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心一笑!”我答。

是的,会心一笑,其实她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她运动会上100米竟然破了省记录,比如她们班的女生经常在期末的时候借她的笔记。比如她要是上课快迟到了,她就会很不客气地跨过栏杆,怎么也要在打铃那一刻赶到门口。可对我,她并不熟悉,这从那次的颁奖典礼上就看得出来了。

我和她,捧着金灿灿的奖状站在一起,而她,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猛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总是会不自觉地脸红。然后她笑了,邻家女孩般单纯的笑。

我曾问过自己,我爱上她什么。这真是个很奇怪的问题,爱她的眼睛,犹如深潭之水,望之如要把人淹没至头顶般无法逃离;爱她一些小的行为,比如她感冒咳嗽的hih总是把头转向无人的方向;爱她有时很让人无语的蛮横,比如她在餐厅看到我被无聊的客人纠缠的时候会那么义愤填膺,眉毛一甩,和被人据理力争。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只争强好斗的狮子,只是当老板告诉我,这个女生,你好好管教的时候,我笑了,然后理直气壮地把娇小的她拉到我身后,是的,我想保护她,就算明真的我与她会有很多的波折,我仍旧想要试一试,我说,我不干了。

“我支持你!”她对着回头的我笑,然后越过我的肩膀,把头探到前方,“听到没有,我们不干了。”

这就是她,那个让人不自觉想爱她的女生。

陈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或许你知道,可你知道我是自卑的吗?当我看到你的笑,当我看到你那么自我的生活,当我看到你幸福的态度、美丽的未来,我却退缩了,我自卑了,因为我的人生从来不是美好而幸福的。

我的记忆力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你见过的,那个善良的女人,她在父亲快要抛弃她的时候,没有怨言,却在扶起锒铛入狱之后含辛茹苦养大了我。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很恨很恨那个男人,可为了我妈,我不恨了,甚至我还期待着他赶紧出来,好好抱抱我妈,那个等了他二十年的女人。

你曾问过我,我爸怎么进去的,我怎么开口呢?他做的事情连我都觉得是奇耻大辱,我不屑提他,我看不起他。我称他父亲仅仅是因为我妈,有时我也在想,哪天我妈不在了,那他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东西。

陈芹,你懂我吗?我问我自己,何时我才能鼓起勇气,告诉你我爱你呢?还好,老天给了我机会,隔着那个淡淡的玻璃窗,我看到你哭了,也笑了。阿妈说爱一个人要用做的而不是用说的,所以我用手语告诉你,我爱你,我用口型告诉你,我爱你,我知道,你接受了。

那时的你,和那时的我,都哭得和孩子一样。

可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了,我甚至不敢拉着你的手,我知道,你在刻意地迎合我,我忙的时候,你从来不打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短息问我吃了没有。我打工的地方,总是可以不经意地看到你的身影,我知道,你是故意路过,可你却总是笑嘻嘻地装出一副偶遇时惊讶的表情,真是傻得可以!

每个月,我喜欢喝你一起出现在海边,听着海浪搏击的声音,吃着汉堡,喝着可乐,想想,除了这些,几乎每次吃饭你都要求与我AA制,这么看来,我似乎是最不用花钱的男朋友了。

那段生活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我固执地认为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没有提议去酒吧,如果我坚定地摇头,或许我仍旧将如此认为,可毕竟我们去了。

当我从警局出来,当我看着你和另一个男子搭上的士离开时,我知道,你其实不属于我的世界。是的,在我第二次在监狱看到陈朝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他们给我的,你来还。

番外二圣诞

“干吗呢?”当陈朝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自家老婆。

雪白色的浴巾披在肩上,左手揽过她的腰际,柠檬味道的沐浴露发着那般清淡的浓郁。把老婆的身子轻轻拉近自己,今天很难得。他们能够独处,自从小家伙出生后,他们几乎没有空间做做两个人该做的事情。

陈芹任由陈朝摆弄,头轻靠着他的肩膀,一切显得那么自然、随意,直达那股香香的气味传来,才忍不住摸摸鼻尖。

“陈朝,你追过我吗?”陈芹突然一个起身,仿佛是思考到某个重大问题一样,眼神凌厉地望向身边的丈夫,“我们这样是不是没有恋爱过?我怎么会答应嫁给你?”

陈朝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抚摸着自己老婆乌黑的秀发。

陈芹翘着嘴唇,表情比刚才还严肃,“陈朝同志,严肃地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追过我吗?”

“没追你,我们怎么会在一起?还记得吧,我用九块钱迎娶你进门的。”

陈芹摇了摇头,“那叫强取豪夺、占为己有、生米煮成熟饭、波不得已,可你没真正追过我。今天小秋为我,我和你谈恋爱的是都做些什么,可我发现我竟然答不上来。”陈芹掐着手指,“看电影、游乐场情人节大餐,你好像从来没做过,那我为什么会嫁给你?”

汗!陈朝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自己老婆打败,结婚三年,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小秋也是,明真的最佳老婆被淘气的儿子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来刺激她,明显地就是见不得人幸福,看来得让小K浩浩管管自己老婆。

陈朝慢慢抬起头,一张已经刮干净胡须的脸显得越加英俊,微笑时不经意露出的酒窝,刹那间体现活泼,两手伸直,左手环住陈芹,鼻尖碰触鼻尖,“因为你爱我啊!当然还因为我爱你!”

这不废话嘛,陈芹嘟起嘴,看来小秋没说错,恋爱,是女人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段岁月,就和二十岁拍写真一样,留下青春的印记,才能不留白。同样的,没有恋爱的过程,以后的婚姻生活总是少了点儿甜蜜的回忆味道。

好吧,就算小秋是孩子,那柳南和韩瞳呢?自从她们在阿拉伯成功钓到两个金龟哥哥后,每次电话都是他们又做了件如何如何浪漫的事,听得自己耳朵发痒,羡慕不已,就连最讨厌的滕震都恩那个买个祈求绑上钻戒向黎夏求婚,可身边这位呢?

话说三年前的情人节小家伙出生,两年前的情人节小家伙周岁,一年前的情人节陈朝带着儿子去拍照自己在家鼓捣那辆破婴儿床,今年的情人节还是儿子的,不是亲娘的。

陈芹越想越气,两手指之间一个不小心用力,着力点狠狠地出现在陈朝的手臂上,“二月十四日是什么日子、”

“儿子生日!”陈朝皱着眉头,小心翼翼而又不假思索地回答,生怕说错了什么一会儿又掀起大浪。丈母娘说的,最佳陈芹有点儿歇斯底里,所以他决定下周就把儿子带回去给老两口看着,毕竟带枪杆子的和耍嘴皮子的不一样,孩子有时需要调教。

不过,陈朝还是忽略了一点,陈芹的歇斯底里不在孩子,而是在孩子父亲,也就是他这个当事人身上。比如当他那么脱口而出那句话后,他就准备为自己的错误埋单了。

行!儿子是你的,老婆不是。陈芹斜睨着眼睛看他,一言不发,最后是两手肘用力一顶,朝歌顺势跌进沙发,“陈朝,我现在回娘家,你不用来找我,我是我妈的,不是你的,儿子才是你的,不抱着儿子睡觉去!”

陈朝笑,“真生气了?”

为什么不?当然是真生气,当然,如果此刻有人落下自己,做点儿谄媚的表情,满足自己小小的虚荣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朝笑嘻嘻地伸手拉过陈芹,稍微一用力,那个软绵绵的身体就已经自觉地跌进自己怀里,眉宇含笑,笑里含情,脉脉的眼神表达着深浓的爱意,“没有你,就没有儿子,因为有了你,才有了儿子,才有了我整个人生啊?”

轻轻勾动她的鼻尖,淡淡的吻从耳垂延伸到锁骨,他亲吻着她每寸肌肤,每一下力道都是那么拿捏得当,那么轻柔,当那些美丽的诱惑从内心深处燃起时,她忘记了刚才自己到底在气什么,这样的幸福其实就是她一直想要的。

每天,他送她出门,晚上她脱下他的西装,亲吻彼此的脸颊,然后听着那个娇憨的声音叫自己妈妈,小小的手掌触摸自己的脸颊,他们携手走过每天的夕颜日落,就是那么甜蜜。

她能感受到他动作里的细腻,那样的柔软,以至于闭上眼,嘴角都能微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的女人,如果幸福能增加重量,她希望更幸福。

彼此对望,满怀爱意的眼神,对幸福的诠释,是一种内心的呵护。

“明天是平安夜,我带你出去,就我们两个!”

“真的?”陈芹孩子般露出笑脸,随即蔫了下来,“可是远皓?”

“交给外公外婆啊,他老爹要请他老娘去过节,他总不会反对吧。”陈朝狡猾地笑笑,她的小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今天下午,闲来无事,他看到她的QQ签名改成了“又一年平安夜”,刚才听她一阵牢骚,心里便已明了几分,老婆是用来疼的,所以,他一直做得很好,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只是二月十四日略显遥远,最佳的节日就是圣诞了先从近处弥补吧!

看电影,吃烛光晚餐,海边散步,好啦,只要没有那小跟屁虫,二人世界就好!不过,“你确定他外公外婆能镇得住他?”那个顽皮如猴的儿子,通常只有他老爸能压得住,外公,虽然曾经是背冲锋枪的,不过毕竟白发已经在发梢了,那身子骨能经得起折腾吗?

“哪还需要镇啊,只要说个打战的故事集,我们家那小屁孩就晕乎乎了,不知道了吧,女孩喜欢芭比娃娃,男孩喜欢飞机坦克,就是这个道理!”

真的吗?陈芹疑惑地看着他,眼角处微微就瞥见一个穿着哆啦A梦睡衣的小男孩站在楼梯口,揉着惺忪的睡眼,那眉宇,那神态,简直就是面前这个高大男人的缩小版。

“妈妈、爸爸,你们在干吗啊?”奶声奶气的声音,陈芹无奈地叹气,幸亏刚才动作没大到过分的地步!把领子拉紧,赶紧顶着一派温暖的笑容回头。

“妈妈,你又欺负爸爸!”陈远皓屁颠屁颠地跑到爸爸身边,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唉!这年头,孩子越来越难教,陈芹皱着眉头,一把拉过那细细的胳膊,两手插进腋下,一下就抱到自己怀里,当然,海域顺便刮了下那粉嘟嘟的小脸颊。

“我怎么欺负你爸爸了?”她尽量语气和蔼。

“每次爸爸抱你的时候,都是你生气的时候,而你每次生气都是没有理由的,自己袜子找不到也生气,明明自己酱油放多了也生气,还有,爸爸说最爱我的时候,你也生气。每次你生气,爸爸就抱你,不理我!”

这个,陈芹对着手指,眼角上瞟,颜色高氏陈朝,你等着,感情这白脸都让你给唱了,特别限制看到儿子替自己伸冤,陈朝那耸肩无奈美滋滋的小样,让陈芹恨得咬牙切齿。

颜色四处交战中,“以后你唱黑脸,我要捡回好妈妈的形象。”

某人做无辜状,“人品的茶杯总是不需要太刻意.”

“你!”

“妈妈!你以后不许再欺负爸爸,否则远皓就不爱妈妈了!”陈远皓被陈芹抱在怀里挣扎着,嘴巴翘的高高的,抬起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望着自己妈妈长长地睫毛。

真的,他觉得平时爸爸总被妈妈欺负,就像上次逛街,妈妈就很过分地邀请爸爸要先背她再抱自己,要知道,妈妈最近已经又胖了,姥爷都嫌妈妈腰又粗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爸爸了,是你爸爸经常欺负我好不好!”陈芹耷拉着一张脸,用无比哀怨和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儿子。

只是似乎孩子的真理总是那么直接,认定了就不容易更改,比如,他会回头看看自己父亲,然后无奈地耸耸肩膀,最后很严肃地指着自己母亲。

“是吗?那爸爸不喜欢吃鱼,你以后不能总是要求他吃,害他总是夹给我,让我吃得很害怕;还有爸爸和别的阿姨聊天的时候,你不能总是叫我去和爸爸说我有事找他,老师说慌的小孩会长长鼻子;还有腾叔叔说过,男人在外面很忙,妈妈要懂得爱爸爸才对,不能爸爸一回来,就要爸爸陪你洗碗、做家务,还要一边埋怨爸爸没教我做作业,你在家不是也没教我吗,都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能做到以上几点,我就认为你没欺负爸爸!”

“没了?”陈芹弱弱地问。

小家伙摇头,“暂时只有这些吧!”他转过头,看到爸爸正在与沙发平行的地方冲自己竖起大拇指,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陈远皓!”陈芹勾勾小指,笑脸盈盈,薄薄的嘴唇靠近那粉嫩粉嫩的小耳朵,“今天幼稚园老师告诉妈妈,你昨天偷偷拉了隔壁小女孩的手?是不是那个梳着娃娃辫子,每天下课和你一起出来的女生?”

“没有!”陈远皓鼓着腮帮,小手摇得欢畅,“老师瞎说的!”

“真的?”陈芹小脸继续凑近,“那你干吗那天问我,小女孩喜欢吃什么蛋糕,还要我多买一个给你当早餐?”

“妈咪!”小远皓一下脱离陈芹的怀抱,那速度,好像抹了油的泥鳅,钻得老远,“我不说了,反正爸爸就喜欢你欺负他,以后拿鱼我多吃长个儿。”

“嗯!”

“爸爸和别的阿姨说话的时候,我一定让爸爸抱我,而且一定不是妈妈叫的。”

“嗯!”

“爸爸洗的碗筷特别干净!”

“嗯!”陈芹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要干吗呢?”

“睡觉!”小家伙快速的跑上楼梯,“爸爸晚安,妈妈晚安!爸爸,你别欺负妈咪哦!”

“晚安!”谁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儿子不也是母亲的小背心嘛,虽然是耍了点儿手段。

陈朝拉过陈芹的身子,靠近自己,“你和儿子说什么了,这态度明显不合理,属于法院翻供,我有追查的权利,说说,你是怎么收买证人的。”

“有吗?我怎么觉得是你事先做的手脚,可惜,法律史公正的,你,挑拨不了我们母子的关系。”陈芹偏转脑袋,头略微抬起,视线刚好和儿子的房门对上,行,门还关地挺紧了。

“我们明天吃什么?烤鱼?”

“啊!”陈朝在心里呐喊,儿子啊,感情昨天那变形金刚石白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