本被学校退学时他还很瘦,现在胖了起码四五十斤,小肚子鼓鼓囊囊,肥厚的双下巴层叠在看不出的脖子上,要不是上面挂着他家的传家宝翡翠玉佩,祁臣不一定会注意到躺倒在饭店旁边的他。

他显然是喝醉了,浑身的酒气隔着两三米都能闻到,昏昏沉沉的坐在门口,里面的服务员出来了,“哥们,行不行啊,要不给你叫辆车回家?”

“妈的,回屁家,老子才不…哎?”祁宝眨了眨一条缝的小眼睛,反复确认,指着不远处的高大男人,“祁臣?”

他整个人精神一振,想从地上起来,在服务员的搀扶下终于站了起来,大着舌头喊:“祁臣,是你吧,别以为你戴口罩我认不出来,装个屁你装…”

服务员看向祁臣,“这位…他是你哥?”

隔着一层口罩,祁臣忍不住讽刺的想笑,在外人眼里,如今的祁宝竟然看起来像是他哥?

要知道祁宝才不到二十呢。

迫不得已,祁臣只能代替服务员扛着祁宝回家,路上他嘟囔着,祁臣本以为他还是会拿话刺激恶心他,没想到他酸里酸气的说:“小姨说你现在是大明星了,我才知道你为什么死赖在永兴不回家。”

“怪不得呢,你出息了,厉害了,过年当然不想回家里了。”

他咬牙切齿的:“凭什么你这么走运啊,我比你差哪了,嗝,你别以为天底下的好处都是你的…”说到一半,他昏沉沉的头一偏,又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祁臣一路沉默不语,拖着祁宝走的时候隐约发觉他一只腿用不上力,像是瘸了?

他心里有点烦躁,只想把他扔回家再说。

县城里的家他很快找到,用祁宝的钥匙开了门,把他送到房间里,屋子里的摆设比起从前好了许多,电脑的新装的,还有新型游戏机,用偷他的钱买的平板放在床头上,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散乱的女士衣裙胸罩和桌上的化妆品。

这个屋子不只有祁宝住,还多了一个年轻女人。

他记得之前他爹妈说过,他们为祁宝说了一门亲,俩人快要结婚了,后来再怎么样,祁臣没太了解过,看来祁宝已经成家了,再低头一看喝的烂醉的祁宝,祁臣的眉头深深皱着。

这时候,屋子进人了。

祁臣心神一凛,不知怎么想的,把门掩住了。

“这么大酒味!肯定是大宝又喝多了!大宝,大宝!”是他妈的声音,“这孩子喝多了就在屋子里睡觉,不用管他,我家老祁还在干活,还得几小时才回家,放心吧。”

有一个轻柔凉腻的声音淡淡回:“嗯。”

祁臣头皮一麻,是赵茹!

两个人似乎在客厅坐下,她妈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大:“小茹,你说臣真能拿那么多钱给咱?一千万呢!他能有这么多?”

赵茹慢条斯理的回:“当然有,他是明星,赚的要比我们这些人多多了,就算拿不出一千万,五百万总是有的,到时候给你们家大头,我只要三分之一。”

“这死孩子!前阵子还跟我哭穷说自己在医院,原来都是在骗我!”祁母的声音恨恨,简直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永兴赚这么大钱!”

“姐,过几天他应该就回来了,到时候见了面,你可不要心软啊。”

“你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是我亲生的,”提起这件事,祁母满心的后悔不迭,“当初你查出身子有病不能生,我就觉得我也有病,等着盼着怀了第一个孩子,结果刚生出来就没了,要不是当时鬼迷心窍偷了他,我和老祁也不用非得从外面躲到乡里,害的咱家没能打工,断了赚钱的出路!”

祁母拍着大腿长叹气,“你说要不是当时医院里的大夫骗我说以后不能有孩子了,我能在医院把他偷抱走?本来回村子里就当自己的孩子养了,结果没两年怀了大宝,这不是开玩笑么,这祁臣是送也不是,还也不是的,就赖家里了,后来又出了鱼塘那事赔了多少钱啊,就算当时鱼塘主找到炸鱼那家人都找他家要钱了,可咱家还是赔钱了啊,现在老祁家过得这么惨,全都怪他!他欠咱们的,这钱就该给!”

她给赵茹吃定心丸,“妹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心软的!”

赵茹尴尬的咳了一声,遮掩道:“姐,祁臣的身世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祁母连连嗯声,“你放心,这事除了你我和老祁,连大宝都不知情。”

“那就好,过几天他回来了,我们一起见面,你好好和我姐夫对一对我教你们的话。”

“行,咱俩现在每天晚上都对呢,背都背熟了,保证不出错。”

“那我就放心了。”

没多久传来关门的声音。

祁臣知道,这是他妈去送赵茹下楼了。

他抓紧机会从家里出来,先躲在楼上的楼道里,直到见到他妈回了家门,他才下楼往外跑。

旅馆里,叶朝饿的前胸贴后背,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祁臣的人了,看到他两手空空纳了闷,不是说去买饭吗?

很快,她察觉到不对劲了。

祁臣整个人如同去了三魂七魄,整个人晃悠着进了门。

叶朝立刻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你?”

祁臣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见到叶朝都难以回神,叶朝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只能狠狠心,啪的给了他一巴掌,这一下打的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叶朝,恍惚的开口:“叶朝…我妈说,我不是她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了身世…

103

两人之前深谈过后, 叶朝对祁臣的身世有所了解。

他爹妈在只有他一个孩子的时候对他是不错的, 直到有了他弟弟, 万千宠爱全部转移到了他弟弟身上,他成了家里多余的那个人。

后来他因为和同村的伙伴一起去看人炸鱼塘, 被老板抓住赔了钱, 从此以后开始了家庭的虐待,直到被送给赵茹当继子,以至于发生了让祁臣成了阴影的事件。

叶朝自己的父亲是个人渣, 可祁臣的父母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现在似乎找到原因, 只不过这些都不能够成为他们施暴的理由。

无论是否祁臣是他们亲生孩子,既然生而为人, 且是父母, 就不该如此一个年幼的孩子!

叶朝很快抓到了重点,急问道:“你以前说过,你家里人把你的岁数改小了一年。”

祁臣恍惚了片刻才点头,“是。”

怪不得,一定是怕有人查到, 所以故意把年纪改小, 但孩子的年岁是瞒不过去的, 所以这件事祁臣是知情的。

如今回过头看,什么生病要养家不能去外面打工全部都是借口,他们不过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拐了孩子!

竟然还将错误强压在祁臣身上,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亏欠与负罪!

叶朝又气又难受, 拉着祁臣坐下让他平复心情,生活了那么久的亲人,渴望至极的亲情温暖,到最后竟然是一场空。

叶朝难以想象此时祁臣心情的动荡,随后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如果说对方不是祁臣的亲生父母,那他的亲生父母在哪,之后要寻亲吗?

到底未来会面对什么,摆在两人面前的是未知。

“嗯,我在。”

“是不是很奇怪,”祁臣抿了抿唇,“知道这件事以后,我竟然高兴大过于震惊。”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过改变的想法。

最难熬的时候祁臣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这种家庭就好了,但很快又会因自己产生不孝的想法而制止。

但自己不是亲生的?

他真的没有想过,虽然偶尔的时候,会有人说他长得太好,和家里人不像,可年轻的时候,母亲是很漂亮的,他见过照片,所以并没有深想,而且自成长以来,所有的记忆都是在家里的,怎么会产生自己不是亲生的怀疑呢。

现在联系起来,他被她妈拐走的时候大约不到一岁的样子吧,他还不记事呢。

如果一直渴望的亲人并不是真正的血缘亲人,似乎心中的痛不会那么强烈了,连稀薄的感情与渴求瞬间都被斩断。

原来不是他爹妈偏心,不是他们不爱他,只是从一开始,他便是个替代品,当他们的亲生孩子来到时,他便成为多余的存在。

原来,自己不是无缘无故不被爱的。

还有一个可能,如果自己是在亲生父母身边,他一定会是被父母疼爱着长大,但如今,他已经不愿去选择这一条路。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背叶朝在轻轻的安抚他的背。

“要不,歇一歇吧。”她劝道。

“不,”祁臣眉目一凛,“一直以来,我们太被动了,这一次换我们主动出击。”

“叶朝,”祁臣抬起头来,英俊的眉目闪现出一股坚毅的神情,极为迷人,“拐卖儿童要判多少年?”

叶朝心头一动,望着眼前的祁臣微微一笑,她家小田螺长大了。

“先等一等,”她让祁臣躺下,“睡一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再谈。”

她很欣赏祁臣的决断与坚强,但她希望他先缓一缓,等脑子清醒之后再计划,而且这时候他需要一个缓冲。

望着很快睡去的祁臣,叶朝帮他脱去了外衣与鞋子,注意到他皱着眉头的睡颜,上前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

她的小田螺受了好多苦。

叶朝真的心疼他,对着睡着的祁臣,她低柔开口:“没事的,这一切,很快会过去。”

没多久,叶朝陪着祁臣一同睡去,俩人醒来是在半夜饿醒的,这时候是真的买不到任何吃的,祁臣下楼去超市买了两碗桶面加火腿肠,用热水泡好给叶朝吃。

几乎从和祁臣在一起后,叶朝便很少再碰方便面了,久违的吃一回,感觉倍儿香。

喝一口方便面的热汤,叶朝饥肠辘辘的肠胃暖洋洋的舒服,看向对面的祁臣,多少知道他是有些食不知味的。

她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计划叶朝心中是有雏形的,本来是想针对赵茹直接解决,出了祁臣父母这事,突然觉得他们亦然是个不错的切入口。

“我有一个想法。”祁臣低声开口,这应该是第一次,他向叶朝展现自己的另一面。

在听完祁臣的计划之后,叶朝塑料白叉子上的面条全掉面碗里了。

思虑前后,计划周祥,最重要的是稳妥。

果然直击要害。

“很厉害嘛。”叶朝冲着祁臣促狭的笑,“祁臣,你说如果我当初真的要和你分手,你会不会来个禁锢PLAY…”

“瞎说什么,我不会那样做的。”祁臣见叶朝没有对他有嫌恶之意,心底微安。

“为什么呢?”她觉得也不是不可能哦,虽然她真的不吃这一套。

“我怎么舍得。”他猜到叶朝说的禁锢PLAY是什么,应该是甄青泉给她看的小说里的内容,但他理解的绝对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摸了摸她的头,“吃面吧,吃完了再睡一会儿,我先联系人。”

看着祁臣出门去打电话,叶朝眨了眨眼,再次确定,她家小田螺,真的变得厉害了呢。

两人是在第三天主动打电话约见祁臣父母的,电话里点明了,只见他们两个人,理由让祁臣父母无法拒绝,他要谈一谈,关于他身世的问题。

叶朝从前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祁臣的父母,倒万万没料到第一次见面便是如此剑拔弩张。

在听过祁臣的描述后,她有时候会想想对方是怎样的张牙舞爪,但见到了真人,实在将对方与做出如此丧尽良心的无耻之徒联系起来。

祁父与大部分家庭里的大男子主义丈夫并无多少不同,个子比起常人要高出许多,骨架宽大,眉目之间自有英气,如今年老虽说变得消瘦,可看起来仍是雄伟的中国男人。

祁母的形象更是出人意料,身材仍保持着窈窕,面目看起来极为可亲,皮肤润白,从五官走向来看,年轻时算是小家碧玉的美人。

这种反差的形象反而令叶朝更有深刻的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这对夫妇天生条件俱为不错,年轻时一定受到不少人的吹捧拱让,一旦生活中稍不如意,反而比起平常人更加难以忍受,祁臣便成为他们的发泄工具。

想到这里,她侧头看了一眼祁臣,从进门开始,他的表情一直表现的极为冷静,倒是着实出乎叶朝的意外。

最先打破安静的人是祁母,她很不满意的看了一眼叶朝,对祁臣说:“臣啊,你回来怎么没说是带女人来的,这是你在外面找的对象?”

祁臣没否认:“她是我女朋友。”

祁母更不乐意了,上下打量着叶朝,从进门开始就没个笑脸,连人都不叫,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不懂事又不好生养,就是不知道家里条件怎么样。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问叶朝:“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你干什么工作?”

“我是律师。”

律师?

祁母知道律师是给人打官司的,想起祁臣来的那个电话,她心里咯噔一声。

“律师不行的,”她摇头晃脑的对祁臣说:“我家邻居夫妻俩过得好好的,就是让律师给搅和黄了,这对象不行不行。”

祁臣冷声开口:“这次见面,我不是要你们评价她的。”

“那你要干嘛!废话快点说!”祁父暴躁的一拍桌子,这酒店是县里最好的酒店,就是当初要和他合伙的同村人开的,别人成了首富,因此待在这个地方他心情越加烦躁。

祁臣冰冷的目光移了过去,“我小姨找过你们了是吧。”

提起这个,祁母来劲了,“臣啊,这事不能怪你小姨,你自己挣大钱了一点不顾家里…”

祁臣打断她:“她给你们看照片了吗?”

祁母露出疑惑的神色,“什么照片?”

“墨迹个屁!”祁父一拍桌子,眼睛瞪如铜铃,这一下他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开始展露出来,“让你拿钱给家里哪儿错了,有钱你不该养家啊,白在家吃这么多年饭了么!这都是你欠咱家的!”

两人的反应让叶朝与祁臣确定赵茹对他们留了一手,照片并没有给他们看,而且按照昨天祁臣听到的话,赵茹勒索七千万,但只对祁父祁母说要一千万,甚至更少,因此在这个阴谋当中,祁父祁母的身份更多作为推波助澜的角色,来对祁臣施压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