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角含上几分笑,耸耸肩竟然转过身似乎要走。

青灯脸黑了,额角青筋直跳,“喂,你怎么这样我还救过你的!”

唐烟怒道:“堪伏渊,想不到你真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被唐烟称作堪伏渊的男人摆摆手,完全没有半分不妥的模样。

青灯气急,一把抓住唐烟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就往脖子上抹去。身后美艳女子一愣没想到怀中小丫头这番举动下意识一抽手,剑锋已直接割过青灯的颈动脉。

青灯从她怀里挣开,捂住脖颈踉跄跑了几步,唐烟见竟没有她意料中的血脉喷射,短暂一怔,面露杀意直撒暗器而去,手中飞针尚未散尽,却见眼前一黑。

那一瞬,她看见了他的眉眼,眸中业火,鲜血如莲。

青灯方才落稳身后便觉一大把杀器飞来,心底一凉,即便她是不死之身被射成筛子也不大好看的。怔神间忽然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往上一带,一阵天旋地转,晃过神来已从空中稳稳着地。

定了定神才发觉在男人怀中,男人的胸膛火热,他正低头于她脖颈发丝间轻嗅,“好香,洗过澡了?”

男性陌生气息,有股淡淡的茶味儿和无法述说的味道。

青灯心神一震,转身一巴掌掴去从他怀里跳开。

那一巴掌自然是没打到的。

月光湛湛,远远虫鸣,低低风声如细语掠过高山与树梢,在他们之间徘徊。

青灯后退数步惊魂未定,她理了理身上单薄白衣扭过头,脑袋卡了壳似的吐不出字儿来,她哽了好半天才道:“那女子呢?”

堪伏渊站在原地似笑非笑注视她,月色下,少女的脸颊悄然一朵淡粉红花晕现,竟有几分惊艳。

他用眼神扬了扬,青灯顺势看去,不远处地上一摊衣物,剑落在一边,却不见唐烟的踪影。

“…死了?”青灯心尖一颤,被他杀了,就在刚才?慢慢走过去,那堆衣物里甚至有女性私密的肚兜,忍不住回头问他:“她死了…那她的尸体呢?”

他继续笑而不答。

夜凝宫奇怪的东西多了,青灯没有再问转身就走。

“喂,”她刚走几步后面他就开口叫住她,“你生气了。”

她继续不理他。

他走到她身前,微微俯下头,“我不救你,你生气了?”

少女埋下头好一阵子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没有,我撞见你偷情,又撞见你杀人,你不杀我已是我万幸。”

她的眼神干净而认真,不是开玩笑,“我没有想过你是夜凝宫的人。”

“我是,你就不救了?”

“不,你请我吃了馄炖,馄炖很好吃,”青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以为你是好人。”

他闻言淡淡一笑,“夜凝宫没有好人。”

青灯没有再言,低头往山下的路走,她心有些慌。

这麻烦了,这个人是夜凝宫的,不谈她的真实身份,首先假扮荣承公主身份之事定然会戳破,到时不谈圣物盘龙印,那狠戾暴烈的宫主会如何折磨她她不敢想。

青灯打了个哆嗦,又吸吸气停下脚步走回头路,那男人仍躺在瀑布边阖上双眸小憩,双臂枕在脑下月色之中十分惬意。

青灯走到他身边,咽咽喉咙说:“我不告诉宫主你野外偷情,你也别告诉别人我来过这儿,之前见过我,好吗?”

男人没睁眼,“你见过宫主?”

“…是的。”青灯硬着头皮道。

“勾搭上了?”

“我…我还没开始勾搭呢,”青灯咬咬牙,人都死了,要面子也没用,“我总会勾搭上的,你替我保密,那时候有你好处。”

堪伏渊懒懒抬起一只眼皮,忽然间就笑了,他笑得浅,也只是嘴角挑起了一点罢了,即便如此青灯有种他比月色更加辉煌的错觉,他轻声说:“你以为我是谁?”

“…侍卫?”

“…”

青灯看看他的脸色,恍然大悟后退几步,有些难以启齿地挤出声音:“难道你是…你是宫主的男宠?”

“…”

这男人生得如此美,一副蛊惑世人的妖孽面孔,做男宠也是可能的罢?

…宫主的口味真重。

青灯暗自下定义,扯了扯裙摆,“总、总之,你要替我保管秘密,否则我就告诉宫主你有二心…你这是什么表情?”

堪伏渊揉揉额角,默了一默才道:“可以,有条件。”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亲我一下。”

“哈…?”

“亲了,我便不说。”

“…”

青灯微微睁大眼睛,月光下男子阖着双眸,眼睫长长,眉目如画。

他的双唇薄薄的,弧度美好,镀了层润泽的银光。

青灯晃了神,将耳边垂下的青丝撩起,俯下头。

她一定是疯了。

青灯溜回房间时,秋月不在,外头也没人看管,她顿觉奇怪也没有多多考虑,累极,栽在床上就睡着了。

梦里又梦见徐孟天,三年前她第一次见他,她坐在高高的屋顶,他负手立于屋檐下仰起脸对她笑,笑得那么神采奕奕那么温柔。

梦着梦着徐孟天的脸就变成了那个红衣男人坏笑的模样。

她本是低下头只打算蜻蜓点水,他却伸手一把扣下她的后脑勺,嘴唇直直撞了上去,她整个身子都跌在他身上。

含住,吮吸。

月夜草儿轻摇,瀑布溅起的水花泛出莹亮的光线,草木香。

奇怪的…味道。

…好软,而且好烫。

青灯整个脑子就空白了。半晌才意识自己竟被这么轻薄,一巴掌又掴了过去。

自然又是没打到的。

他亲完了还不放手,握住她的双腕笑眯眯的舔舔嘴唇,意犹未尽。两人之间鼻息相哄,她鬓前的发梢软软扫过他的耳廓。

青灯确定自己脸红了,心在狂跳,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地狠狠瞪他,气到不行,冲着他这张脸一口毫不犹豫重重咬下去。

叩叩叩。

“荣承公主,您醒了吗?”

门外是王安生的声音。

青灯睡出一身汗,额角青筋跳啊跳,回了声:“醒了。”

“教主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公主您还是准备妥帖为好。”

“晓得了。”

白衣侍女进来服侍她,却不是昨日的秋月,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是水灵,见了青灯乖巧行个礼,“公主贵安,奴叫夏晴,请公主唤我晴儿便好。”

晴儿…自从有了个叫晴霜的娇嫩小师妹青灯就对“晴”字没什么好感,可面前的的确比昨天的秋月看起来讨喜得多,青灯点了点头夏晴便服侍她更衣。

妆扮一番,青灯提了提气直起腰走出门外,外头王安生双手拢袖静静候着,一见青灯瞧了瞧便笑道:“公主,昨日可睡得安稳?”

“一般。”

“在下见公主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水土不服做了噩梦?”王安生问得颇为关心。

青灯看了王安生一眼,眼角又跳了跳,“是,做了噩梦,了不起的噩梦。”

不仅宫主是渣,宫主的男宠也是渣。

随着王安生经过金碧辉煌的大殿去了后殿,路间楼台水榭,庭院回廊,曲曲折折复复重重,精致讲究又不失大气,青灯见目之所及暗中惊奇,这夜凝宫真真是富可敌国。

来到侧殿门前,王安生一礼道:“宫主路途劳累便在里面歇息,公主殿下可莫怠慢了。”

青灯点点头正准备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王安生问道:“秋月呢,为何第二日便换了侍女。”

王安生平静道:“她未伺候好公主殿下,宫主不悦,自然将她埋在南墙了。”

青灯一愣,“埋?…她没…”王安生的目光平静得令她有些心慌,便侧过脸不再言,用手理了理衣裙。

她偷偷溜出去昨其实早已被发现,是秋月没看好她才死的,就这样死了?

昨晚还活生生的妙龄女子今天就没了,青灯感到不真实,王安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提起重重刺绣的华美裙裾踏进了大殿。

殿堂辉煌。

两侧皆一列黑衣带刀侍卫,台阶之上的站有一左一右两名侍女。

殿堂口右侧,止水护法扛着刀靠在柱子上,目光阴邪邪的。青灯缓缓步入殿中行礼,她一直埋着头。

她只知殿上坐了个男人,无妄城夜凝宫宫主,连朝廷与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魔教宫主,江湖的噩梦。

传说中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残忍果决,为登上宫主之位杀了自己两个哥哥,甚至…弑父弑母。

直到她踏进大殿时,才约莫有了些心慌,面前高堂之上的男人是不是如传言那般,秋月的尸体还未冷却她就来见这位凶手了。

顾青灯,勇敢点,你已经死了。

死了,无所畏惧,你是为了天哥哥才来到这里。

青灯咬咬牙屈身行礼,旁边王安生道:“禀宫主,荣承公主到。”

大殿的大理石里面泛出清冷的光,王安生语毕,四周寂静的可怕。

青灯一直保持着垂眸下跪行礼的姿势,直至上面的男人开了口:“抬起头来。”

声音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那股压抑却生生透进骨子里,垂着身子抬不起来。

青灯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已经震得一僵。

这这这。

这声音…不对劲啊。

作者有话要说:_(:з」∠)_

唐烟死于魔功_(:з」∠)_

撒花咩QAQ

冒泡咩QAQ

包养千里咩QAQ

ps:谢谢加油更新哦的地雷~~么么哒~~千里这个文第一个地雷呢~~

☆、第六章(补完)

她一寸寸抬眸,视线一寸寸上移,男人身上的金纹红衣耀眼而张扬,几乎可以说成是刺目了,那宛如开在地狱的业火曼珠沙华,在她的眼里一朵一朵绽放。

还有他那份妖异的面庞令她如坠冰窖,生生抽口冷气。

她呆呆盯着夜凝宫宫主,瞠目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整张头皮都要麻掉了。一格一格转头装傻问王安生,几分哆嗦:“他…他是谁?”

王安生微笑回答:“堪宫主。”

“不是…男宠…吗?”

大殿一瞬间死寂。

止水差点把刀柄给捏碎。

殿外偷听的夏晴摔在地上。

王安生默了一默,顶着巨大的压力擦擦汗回答:“不是。”

青灯如被雷劈,冷汗如雨下,又一格一格转回去,眼角一抽一抽地看着堪伏渊宫主大人下巴上那两道血红牙印。

他、他竟然也不遮,就这么直剌剌给别人看吗?!

她昨晚气急,发了狠一口咬在那男人下巴上,看那血淋淋的下巴她心里才舒坦了回去。第二天她再看这两排牙印,自己牙齿都要咬断了。

这时王安生竟然开口问:“宫主,数日不见,您的下颌这是…”

青灯跪在地上,抖了一抖。

堪伏渊摸了摸下巴,目光一扫青灯那石化的小脸上,玩味笑道:“小野猫瞎挠,无碍。”

青灯又抖了一抖,冷汗刷拉拉。

台上宫主支着下巴眯起长长的黑眸,上下将青灯一扫,漫不经心道:“这便是荣承公主?也不过如此。”

青灯嗓子卡壳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家伙昨夜才轻薄她今儿就道不过如此,连徐孟天也只是吻过她的额头,青灯火气又是上涌抬首湛湛道:“究竟如何滋味,宫主在床上尝过才会知晓罢?”

大殿又是一静。

青灯已经听见自己牙齿咯啦咯啦响的声音了,身后止水护法目光跟飞刀子一样。

堪伏渊抬了抬眉,“哦?”他应了一声,淡淡道,“是么。”

青灯继续瀑布冷汗,跪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起身,青灯的心仿佛也跟着他起来一般,他慢慢走下台,走到门前对一旁的侍女道:“把她带到我房里去。”

殿内隐约有了抽吸声。

“是。”侍女诚惶诚恐。

青灯被带出去前扒着门槛对止水说:“我是不是闯祸了?”

止水见她竟然是一脸要哭的神情,从未见过她这番,皱了皱眉道:“你闯大祸了。”

被带到宫主房里,自然是需要一大堆侍女围着沐浴上香,妆扮抹粉。

不知是不是青灯的错觉,她觉得这群侍女…格外地兴奋,甚至到了喜极而泣的地步。

“公主您要好好表现啊,这么多年咱们终于盼到了!”侍女甲热泪盈眶。

“原来咱们的宫主大人真的是喜欢女人的,他还是喜欢女人的!太好了!夜凝宫有救了!”侍女乙抽抽噎噎。

“未来的少宫主您终于要出现了咩?少宫主奴婢盼您盼得好辛苦!”

“王总管这会儿一定去穆安寺还愿去了!辛苦咱们王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