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女孩子?”他不禁问了一声。

楚筱菱冲他嫣然一笑,微微颔首,美目继而回到陶瓷娃娃上,认真仔细地欣赏打量着。

“莫非…你希望肚里的婴儿是女孩?我还以为,你想生个男孩!”流云洛祯继续道,言语神色都透出差异与疑惑,因为在他看来,“一索得男”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楚筱菱娇容继续挂着恬淡的笑,柔声地解释,“女孩子比较乖巧听话,而且容易带!”

“但我认为,祺皇弟可能更希望是男孩,将来可以继承他的事业!”

“下胎吧,先生个姐姐,将来还可以帮忙照顾弟弟!”楚筱菱逐渐呈出甜蜜与幸福之色。

流云洛祯看着,整个人不觉怔住了,胸口再次出现波涛汹涌!

正好此时,摊位老板送走另一客人,开始招呼他们,“这位公子,夫人,你们真有眼光,这对陶瓷娃娃是著名的陶瓷之乡所出,不但造型独特,而且材料真实,做工细致,趁着现在还有货,您们就赶紧买一对吧!”

意识到陶瓷老板误会了自己和流云洛祯的关系,楚筱菱略感尴尬准备解释。

不过,流云洛祯已经趋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别解释,除非你想引起大家的好奇和轰动!”

楚筱菱心知他指什么,心头又是一颤,便也不做争辩,举起手中的陶瓷娃娃,询问老板,“请问这个多少钱?”

“一对10两银子,单独买一个的话,6两!”

“那要一对,给我包起来!”流云洛祯再次抢先一步,还边向楚筱菱解释,“既然还不知是男是女,两个都买比较好!”

楚筱菱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笑着对他道谢!

接下来,由于考虑到楚筱菱怀孕容易疲惫,流云洛祯暂时停止购物,带她到附近一家高级茶楼歇息,午膳过后,结束行程,送她回府…

夜幕垂帘,周围一片安宁静谧,楚筱菱一身单薄的睡衣,静静依在窗前。夜色很是优美迷人,她却希望它赶紧过去。因为只要过了这个黑夜,她便可以见到他了!明天,正是他正式班师回朝的日子!

“妞妞,爹爹明天就要回来了,你也跟娘一样,很期待很开心吧?”她的手,轻轻放在仍然平坦的腹部,低问着。她认定宝宝是女孩,不知几时开始,便开始对着肚皮唤妞妞。

自从流云洛祯那天提及他即将凯旋归来,她便感觉度日如年,每天几乎数着时间过日子。

琴儿见此,有时不禁开玩笑揶揄她,说她中了流云洛祯的毒太深。

但她每次都口是心非,辩解自己之所以那么期待他回来,并非因为想念他,而是希望尽早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毕竟,他是妞妞的爹!

想到这里,楚筱菱绝美的容颜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赧然之色。

忽然,房门被推开,琴儿娇小的身影闪了进来,一跨过门槛便迫不及待地唠叨:“筱菱姐,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经过四方桌时,猛见桌面多出一张白纸,琴儿不禁拿起,心生疑惑,又道:“咦,这是什么?皇上又给你来信了?”

楚筱菱已经回头,见此情况,不由也是一阵愕然,快速走进过来,接过纸张一看,脸上的惊愕之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兴奋与激动。

“筱菱姐,怎么了?是谁寄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是不是关于王爷的?”琴儿好奇不已,迫不及待地问。

“嗯,是他给我的!是他给我的!他…回来了!他现在八角亭,叫我过去!”楚筱菱清澈明亮的美眸继续牢牢盯在那个龙飞凤舞的落款名字——“祺”上面。

琴儿更感诧异,“王爷回来了?可他…不是明天才班师回朝的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王府的八角亭?”

想了想,琴儿脑海灵光乍现,自作聪明地解释,“莫非…他急着想见你,不随大队,而是独自先行抵达回京?不过,我觉得很奇怪,王爷既然回来,何不亲自在这儿跟你见面,反而约你去八角亭?还有,这信是谁放下的?什么时候的事?”

经由琴儿一提,楚筱菱这也才觉有异,只可惜,她整个人已被那个俊秀潇洒的“祺”字勾了魂魄,脑子根本无法清静下来,于是,边把信纸搁在桌面,边拿起一件外袍,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期待和欣喜:“琴儿,你先睡吧,我走了!”

琴儿却跟上,“不,我陪你去,这么晚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路!最多,送你到八角亭附近我再回来!”

楚筱菱想了想,随即也点点头,快速走出房门,由琴儿挑着灯笼,不一会儿,来到了八角亭外。

“筱菱姐,真的是王爷!”见到那袭熟悉的深蓝色长袍,琴儿忍不住兴奋低嚷出来。

楚筱菱更是目不转睛,满怀激动,定定望着亭子里面那抹高大颀长,魁梧伟岸的背影,直到琴儿提醒,才渐渐回过神来。

琴儿对她交代几句,便识趣离去,楚筱菱却仍静静站着,一时不敢过去,不知因何缘故,她忽然觉得那不是他!莫非,是自己太过想念他,以致他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反而萌生了怯意?

不过,她并没怀疑多久,因为那人开始回头。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令她日夜萦绕、牵肠挂肚的俊美面容!

喜悦顷刻恢复,她没再多想,提脚奔前,距离他还有几步之远,便迫不及待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您总算回来了!”她两只柔软的藕臂,牢牢圈住了他结实的腰腹,小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终于,她再也不用在梦中做这些事了!

而那人,身体先是一僵,随机也挥出长臂,缓缓搂住她,并不吭声。

楚筱菱不觉有异,依然满腹欣然,在他胸前激动喜悦地磨蹭着,正准备抬头告诉他自己有了宝宝的时候,便觉身后一道强劲的疾风猛然袭来,电光火石之间,自己的身体已被硬生生地扯开。

极力站稳脚步,她惊魂未定,看向疾风来袭的方向,一见那熟悉的人影,整个人顿时重重震住,然后,她又赶紧看向自己刚刚搂住的他,更是目瞪口呆,由于震惊而身体往后大大踉跄了几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两个流云洛祺?不,应该是说,流云洛祺怎么会变成家丁林子朗?

而另一个的流云洛祺,此时穿着一袭黑色衣袍,原本温柔的神色已消失不复存在,此刻正蓄着浓浓的怒意与恐怖。还有,颜歆竟然站在他的身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楚筱菱霎时被弄糊涂了,脑子一片混乱,隐隐作痛。

“人贱则无敌,你水性杨花,淫荡成性,还真不放过任何偷吃的机会,你这是…给王爷归来的迎接礼?”颜歆一脸鄙夷,冷言嘲讽出来。

楚筱菱继续呈现混乱状态,茫然迷惘的水眸继续定定注视着流云洛祺,发现他仿佛当她陌生人,或者是仇人似的,那对多少次在她梦里表露温柔体贴的黑眸,此刻泛着阵阵寒光,俊颜更是难以形容的冰冷深沉,阴霾凛冽。

颜歆的注意力开始转向一直静默低头的林子朗,大声呵斥:“我记得你,你是府中的杂工,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想不到胆大包天,勾搭上了王妃,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嫌命长了?”

林子朗顿时被吓得跪在地上,“小的不敢!颜侧妃饶命,王爷请饶命!”

“你不敢?难怪早就听人讲过,你和王妃鬼鬼祟祟,经常偷偷见面,想不到你会大胆到动了色心!这到底怎么回事?最好老实招来,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林子朗更是浑身发抖,沉吟了一会,终怯怯地喊出,“小的…小的知错了,但小的跟王妃是真心相爱,请…请王爷成全!”

他的话,又给楚筱菱一个深深的打击,混沌的脑子瞬时清明不少,无比诧异惊恐地瞪着他,结巴地轻呵:“子朗,你…你在乱说什么啊?”

林子朗一把拉住她,一起跪在流云洛祺的面前,“王妃她温柔体贴,性情温和,且真心对待小的,王爷,请您看在我们真心相爱,看在王妃已经有了我骨肉的份上,大发慈悲,成全我们!您放心,我们会跑得远远的!”

楚筱菱的心,更加寒到了极点,同时羞怒异常,用力挣脱他的手,羞愤地吼道:“子朗,你疯了!什么你的骨肉,我肚里的宝宝是王爷的!”

缠绵悱恻 第三十三章 如此陷害

相较楚筱菱的激动愤怒,林子朗却是镇定从容得多,眼中继续蓄着浓浓的关切与爱意,“王妃,你有孕在身,不宜激动,否则会动了胎气!还有,你别担心,也别害怕,王爷人那么好,定会放过我们的,况且你也讲过,王爷心中只有颜侧妃,对你百般冷落,因此,你喜欢谁,做过什么,照理他都不会在意和生气!”

越听,楚筱菱越觉荒谬无耻,且浑身发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个林子朗,到底是什么人,何解这般污蔑自己!跟他交谈过几次,顶多是出于纯纯的友谊,压根不带男女之情,更别说给过他任何暗示。那么,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睁眼说瞎话,他要陷害自己!

可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除非…楚筱菱不禁看向颜歆,看着她那满是得意鄙夷的神色,忽然间恍然大悟,整个身体更是重重一阵颤抖!

“怎样?没话可说了吧?我说姐姐呀,你享受快活的时候是否也该考虑到被抓的后果?”颜歆冷哼,语气和她脸色一个样,充满鄙夷、不屑和轻蔑。

楚筱菱更加羞怒,不由低吼而出:“你胡说!我才没跟他有染,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这个八角亭,一个月前。当时,我已有了身孕,孩子又岂会是他的!”

“或许,你光明正大与他见面是一个月以前,但谁知到你们私底下是何时开始?”颜歆注意力回到林子朗那,继续盘问:“林子朗,你又怎么说?”

林子朗看了看她,又偷偷瞄了一下流云洛祺,实现最后落在筱菱那,微微道出:“四个月前,是小人头一遭见王妃,当时小人不小心划破了手,王妃正好经过,她很温柔地询问小人有没有事,还好心赠药。王妃长得花容月貌,且一副仙女心肠。小人情不自禁,对她悄悄产生了爱慕。小人经常远远偷望她,直到有天被她发现,于是大胆表白心迹。小人还以为,她会做出辱骂和嘲讽,实际上并没如此,她只是冲小人微微一笑,随机走开了…”

“小人自知身份低下,准备把这份刚刚萌发的情愫隐藏起来,可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某天夜晚,王妃忽然出现在小人面前,美丽的容颜布满泪痕,她哭哭泣泣,诉说王爷对她的冷落,还有她在王府所受的委屈!小人自然心疼不已,冲动之下搂住了她!”

“所以,从那时候起,你们开始正视私通?”颜歆插了一句。

“当晚,王妃太过伤心,小人又情不自禁,导致偷吃了第一次禁果!接下来的日子,小人自知有罪,不敢再亵渎王妃,可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以致每次见到她,都会理智全无。王爷出征打战后,老王妃经常门不出户,我们便大胆起来,见面的次数也多了。”林子朗顿了顿,语音陡然趋向落寞:“其实,王妃心里喜欢的一直是王爷,只因受到王爷的冷落,寂寞空虚才找小人慰藉。”

颜歆霎时佯装愕然,“此话何解?”

“王妃每次跟小人约会,都叫小人去模仿王爷,身上这袭一副也是王妃叫小人偷偷定做。平时,小人是府里的杂工,跟王妃幽会时便是王爷的影子。就算欢爱的时候,王妃嘴里喊着也是王爷的名字!”

一连窜的荒谬诽谤,已让楚筱菱气恼羞愤到了极点,她不由抬手,朝林子朗狠狠扇去,“你乱讲,根本不是这样!告诉我,为什么要陷害污蔑我,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突如其来的掌掴,让林子朗愣了愣,却也没有任何怒意,只是轻捂发烫的面颊,眼中溢满哀怨与伤痛:“我知道,王爷回来了,你便不会再理我。你把我当成王爷,我没有怨言,毕竟那是我心甘情愿。但今我心寒心痛的是,你不该抹杀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快乐,不该侮辱我们共同拥有的孩子!”

林子朗说罢,突然转向流云洛祺,做出恳请:“王爷,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小人自知罪大滔天,但请王爷看在小人情深意重,看在您并非真心喜欢王妃,且看在小人跟王妃已经有了骨肉的份上,饶过我们。您的大恩大德,小人会铭记于心,将来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哼,你还敢求情?既然有那色性,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颜歆替流云洛祺怒斥。

而流云洛祺,依然默不作声。自从见到楚筱菱和林子朗搂抱的那一刻起,他便满腔怒火,如今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额暴青筋,耳边回响的全是林子朗刚刚讲过的话。

蓦地,他眸发利光,一挥手掌,狠狠击在林子朗的胸口上,准备再添一脚时,被颜歆及时阻止,“王爷,万万不可!歆儿知道王爷心中有气,可这事事关重大,这狗奴才暂且还不能死!”

流云洛祺没有理会,继续给林子朗几脚,踩到他口吐鲜血才罢休。然后,吹出口哨找来贴身侍卫,吩咐把林子朗带去大牢关押。

随着林子朗和侍卫的离去,整个草地也恢复了寂静,流云洛祺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楚筱菱,一会,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起,一路疾奔回到翠凝阁。

一直在大厅等候的琴儿见此情况,不觉大愕,“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王妃有了身孕,您不能这样对她!”

“哼,半夜幽会家丁,私通家丁珠胎暗结,难道还想王爷对她客气?”刚刚赶到的颜歆,还来不及喘气,即便冷哼。

琴儿顿时目瞪口呆,好一阵子才从中清醒,马上辩驳,“你含血喷人,筱菱姐怎么会跟家丁私通,她喜欢的人是王爷,心中只有王爷一个!”

“对,她是喜欢王爷,喜欢到让家丁假扮王爷陪她寻欢作乐,满足她的寂寞空虚!”颜歆不禁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琴儿更感糊涂,于是转问流云洛祺,“王爷,请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筱菱姐去八角亭根本不是幽会什么家丁,那是因为您留信约她过去!”

流云洛祺一听,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错愕。

颜歆见状,赶紧道,“荒谬!王爷真想看她的话,何不直接来这里,用得着约去那么偏远僻静的地方?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奴才,拜托,你说谎也该编个稍具说服力的借口。你这算什么?当王爷白痴啊?”

此时,流云洛祺已一脚踢开楚筱菱的寝房大门,大步跨了进去。

琴儿也赶忙跟进,准备把证据呈上,却发现桌面一片空白,信纸不知去向!

“怎样?不是说王爷留书约会吗?真有的话,还不拿出来?”早有准备的颜歆,再次发出冷哼,见琴儿哑口无言,狐媚的双眼随即转向流云洛祺,略带讽刺地道,“王爷,歆儿跟您这么久,咋不知道您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流云洛祺眸色一沉,朝琴儿狠狠一瞪,然后粗鲁地将楚筱菱甩到床上,再拎起琴儿,走出房外,厉声吩咐侍卫,“给本王好好看住这个门口,任何人都不得进内!”

看到他扬长而去,颜歆急忙追上,一遍奔跑一遍呐喊:“王爷,请慢点,等等歆儿!”

目送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琴儿这才回头,准备再次进房,却被侍卫拦住,“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内!”

“我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我要进去服饰王妃就寝!”琴儿大嚷。

奈何,侍卫毫无情面所讲,其中一个见她还在大吵大闹,破不耐烦,索性把她扛在肩上,带到大厅,将她绑在一张大椅上,同时警告其他下人不准乱动!

琴儿气得哇哇直叫,可是见他人已走远,便也逐渐停下,开始陷入沉思,想着怎样营救楚筱菱…

回到冀风阁的流云洛祺,一直静默沉着地窝在宽大的梨木椅上,低垂着头,浑身依然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怒气。

颜歆盈盈而进,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体贴地道,“王爷,这是歆儿刚刚泡好了茶,请趁热喝!”

流云洛祺继续缄默,直到颜歆多唤几次才抬头,并没立刻接过茶,而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片刻后,沉声道出,“今晚,你是故意的!”

颜歆一时不知他所指何事,不觉愕然。

“你明知道她跟那狗奴才在幽会,因此特意带本王过去,目的是想本王当场逮住他们?”由于心里记挂着那丫头,他告别大队,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回府,本欲直接去翠凝阁,孰知刚进府就被颜歆碰到,还被她带着四处游逛,最后抵达那八角亭边,看到了那可恶的一幕!

颜歆先是沉吟数秒,随即压住心底的惊慌,如实地点了点头,“是的,王爷说得不错!”

“为什么?你何解处处与她作对?为何三番五次地找她麻烦,而不是想着跟她和睦共处?”得到肯定,流云洛祺不禁更加恼火。

颜歆俏脸顿时一变,深吸一口气,语气也开始提高起来,“王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犯错的是她,王爷责骂的对象何解是歆儿!还有,什么叫做三番五次?难道歆儿在王爷心目中是这种女人?歆儿做的每件事,不都是为了王爷?歆儿没记错的话,落红事件那次,经手人还是王爷您呢!”

看着她那包含委屈,悲痛哀伤的样子,流云洛祺霎时一愣,又听她提起上次那件事,更是大感不自在,但他心情就是不爽,于是,找到另一个借口继续责备:“你明知道她早就跟那狗奴才有染,因何不禀告母妃或亲自警告她?反而任由她继续?”

颜歆又是一顿,才答,语气仍旧僵硬无比:“不错,她们有向我提过,我当时一听,只能暗暗替王爷您感到羞辱和气愤。她是正妃,头衔比我大,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整治她!唯一能管理她的人——母妃,却一直偏爱她,根本不会相信她德行败坏,和家丁私通。我去禀告的话,说不定又认为是我在闹事!所以,您说我能怎么做?我能怎么办?”

“你说了,起码她会收敛,你故意不说,不就是别有用心吗?”

“我别有用心?那王爷认为歆儿的目的是什么?歆儿阻止她又怎样?能抹灭她出轨之心吗?王爷,歆儿斗胆,歆儿倒认为,你这是自欺欺人!倘若今天的事没有发生,王爷是否就会原谅她?对她曾经的背叛一概不咎,甚至…接受她肚里的野种?”颜歆说得咄咄逼人,一针见血,让流云洛祺一阵哑然!

“歆儿永远记得,王爷说过只爱歆儿一个,一生一世不改变!歆儿却发觉,很多事情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化。歆儿不敢笃定王爷是否喜欢上了姐姐,但不可否认,王爷对姐姐的关注已超乎想象,为了她,王爷不再是以前那个爱恨分明、果断干脆的男人,而是变得优柔寡断,自欺欺人,甚至畏畏缩缩!”

头一次被人这么批评,且对象还是一向温柔婉约的她,流云洛祺威严不禁大大受损,愤怒吼出:“你…你这是存心激怒本王?本王告诉你,本王没变,本王没有喜欢她!”

颜歆苦涩一笑,“是吗?那封书信又如何解释?歆儿在家痴心等候,多少个夜里,躺在孤寂的床上靠回忆往日的美好画面度过漫漫长夜,可是,王爷给歆儿的是什么?没有任何关切话语,还叫皇上当着歆儿的面把那封信给她。原来,这就是王爷带给歆儿的,不仅是无以复加的哀痛,还有无法形容的难堪!”

“那封信,本王原本交代皇兄私底下转交于她,至于皇兄为何那样做,本王不清楚!”流云洛祺忍不住解释。

“是吗?也罢!王爷的心,歆儿是控制不了,也不敢抱怨。只是今晚的事,着实让歆儿心寒,错的明明是姐姐,王爷却把一切归咎到歆儿身上!看来,歆儿一直都活在梦里,如今,梦该醒了!”颜歆幽幽一叹,忽然朝流云洛祺深深一鞠,语气开始变得没有波澜:“假如歆儿今晚给王爷带来任何困扰,望王爷大人大量,不再计较,歆儿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给王爷添加麻烦,即便见到某些不齿之事也会视若无睹!很抱歉,歆儿有点累了,王爷也早点歇息吧!”

说罢,最后留给流云洛祺伤痛绝望的一瞥,她转过身,步履沉重地朝向门口。

流云洛祺一直紧绷着脸,定定看着她,忽觉那抹娇小的背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孤寂,又想起她今晚的落寞和委屈,他的心蓦然一揪,终还是趋于心软,不受控制地轻声喊出,“歆儿!”

颜歆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

流云洛祺神色一晃,起身朝她靠近,由背后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如云的发上,嘶哑地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王今晚心情不好,导致一时胡言乱语,本王并非有心责备你!”

颜歆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潮般涌出,湍湍划过两边苍白的面颊,最后,一个回头,整个人迅速扑进他的怀里,无比伤心的嚎哭出来!

流云洛祺更觉心酸,还有浓浓的愧疚,于是将她搂紧,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继续跟她道歉。

其实,颜歆的委屈不假,但难过之余,她依然记挂着计划,没放过任何讨好和取悦流云洛祺的机会。

只见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慢慢爬上他的胸前,寻到那两个凸点,不着痕迹却又不失技巧地抚摸,还一边楚楚可怜地哭诉,“王爷,歆儿知道今晚冒犯了您,其实歆儿不想的!只是,歆儿想念您,想得心都碎了,还以为王爷回来后会好好宠幸歆儿,以慰藉歆儿这几个月依赖度呃相思之苦,谁知道…您知道吗?歆儿刚才真的很难过,还以为以后再也得不到王爷的疼爱了!”

流云洛祺顿时又是一阵心疼和惭愧。他出征在外,禁欲了2个多月,何尝不是欲火焚身,只不过,他首先想到的并非是她,而是那个丫头!

看来,自己真是糊涂,该记挂的不记挂,该喜欢的不喜欢,竟然为了那贱丫头而冷落一直对自己真心以待的歆儿。

流云洛祺继续自责着,脑海充斥的一直是颜歆的好,又加上颜歆的有意挑弄,于是什么也不想,迅速横抱起她,直奔床榻,很快的,大红帐内,演绎出一场爱欲旖旎…

那厢,欲火燃烧;这厢,孤寂凄凉。

一盏微弱的煤油灯在无精打采地晃动着,光芒忽明忽暗,勉强洒满房间各处。淡紫色的幔帐内,也是一片昏沉,楚筱菱苍白的脸容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她两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脚一处,面上泪痕未干,双眼无神空洞。

可怜的她,依然没从今晚的惊悚震撼中出来。她一直想不通,事情因何这本戏剧化,且发生得如此迅速,快得让她猝不及防,超乎她的理解!

她记得很清楚,即便当时是夜晚,但凭着光亮的夜色,她敢笃定自己起初看到的是流云洛祺的脸,否则,也不会大胆扑过去。

短短一刻钟不到,流云洛祺竟变成了林子朗!自己一直搂着他,由此可见那人没变,可是脸为何变了呢?几时变的?

和林子朗前后总共见过五次面,对他虽比其他下人多了一份亲切,由于深知身份有别,自己都尽量保持距离,聊天的内容也从没设计过男女方面的敏感话题,更别说有肢体碰触!

他到底是谁?因何陷害自己?还有那封信,是谁弄得的?其实,自己早该觉得奇怪,只是自己太过想念流云洛祺,太过心急见他,当时便什么也不顾,也没怀疑,就迫不及待地傻傻跑去!

这一切,很明显是个阴谋,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让自己百口莫辩、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阴谋,而那个林子朗,便是这场阴谋的帮凶!

那幕后主谋是谁?能让林子朗不惧生命危险“承认”与自己私通,想必那主谋给的条件不一般,除了金钱,应该还有其他因素!

想着想着,楚筱菱脑海不由闪出颜歆的面孔,莫非,是她?

怀孕后,还以颜歆会来向自己找茬,事实上并没有。自己当时还天真一位,她可能爱屋及乌,看在流云洛祺的份上接纳了自己。想不到,她还是蛇蝎心肠,已在暗中筹谋着某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