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问你,你师弟的婚期真的有那么急吗,急到你得马上启程的地步?”毫无预兆的一根冷箭。

徐离敛在心里挑挑眉毛,果然是心如海底针的老狐狸,脸变得还真快。

心里嘀咕,脸上倒是一派晚辈臣子的恭恭敬敬,“启禀万岁,师弟的婚期其实是定在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寿辰,单凭日期来讲,倒是不急的。”

“哦?”皇帝略略惊讶的看了一眼徐离敛,倒是没怎么料到他会这么干脆的就实话实说,“既然不急,那你为什么现在就要动身呢?”

问题是问了,却好一会儿没得到回答。觉得有些奇怪的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不看到好,这一眼到把皇帝自己吓了一跳。

徐离敛本是个十成十的阳刚男子,再加上少年老成,平日里想见他困窘已是难如登天,今天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竟然,竟然就让这小子脸红了?!

脸红啊——

害羞啊——

居然能从这小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皇帝还真有点受不了刺激的感觉,一时间几乎端不住他的皇帝架子。

这小子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只见徐离敛还再接再厉的一副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鬼样子,扭扭捏捏的说道:“万岁可还记得花祭那日,甥儿对渚相的义女一见倾情。”

皇帝有点吓到,愣愣的嗯了一声。

徐离敛继续,“夭红小姐与我两位师弟是至交,此次赴贺兰山师门处贺喜,夭红小姐也会同行。小姐身子娇弱不堪长途赶路之苦,故而早些启程,路上也可以适意一些。再加上…”

“有话直说。”皇帝忍着不去抚落身上群起的鸡皮疙瘩,还真是看不下去这小子这副嘴脸。

“再加上,万岁当日的旨意是夭红小姐对甥儿有意,万岁才好成全甥儿。甥儿想,多一些机会相处,赢得芳心机会也就可以大些。”半低着头把话说完,徐离敛的脸红到最高点,古铜色的皮肤都遮不住那飞霞一般的颜色。

皇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勉强的开口道:“哦,果真如此吗?”

徐离敛垂首不答,忙着装害羞。

“我怎么听说此间别有内情呢?”

徐离敛瞬时抬头,双目炯炯,“启禀万岁,近日市井之间的流言,甥儿也有耳闻,深感愤怒。夭红小姐虽身在深闺,却才华横溢潇洒明快,虽与我等师兄弟颇有交往,却实实是一片光风霁月。甚至于甥儿明白的起了追求之心,夭红小姐都一视同仁的对待甥儿。这恶名,实是担的冤枉。”

“这么说,你是完全不相信那些传闻了,须知这世上的事可是无风不起浪啊。”

“清者自清,甥儿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市井流言不足为信,人言可畏——”徐离敛深施一礼,“还请万岁明察,还夭红小姐的清誉。”

皇帝盯了徐离敛半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看来,你小子这回是死心塌地了。”

徐离敛随皇帝缓步前行,笑而不答。

行至一处,忽见一丛盛放的花朵,花盘硕大,花色妍丽,定睛望去,竟是牡丹。

牡丹本是春日谷雨前开花,现在已是秋日,竟然还有如此姿态,园丁花的心思可想而知。

“你看这花,如何啊?”皇帝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果然是宫中之物,绝非凡品可比。”

“哦,那就赐一株与你带回去如何?”

“多谢万岁,请恕甥儿不能拜领。”徐离敛恳辞拒绝。

“那是为何啊?”皇帝看着他,不动声色。

“这皇室中的珍品只有在皇家的御苑中,由最好的园丁照料,享受皇家雨露,方能有此芳华。若是移植到甥儿家中,只恐离了皇恩之后,不多时日就会芳华落尽了,那岂不是负了万岁深恩。”

“————”

皇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转身又向前行去。

情人节特别篇~

面前面目不清的人说着一些模糊的话,有一条长长的不知是丝线还是头发的东西一圈一圈的绕上手臂,在白皙的肌肤上勒出一道道纤长的血痕,鲜红的血慢慢从伤口渗出,带出缓慢而麻木的疼痛。

惊喘一声,夭红从睡梦中惊醒。

觉得头上凉凉的,伸手一抹,尽是冷汗。

靠着床坐起来,窗外的月亮冰冷高远,硕大的玉盘,遥遥的挂在天边,千百年来看尽人间现实与虚幻。

忽然之间有种孤冷的感觉,裹紧了身上的锦被,还是觉得有种消不掉的寒气。

转过头看看铺满锦缎的绣床,忍不住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忽然很想和什么人一起相拥而眠。

渴望着人身体的温度,这也算是某种欲求不满吧。

这样想着,越发的清醒了,想想干脆披了件衣服,拿起桌上的烛台,转去隔壁的房间看看宝宝的睡相好了。

奶娘和侍女睡在外间的长榻上。

夭红没有惊醒她们,径自走进里间。

温柔的烛火摇动,宝宝睡在精致的摇篮里。酣睡中的小脸孔泛着苹果一样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光,在小脸颊上落下两片小阴影,红润的和新鲜樱桃一样的小嘴唇抿着,露出一个微笑一样的弧度。

夭红伏在摇篮边上,觉得好像守着一个沉睡的小天使。

近乎疼痛的爱怜感从心底深处涌出来,丰富到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有一天,她会这么爱一个小孩子。

手指轻轻的,像羽毛拂过一样的,碰触着宝宝柔嫩的肌肤。那比自己体温高上几度的温暖触感自指尖传到脑海,烫进心底,一下子,眼睛就湿润起来。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哇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

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

要你知道你最美

让你今夜很好眠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捏捏你的小脸

让你喜欢整个明天

孤单时有人把你想念

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了落在颊边的泪。

夭红侧首。

一双幼鹿一样皎洁明亮的黑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荡漾着火焰般的光彩。

那个孩子一样的男子,看着她的表情那么专注,眼睛里没有一点迷茫,仿佛被他注视的,就是一整个世界。

夭红觉得鼻子一酸,泪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好像泪腺坏掉了似的,流个不停。

司空图干脆把她整个抱进怀里,用身体把她的全身都包起来,像爱抚一只受惊的猫咪一样,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夭红披散着的长长的流泉也似的头发。

小小声的啜泣被埋进了温暖的胸膛,泪水浸透了衣料打湿了心口。

月亮安静的悬挂在天边,花朵在夜色里绽放,轻轻的风吹过窗棂,摇篮里的宝宝酣甜的沉浸在梦乡。

身体的温度,熟悉的气息,温柔的抚摸。

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夭红睡着了,带着哭红的眼睑和鼻子,还有没有干透的泪痕。

做了个美梦。

蝴蝶轻轻掠过她湿润的嘴唇。

贺岁篇

之夭空篇

“夭夭——”卧室没有。

“夭夭——”书房没有。

“夭夭——”花园没有。

“夭夭——”厨房也没有。

司空图在偌大的宅院里到处寻找夭红不果,兴奋的眼光黯了下来,不自觉地用力咬住嘴唇。

紧紧握了握掌心里的小锦袋,脚步一转,准备到宰相府去。

匆匆走到大门口,正看见裹得像个白玉小猪的夭红顶着一头雪从外面走进来。

“你要去哪里啊?”夭红抖抖身上的雪,一面问。

“…”当然不能说准备去抓你。

夭红看看他的脸,眼睛一转,忍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递给已经不自觉的撅起嘴的司空图。

司空图看的眼睛有些发直,愣愣的接过来,放进嘴里就是一口。

“啊!!!”大好一颗牙齿差点被崩下来。

连忙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用上好的红玛瑙串的宝石糖葫芦。

再看夭红,已经忍笑忍到满脸通红,这时终于忍不住声音,笑得全身发抖。

“你耍我——”司空图好气又好笑的扑过去,伸手就要在夭红脸上捏一把。

夭红笑着左闪右躲,忽然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脸上蹭来蹭去。

抓住司空图的手扒下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锦袋。

“这是要给我的吗?”夭红抬头求证。

“嗯。”

打开口袋轻轻一抖,一枚小小的琥珀落在手心。

夭红把琥珀拿起来对着阳光端详,发现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一朵将开未开的小小梅花,鲜艳的颜色透过淡黄的琥珀,依然红的炫目,仿佛刚从枝头落下,还带着微微的香气。

夭红兴奋的跳到司空图身上,照着他的脸上就是一口。

“好漂亮哦,我超喜欢的,谢谢。”

司空图非常习惯的把她抱在怀里,笑眯了眼睛。

“啊,对了,不光是我。爹娘哥哥宝宝的礼物你都准备了吗?”

“当然。”

“那还不赶紧!”

“?”司空图一头问号。

“赶紧打包打包,回家过年啊!”

收到,行动。

大包小包装一车,怀里还搂着一只捂得圆滚滚的家伙。

司空图笑得志得意满,意满志得。

大手一挥。

“出发——————”

夭白篇

早上起来发现昨夜的一场大雪留下了厚厚的积雪。

屋宇草木都玉雪晶莹,阳光一照,顿生光华,仿佛是海底的水晶宫。

夭红盯着洁白无瑕的雪地,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坏笑起来。

“呐,白先生。”

“嗯?”每次夭红好温柔的用这种语气唤他,白碧宇就忍不住有点头皮发麻。

“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什么事?”

夭红眼睛亮晶晶的,“你轻功那么好,表演一下踏雪无痕给我看看好不好。”

果然,白碧宇苦笑。

这丫头虽然对学武功没有兴趣,但是对习武的人究竟可以做到什么超乎常人的事情却很有兴趣。

最近他越发的觉得自己很像戏园子里的武生了,专门负责表演给她看。

无奈的摇摇头,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那么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的看着你,就算你明明知道里面有八成是做戏,也一样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踏雪无痕是太过夸张了,但是尽量只留下轻浅的印子,还是可以试试。”

夭红在一旁猛点头,白碧宇露出纵容的笑容,推开窗子,一个纵身从窗口翻出去,轻轻掠过雪地,几个起落之后立在院中的怪石上。

夭红仔细看过去,雪地上真的只留下了几个不明显的足印,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痕迹。

“好厉害哦!!!”夭红冲着远处的白碧宇兴奋得大叫,外加一阵热烈的掌声。

回廊里来来回回忙着为除夕作准备的仆役侍女早已习以为常的熟视无睹,继续各忙各的。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对联和窗花,甚至还有彩绸剪出的栩栩如生的花朵,陆陆续续的点缀起了整座宅院,渲染出了浓浓的年味。

远处人家的鞭炮声开始响个不停,宅院里也越来越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