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按摩店的一些老主顾和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为盲人夫妇说话:“是呀,哪有一下涨这么多的?太过分了!”

“老何夫妻俩都老实,又是盲人,就这样欺负人家。”

“房东就是想把门面收回来,再转租出去,收转让费。心太黑了!”

面对一片声讨,张姐面不改色心不跳,似乎这种状况是她早就预料到了的,也想好了对策——不然把侄儿和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请来干嘛?她冲侄儿使个眼色,那壮汉指着围观者吼道:“全都给我闭嘴!关你们屁事!不服气你们报警呀,打110呀!”

人们不开腔了。他们知道,这事警察也管不了。这些人就是踩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嚣张跋扈的。

壮汉侄儿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焰更加嚣张了,对老何说:“瞎子,我们已经通知你好几天了,你死赖着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把他店里的东西全都搬出来!”

老何慌了,赶紧阻挠:“别,别!我搬就是,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找到新门面就搬走!”

“等你找到新门面?鬼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兄弟们,别理他,把东西全部搬到大街上。今天必须把门面腾空!”

几个大汉一起朝按摩店内走去。老何夫妇急得哭了出来。突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挡在了恶汉面前,说道:“他不是说了,过几天就会搬走吗?你们不用做得这么绝吧?”

壮汉侄儿打量了一下这个西装革履、面貌斯文的小伙子,问道:“你他妈是谁呀?”

段里达说:“不是谁,就是一个路人。”

壮汉一下火了:“路人?吃饱撑了是吧?滚开!少管闲事!”

段里达用挑衅的口吻说道:“要是我不滚开呢?”

“那我让你滚!”壮汉暴喝一声,一把揪住段里达的领口,用力把他朝旁边一甩。段里达摔出去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干净的衣服和头发全都粘上了灰尘和地上的脏东西,嘴唇和额头还擦出了血,狼狈不堪。

周围的群众愤怒了,有个中年大婶说道:“你们凭什么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段里达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到壮汉面前,他用手势示意围观群众别出声,由他来处理。壮汉注意到,这小子虽然挨了打,眼神中却透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一时摸不清这小子的想法,只有瞪着他。

段里达说:“打人是最野蛮、低级的行为。尤其是恃强凌弱,更是罪加一等。”

壮汉说:“那你想怎么样?”

段里达:“跟你讲道理呀,教你怎么做人。”

壮汉盯着段里达看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意的狂笑,继而对同伴们说:“这小子脑子有问题,他要教我们怎么做人!”

几个大汉跟着大笑起来,他们本来以为这个管闲事的小子要么是个深藏不露的散打高手,要么是个有某种背景的公子哥,没想到只是个迂腐的傻瓜。这下他们更肆无忌惮了,把段里达推到一边,准备到店里搬东西。

然而,段里达再次挡在了他们面前,用让人难以置信的不温不火的语气说道:“你们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这种唐僧式的说教,对于这些粗鲁的恶人来说,恰如点燃他们暴戾之焰的火星。他们没法容忍一个傻小子三番五次的阻挠,壮汉一拳朝段里达脸上砸去,暴喝道:“滚开!”

段里达被这一拳揍得头晕目眩,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有站稳。现在围观的人都开始认为这小子是傻瓜了,虽然正义感十足,但这种不讲策略的阻扰,完全是自找苦吃。但是,让他们感到愕然的是,这小子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竟然兴奋地笑了出来,嘴里自言自语道:“居然有人敢打我…这是第一次。我太期待看到他们一会儿的表情了,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无比激动…”

也许是他神经质的笑再次激怒了那壮汉,这种不知所谓的笑对他来所是一种羞辱。他冲过去,对段里达拳打脚踢,一边大骂道:“老子叫你笑,笑!那我就把你打哭为止!”

周围的人——包括张姐都上前劝阻,怕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怒汉好不容易被人们拉开,段里达已经蜷缩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盲人夫妇摸索着扑上去搀扶为他们打抱不平的小伙子,哭着说:“小兄弟,对不起,让你为了我们的事…你快走吧,别管这闲事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段里达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全身被打得疼痛无比,他对盲人夫妇说:“别不做生意呀,那我不是白挨打了吗?”

众人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段里达指着殴打他的壮汉,以一种不正常的、欣喜的口吻说道:“好了,你打爽了吧?该来算算你犯下的罪行了:欺负弱小、为虎作伥、口出狂言、滥用暴力——最严重的一条是,居然打了我,还把我打得真惨呀。以上诸条,数罪并罚,你将受到迄今为止最严重的‘惩戒’!”

壮汉愣愣地望着段里达,一开始不明所以,但突然间,无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每个人都有最害怕的事物。这个壮汉外表虽是七尺汉子,但此生最怕一种小生物——蜘蛛。平常一只小蜘蛛都能把他吓得半死,浑身发毛。但这件事几乎无人知晓。此刻,他赫然看到整个街道已空无一人,数万只毛茸茸的蜘蛛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马路、墙壁、树上…各种不同种类的蜘蛛以他为目标聚拢过来,缓慢爬行,逐渐形成包围圈。这番光景简直比地狱更为可怕。

壮汉发出撕心裂肺的、比女人声音更锐利的尖叫,他想逃,却发现无处可逃——每一个方向,都有成千上万只蜘蛛向他爬过来。他惊恐地抱着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大叫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救救我!!!不!!!”

告饶没有用,数万只蜘蛛将他淹没,他狂叫着,蜘蛛就钻进他的嘴里,还有鼻孔、耳朵…他恐惧地甚至抠出了自己的眼睛,但这种痛苦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蜘蛛们裹挟着他,不管他如何翻滚、折腾,都有更多密密麻麻的蜘蛛紧贴在他的身上,咬噬、亲吻着他…

这种地狱般的痛苦,将持续整整一年的时光。

当然,这是对于他本人而言。旁边的人并不知道他在经历着什么。现在围在按摩店门口的人们,只看到这壮汉跪在地上,双眼睁大到快要撕裂的程度,眼中布满血丝,大张着的口中冒着白沫和口水。他似乎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很快,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因为他们注意到,壮汉大小便失禁了,粪便沾满了他的裤裆。人们掩鼻退开,同时用惊骇的目光注视着段里达,这个刚才被殴打得很惨,现在带着报复的冷笑的年轻人。

壮汉的一个兄弟冲过去揪住段里达的衣襟,咆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段里达说:“你想知道他怎么了?好啊,你自己体会一下吧。”

不知为什么,这大汉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本能的恐惧感,他赶紧放开段里达,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段里达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房东张姐之前趾高气扬,此刻嚇得浑身发抖,她哀求道:“兄弟,你饶了他吧,我们不敢了!这房子我让老何租,想租多久租多久!我不涨价…不,我不收租金了!”

段里达斜睨她一眼:“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只要你让我侄儿恢复过来!”张姐看了一眼已经两眼翻白的侄儿,看样子马上就要心肌梗死了。

“好吧,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我暂停对他的惩戒。”段里达朝壮汉打了个响指。壮汉恍惚一下,从恐惧的幻觉中回到现实世界。他看到段里达,怪叫着爬到远处,又回过头来,重重地磕头求饶,声泪俱下道:“少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吧!只要别再让我回到那个恐怖的地狱,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段里达冷漠地说:“你犯下的罪,要让你遭受刚才的折磨一年。这才过去多久?五分钟?别着急,还早着呢,慢慢享受吧。”

“一年…一年!!?不!,不!!!”壮汉痛哭流涕道,“求你,求你!饶了我吧!”

段里达被他的求饶声弄得有点心烦,他用小指头钻了下耳朵,蹙眉道:“也罢,给你个提示吧——你死了就不用遭受这折磨了。”

“是吗?太好了!谢谢,谢谢!”壮汉欣喜若狂,不由分说地朝街道正前方驶来的一辆公交车冲去。

段里达把裤兜里的蓝牙耳机掏出来塞在耳朵里,《幻想交响曲》刚好播放到第四乐章“走向断头台”。壮汉被来不及刹车的公交车撞飞并碾压到车轮下的时候,第四乐章恰好随着最后一段乐曲的落幕戛然而止。

段里达被莫大的享受冲击得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做出交响乐指挥家结束一个乐章时充满激情和渲染力的手势动作。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

即便死的是恶人,这画面也能在交响乐的配合下产生如此美感。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低级生物。段里达为自己对高尚世界做出的贡献深感荣耀。

第六章 图钉亹

“图钉人”被推进了医院的特别病房,由于以前从来没有接收过如此特别的伤者,医院的几个外科医生聚集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对其进行医治。

杭一等人站在医院走廊上谈论此事。杭一认为“图钉人”是13班某个超能力者的杰作,他问舒菲:“你的超能力是‘追踪’,能不能追踪到是谁对这个人下的手?”

舒菲说:“恐怕不行,我发动‘追踪’的条件是,已经获悉了某人的相关情况,比如姓名、长相等等,才能感应到其所处的位置,进行定位追踪。如果对其一无所知,就无从入手了。”

陆华问:“杭一,你为什么认为这事是13班的某人做的?”

杭一说:“之前网上和电视上不是也报道了近期的几起自残和自杀事件吗?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假如是某个超能力者所为,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

“每个人的性格和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关心的是如何在这场竞争中保命和胜出,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在享受超能力所带来的快感罢了。”杭一说。

“也许还有些人,俨然把拥有超凡能力的自己当成主宰众生的‘神’也不一定。”韩枫说。

辛娜望着他。

“只是直觉而已。”韩枫耸了下肩膀。

这时,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电视台记者朝特别病房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医生告知记者,伤者现在不便接受采访,但记者软磨硬泡了半天,医生终于妥协了。记者进入病房,一些人则守在门口观望,杭一等人也在其中。

图钉人此刻躺在病床上,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境况惨不忍睹,但他本人却表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详,仿佛他所遭受的罪孽,只是苦行僧的修行而已。

记者谨慎地靠近他,问道:“你好,我是xx卫视的记者,请问您能开口说话吗?”

“可以。”图钉人平静地说。

“能告诉我们,是谁把你全身扎满图钉的吗?”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赎罪。”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赎罪?”

“因为我出言不逊,脏话连篇。”

“能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图钉人沉默了。

这时,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走进病房,他们对记者亮出警官证,说:“暂停采访,我们警方要了解案情经过。”

图钉人开口了:“警官,这不是什么案件,我是自愿受到惩戒的。”

“不管你是否自愿,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和你这样做的理由。”警察说。

这正是记者感兴趣的问题,他们并未离去,依然扛着摄像机拍摄,警察懒得管他们。

图钉人无法抗拒警察的问话,他静默许久,说道:“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昨天下午,我开的公交车和一辆的士发生了刮擦。我认为是对方的责任,便用污言秽语对其破口大骂。

“这时,车上有一个年轻人警告我不要再说脏话。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连他也一起辱骂。他说我的行为应该受到惩戒,刚说完这句话,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的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撕扯开,不知哪里来的滚烫的开水顺着我的喉咙和食管冲泻而下,我被烫得撕心裂肺,似乎整个肺腑都被烫熟、烫烂了…”

他说到这里,全身开始抽搐,仿佛这份痛苦被重拾了回来。警察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围在门口的人更是惊骇不已。

杭一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显然之前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

图钉人继续道:“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最可怕的是,时间仿佛停滞了,这种折磨永远没有尽头…我口齿不清地开始苦苦求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现实,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幻觉。但我遭受的痛楚,却是真真切切的!

“车上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只有那个警告过我的年轻人对我说,这是我口出污言所受到的惩罚,如果我不想再遭受此番折磨,就要真心悔过,并用身体的苦难铭记此过错。

“于是,我买了几十盒图钉回到家中,脱掉衣服,将一颗颗图钉按进*,直到全身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按下图钉为止。家人以为我疯了,将我强行送到医院。”

听完他的叙述,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有半句假话。”

“那个年轻人,大概多少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图钉人似有忌惮,仿佛透露出此人的信息,会遭受天谴一般,他说:“就是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特征。”

警察感觉到他的抵触,鉴于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追究,只有暂时离去。走出病房之前,一个警察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的下得了手,把图钉一颗颗按进自己的身体?”

图钉人缓慢地说道:“警官,你没有经历过我遇到的事,不可能明白。和那份地狱般的折磨相比起来,图钉所带来的伤害,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

警察注视他一刻,转身走了。

记者准备继续采访,以获得更多的细节。一个记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亢奋地对同伴说:“观众爆料,刚才白玉街有人撞车自杀了,估计是同一类型的事件。”

为了立即赶赴现场进行第一手报道,几个记者只得暂时放弃了对图钉人的采访,匆忙赶往下一个事发点。

杭一和几个同伴对了个眼神,决定跟随记者前往。

“图钉人”被推进了医院的特别病房,由于以前从来没有接收过如此特别的伤者,医院的几个外科医生聚集在一起商量该如何对其进行医治。

杭一等人站在医院走廊上谈论此事。杭一认为“图钉人”是13班某个超能力者的杰作,他问舒菲:“你的超能力是‘追踪’,能不能追踪到是谁对这个人下的手?”

舒菲说:“恐怕不行,我发动‘追踪’的条件是,已经获悉了某人的相关情况,比如姓名、长相等等,才能感应到其所处的位置,进行定位追踪。如果对其一无所知,就无从入手了。”

陆华问:“杭一,你为什么认为这事是13班的某人做的?”

杭一说:“之前网上和电视上不是也报道了近期的几起自残和自杀事件吗?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假如是某个超能力者所为,他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

“每个人的性格和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关心的是如何在这场竞争中保命和胜出,但有些人,可能只是在享受超能力所带来的快感罢了。”杭一说。

“也许还有些人,俨然把拥有超凡能力的自己当成主宰众生的‘神’也不一定。”韩枫说。

辛娜望着他。

“只是直觉而已。”韩枫耸了下肩膀。

这时,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电视台记者朝特别病房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医生告知记者,伤者现在不便接受采访,但记者软磨硬泡了半天,医生终于妥协了。记者进入病房,一些人则守在门口观望,杭一等人也在其中。

图钉人此刻躺在病床上,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境况惨不忍睹,但他本人却表现出一种难以想象的安详,仿佛他所遭受的罪孽,只是苦行僧的修行而已。

记者谨慎地靠近他,问道:“你好,我是xx卫视的记者,请问您能开口说话吗?”

“可以。”图钉人平静地说。

“能告诉我们,是谁把你全身扎满图钉的吗?”

“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赎罪。”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需要赎罪?”

“因为我出言不逊,脏话连篇。”

“能讲讲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图钉人沉默了。

这时,两个警察拨开人群,走进病房,他们对记者亮出警官证,说:“暂停采访,我们警方要了解案情经过。”

图钉人开口了:“警官,这不是什么案件,我是自愿受到惩戒的。”

“不管你是否自愿,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和你这样做的理由。”警察说。

这正是记者感兴趣的问题,他们并未离去,依然扛着摄像机拍摄,警察懒得管他们。

图钉人无法抗拒警察的问话,他静默许久,说道:“我是一个公交车司机,昨天下午,我开的公交车和一辆的士发生了刮擦。我认为是对方的责任,便用污言秽语对其破口大骂。

“这时,车上有一个年轻人警告我不要再说脏话。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不但没有理会,反而连他也一起辱骂。他说我的行为应该受到惩戒,刚说完这句话,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我的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撕扯开,不知哪里来的滚烫的开水顺着我的喉咙和食管冲泻而下,我被烫得撕心裂肺,似乎整个肺腑都被烫熟、烫烂了…”

他说到这里,全身开始抽搐,仿佛这份痛苦被重拾了回来。警察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围在门口的人更是惊骇不已。

杭一和同伴们对视了一眼,显然之前的猜想已经得到了证实。

图钉人继续道:“这种痛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最可怕的是,时间仿佛停滞了,这种折磨永远没有尽头…我口齿不清地开始苦苦求饶,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现实,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似乎是幻觉。但我遭受的痛楚,却是真真切切的!

“车上的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我,只有那个警告过我的年轻人对我说,这是我口出污言所受到的惩罚,如果我不想再遭受此番折磨,就要真心悔过,并用身体的苦难铭记此过错。

“于是,我买了几十盒图钉回到家中,脱掉衣服,将一颗颗图钉按进*,直到全身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按下图钉为止。家人以为我疯了,将我强行送到医院。”

听完他的叙述,警察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你说的全是真的?”

“没有半句假话。”

“那个年轻人,大概多少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图钉人似有忌惮,仿佛透露出此人的信息,会遭受天谴一般,他说:“就是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特征。”

警察感觉到他的抵触,鉴于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追究,只有暂时离去。走出病房之前,一个警察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的下得了手,把图钉一颗颗按进自己的身体?”

图钉人缓慢地说道:“警官,你没有经历过我遇到的事,不可能明白。和那份地狱般的折磨相比起来,图钉所带来的伤害,就像是蚊子叮咬一样。”

警察注视他一刻,转身走了。

记者准备继续采访,以获得更多的细节。一个记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亢奋地对同伴说:“观众爆料,刚才白玉街有人撞车自杀了,估计是同一类型的事件。”

为了立即赶赴现场进行第一手报道,几个记者只得暂时放弃了对图钉人的采访,匆忙赶往下一个事发点。

杭一和几个同伴对了个眼神,决定跟随记者前往。

第七章 危险分子

白玉街现在一片混乱,一个壮汉冲向公交车,被当场轧死。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嚇得魂飞魄散,等他们回过神来,造成这一结果的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实际上,段里达并没有走远。他非常聪明,知道自己根本用不着逃走。第一,且不说这些人是否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有法律根本没有任何一条适用于超能力者;第二,他也不怕警察或别的找麻烦的人,他的超能力“惩戒”足以威慑和击溃任何人。

只有一件事值得他注意——13班的同学。同样拥有超能力的竞争者们。

每次事发后迅速逃避的唯一理由是,他不希望13班的人发现这些事是他做的,并由此洞悉到他的超能力。

段里达现在身处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三十米远的一家商场内。通过商场面向街道的巨大落地窗,他能看到事情的后续发展。这次的事件比以往几次都要严重,他必须引起重视。

很快,段里达观察到交警、救护车和记者都赶来了,这些人在一片混乱中各司其职。然而,几个熟悉的身影闯入段里达的眼帘,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

杭一、陆华、韩枫和雷傲,还有孙雨辰和舒菲。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里达知道这不可能是巧合。杭一他们显然是专门为此而来。也许他们猜到了这事跟13班的人有关,甚至根本就知道是他所为。

段里达完全不清楚杭一等人有着怎样的超能力。但就凭他们在事发后这么快赶来,他怀疑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的能力,是能够追踪到刚刚使用了超能力的人。

事实上,他确实猜对了很大一部分。但误会是,杭一他们这次赶到这里,并不是依赖舒菲的超能力,而是跟随记者而来——这当然是段里达不可能想到的。

杭一他们的出现,引起了段里达的高度重视和思考。

我必须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以及他们的态度。假如他们视我为敌,就麻烦了。不过,我虽然用超能力杀了人,但杀的都是些社会败类,目的是为了净化这个世界。我问心无愧。

段里达想到了杭一在13班发表的讲话,号召大家团结起来。他突然觉得,也许杭一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能帮助他一起净化世界。无论如何,他决定试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段里达摸出手机,他以前储存过杭一的手机号。但他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凑巧的是,他所在的商场这一层恰好是电子产品和网络通讯专区。段里达迅速买了一张sim卡,替换了原有的卡,拨打杭一的手机。

通过落地玻璃,他看到杭一接起了电话。为了不让杭一听出自己的声音,段里达有意将声音压得非常低沉,跟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杭一吗?”

“是我,你是?”

“我是你们想要找的人。没猜错的话,你们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我吧?”

段里达看到,站在马路边的杭一明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电话里传出他疑惑的声音:“你是谁?”

通过这句话,段里达得知杭一他们并不知道始作俑者是他。他稍微松了口气,说:“我当然是你的同学,13班的某个超能力者。”

“你为什么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杭一问。

“因为这些人都是社会渣滓,把他们清除掉,世界会更加美好。”

杭一蹙起眉头:“不管这些人有多糟糕,我想你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如果他们犯下了罪行,自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况且我不认为一个说脏话的公交车司机有多么罪大恶极,就算被惩罚,也不该遭受酷刑。”

“有两点,第一,我没有决定他们的生死,是他们自己决定的;第二,法律不是完美的,它只制裁罪犯,却纵容人类的低级行为。也许你认为素质低下构不成犯罪。但在我眼中,这是重罪,是民族劣根性所在。强盗小偷危害到的只是个人,而低素质人群危害的是整个社会。我要做的是杀一儆百。简单地说,用上天赐予我的能力提高整体人均素质。杭一,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十分伟大而高尚的事吗?我知道你也是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我们联手,效果将事半功倍!”

杭一听出来,这是一个十分极端和偏激的人,和他争论毫无意义。他考虑使用缓兵之计,先引诱这个人露面,再随机应变。如果能像舒菲那样,化敌为友,当然是最好不过。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么,我们能不能当面谈谈怎么合作?”杭一说。

段里达迟疑了几秒:“好吧,明天下午三点,西大街漫咖啡。你一个人来。”挂了电话。

杭一吐了口气,把电话内容简要地告诉同伴们,并表示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出来是谁。

“不管这家伙是谁,我觉得他心理有问题。”韩枫说。

“可能的确是个危险份子,”杭一说,“不过目前看来,他并没有把我们当成敌人。也许我应该试着和他沟通一次,尝试扭转他的一些偏激观念。”

“估计很难,”辛娜担忧地说,“杭一,你明天真的要去跟他见面吗?”

“嗯,不能放任他不管,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最热衷于对普通人下手的超能力者。”

“但你一个人去见他,会不会太危险了?”陆华说,“我和雷傲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去的人多了会引起他的敌对心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只要不激怒他,相信他不会轻易对我出手。”杭一对同伴们说,“放心吧,我会相机行事的。”

白玉街现在一片混乱,一个壮汉冲向公交车,被当场轧死。目睹这一幕的人全都嚇得魂飞魄散,等他们回过神来,造成这一结果的年轻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实际上,段里达并没有走远。他非常聪明,知道自己根本用不着逃走。第一,且不说这些人是否能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现有法律根本没有任何一条适用于超能力者;第二,他也不怕警察或别的找麻烦的人,他的超能力“惩戒”足以威慑和击溃任何人。

只有一件事值得他注意——13班的同学。同样拥有超能力的竞争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