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人,她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挑起她身为女人的欲望,以男人的手段,极尽本事。

“放开。”

潜意识里自保的本能陡然升起,她是聪明人,懂得周旋与抗衡,但再聪明的人,第一直觉也无非是求生。

然而当她还未来得及有任何抗拒时,一声刺耳清脆的声音传来,那是长裤拉链下滑的声音。当她意识到她手心触到的那个部位是什么时,程意城脑子生疼,几乎有种炸裂感。

他在一个恰恰好的时机,在她意志和行为都最薄弱的时候,低头用力咬住了她的下唇,温度升高,他没有留一丝余地。

“为什么要放开,”他单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紧紧贴向自己,在她耳背后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红印,顺势诱哄地问了她一句真心:“你是不喜欢,还是不敢?”

程意城的思考力有点涣散,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发现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她知道对付卫朝枫这种人,最上策的方法永远不是抗拒,抗拒会激起他的征服欲,只有比他冷静,比他淡,他才会服软,表现出那种小孩般软糯的天性。

理智告诉了她生存之道,人的复杂天性却占据了上风,当他一点点拉下她背后的连衣裙拉链,令她发现在他面前以肉*身相见并不羞*耻而是呈现出一丝归途的安心感,一句淡静的推拒之话涌到了喉间,又被她咽下了。

“你好热,”他覆在她身上,彻底将引*诱做了绝:“你说,我现在最想知道什么?”

“……”

“我想知道,你身体里面,是否也一样热,还是……比这更热。”

一丝失声的心惊如刀锋,薄薄滑过她心尖。她伸手攀紧他的肩,将他的衬衫揪紧在手心,紧*窒的私人所属被强行撑开,以一种迅疾的手段。当他再度给了她理智抗衡不了情关的失衡感时,她终于喊了一声一个已许久没有叫过的名字:“卫朝枫——”

他垂了垂眼帘,几乎要被这久违的一声轻唤占据了心软。

他没有退出来,也没有进得更深,他就这么停了下来,在一个十分敏感的时刻,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段。他撑起手,伏在她身上,眼神分明是清醒的,“程意城,你看到没有?”

她尚未从被进入的剧烈感觉中抽身可退,眉头紧锁,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没有办法否认的,”他看着她,一点点深入,然后就停在那里,将一场情爱盛宴变成了血淋淋的证据:“程意城,你已经接受不了别人了。”

她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也终于明白他在对她干什么。

当她终于明白了,她的血液都好似被冻住了。

醉入温柔乡,却是一个局,他信手设局的速度还有力道,让她有种久违的恐惧,“你试探我?”

“我不想的,”他丝毫不见否认,却也丝毫不见快乐,设局再好又如何,不过是被她模棱两可的态度逼至底线才会有的本能性应对:“明明只接受得了我一个人,在旁人面前却再也不肯承认。程意城,我不想伤你的自尊心,但我也有我的自尊心。我只问你一句,你现在把我,到底当成你的什么人?”

她被侵*犯到了自尊的底线,前所未有地对他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带着目的,做这种事,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话可以和你说。”

他像是早已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快她一步制住了她反抗的动作。女性天生的力量弱势在这种抗衡下势必兵败如山倒,不着寸缕的暴露性只会更加剧反弹而来的恨意,她忽然在他左肩颈窝咬了一口,力道不重,刚刚好令卫朝枫皱眉失了魂。他们曾经是深入至彼此每一处的关系,他了解她身体的任何秘密,她又何尝不是,他的敏感点在哪里,他的不可触犯之处在哪里,她心中了然如白纸黑字,她从不故意在性上玩弄他,除非他先动了手。

卫朝枫被她弄得一个闪神,令她有了空隙,她用力推开了他,强忍着下面剧烈退出后的不适与微痛,程意城捡起一旁的衣服起身就走。

可是她忘记了,男人是不可以在这种事上被挑衅的。寻常男人尚且不会忍,何况是他唐硕人。

她只走了两步,身后一股力道就撞了上来,她被人抱起时几乎带着恨意,沉声警告他:“你敢?”

她了解卫朝枫,可是她真的没有了解过唐硕人。

卫朝枫或许不敢,她的不领情与不迁就硬生生将他变成了唐硕人,一旦他是以唐硕人的行为模式去做事,那么撇开一切浮华的表象,归根究底,一个女人而已,他没什么不敢的。

她被他重重抱上了床,他的双腿压顶般在她面前跪了上来,顷刻间她整个人受制于他的力量,他不会再给她任何可趁之机,让自己再犯一次方才的失误。

“今天晚上我既然做了,就想过后果。”

他说着话,抬手一颗一颗解开了衬衫的纽扣。他的动作很慢,一点点的赤*裸,锁*骨、胸膛、再到腰部以下,他看见她眼中不多见的惧意,意料之中的事,他没什么情绪。事已至此,他没什么心思再去顾忌任何事。

“觉得我侵*犯你,强迫你,不尊重你?或许是吧。”他俯下身,明明占尽上风,却自有失望弥漫在眼底:“可是程意城,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重新挑起她的感觉,薄唇覆在她的胸*前,最柔软也最干净,肌肤薄得几乎承受不起一丝轻重,他轻轻一咬,一朵深色印记立刻盛开,花开一次最美,万千风情不如她臣服一次。

“过去的事我不会否认,我明白我对你有愧,也明白你的为人毫无错处,所以当你再一次接受我,我珍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怀疑你的真心。这么久的时间,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说不要这样我绝不会那样,你说你对颜嘉实有责任我信,你说你对星实有期待我也帮你;暴雪不是我一个人的,爷爷那边有意见我为了你可以视而不见,星实这笔烂账拖累暴雪盈利,为了你我不惜拿另外的强势资产弥补了这一个亏口。然而程意城,你给我的是什么?你在喜欢你的男人面前不肯承认和我之间的当下与未来,你在任何人面前绝口不提卫朝枫这个名字。我一身的荒唐,全因你程意城而起。”

卫朝枫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公事上的一言半句。

以至于她陡然闻言,竟有些听楞了。

卫朝枫有些恨意,他不想下手的,她的态度令他太失望,他控制不了自己,他也不想再退了。眼神一黯,他忽然出手将她抱了起来,翻过她的身体令她整个人背对着他,程意城毕竟不是当年未经人事的女生了,当即喊了一声,不自觉就带上了点服软的意味:“卫朝枫,不要这样子……”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卫朝枫。就在程意城对他不拒绝,不接受,不主动,不解释,放任自流,自生自灭的时候,他就不想再做卫朝枫了。”

他扶着她的腰,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他看见她咬住了她的手背,不想发出一点声音,他学着不心软,以近乎暴*虐的方式爱*抚她那里,她终于松口,对他臣服。

程意城的臣服,是风流人自知,是落花更风情。

唤一声名字都好似一整座江南浸了水变柔软。

他微微有丝笑意,终于放松了力道,朝她俯下身。一点一点进入她的时候,正好贴着她的后背,令他得以亲密紧贴在她耳垂背后,亲口告诉她:“认识了没有?我是唐硕人。”

第50章 错开(1)

连续半个月,程意城都有些不在状态。

开会的时候,围绕某项决议,管理层提醒了颜嘉实一句,这项决议可能需要召开临时股东会,到时候,恐怕会涉及暴雪唐硕人的态度。话刚说完,颜嘉实还没有什么反应,一旁的程意城一个手抖,在会议记录上‘呲’地一声,划出了一道突兀的横线。

“……”

颜嘉实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淀,明显也是个聪明人,看了她一眼,顺势接下了话题,就将旁人的注意力转移了。程意城握着笔不说话,有些窘也有些懊恼。如今单单是那个名字就可让她失态,这不像她。

散会后,颜嘉实有些担心地过问了一句:“你还好吧?最近常常见你心不在焉。”

程意城敷衍了一声,“还好,大概是前一阵子熬夜,累到了。”

她确实是熬夜了,累得很。却不是为了工作,而是被唐硕人被迫累到了。

是,是唐硕人。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决绝与手段,就像他在事后与她坦诚相对说的那样,他不会后悔对她这么做,如果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理由彼此皆明白,她接受不了唐硕人一天,她和他今生就无从谈起未来一天。

程意城在那一晚之后,头痛欲裂。

那么强势的动机,来势汹汹,不留一丝余地,铺天盖地的压倒性,撕裂了一切表面的文明性,他不介意也毫不后悔,对她表现出定要得到以及占有的原始与蛮荒。

就在程意城顿感头疼的时候,颜嘉实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她道:“最近,他一定很需要你的支持吧?”

程意城愣了下,“什么?”

“你不知道吗?暴雪近期最大规模的收购案突遭并购方的反悔,暴雪的前期资金都已经预付出去了,”颜嘉实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虽然暴雪封锁了消息,但这么大的事,媒体还是捕风捉影地渲染了起来。暴雪的两位最高层,唐硕人和柳惊蛰,为了这件事,如今都在香港。”

程意城皱眉,震惊了一下。

暴雪出事了,这她是知道的。那晚天还未亮,卫朝枫就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电话打得很急,柳惊蛰亲自打给的他。卫朝枫在一夜纵情之后理智和体力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接起电话后头痛得只想摔了手机,柳惊蛰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让卫朝枫彻底清醒了,挂了电话立刻起身,收拾了自己急匆匆地就走了。

程意城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事,一时间倒是愣住了,“他应该……没事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做这一行的,又是暴雪那样的存在,处在那个位子,高处不胜寒,”颜嘉实不愧是知恩图报之人,受了卫朝枫出手相帮的那么大一个恩,心里也明白他是为了谁。站在男人的立场,忍不住对程意城劝了一句:“再厉害的男人,遇到这么严重的事,也会有想喘息的片刻。程意城,论情论义,这一场关系中,始终都有你的一席之地;聪明的女孩子,都会在这个时候,抛开小情小爱,做一个良人……”

程意城的作息一向很有规律,九点睡在床头,看一会儿书,眼睛微酸后十点就睡了。她喜欢规律的生活,一如喜欢平静的人生。

直到遇到唐硕人。

他从未有感觉,她一切的不规律与所有的不平静,都是为了他。谁说这不是,一种隐隐作痛的付出。

凌晨十二点,程意城停下手里正在打字的动作,摘下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一盏台灯下,散落了各种文件和资料,无一不是和暴雪当下的困境有关,逐字逐行都是她看过的。程意城在这一行做过事,虽然曾经的研究员生涯是专攻二级市场,但一二级市场向来联动,程意城不可避免地也做过一级市场的一些事,因此,对卫朝枫目前所处的境况,她是明白的。

暴雪涉及的收购资金堪称巨额,本身已是十分少见的案例,敢于在这样的市场行为中做出反悔的举动,更可谓是绝无仅有。对方既然已经公然反悔,那么必定是有预谋与把握的,在毫无准备下面临这样的被动困境,作为对手方的暴雪会有怎样的应对,唐硕人会有怎样的反击,才是公众拭目以待的高*潮。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是枭雄败走华容道,一生一死,全在唐硕人。

“这就是你选择的人生吗?”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是滋味:“一并将我拖下水,连我也要担心你……”

她仍然记得,当年他在街角长巷,在‘霜降祭’的那一晚,星月皎洁,夜色凉如水,他站在一汪月色下,忽然对她讲:‘程意城,你看见了没有,芸芸众生过的生活是既安静又绝望。所谓的听天由命,不过是一种无从选择的绝望。如果有一日,一个人从绝望的走卒贩夫,变成权力巅峰的生死玩家,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目所能及的绝望进入了一种真正绝望的界限。所以一个人,多少需要点意外,可以有一个机会,让自身的绝望有所喘息,甚至期待被怜悯。有时候,被怜悯不是坏事,至少他可以示弱,可以任性。’

她当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当他又在发傻冒充文化人,笑着对他揶揄了一句:‘说什么呐,傻乎乎的。’

他笑了下,点点头承认:‘或许是吧,只有在愚蠢里,我才会比较快乐。’

时过境迁,风云翻覆过了岸,她才懂得,原来他不是在胡言乱语,原来他一点都不傻,他是一早便看透了未来,他是一早便知,会有怎样听天由命的人生。

“先是被反悔暴雪对之的收购,后有被反悔暴雪退出收购设立的条件即融资的归属权问题;更遑论接下来的战争一触即发,两家公司会面临轮流停牌的境地,不断发公告,争夺战变成拉锯战……”她自言自语,抬手搁在了额头,不经意间就流露了一句真心:“唐硕人,这么复杂的局面,你还真是懂得如何叫人为你担心啊……”

她沉默了会儿,又重新打开文档,戴上工作时才会用的眼镜,逐字逐句写下对如今暴雪面临境况的对策,这一忙,一整个晚上就过去了,她也全然不觉得困。

当东方渐亮之时,她终于关上电脑,恍然才有了觉悟。

心里有了人,挂了心事,是连睡眠都一并都可以不要的。

谁说此生听天由命的人,只有一个唐硕人?

隔日,颜嘉实开车送程意城去机场。换了登记卡,办理了托运,颜嘉实将她送至登机口。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请飞往香港的mu704乘客注意,航班即将登机……”

颜嘉实衷心佩服她在行事上的决断力:“这么乱的局面,一晚理清了思路,整理成文飞去他那里,没有犹豫不决,思路清楚,做事沉稳。程意城,无论是从私人关系的角度,还是专业性的角度,唐总怎么评价是一回事,但从我个人的立场而言,我很佩服你。”

程意城笑了下,并没有太多这么认为。

如今身在星实,或许会认为她的所作所为非常迅速,但这只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个世界,一切都是虚拟,一切都是荒谬,金融工程第一章第一节:‘没有假设,没有金融世界’,而世界最大的困境就在于,假设是可变的,本身即是荒谬的。唐硕人这样的顶级玩家玩的,正是在可容荒谬的假设现存之上进行不容错误的未来行为。个中滋味,那种一秒定生死的强压,除非亲身试过,否则就是一纸空谈。

她很明白,身处当下局面的唐硕人,已经被局势彻底陷进去了,不是干掉别人,就是被别人干掉,小女生的犹豫与彷徨只会害死他,她是聪明人,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谈什么儿女情长。

“总要过去看一看,才比较放心,”程意城晃了晃手里的资料:“我这些,也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暴雪有顶级的研究团队,他们手里的应对策略,才是唐硕人真正的后盾。”

“那些,再好,也总是冰冷的。”颜嘉实看着她,有些明白为何偶尔驻足在她身旁,也会无以自拔:“程意城,你是热的,血是热的。”

但愿人热血,赤子之心的人是你。

但愿人会娇,得娇得宠的人是你。

登机前,颜嘉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头一个问题:“我看过你昨晚写的,和暴雪如今面临局面相似的案例,只有三年前‘东城’集团那宗事件,也是收购被反悔,也是被玩弄了细则条款。你写的策略,正是根据‘东城’事件推测的暴雪未来会面临的局面。那么问题就是,那些事都属商业机密,你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程意城一笑,“听过‘双程’么?”

颜嘉实一愣,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没有再提一个字,笑着朝他挥手道别,转身登机,背影清瘦却自有硬气力透背脊,消失在了登机口。

当晚,颜嘉实在搜索引擎中搜索了程意城最后说的那两个字,才明白这是指两个人:一个叫程昕,一个就是程意城。

吸引他的不是这个,吸引他的是这两人做过的事:三年前的‘东城’事件,卖方机构一致给出‘卖出’评级,引发买方机构的恐慌性抛售,在近乎黑天鹅效应的这一过程中,只有一家买方机构立足于投研组的研究预测,非但没有抛售,反而趁低位不惜通过大宗交易大肆进入,最终‘东城’困境被解,卖方的错估引来市场弥补缺口的强势反弹。唯一坚定立场的买方投研人员一战成名,‘双程’联手,自此成为市场一道风景线,‘东城’甚至动过挖角的念头,均被拒绝。

第一次了解程意城的过往,只是冰山一角,颜嘉实已心中震动。

他愈加困惑,那么好的历史与资质,怎么舍得放弃那个那么精彩的世界,甘愿彻底退出,做着如今枯燥乏味的工作。

看着屏幕上的逐行逐句,颜嘉实几乎可以想见当年的程意城——

大江一重,搁在身前,亦有跃马横江而过的英气;

长洲巨滩,容颜秀动娥眉,迎风挺立自成泰山刻石惊涛裂岸的第一笔。

颜嘉实忽然想起,两年前他刚认识她时,她并没有工作,也没有想要找工作的心思,整日不过吹风晒日,喝茶看书,等闲过日,无欲无求,失了光芒。

不知怎么的,连他都忽然为她感到不是滋味:“程意城,你究竟遭遇过什么事,令你不惜自毁前程……”

第51章 错开(2)

香港。

晚间九点,卫朝枫从暴雪香港大楼的高层会议室走了出来,身旁和他一同走出来的是柳惊蛰。这两人虽然同为暴雪高层,但要在同一个画面中出现还真难得。对卫朝枫这位执行人,柳惊蛰明面上的面子会给,私底下高冷得很,不见得会把卫朝枫当回事;另一边的卫朝枫也是,旁人未曾见过柳惊蛰的过去他可是见过的,唐律的下属心腹那么多,却只有这个人被尊称一声‘柳总管’至今地位不可动,这里面的内容才是磅礴晦深令你不能想象。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从举止言谈间就看得出来,平日里各自挂起事不关己,但一旦面临要害局势,这两人是可以迅速融为一体的。这是一种很复杂的默契,透着相似的气息,经历过生死,斗争过存亡,甚至不惧饮鸩止渴的没有底线的玩法。

“必要的时候,我会砸到底部,所以,我需要的资金量不能出问题,”卫朝枫单刀直入,重复了一遍,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做到这种程度,你那边有问题么?”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问题么,”柳惊蛰的态度丝毫不透慌乱,他不慌,自然有他不慌的底气:“闹成这样已经算是极限了,他们不敢。被动的不是你,是对手方。真闹大了,唐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我手上唐家的资金进来,绰绰有余,够了。”

“不用,”卫朝枫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暴雪的事,我不想和唐家扯上关系。”

闻言,柳惊蛰停了一下,落后他一步,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深思的兴味:可以啊,如今翅膀硬了啊……

“柳惊蛰,”卫朝枫忽然出声喊了他一声,头也不回:“省点力气,不要动歪脑筋。这一局,你也已经陷进来了,非帮不可,脱不了身。”

男人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哦?”

卫朝枫一笑,有种看透他的不怀好意,“你柳总管在唐家的不败战绩,一旦在暴雪摔这一下,败在一些普通生意人手上,这么丢尽颜面的事,传回去,被人握住了笑柄,小舅舅听见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柳惊蛰神色微变。

半晌,男人沉沉开口,透着一股阴气:“唐硕人,你要是敢扯我后腿让我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摔一下,我把暴雪也做了。”

两个人下楼,各自上了各自的车,明明是顺路,谁都不想一起走。

临走前柳惊蛰提醒了他一句:“资金量的事我会摆平,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香港是讲法律的,你这个法盲,别人跟你玩法律细则钻漏洞,你不要跟我说你不会。”

卫朝枫有点惊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柳惊蛰像念港剧台词一样地跟他讲法律。

这挑衅意味很明显了,卫朝枫一听,当即不爽,皱眉看着他发动引擎绝尘而去。卫朝枫心头火起,心想我是法盲这怪我啊?当年他一张白纸地被带进了唐家,谁教过纯纯的他做事要守规懂矩了?

卫朝枫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粗暴,归根究底一句话:不给自己制造新的问题。

他现在急需睡一觉。

持续半个月的高压连轴转,他的体力有点跟不上思维运作的速度了,他是个不会逞强和委屈自己的人,解散了管理层散了会,当晚回了位于香港的住宅,洗了澡后就把自己扔进了主卧床。意识都不清醒了还想着拿起破手机看了看屏幕,意料之中的失望涌上心头,还是没有程意城的消息,短信电话都没有,一时间卫朝枫五味陈杂,不是滋味得很。

人在体力极限的时候,会更容易脆弱,变得更敏感。

卫朝枫直直地躺平,就像挺尸似的,一张俊脸埋进柔软的枕芯。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打了几行字,又删掉了,又忍不住打了一句‘我很想你呐’,又删掉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遍,最后把他自己搞得心头一股无名之火顿起:他都这么惨了,都博不到程意城一句同情,他简直白惨了!

卫朝枫虽然不是从小养尊处优之人,开得了店卖得了麻辣烫,但总也是十几岁起就被人喊一声‘太*子*爷’的人,骨子里一股少爷脾气还是在的,大是大非面前这股性子不会现出来,一旦碰到情啊爱啊什么的,他就控制不住了。

得不到想要的关心,挫折教育没到位,唐家的硕人少爷自尊心受挫,一把扔了手里的破手机,恶狠狠地拉高被子将自己埋进被窝,昏天暗地地就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晚。

清晨,雾气未散,天色蒙蒙,卫朝枫半睡半醒间听见脚步声。声音很轻,显然是刻意放轻了步调。那人进来,给他床头搁了一杯水,又俯下*身,像是想把被他睡得乱七八糟的被子拉好,但踌躇了一下,似乎觉得太私人的举动不适宜,又放弃似地直起了身体。然而终究被他犹如小动物般的无害姿态吸引,她伸手,想要碰一碰他的脸。

这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非常了解他习性的女人。

卫朝枫没有睁眼,唇角微翘。清晨是最让人有欲*望的时刻,剧烈的惊喜令他不想克制,蠢蠢欲动。

他有点觉悟,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难过美人关的故事,楚霸王气概拔山,也因虞姬头悬垓下。心上的事,美目流盼是刀,毁塔成石是刀,青丝成霜是刀,似嗔似怒怎样都是刀。提刀见血,这是古法自然,人就是这样痛的。

就在她伸手向他的时候,卫朝枫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紧紧不放,用力往身下一带,顿时她整个人被带上了床。他制住她的身体,裸*睡状态下以最原始的男性姿态与她相见,作势就要吻下去:“走前放了钥匙在你床头,还以为你不会来。我每天都在想你,你都不知道……”

卫朝枫是个行动派,尤其是在半个月不沾女人而现在又忽然有个心上人送上门的情况下。说着这话手也没闲着,右手一把拉高她的上衣探了进去,一触到这具身体,那种陌生的触感,卫朝枫脑中炸了一声,当即被惊得变了脸色。

他几乎是瞬间被弹了起来,就像床*上发生了此生最恐怖的事。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开了壁灯,室内光线大亮,卫朝枫清醒得不像话,难得的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得剧烈,表情几乎有点崩溃。

他当然已经反应过来,能进这间屋子的女人除了程意城之外只有一个人,开灯见人不过是更证实而已。卫朝枫头痛欲裂,转身捡起一旁的衬衫穿好,没有再看她一眼,避嫌的意味十分明显,方才的七*情*六*欲迅速撤去,整个人阴沉得不像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劲风知道这种时候她该立刻解释,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可是她当真是被方才那一个卫朝枫吓到了。她尚未经人事,刚才卫朝枫那一番绝对是一气呵成的云*雨*前*戏,情*欲密布,调*情意味充斥在每个骨节,她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卫朝枫,她更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再是冷静的谢劲风也被震住了,躺在床上手脚皆软,连被他扯上去的衣服都没力气整理。

“对不起,”身为男人的责任感令他当场道歉,但卫朝枫一张脸却阴得不像话,被挑起的欲*火无处可消,他骗不了自己,一股明明是他差点冒犯了别人他却觉得无比冤枉的无名之火窜上心头:“我刚醒脾气不太好,刚才的事多有冒犯,下手没轻重,是我的责任,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信不信由你,除了抱歉之外我没有其他可说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停留半分。

过了好久,谢劲风用了好多力气,才让自己回了神。

她这才想起,她是来告诉他,她用了一星期的时间说服了‘东城’的董事长,在今日率领团队来港和他见面,将昔日的同种局面经验与他磋商,助他此次一举翻盘。连对方都看出来了,她不是在用下属对老板的心意在做事,她根本是用了女孩子对男人的那一种感情在做事。

不是不知道他心里有人,所有的道理她都懂,只是当意外来临而他丝毫不愿体谅她身为女生的难堪时,她还是难过得像个小女孩。

一个人如果不能体谅另一个人,说到底,还是因为没有感情。

不喜欢,为什么要体谅。

卫朝枫走出住宅的时候心情差到了极点,几乎是甩门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