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目光似有若无地又看了看他,秦朝辰转头对阿昌说:“我陪你去派出所做笔录,明天一早你就把石头脱手吧。”

他又看着神色安然的顾怀露,心情莫名有些好了起来:“你就不用去了,早点回去休息,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顾怀露难得也有了心思打趣:“没想到堂堂的秦家少董,口哨倒是吹得挺溜。”

秦朝辰心头微怔,但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勾了勾唇角。

他让阿昌在这里等一等,主动提出先送她去停车库,夜风凉爽,夹杂着一些清润湿润的气息,迎面扑过来,她站在车旁准备与他暂别。

“你以前也有过‘赌石’的经验吗?”

秦朝辰一双眸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幽深的如勾勒出深山远水,发梢在风里飘扬着,声音低沉清冽:“很少,只有第一次让我觉得印象深刻。”

总是有些记忆让人无法遗忘。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也许惦记了生生世世,也无法忘怀,如果不能轻易说出口,或许是它太深沉,或许是它在他的心里留的太深。

秦朝辰侧头看她,语气稍稍压低:“人说‘赌石’要靠经验、能力和运气,最后一个最不可捉摸,但却最重要。你看之前那位老先生,在云南住了半辈子,也无济于事。”

顾怀露听出他语气里的那点唏嘘,心思似乎也有些飘远,她没有再追问,让话题自然地在此处戛然而止。

“秦总,那我先走了。”

他心头被笼罩了某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促使自己不经多想就脱口而出:“有机会的话,下次再聊。”

顾怀露回头看到他的眼睛,如同有熹微的声音在耳边煽动着鼓膜,她笑回:“也好。”

翌日,顾怀露待在“泽露文化”开了半天的会,各部门交流汇报了之前三个月的工作,以及之后的各种计划安排。

回到舒适的私人办公室,她接过一份合约低头看起来。

因着自己的最大志趣仍然在于创作,公司很多时候都是她的兄长顾怀泽在把关大小事务,她也就是每个月了解一下进展,处理一些琐碎杂事。

不过作为一名小说家,小顾总对图书市场的大数据始终还是有独到的见解。

手头事情没处理多少,舒衣就敲了敲门进来了:“小顾总,白元昊到了。”

顾怀露示意可以让他进来,当看到小别一阵子的年轻人,他摘下口罩,对她微微一笑。

白元昊脖子上的伤早已愈合,伤痕也褪了不少,见到她时脸上的笑容又甜又乖,谁又能想到他会在背地里惹出那些事端。

“坐吧。”她说完,抬头对舒衣叮嘱:“端杯热咖啡进来。”

两人如往常般聊了几句,等到冒着白气的咖啡放在眼前,室内的百叶窗合拢,显出一份半封闭的安谧。

半晌,顾怀露也不看他,轻声道:“我昨天见过你哥了,还见了秦家人。”

语气清淡自然,却是叫白元昊愣了一下,在来的路上他也有过不少猜测,如今都成了事实。

“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谁让你去招惹那些人的?”

他咬着唇,似乎是表现出了有一些害怕的样子:“小顾姐,你没和…我哥说吧?”

“他知道你被人打了,但不知道究竟是谁,我没告诉他。”

白元昊知道她要查出这件事的真相不费吹灰之力,故而不疑有他,纤瘦的脊背都微躬起来,向她俯首认错:“我也不想的,真的,事出有因,当时我也是被迫的…”

“被迫?难道顾家给你做靠山不够吗?”顾怀露一双漆黑分明的眼睛从文件移开,终于看向眼前的少年人:“偏偏还惹到这个人,打你一顿还算轻的。”

白元昊神情僵硬,根本不敢抬眼与她对视。

“我哪知道这个女人下手会这么毒。”

顾怀露听到这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笑了,目光居高临下,冷淡地逼着他:“这‘秦家’的子女们,光是为了争权夺利已经练出一身功夫了,你说呢?”

“第一次我也是稀里糊涂的,秦瑜涵找人来请我去会所,我也有想过拒绝,但是…我鬼迷心窍了,小顾姐姐,我也不想一直靠你们,想自己去拓展一下人脉,是我太天真了!”

…竟然是秦瑜涵。

“朝阳时代”的执行总裁秦瑜涵。

顾怀露压下一阵翻覆的情绪,沉默不言,这女人比白元昊大了十来岁,手段肯定是有的,她也在一些场合见过对方几次,那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二十分钟后还有第二更,稍微等一下~

讲真,两章都需要留言撒花,不然的话…忍心吗QAQ真的不知道大家感觉如何,留言一章比一章少了…

第八章

尽管白元昊只有十九岁,可怎么说也是大人了,她不相信他没有应对处事的能力。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白元昊微垂着头,声音涩涩:“我不知道。”

顾怀露轻叹一声,白元昊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暖了一下身子,这才犹豫着把他和秦瑜涵的事说了一个大概。

起初,那女人邀约他去了会所,只是吃饭聊天,秦瑜涵面容娇艳,又有涵养,更有一种身边普通的女孩所没有的柔曼魅力,就算是已经收获万千爱慕的白元昊,在看着她的时候,内心也会有一种属于年轻人才有的燥热和冲动。

两人点了红酒,聊了几次竟也是相谈甚欢,后来有一回约在了酒店,白元昊脸红耳热,却还是赴约了。

一夜耗尽激-情的交缠,早晨秦瑜涵走的时候,在床头留下了一张支票。

这个女人有成熟妩媚的身-子,同时性格又霸道,白元昊都有些不知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被对方迷了心智。

秦瑜涵喜欢他的容貌,也喜欢他身上特有的年轻气息,她可以给他更多的资源。

白元昊就将这段关系继续保持了下去,一直到前阵子,他有些腻烦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感觉,又与新剧的小花旦发生暧昧…

这件事顾怀露倒也有耳闻,小花的团队还向“嘉叶”提出捆绑炒作,只不过顾怀泽没答应就是了。

秦瑜涵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哪里能忍受“男-宠”如此不听话,当然找了人将他打了一顿。

顾怀露没料到白元昊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想着当初他哥哥的境遇,一时只觉得唏嘘不已。

“‘嘉叶’的资源都被你吃到哪里去了?”她甚至已经过了生气的阶段,又是厌恶又是失望,只能板着脸:“人心是不可能满足的,你要懂得克制。”

不然的话,娱乐圈迟早都会成为一个旋涡,将他吞噬到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我明白的,小顾姐姐,这次真的是我不懂事…才会去招惹那个女人,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顾怀露哪里还能谈得上原不原谅,这些年来,她也是一直看着他,从十来岁的男孩长成如今受到无数迷妹青睐的当红小生,一时之间心绪复杂,脑子乱哄哄的,根本不想再去和他争论什么。

他已经快要让她心灰意冷了。

“这些日子我哥在国外开会,等他回来…还是得和他说一下,这件事只能让他去交涉。”

这个秦瑜涵与顾家素来不亲近,她会不会有别的心思…自己也不能确定。

如果白元昊能有他哥哥万分之一的纯善心性,大概,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顾怀露叹着气:“假如再遇到这种事,就算不和我说,你也该和顾怀泽通个气。”

白元昊无声应承下来。

他走出办公室,外面是一片风平浪静,白领们来来往往,各自做着手头的事,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年轻人感觉到有一丝丝微凉的风拂过脖颈,抬头去看,原来是走廊上的窗户开了一道小口子,风呼呼地吹到他身上,让人感到头痛欲裂。

白元昊的脸上浮现一个微冷笑意,他岂会不懂聚光灯下的弱肉强食,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个恶魔。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受人欢迎呢。

根本都不用“复出”,随便一个粉丝发了条“我遇到初恋男神在烤鱼店和美女吃饭”的微博,有些娱乐版的记者还能将这则消息单独拎出来,赚到不少热度——白源在娱乐圈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些年来,白元昊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复杂,一方面白源是他敬重的大哥,另一方面,却也是他永远无法超越的一个壁垒。

在顾家兄妹的眼里,他也不过就是白源的“替身”而已。

顾怀露还没发现自己和白源在烤鱼店的照片被放到了微博上面,回剧组之前,她拿了自己的书籍,整理了大纲,打算去西泠市见一次廖风清。

坐公司的车前往机场时,副驾驶位的舒衣见了她脸上的淡妆,激动地惊呼:“哇,这个唇膏的色号,斩男色!”

如豆沙似的色泽,淡雅柔美,更衬得顾怀露小小的两片唇瓣格外娇媚,皮肤如丝绸般滑嫩细白,那眼波流转间,仿佛携着温泽的雨-露。

她显出几分无语的神情,说:“…我是去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前辈,希望这颜色能斩下他吧!”

廖风清独居着的小楼前院里,依旧还是一片意趣盎然,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些被打理过的痕迹,树叶被修整过了,水缸里多了两条橘色的小鱼,还有一些鱼食漂浮着。

顾怀露抬头,见有位长者出来应门,果然是如想象中一样精神抖擞的模样。

廖风清穿了灰色调的中式衣衫,颇有几分文人骚客的气质,笑起来还有些敦厚:“顾小姐来了,快进来喝茶吧。”

尽管他们初次见面,可事实上已经通过好几次电话,顾怀露也提前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就连这次带来的大纲,之前也早拿了初版给廖老过目。

客厅向外的两扇窗子开着,边上有两层厚实的窗帘,随风来回晃动着,花香被揉碎在清澈的空气里,四面八方游过来,浸着茶叶的芬芳,沁鼻舒畅。

廖风清家中的茶具也是齐备,手法利索地砌了一杯茶,递给她慢慢地品。

顾怀露坐下来,始终面带微笑:“廖先生您最近身体可好?这趟远门您走的挺久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等到。”

廖风清哈哈直笑,也很爽快地告诉她:“老头子没什么其他爱好,一个人住太冷清,就喜欢走亲访友,可有时候来找我的吧…都是不正经的生意人,我不喜欢接待他们,还不如闭门谢客。”

她心中也是明白,廖先生曾经有过一位夫人,可惜红颜薄命,好些年前就因病过世了,而廖风清始终心心念念地想着亡妻,一直也不曾续弦,许多时候对作品都是倾注了那一份刻骨的执念。

尽管廖风清不是同辈人,但他们也聊得非常投缘,顾怀露不仅对廖风清的生平感兴趣,也对他的玉雕技术极其敬佩。

廖风清见她喝完了一小杯,又续了一杯,感慨也是不少:“玉雕毕竟不是大部分年轻人热爱的工艺品,你们这样年纪的孩子,愿意传扬这种技艺,对我们老一辈的手艺家来说是深感欣慰。”

顾怀露急忙回应:“廖先生,您是‘中国玉雕大师’,就说您是‘国宝’也不为过,‘玉文化’博大精深,我也只能靠自己的笔力写出它的一点光芒。”

正说到这里,她听见后边的屋子传来一些动静,廖风清也想起什么,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扇门,道:“对了我书房里还有一人,你帮我喊他出来。”

“好。”

顾怀露起身,往书房走去。

不曾想到,房里的人因为听见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也旋身往门外走。

顾怀露刚到门口,就与那位正走出来的男人面对面地撞了一个正着,两人都无暇反应,她结结实实地撞进对方的胸口,接着,听见耳边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小心。”

她捂了捂撞痛的鼻尖,等到诧异地抬眼一看,顿时心里一紧,又缓缓松软下来。

怎么会是他…

秦朝辰。

他的身影没有完全浸润在阳光中,脸庞还有一些隐匿在光线里,那脸部线条更是说不出的如酒沉醉。

顾怀露睁大眼睛又看了看,更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的胸膛很结实,咫尺之间,男性的体温甚至带来了一些温暖,让人不禁细细去想,原来撞到肌肉的感觉如此微妙,难怪这男人广受女性欢迎了。

秦朝辰下意识抬手,在她挺翘的鼻梁处摩挲了几下,眼神稍是渐深:“怎么样,撞痛没有?”

顾怀露突然就感受到男人指腹的触感,又热又麻,呼吸间全是他独有的气息,沁人似阳春三月前就要融化的雪。

她的视线就像自由游动的浮游生物,忍不住要往对方性感的胸膛处深入,灼热的仿佛要剥开那层碍事的衣衫…

等到回过了神,她向后退了一小步,总觉得这气氛实在有点不对劲,而鼻尖似乎还留有他手指微热的温度,只能慌张地说:“秦总?怎么这么巧。”

秦朝辰脸部的线条柔化了,黑寂温凉的眼神中,泛起了一抹笑意:“嗯,好巧,我也刚到不久,在看廖师傅的藏品。”

廖风清偷偷地瞥了眼前的某位青年一眼,也是心中好笑——孩子啊,你做的这么明显我都懒得揭穿你!

顾怀露却根本没看见老前辈的神色,她有点分神地吐槽自己,怎么变得道行一点也不高了。

这个男人整天一副高冷不约的模样那都是外表,骨子里还真是一个色授魂与的尤物!

幸好她涂了斩男色…

因为方才一撞,她有些晕乎乎走回沙发,眼神更是飘忽地看了看他:“你是来劝廖先生…”

秦朝辰点头:“嗯,不过他还没松口。”

顾怀露不禁打趣:“廖老先生要是这么容易就请的动,那也不叫‘大师’了。”

“原来你们是‘熟人’啊。”廖风清打量这两人一眼,似乎有点懂了,嘴角眉梢都带了老人家智慧的笑。

第九章

顾怀露说不出“我们连熟人也不算”这句话来,何况…她觉得和他成为“熟人”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秦朝辰也没有特意澄清什么,只是顺势问起了廖师傅的想法。

“我性格不合群,最讨厌在公司里上班,还不如自己现在开着一个小作坊,逍遥多了。”

廖风清一板一眼,听着像是没有转圜余地。

顾怀露来之前,秦朝辰也劝说他好一阵子了,他言辞之间行云流水,有理有据,以情动人。

这位青年平心静气地坐着,一眼望去,在柔和灯光的映衬下,那深邃的眼底全是细碎的情绪:“廖师傅,我绝不是想请你去公司为我们效力,而是出于我个人的仰慕,才想请你与我们合作。”

廖风清也是明白这孩子难得有一片赤诚,他们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连续见了好几次,换做是别人,他是根本不想搭理的。

老头叹着气:“…有名的大师也不止我一个,我不爱拘束,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朝辰却摇了摇头,“有些事很讲究‘缘分’,与‘玉’相关的尤其如此。”

见他们一来一去,顾怀露也在边上礼貌地听着,她想了想,在适宜的时候插嘴:“廖先生,您不是说,希望由我们这些年轻人来将那些工艺品发扬光大吗?秦朝辰请您去他们公司坐镇,也是为了‘传承’。”

谁说不是呢。

新的时代到来,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还有多少巧夺天工的手艺被眷恋。

顾怀露见他沉思状,笑笑:“您如果不想将自己的手艺传人,不想开枝散叶,那也不会广收贤才了。‘天府银楼’肯定能给你提供更好的工作室,更优越的平台,你能接触品质更上等的玉石,让更多人看到你的作品…”

秦朝辰不动声色地勾起唇来,眼底是她漆黑如墨的长发,柔软温存,还盈盈地勾着一抹幽香。

他也趁势说道:“确实,总的来说,今年的年景不好,好的翡翠都越来越少了。”

他们默契无间,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几乎都要说动廖风清了。

廖老头一拍大腿,指着这两个年轻人就说:“我就知道,你俩串通好的吧?说,是不是一对儿?”

顾怀露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樱色,赶紧反驳:“廖先生您别胡说,别想着转移话题。”

秦朝辰依然没有对这个问题作出正面回答,他只是沉默半晌,声音清澈而真诚:“廖师傅如果还有什么顾虑,可以先去我们公司一趟,我亲自带您参观工作室。以后要是有任何不满意,也可以随时离开,我不会拿一纸合同绑住您。”

廖风清身子一动,他的精神烁烁,尽管脸上布满皱纹,但那一双眼睛尽含饱满的活力,此刻,面上露出几许思考的神色,还真有些被说服了。

这时搁在屋子另一端的座机响了,他向一对年轻人摆摆手:“抱歉了我先去接个电话。”

见主人暂且离开,顾怀露抿了抿唇,她看得出他们就要得手了,于是压低甜美的嗓音,小声问身边的男人:“你对这件事有几成把握?”

秦朝辰薄唇轻启,喉结也微微翕动,带着一些迷人又清冽的性感:“我不太做没把握的事。”

她顿了顿,又听他说:“不过真的多亏有你在与我配合。”

顾怀露慢慢地笑开:“哪儿的话,我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们公司推出更多精美的玉饰,对我们消费者来说也是好事。”

秦朝辰的脸部表情总有些在外面难得一见的温和,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对她说:“白元昊的事我替你查过了,这次他是惹恼了秦瑜涵。”

顾怀露表示这件事她已经问出来了,他点了点头,面色稍显冷淡:“我与秦瑜涵的关系从来不亲近,没办法帮到你太多,不过,我听她的意思…应该也只是想教训他一次而已。”

她想到这个做事出格的年轻人就觉得头疼,又觉得本来不该是自己来操心的事才对,只好揉着眉心,苦笑:“要不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我也不想再管他的事情了。”

秦朝辰是第二次听她提及白元昊的这位“哥哥”,不难看出,此人在顾怀露心中有相当高的地位,他微蹙起眉头,一时神色如同外边逐渐下降的气温,止不住的凉意。

廖风清的电话聊了大概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何,脸上沾染了几分生动的笑意,满脸的春-色。

“一个小徒弟要结婚了,刚才打电话是想来登门送请柬,请我去喝喜酒,我顺便就和他聊了一会家常,哎,你看看,一眨眼都是要结婚的大人了…”他说到这里,抬眼瞧了瞧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一对璧人,倒像是话中有话的模样。

“你俩晚上要是没事,留在这儿陪我吃一顿饭再走吧?”

秦朝辰想了一下,似乎也没别的事务要处理,就低声答应下来。

顾怀露本来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和身边这个男人还算有些交情,也就顺势一起了。

秦朝辰见她眉目生俏,要说也算真正的“金贵之身”,却在这一方简单意趣的小屋子中悠然自得,也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真的是难得了。

他与廖师傅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也知道对方平日里每顿饭都爱喝一些小酒,声音微黯地说:“我不太会喝酒,只能陪廖师傅小酌几杯。”

廖风清舒展着眉目,其实他也算好客之人了,就是当然要看对象是谁,此刻也是喜不自胜,“你们肯陪我这个老头子唠嗑也就够了。”

那份神情在秦朝辰看来,简直就已经是默许了。

陪廖先生吃完了一顿饭,两人这才在门口分别,各自开车回下榻的酒店。

夜色清冷静谧,男人的眸色也沾染了一份夜色的凉意,他上了车以后,微侧过身,靠着皮质上好的车座,闭了眼睛想要休息片刻,嘴里淡淡地:“查一下白元昊的哥哥白源,给我一份关于他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好。”特意来接他的男助理应下来,又见秦总神色严肃,不免问道:“秦总,那人…是什么很重要的商业对手吗?我看您…”

毕竟跟在秦总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助理还从未见他对什么事如此上心。

秦朝辰笑了一下,声色低缓:“没什么,开车吧。”

他也说不清眼下的自己是有着什么样的感觉,仿佛连情绪都莫名地变得混沌,内心深深浅浅地泛起朦胧的光,照亮心中从来不曾被点亮过的幽暗之所,可与这种魔力并驾齐驱的,又是隐约的忧患之感。

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底深处已扬起了漫天漫地的尘烟。

《落暇》剧组抵达新建不久的朝阳影视基地,也就是由秦家的“朝阳时代”开发投资的一处新兴园区,开始新一轮的拍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