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琴儿眼底那抹浓浓的哀伤和惆怅,流云洛祺心头顿然一阵颤抖,腾地趋近过去,低沉浑厚的嗓音透出几许胆怯,“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她已经葬身火海?莫非她已不在人世?”

琴儿听罢,愕然,继而点头,假如这样能够阻止他的纠缠,那么,她宁愿说个善意的谎言。

琴儿的颔首,犹如一道沉重的圣旨,又如一道出其不意的闪电雷劈,流云洛祺整个人被重重震慑住。不,他不信,不可能的,不可能是真的,这奴才是在骗自己,这奴才撒谎!!

琴儿已渐渐远去,流云洛祺高大的身躯靠在墙上,漆黑的星眸不再锐利凛冽,如今只剩不信和…哀切。他无法相信,无法接受,她真的离开了自己,就那样离开了自己!!

双脚一软,他缓缓地屈了下去,最后,颓然悔恨地跌坐于地,丝毫没有考虑,地面是那么的邋遢那么的滚烫,此举动根本非身份尊贵的他该做…

梧桐落,蓼花秋。

烟初冷,雨才收。

萧条风物正堪愁。

人去后,多少悔恨在心头…

充满浓郁书香味的书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却见一盏孤独的烛火在幽幽燃烧,发出黯淡微弱的光芒,与这满室气派和优雅极不搭调。

案上文件堆积如山,流云洛祺俯首,整个脸深深埋在文件堆里,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孤寂、落寞和颓然。

未多时,房门忽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颜歆。最近,她很喜欢穿薄如蝉翼的紧身纱裙,将那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段展现得更加玲珑浮凸,若隐若现,引人想入非非。

她先是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的矮几上,随即婀娜窈窕地走近流云洛祺,并不做声,径直来到他的身侧,芊芊玉手爬上了他的两边肩膀。

流云洛祺身体明显动了一下,却没抬头,继续陷入自己的沉思世界。

颜歆也不做打扰,手指继续颇有节奏地揉动着,黑眸子诡异地转来转去,思绪浅浅地飘开。

那场大火果然毁了楚家,她虽不确定楚筱菱那贱人是否葬身火海,但她知道,那贱人已经彻底消失,此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流云洛祺面前。

对流云洛祺的行踪,她依然了如指掌,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包括如此颓然沉痛,她都意料之中,心里即便有那么点不满、哀怨和愤怒,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早有心理准备!

男人嘛,不就是喜新厌旧,薄情健忘!她不认为,他能长期这样清心寡欲下去!!只要时间一长,她敢保证他会渐渐淡忘那贱人,直至最后,彻底从记忆中移除!况且,她有把握,流云洛祺根本逃不出她精心策划的布局。

想到这,她忽然停止按摩,身体微微一曲,把脸贴在流云洛祺的脖颈上,丰满的胸脯也不断地在他脊背摩擦。

果然,引起了流云洛祺的一阵颤动,但他依然没有抬首。

颜歆内心一哼,怀着无比的信心,开始伸出舌头舔弄他的耳朵和脖颈,柔弱无骨的手也已寻到了他胸前那两个凸点,一切动作皆极具技巧,挑逗意味十足。

“歆儿,别闹了!”终于,流云洛祺坐直身子。

颜歆仿佛没听到,还趁机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嗲声诉说,“王爷知道吗,您已经半个月没宠幸过歆儿了,歆儿好想您,想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想得歆儿胃都疼,心都碎了!”

半个月!!听完她的话,流云洛祺身体一阵震动,同时有点怀疑。有这么久了吗?以前,除非外出繁忙,否则只要人在府中,自己几乎夜夜尝欢,想不到…这次竟然隔了这么久,自己是怎样做到的?何以忍得住?

“多少个夜里,歆儿孤枕难眠,满脑子都是王爷的影子,都是昔日跟王爷翻云覆雨的销魂画面,王爷的彪悍、骁勇和强大,无不让歆儿怀念回味,却又隐隐心痛!!王爷,您是否不疼歆儿了,否则怎能忍心让歆儿难过,饱受欲火的折磨和煎熬?”颜歆楚楚可怜地痛诉,还不忘伸手来到他的炙热上。

面对这样的挑逗,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更何况是对她本就有情有义的流云洛祺!赫地,他眼神一暗,嘴里发出一个嘶哑低沉的低吼,“歆儿,你这小妖精!”

看出他已动摇,颜歆满意一笑,轻轻撩起他的衣袍,探手进去,一把圈住他那滚烫坚硬的欲望。

流云洛祺再也无法忍受,立即反被动为主动,低头狠狠摄住她娇艳的红唇,开始在她身上做出攻略。

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伴随着一道杂乱的巨响,案上文件全被推倒地面,又一阵衣物破裂声,颜歆整个人被压在了书桌上,娇躯几乎全裸。

“丫头,你没离开,你总算回来了,总算回到本王身边了!”流云洛祺的意识,不知几时开始产生了迷离和散涣,他用力摆动腰腹,用占有来宣示他对“她”的需要、渴求和思念。

原本欲仙欲死、兴奋高亢的颜歆,本也是不停扭动臀部去迎合他的索取,可是一听他嘴里发出的呢喃,她倏然震住了。可恶,他…竟然还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贱人。

不过,不容她多想,她心中的怒气很快被另一股情潮覆盖,是他的卖力带给她的疯狂和无法抑制。

也罢,暂且让他再糊涂一段时间,她就不信,那贱人会纠缠他一辈子!!假以时日,她务必让他眼中和心里,任何时刻都只有自己的影子,只有她颜歆的影子。

暂时抛开不悦和气恼,她整个心思重新回到欲海,深深沦陷在他的高超技术中…

冬日的阳光饱含深情,正懒洋洋地照着大地,照着那片茂盛繁密的药草园。

大腹便便的楚筱菱,此时坐于一张凳子上,边认真检查各株草药,边回想起自己来到山庄后的点点滴滴。

四个月前,妇人把她带进山庄,什么也不交代便去闭关一个月。

幸亏还有翼北,他很细心地帮她安排住宿,讲解一些关于山庄的状况。她才知道,那妇人的名字叫甄月晴。

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怎么相信翼北和甄月晴是两母子,毕竟,他们的性格实在南辕北辙。一个温柔亲切、开朗随和,就像冬日的阳光深深温暖着人们的心;另一个,则性情冷淡,独傲漠然,话也不多两句。

翼北是个会煮饭的侠士!他做的饭菜,比她做的还可口美味,正因为他的照顾,她比来时丰腴了许多,肚里的宝宝也随着强壮不少,紧紧依附在体内,从不让人担心受怕,以致现在已怀孕8个多月,她仍能行动自如,照常工作。

甄月晴闭关结束后,拿了几本医术给她,叫她先把它们看完,还吩咐她每天来庄园观察药物的生长状态,包括施肥、除草和除虫等。

因此,在这儿的日子,非常枯燥无聊,且孤独寂寞,她却也慢慢去习惯。还是多亏翼北,为那孤寂的日子增添不少乐趣和温馨。

起初,她对陌生的翼北不是很敢接近,久而久之,隔膜才逐渐消失,跟他开始熟络起来,两人经常一起谈笑风生,甚至彼此分享一些童年趣事。

她知道,翼北对她充满好奇和疑惑,只是基于男子的绅士而没有追问。她自己,也没主动去解释和坦白,理由是,她认为还不到时机。

每次看到翼北,她总忍不住拿他跟流云洛祯相比。流云洛祯,那个天底下最高权威的男子,有着一颗细腻温柔的心,一副善良亲切的心肠,即便只是接触过短短几次,却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回忆,只可惜,往后再也无法相见。

所以,她总会不自觉地把流云洛祯映射到翼北身上,借以回味某种美好,重温那种难得的呵护和关爱。翼北比起流云洛祯,更容易令人亲近,因为翼北少了那份高高在上的尊贵地位,让她无需拘束,整个人自在随意许多。

“师妹,师妹,你又在偷懒了!!”蓦地,一道略带揶揄的温润嗓音在楚筱菱耳边响起,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楚筱菱定一定神,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不由嫣然笑开,“师兄,您回来了?”

翼北点头,举起手中的拨浪鼓,在她腹前轻轻摇动,还一边淘气地道:“小妞妞,你今天乖不乖呀,叔伯给你买了礼物,一个很漂亮的拨浪鼓,咚咚咚,听到了吗?”

胎儿对声音一般比较敏感,宝宝差不多9个月,更是活跃得很,楚筱菱马上感觉到肚皮动了起来,于是伸手抚去,含笑应答:“妞妞听到了,妞妞说,谢谢叔伯,她很喜欢这件礼物!!”

望着她那由于母爱尽显而变得更加娇媚动人的俏颜,翼北有了瞬间的迷惑,半响,才恢复过来,继续逗着道:“好,叔伯先替妞妞保管这件礼物,妞妞你要乖乖,出来后叔伯再给你买其他更多的,还会带你下山!”

楚筱菱的脸上笑容更浓,柔软白皙的手继续轻轻摩挲,还有一个月,妞妞就要出来了,出来正式跟自己见面,从此后,自己不再孤独,自己身边会多一个真正的亲人,多一份牵挂!!

“多了,这是给你的!”翼北猛然又道,递给她一枚雅致的珠钗。

楚筱菱见状,不由愕然。

“你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头上总得有一两枚首饰吧!我头一次买这玩意,不怎么懂挑,你将就一下!”翼北解释,举起珠钗准备往她发上别去。

对于他的亲昵举动,楚筱菱下意识地躲过,同时伸手接住它,对他道谢。

她的避忌,让翼北心头窜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不过很快,他便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道:“等你生下妞妞,我带你一起下山,山下很热闹,你会喜欢的!”

“嗯,到时再说!多谢师兄!”楚筱菱又是回他一个感激的瞥视,收起珠钗,放进怀里。

接下来,翼北陪她一起忙碌,还不忘交谈聊天,到了差不多中午,两人才回大屋。

出乎意料的是,甄月晴正在厅内茗茶。

“师父!!”楚筱菱跟她打了一个招呼。两个月前,在翼北一次半玩笑半认真的鼓动下,筱菱头一遭对甄月晴喊出师父二字,而甄月晴也没说什么,故自那开始,楚筱菱一直以师父称她。

“翼北买了一些芝麻和腐竹,你这个月就尽量多吃点,对你分娩有助!”还是淡淡的话语,还是漫不经心的表情,言语之间却已透出关切。

楚筱菱更是狂喜,她就知道,师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师父心中其实挺关心自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翼北鸡婆,不知从哪打探来的消息!”甄月晴淡漠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自在。

翼北似乎要作弄她,猛然插话:“哎呀,娘,除了您这,我还能从哪打探?况且,我先表明,不是我鸡婆,是您老人家在我面前‘自言自语’,故意说给我听的!!”

甄月晴又是一阵尴尬,投以翼北一记白眼,随即放下茶杯,起身,边走向膳厅,边留话,“整理一下,过来吃饭吧!”

“好!今天难得娘亲自下厨,我一定要尝尝,看您的手艺是否变差了!”翼北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开朗模样,冲楚筱菱做了一个鬼脸,即便跑去洗手。

楚筱菱心头还是暖烘烘的,缓缓来到水盆边,略微梳洗一番后,朝膳厅走去…

日月穿梭,平平静静,日子不知不觉又是过了一个月。得知自己就在这几天分娩,楚筱菱总算停止劳碌,有事没事都呆在屋里。

这天早膳后,她在厅内散步,忽觉肚子传来一阵剧痛,下体好像有股力量直往外逼,还伴随着一种黏黏的感觉。

莫非,宝宝要出来了?她脑海陡然闪过一个念头,然而不容她多想,再一次的难以形容的痛,扰乱了她整个思绪。

正好这时,翼北劈完柴进来,发现她小脸皱成一团,还不停地沁出细汗,于是赶忙跑近,急声问,“师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肚子…肚子好疼!”一阵阵难耐的痛,让楚筱菱几乎无法言语。

“肚子…疼?你…吃坏东西了?”翼北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筱菱摇头,已然眼泪盈眶,“是宝宝…宝宝要出来了!”

翼北这一听,总算恍然大悟,继而不假思索地转身,奔向门口,往外呐喊,“娘,快来,师妹要生了,快!!”

他话音刚落,在院子里练功的甄月晴已闪电般地冲进来,瞧瞧楚筱菱的状况,急促地道:“羊水开始破了,小孩估计很快出来,翼北,快去准备热水!”

翼北哦了一声,飞奔出去。

甄月晴把剑放好,小心谨慎地抱起楚筱菱,迅速冲进楚筱菱的寝房,将她放到床上。

阵痛开始变频,楚筱菱感觉到下体似乎要被撕裂一般,痛得几乎窒息,脸上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

甄月晴取出事先预备好的分娩器具,再次回到床前,柔声安慰:“别怕,生孩子是这样的,忍一忍,会过去的,会没事的!”

头一次听到这般难得的闻言润语,还有那张冷漠面容上陡然展现的罕见柔情,楚筱菱倍感欣慰,奈何,不断增加的彻骨之痛使她浑身颤抖,无法自控地惨叫痛哭。

此刻,翼北端来了热水,速度之快,让人不禁怀疑,他是用柴火烧呢,还是加上运功烧水。

一切准备就绪,发现楚筱菱的破水情况愈加严重,甄月晴清楚不用多时孩子就会出来,于是,吩咐翼北出去。

谁知,翼北竟然提议:“娘,还是让我留下吧,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我在,可以帮你!”

“不行,你一个大男人,怎能留下!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甄月晴立刻拒绝。

“什么授受不亲,您以为我是色狼?想不到您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儿子!!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家伙吗?”翼北俊秀的脸庞即刻呈现一抹受伤的表情,夸张地叫喊,随即迈动脚步,径直走向床边,“放心吧,最多我答应您,不特意去看师妹那个地方!!况且,师妹这么痛,我留下正好给她鼓励!”

甄月晴不禁翻翻白眼,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便也不再驱赶。

“师妹,别怕,很快会过去的,有我和娘亲在,不会让你有事!”翼北颀长的身躯蹲在床前,温暖的大手握住了楚筱菱冰凉沁汗的柔夷。

楚筱菱始终感到一股不自在,欲叫他出去,可惜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看着他。一会,又一阵剧痛传来,她不假思索地抓起他的手,放到嘴里一咬。

突如其来的痛,让翼北俊颜迅速扭曲,但他极力忍住,也不挣扎,任她继续无意识地咬下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笑得比哭还难看,开始找话题,企图转开她的注意力,“娘,我总算明白母爱的伟大,您放心,我以后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甄月晴先是一愕,随即也配合地道,“你现在才知道啊!天底下最伟大的人,莫过于母亲,任何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要经历一个艰辛的孕育过程,经历一番彻骨的痛。不过,没有这种痛苦,就没有新生,分娩的痛,甚比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可谓痛苦和快乐并着。”

“师妹听到了吗?别怕,想着妞妞,她说不定比你还难受,因为她要赶着出来,出来见你,见这让她期待了十个月的美好世界!所以,你一定要加油,要撑住!”翼北柔情款款的目光回到楚筱菱那,继续鼓励着她。

楚筱菱听罢,眼前渐渐幻化出一副美好的画面,她似乎看到,自己带着妞妞,沐浴在那明媚的阳光下,漫步奔跑于一片青翠辽阔的草地,那里鲜花绽放,景色怡人,不时传出阵阵清脆可爱的小孩子笑声…

如甄月晴所言,楚筱菱就那样快乐与痛苦并着,足足煎熬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只听“哇”地一声婴儿啼叫,宝宝终于安全降临这个世界!

“师妹,好了,好了!你看,是个女孩,真的是个妞妞!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妞妞!!”翼北满面欢欣,闪亮的黑眸泛着点点泪光,他抑制不住兴奋,将尚未清洗包裹、还浑身是血的初生婴儿抱到楚筱菱的眼前。

看到这哇哇啼哭的小小人儿,耗尽全力的楚筱菱总算放下最后一口气,终缓缓地阖上眼皮,安心沉睡过去…

缠绵悱恻 第三十九章 悔恨

京城/皇宫

皇子满月,普天同庆,皇宫里更是张灯结彩,锣鼓喧嚣,人声鼎沸,喜气洋洋,欢乐今宵。

望着眼前的绝世繁华景象,流云洛祺没有丝毫欢欣和喜悦,反而觉得很压抑,明明是热闹非凡的画面,在他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当中,竟成了灰色!

他颓废丧然,沉郁憋闷,陈酒一杯接一杯,灌入他的喉咙。

“怎样?后悔了吧?若非你被鬼遮体,你会跟皇上一样,尝到那种为人父的自豪和喜悦!是你活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一道充满幸灾乐祸且隐约透着些许气愤无奈的嗓音蓦然传到他的耳际,老王妃缓缓走近过来,看似平静的眼皮底下,蕴藏着一股落寞与忧伤。

流云洛祺侧首,淡淡瞥视一下,俊颜仍旧没有丁点变化,一声不吭,继续举杯自饮。

瞧着垂头丧气、精神恍惚的他,老王妃既感到心凉,却又感到心痛。

他将楚筱菱休掉,让她对他彻底失望,再也不想理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阁院。直到某天,忽闻楚筱菱意外葬身火海,她压抑多时的愤怒与悲痛终于爆发出来,不但把他痛骂一顿,连带颜歆,也难免遭殃。

其实,她很明白,楚筱菱的死,不仅给自己带来沉重的打击,同时也深深影响了眼前这个不肖子,他,变了很多!

每次看到他愧恨追悔、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拍手庆贺,可她终究于心不忍,毕竟,无论他怎么坏,始终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从小疼到大的唯一一个儿子!

但是,不忍归不忍,她坚持不原谅他!因为,若非他黑白不分和冷酷无情,自己的孙儿就不会遭受那种悲惨的命运!虽然,楚筱菱临走前讲过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但静下心来,经过一番思考,她便笃定,楚筱菱当时在撒谎,孩子根本就是流云洛祺的种,是自己的孙儿。

多少次,她不禁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应该强硬坚持一些,说什么也不让楚筱菱走。一想起孙儿就这么没了,她感到难以形容的痛。

“皇弟,原来你躲在这喝闷酒啊!朕还纳闷,怎么不见你!”突然,另一道嗓音响起,是流云洛祯。

他一身金光闪闪的龙服,很是配合今晚的喜气洋洋,只见他手中抱着一个黄色襁褓,抵达流云洛祺身边的时候,献宝似的呈向流云洛祺,还一边柔声地逗着襁褓中的小人儿:“皇儿,看到了吗,着就是你的皇叔,今后你不但要以父皇为榜样,皇叔也是你学习的对象。”

可爱的小皇子还不懂说话,只是咧着小嘴呵呵直笑,胖乎乎的两只手不断挥动着,非常惹人怜爱。

老王妃看着看着,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惆怅和隐痛,再一次为自己那无缘的孙儿哀悼和追思。

而流云洛祺,根本就没那闲情雅致,却碍于流云洛祯的面子,勉强望了过来,本欲敷衍一下,谁知他目光一接触小皇子,便再也移不开,整个人陡然颤动激昂起来。

多小的一个新生吗,这般的脆弱,这般的哦玲珑,但会随着日子的过去而一点点地长大成人。

黑眸霎时晃了晃,他猛然思及,自己当初不是那么狠心的话,那丫头也该生了,孩子也该这么大且这么脆稚可爱了吧。

似乎看出了流云洛祺的痛,流云洛祯深深一个叹息,安慰道,“皇弟,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

原来,在楚筱菱离开王府2个月后,流云洛祯经过多次询问,总算得到一个结果——楚筱菱私通家丁,暗结珠胎而被休掉,最后还葬身火海。

当时一听这个噩耗,他简直无法相信,想到以后再也见不着那个与世无争、独特淡然的女子,他心中又是一股说不尽的伤痛和悲哀。不过,他并没责备流云洛祺,只是投以同情。

曾经,他跟流云洛祺开玩笑,说流云洛祺若是不好好把握楚筱菱,将来被人抢走可别后悔。如今,玩笑应验,且后果更加严重,因为,楚筱菱并非被人抢走,而是不在人世,流云洛祺想赎罪,也毫无机会!

多少次,独自一人涉足和楚筱菱出现过的地方,忆起曾经的美好时光,流云洛祯总会感到一种伤感,接下来便是整天处于浓浓的哀痛和惆怅当中。

“原来皇上在此啊,臣妾叩见皇上!”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伴随一道耀眼的紫光,只见打扮艳丽华贵的颜歆婀娜妖娆地走了过来,身边还有雍容华贵的颜贵妃。

看着流云洛祺醉生梦死的窝囊样,已多次听颜歆抱怨诉苦过的颜贵妃,柳眉顿时颦起,忽然冷哼了一句:“今晚皇子满月,歌舞升平,普天同庆,祺王爷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还一个人躲在这角落喝闷酒,这到底是何缘故?是谁大胆冒犯了我们的祺王爷?”

颜贵妃出其不意的一番话,让流云洛祯一愕,不禁轻呵道:“颜贵妃!”

而流云洛祺,一反常态,竟然做出反击,冰冷的语气充满讽刺和嘲弄,“那颜贵妃呢?打扮得像个新年红包似的,参加今晚的宴会到底是发自真心呢?又或是笑里藏刀,皮笑脸不笑?”

颜贵妃花容陡变,气得脸都绿了。不错,今晚的小寿星小皇子是另一个妃子所生,她确实心存妒忌和不忿,只是万万料不到,流云洛祺这臭小子这么不给面子,当面做出奚落与揭穿。

就连颜歆,对于流云洛祺的冷嘲热讽也大感不惑,毕竟,他不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忍住心中的尴尬和不悦,她靠近他,娇嗲的嗓音透着丝丝抱怨,“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因何这样说贵妃姐姐!”

流云洛祺没有应答,迷离散涣的双眸若有所思的盯了她一下,随即别过脸去。

颜歆不觉更尴尬,目光转向颜贵妃,强挤出一抹笑,“大姐您别介意,王爷今晚估计喝得太多,开了一个玩笑。”

颜贵妃的怒气丝毫不减,若非流云洛祯在,她恐怕早就发泄出来。心里暗暗呼了一口气,她先是回颜歆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再冷冷瞪了流云洛祺一眼,随即转向流云洛祯,面露微笑,故作温柔贤淑,假惺惺地逗弄起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