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忙嘛!”陈芹吐了吐舌头,把手绕进黎夏一直弓着的手臂里。

“花拿去!”她把花扔到陈芹怀里,很香,花粉刺的陈芹直接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然后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黎夏。

“我是怕你不想见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没先知会你,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你这榆木疙瘩老不开窍,估计受伤害的人会更多。”黎夏很无奈的坐回沙发上,“你说你们两个,明明其实都有感觉对不对,为什么你们比别人多了十几年相处的经历不能成为助力反而成了阻力呢?”

“我也不知道,也许太熟悉了!”

“别人是怕不了解对方,你们竟然是太了解对方,了解有什么不好,就是因为了解让你觉得那好像是习惯,你敢说这两年,你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他。”

陈芹点了点头,想过啊,好几个无人的夜晚,自己也会想他在做什么,下雪的时候,会想他那个因为野外生存而受伤的大腿会不会疼;出太阳的时候,又会想他是不是又一个人跑海边游泳去了,可是关心不代表爱情啊。

黎夏捅了捅陈芹胳膊,“想了是不?那就对了,其实你就是总是下意识的把他往亲情那边上靠,你是哥哥控啊,好好的青梅竹马不要,非要一个哥哥干啥。”

哥哥控?陈芹就觉得那一队队的乌鸦正成群结队的从眼前飞过。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也许不一定爱邱备,你只是觉得他与你认识的那些男生不同,那是一种好奇涉猎的心态,就好像你天天对着满园子的百合,闻久了就觉得那味道很浓,看到泥土堆里的野花,就觉得那么与众不同,其实你压根不知道,百合清香,才是最适合女生的。”

“黎夏,我怎么觉得我不认识你了,你快成爱情专家了。”

“别打岔,我是把我憋了两年的话说出来而已!”

陈芹扬起两缕眉弯,给黎夏的杯子里倒满水,还好紧急关头,总会有英雄出现,她的律师行来电。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

激昂而又嘹亮的音乐从那个四四方方的包里传出,陈芹目送着黎夏把手机放到耳边,嘴巴一张,口沫横飞。

柳南在屋里,这会11点,睡意也许正浓,外头噼里啪啦,里头酣睡如怡。

“好啦!”合上手机,黎夏站在陈芹前面俯视,“算你运气好,本姑娘有急事,以后再给你上心理辅导课!”

好,好,不讲了就好!陈芹认同的点头,是啊,不来电,估计她说到夜深人静都有可能,陈芹觉得改天还真的谢谢那位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同志。

把黎夏送到路口的时候,那家伙还不忘记再一次叮嘱,“我看到邱备了,告诉你,别再和他有瓜葛,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人可以摔倒,但不能一连在同一地方摔两次。”

知道了,陈芹半推半就的把黎夏拱上车,挥了挥手,直到车子远离自己的视线,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第二天上班,陈芹又接受了一次贵宾般的待遇。

小秋捧着鲜花在电梯门口迎接,把和陈芹一同上楼找韩瞳的叶工程师狠狠的吓了一跳。

“叶总!”小秋赶紧把那束已经碰触到人家鼻尖的花放到身后,笑眯眯的,“对不起哦,花是给陈芹的,送错了。”

“上班时间,别嬉皮笑脸。”叶连翻着白眼皮。

小秋眼睑下垂,表情哀怨,“叶总,我们是服务行业,一定要笑脸迎人,这不是那天你在办公会上说的吗?”

是吗?叶连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也要自制,要笑的优雅不能放荡。”

陈芹在两人后面,憋的都要内伤了,还好韩瞳在下部电梯里也上来了,和陈芹问了声好,便和叶连一起进屋了。

“谢谢哦!”陈芹接过小秋身后的花,向日葵加满天星,很特别的搭配。

“不谢!”小孩子,刚才还憋着嘴,现在就笑的和8、9点钟的太阳一样,浑身散发光和热。

“这几天实在是没办法去看你,上班忙的和陀螺一样,下了班有时间了,你又住那什么豪华病房,不让人探视,腾哥说你没什么大碍,要我把你该做的事帮忙做点,就是对你最大的探视了。”

小秋边说边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文件,“准备招标了,总共有9家。”

“上次不是说10家吗?”

“是啊,可是其中一家底子不错的公司,最近比较倒霉,好像是加盖了好几层没过审批,正在被建设局彻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被腾董事长下了狠手,咔了。”小秋比着抹脖子的动作,表情滑稽,两眼曾斗鸡状。

陈芹把包往柜子里一塞,嗤笑,“行了,知道你腾哥做事认真!”

呵呵,那是。

陈芹大致翻了翻资料,9家公司的行业评价和做过的工程都还可以,没出过什么重大事故,配上的人员也是一等一的好,有些把精英都全报上了。

其实现在的施工方,每个公司的人员都差不多,每次能填上去投标的也就是那几号人,今天这个当项目负责人,明天那也许就是总代,哪一个不是身兼数职。

在北京有次报备的时候,建设局的人就那么直言不讳的告诉陈芹,曲晋阳的名字以后不要出现了,停一段时间,别什么工程都有他。言下之意是,这个人挂的项目太多了,太招摇。

这点上,几乎是建筑业的潜规则,能真正做到实报实上,终究还是很少的。

就像那家被踢出局的单位,没被发现,找个后台,多报备下,更改下资料,地下室不算,其实也就过了,就怕他得罪了什么人,而又被发现,要是被典型处理,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了。

正想着,叶连和韩瞳已经谈完话出来了,走到陈芹桌子边,站立不动。

陈芹抬头,“叶总,有什么事吗?”

“帮我去建设局拿份文件,关于这几个公司一些工程的资料。”

“没问题!”她倒也笑的文雅,笑不露齿的那种。

抓了包,和司机约了时间,陈芹就下楼了,直奔建设局。

叶总做事很小心,至少从这点上,陈芹是看出来了,公司报送的资料未必真切,可局里备案的,至少是经过论证的,一个工程好不好,这个方法最直接。当然,陈芹相信,能这么去拿,绝对是已经打好通关了。所以也不必担心拿不到,去了,接了,就可以。

“师傅,你等我几分钟,马上出来?”陈芹扒在车窗边上说。

“那么快?”那个新来的司机满脸怀疑,“是啊,你抽根烟,我就下来。”

建设局的楼盖的很高,三面的反光玻璃,乍看之下,蓬荜生辉。中国的房地产多繁华,从这里就能看出端倪。一个建筑公司舔一块瓦,就能盖的很坚固,很美观了。

确实很顺利,进楼前陈芹按叶总交代的拨了个电话过去,甚至不用上楼,就有个漂亮??把资料奉送到手上。

整个过程时间不超过10分钟,9家公司的命运就这么定了。

往回走的时候,禁不住一阵感慨。

路过旋转按门的时候,总觉得隔壁门晃出来的身影很熟悉,陈芹便下意识的回了下头。

“邱备!”这次是她叫住了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你也来办事?”他很没感情的问她。

嗯!陈芹点头,“你也是吗?”

“工程出了点问题,停工半个月了,业主天天闹,没办法,来这里找气受。”

“你呢?”

陈芹楞了一下,“一样,也是来找气受的。”

邱备看了看陈芹手里那些用蓝色编织袋装着的资料,估计很重,看她拿的背有点弯,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用大腿轻轻的撑住。

“我帮你拿吧!”话未说完,手便伸了出去。

陈芹却轻轻的别过,“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机密?”邱备笑了笑,说谎都不会,“文件密封着,我要偷看也得开口吧,这不是在你眼皮底下吗?我帮你拎到车那边。”

邱备一下拿过陈芹怀里的那么一大袋东西,确实很重,他一个男生都觉得吃力了,何况她这个看起来比以前还瘦的女生。

以前,以前和她逛街的时候,她似乎也很少让自己去帮忙提她买的东西,要是自己不主动,她是永远不会把那一个个袋子挂到自己手上的。

好像自己为了这个事问过她,可她总是笑眯眯的说,自己买的东西当然要自己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后你自己买的东西,也别想让我提。

邱备,他听到她低声唤了自己一声,赶紧回神。

“谢谢,我的车停在对面!”

“不用谢!”

那一段短短的距离,是这两年来,他与她最长的一段了,2年了,其实他也想问她过的好不好,少年的荒唐不管是什么理由,他确实是伤了她。

其实陈芹也看的出来,他是被轰出来的,建设局的人本来就总是一副刁样,你没啥错,他就一副慈禧太后的嘴脸,要真有求它,还不沙皇转世。所以刚才一看到邱备那颓废的神情,她便了然了。

最终她还是不怎么理智,黎夏的话如风一般吹过,不留一点痕迹,她还是舍不得他难过的表情。

在离车子3米多的地方,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他也停了下来,站定看她。

“邱备,你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我能帮你!”

“靠你哥,不必!”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火,两眼发红,拎着袋子的手青筋暴露。

“我找我朋友帮你,他认识建设局的人,总比你这样乱撞的好。”

沉静了片刻,他终究没再说话,替她开了车门,把东西放到车上,自己拦了辆的士早她一步离开。

这一天,陈芹又在一种忐忑中度过,那样一张红着双眼的脸一直反复出现,自己离开后,陈朝到底对邱备做了什么?阻止他出国?不对,在自己离开前,学校就表明邱备出国无望了。

那是什么,可她又不敢问陈朝,无论他当时做了什么,前提一定是自己,这让她无法开口,问邱备,她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存号码,除非邱备主动打电话,除非还能偶遇,否则他们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关电脑,关灯,准备下班。

黑黑的空间里,手机的灯却亮了起来,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突然翻看到自己记录的信息,7月3号首发文,点击783下,4个收藏。

心里一阵感慨,谢谢所有点击过此文的朋友,今天此文有如此成绩,都是你们的功劳,真的谢谢你们。

谢谢所有文下留言的亲,你们是我加油的动力,鞠躬退场。

还有,陈芹遇到邱备又犯傻了,大家别骂了,看看她后面的表现吧。

第二十五章 邱备

怀想

我不知道

是否还在爱你,

如果爱着

为什么会有那一次分离,

我不知道是否早已不再爱你

如果不爱

为什么记忆没有随着时光流去

回想你的笑魇

我的心起伏难平

可恨一切

都以成为过去

只有婆娑的夜晚

一如从前那样美丽。---邱备

第一次见到陈芹,是在新生报到的那一天。

压得几乎要90度弓背的腰,背着一个比自己还大个的包,从校门口到大广场的距离,她显得那么专注和与众不同。

在女生娇滴滴的问我,请问师兄我们要在哪里报到的时候,她却已经把录取通知书递到我手上,湿嗒嗒的手心与我的手掌相碰。

无意的,却让我有意的多看了几眼。

“要不要帮忙?”我别过那群女生的脸,有点把手伸出去的冲动。

“不用!”她倒是头也没抬,或许是太重的缘故,只是挥了挥小手,“嘿嘿,包大而已,不重。”

后来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陈芹一脸诧异,那眼睛瞪的和ET一样,我这才知道,原来她竟然不知道开学时接待她的师兄就是我。这让我很受伤,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叫做陈芹的女孩,比她认识我要早了一年。

而她所谓和我认识的第一次,其实算起来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我赶着送牛奶,还要去拿报纸发送,这是我的兼职之一,每天如此,只是那天碰巧遇到了莽撞的她,反正拐角处,撞上了就是撞上了。

头晕脑胀,白色液体洒落一地,乒乒乓乓。

我扶起她,被烈日晒的有点红扑扑的脸蛋映在我的眼睛里,褪去了背包的累赘,她显得更加的美丽大方,人家说一见钟情,或者这就是了。

边上,钛合金质的越野车倒在身旁,山地车牙盘齿数与飞轮齿数相互搅在一起嗤嗤嗤的转个不停。

“你没事吧!”我伸手把她拽了起来,停好车子,然后打电话给老板,我想我是有点故意的。

可是等我挂完电话的时候,竟发现她也一直在看我。

第一次,我因为一个女生那种真挚的眼神而变得不好意思。

从没想过我与她的见面都这么的戏剧化,戏剧化到我会冲动的把我的电话号

码塞到她的手心,然后就开始一天一天的等待,等她或许某天会记得,可她,似乎忘记了,而且忘的干干净净。

我依旧为了打工而忙碌,依旧和阿妈一起等待着另一个人,而她呢?她就像天上的彩虹,永远变化着不一样的色彩,偶尔倔强,偶尔如凤舞,偶尔如蝶飘。还记得那时在餐厅偶遇她,中间隔了两三个人,可我依然能很快的就认出她,因为她有双爱笑的眼睛,好像无论在哪里,都能被她辐射到。

她爱吃狮子头,虎皮青椒,我料准了她每天12点很准时的吃饭时间,所以只要不出意外,她总会出现。

就像今天,她和另一个女生,又是饿狼扑虎似的直奔狮子头前,把边上的男生都吓到了。

“邱备,你笑什么呢?”我那个被我硬拉来吃饭的舍友对我说。

“会心一笑!”我答。

是的,会心一笑,其实她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她运动会上100米竟然破了省记录,比如她们班的女生经常在期末的时候借她的笔记,比如她要是上课快迟到了,她就会很不客气的跨过栏杆,怎么也要在打铃那一刻赶到门口。可对我,她并不熟悉,这从那次的颁奖典礼上就看的出来了。

我和她,捧着金灿灿的奖状站在一起,而她,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猛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总是会不自觉的脸红。然后她笑了,邻家女孩般单纯的笑,我曾问过自己,我爱上她什么。

这真是个很奇怪的问题,爱她的眼睛,犹如深潭之水,望之如要把人淹没至头顶般无法逃离;爱她一些细小的行为,比如她感冒咳嗽的时候总是把头转向无人的方向;爱她有时很让人无语的蛮横,比如她在餐厅看到我被无聊的客人纠缠的时候会那么义愤填膺,眉毛一甩,和别人据理力争。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只争强好斗的狮子,只是当老板告诉我,这个女生,你好好管教的时候,我笑了,然后理直气壮,把娇小的她拉到我身后,是的,我想保护她,就算明知道我与她会有很多的波折,我仍旧想要试一试,我说,我不干了。

“我支持你!”她对着回头的我笑,然后越过我的肩膀,把头探到前方,“听到没有,我们不干了。”

这就是她,那个让人不自觉想爱她的女生。

陈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或许你知道,可你知道我是自卑的吗?当我看到你那么没心没肺的笑,当我看到你那么自我的生活,当我看到你幸福的态度,美丽的未来,我却退缩了,我自卑了,因为我的人生从来不是美好而幸福的。

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你见过的,那个善良的女人,她在父亲快要抛弃她的时候没有怨言,却在父亲锒铛入狱的时候含辛茹苦养大了我,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很恨很恨那个男人,可为了我妈,我不恨了,甚至我还期待着他赶紧出来,好好的抱抱我妈,那个等了她20年的女人。

你曾问过我,我爸怎么进去的,我怎么开口呢?他做的事情连我都觉得是奇耻大辱,我不屑提他,我看不起他,我称他父亲仅仅是因为我妈,有时我也在想,哪天我妈不在了,那他也别想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

陈芹,你懂我吗?我问自己,何时我才能鼓起勇气,告诉你,我爱你呢?还好,老天给了我机会,隔着那个淡淡的玻璃窗,我看到你哭了,也笑了,阿妈说爱一个人要用做的而不是用说的,所以我用手语告诉你,我爱你,我用口型告诉你,我爱你,我知道,你接受了。

那时的你,和那时的我,都哭的和孩子一样。

可这一切来的太不真实了,我甚至不敢拉着你的手,我知道,你在刻意的迎合我,我忙的时候,你从来不打扰我,只是一通小小的短信问我吃了没有?

我打工的地方,总是可以不经意的看到你的身影,我知道,你是故意路过,可你却总是笑嘻嘻的装出一副偶遇时惊讶的表情,真是傻的可以!

每个月,我喜欢和你一起出现在海边,听着海浪搏击的声音,吃着汉堡,喝着可乐,想想,除了这些,几乎每次吃饭你都要求与我??制,这么看来,我似乎是最不用花钱的男朋友了。

那段生活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我固执的认为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没有提议去酒吧,如果我坚持的摇头,或许我仍旧将如此认为,可毕竟我们去了。

当我从警局出来,当我看着你和另一个男子搭上的士离开时,我知道,你其实不属于我的世界。是的,在我第二次在监狱看到你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他们给我的,你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