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皇帝不明就里地叫了她一声。

谷樱樱循着声音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形轮廓,在惊惧中唇齿颤抖:“我、我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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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的提款机(三)

皇帝听言自然一愣。

“我…”谷樱樱惶恐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明明只不过一尺距离,却也只能看到个轮廓发虚的影子。这虚影上好像又比她方才看皇帝时多了层雾,白花花地挡在眼前,令她手足无措。

“来人。”皇帝侧首。不远处的宫人上了前,他又道,“送她回住处,传太医去看看。”

谷樱樱硬从慌乱中定下两分心神:“陛下!”

沈临再度看过去,眼前的少女泪眼迷蒙:“臣女是因为…因为无意中看了时空洞才失明的,不知太医能不能看好。能、能不能…”谷樱樱难免越说越觉胆怯,顿声一咬牙,才又继续道,“能不能求陛下请时空部的各位大人来看看,方才臣女见到见到一位,他说…”

话未说完,她手腕陡被捉住:“你见过时空部的人?”

谷樱樱突然窒息,不敢贸然回话。

“你不害怕?”皇帝的话中有两分明显的好奇和探究,打量她一番,又说,“还想主动请他们来看看?”

“我…”谷樱樱不知该怎么回话为好。

其实她当然怕啊,方才就是因为害怕才哭成那样。民间关于“未来人”的传言很多,其中坏的多于好的,大约没有几个人敢说完全不怕他们。

但现在,对失明的恐惧占了上风。

于是谷樱樱将心一横:“不怕。有陛下庇佑,他们自不敢害臣女的!”

她这话其实是在说服自己安心,话音初落,却听皇帝嗤地一笑。

沈临衔着笑,又认真看看眼前这个哭得妆容花成一片,却又“很有胆识”的姑娘,又向那宫人道:“收拾间配殿,让她去养着。”

“陛下…?!”宦官的颤抖的声音听上去惊异极了。

谷樱樱也脑中一声嗡鸣:“陛…”

“朕还要去向太后问安,你随他们去吧。”愈发模糊的视线中,传来的声音沉稳而严肃。

谷樱樱下意识地应了声“是”。

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待他们把卡取出来,直接给你送去。”

卡…?哦!银号的卡!

谷樱樱忙报上了姓名。她看不见,只听旁边嗓音尖细的宦官道了句“记住了”,转而感觉攥在腕上的手松了开来。

她便深福下去:“恭送陛下。”

“嗯。”皇帝颔首,饶有兴味地又打量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谷樱樱,这名字挺童趣?

沈临不禁一哂。

圣意不可违,谷樱樱纵使摸不清皇帝是什么意思,也只好先随御前宫人去皇帝所住的延和殿。延和殿东西两侧的配殿各有五间,为她收拾出来的一间在西边,宫人们简单介绍过各样起居所用的物什在何处后,便扶她上榻休息。但谷樱樱躺在榻上看看四周,却茫然地全然不知他们介绍过的东西都在哪里。

她已基本看不见了,屋中各处陈设在她眼中撞成了不同的色块,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她禁不住地害怕自己会就此变成个盲人,觉得那时空洞真是可怕。又随之一会儿觉得长辈们将未来人是做洪水猛兽是对的,一会儿又怪自己不小心。

她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述的恐惧里,浑身发虚发麻,心好似被一股无限膨胀的力量向四荒八极顶去,让她不适、令她惶惑,又不由得她缓解。

谷樱樱在这种惧意中昏睡过去,直至一点冰凉顺着眼角划进眼中。

她猛然惊醒,被眼中清凉微刺的感觉一惊:“啊——!”

“姑娘别动。”榻边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然后有帕子轻柔地为她拭了拭眼角。

妇人温声说:“时空部的人来看过了,送了眼药水来,让你每日用两次,如不能复明,我们再去回话。”

“眼药水…?”谷樱樱被这陌生的词汇吸引住。

“姑娘没用过?”妇人一笑,“也是未来的玩意儿,先帝继位之初时送到这边的。但早些年啊,大家都只能偷偷的用,显得它金贵得很,陛下继位之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妇人絮絮地同她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慈祥和善的口吻将谷樱樱心底的恐惧激散了两分。她定定神,问她:“姑姑怎么称呼?”

“我姓殷,你叫我殷姑姑就好。”殷氏边说边抚了抚她的额头,又说,“姑娘今天受惊不轻,有些发烧,再睡一会儿吧。有什么需要的便叫一声,屋里随时有人守着。”

“好,多谢姑姑。”谷樱樱乖巧地道了谢,在沉沉睡意中很快又再度睡过去。

眼药水见效的速度令谷樱樱感到惊奇!

她早晚各用一次,到了第三天,就已恢复到能看清大致轮廓的状态。用到第五日,则已能勉强看清离得近的东西。又过三两天,御医来诊过后说她若闲来无事想看看书作作画都可以,只是不宜太久,每日一两刻是可以的。

谷樱樱为此长松口气,庆幸自己可算是没有瞎掉,又很紧张接下来的事情。

——这些天,她都没有再见到皇帝,但她如若顺利复明,皇帝大约还是会召见她的吧?不然为什么让她住过来呢?

第九天,宫人送来了谷樱樱被ATM机吞掉的银号卡。她接过来看看,上面小小的、突出来的卡号她已基本能看清。

第十一天,眼睛基本已恢复无恙的谷樱樱平躺在榻,唉声叹气。

与此同时,三两丈之外的正殿里,一众宫人死死着低头,仿佛头顶正有阴云密布。

皇帝沉容入殿,一路都没人敢吭声。直至他落座,随在后面的小宦官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太后叫带回来的花名册呈上:“陛下…”

皇帝的淡漠的目光扫过名册,启唇:“滚。”

小宦官立刻就灰溜溜地滚了,然后,下一个宦官硬着头皮上前:“陛下,苗丞相求见。”

“不见。”

这个宦官定力稍微强些:“陛下,苗丞相已等候多时了,他说…”

“滚。”

于是这个宦官也滚了。

殿里安静了一盏茶的工夫,然后,一个身着枣红圆领袍的宦官小心翼翼地入了殿:“陛下…”

这宦官是在外殿候命的,沈临一睃他,以为是苗丞相执意求见,面色更沉:“让丞相回去!”

“丞相已回府…”枣红圆领袍的宦官尽可能地将身子躬得更低,哆哆嗦嗦地把拢在袖中的东西呈出来,“但但但、但他发了个朋友圈…”

一瞬间,满殿宫人如遭雷劈!

下一秒,皇帝一把将他手里的平板夺过,手指划开安全锁,点开一个绿色的图标一看,最上方的一条朋友圈的发布人果然是“丞相·苗大仁”。

内容是:“先帝恕罪!老臣无用,老臣无用啊!老臣不能规劝陛下,老臣无颜去见您啊——!”

底下还配了张苗大丞相在延和殿外殿痛苦扶额的图。

皇帝一阵眼晕。

更让他眼晕的是,底下很快冒出来一个桃心,桃心后面又很快多了一个个名字。

第一个是“户部尚书·方裘”,第二个是“刑部侍郎·蒋彻”,第三个是“大理寺卿·郭允”…之后毫不令皇帝意外的出现了“皇太后·李氏”。

在底下发评询问“出什么事了?”或劝说“丞相大人保重身体!”之类的更多,沈临淡看过这一个个名字,将平板信手一丢:“这苗大仁。”

旁边的宦官察言观色:“苗大人也是好心…”

“朕是说这‘苗大仁’!”皇帝怒吼着将尾音咬重,宦官意识到这是连名带姓的怒喝,立即换了张表情:“就是!苗丞相太过分了!陛下您息怒!”

“…”沈临无奈,没心情跟宫人置气。

他沉默了会儿,摇摇头:“母后这是非要逼朕先成家了。”

旁边得力的大太监立刻上了前,将来送平板的那位换了下去,躬身小心劝说:“陛下息怒,依下奴之见,您不如先顺应太后的意思册立皇后。至于这册立之后陛下您见不见、多久见一回…还不都看陛下您自己的意思么?”

“呵。”皇帝笑了一声,未予置评。

然后他忽地想起来:“谷氏怎么样了?”

大太监欠欠身:“谷姑娘已渐痊愈,没大碍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叫她来,把她的典籍也拿来。”

已知迟早要被召见而已提心吊胆了数日的谷樱樱终于迎来了这一刻,她面容平和——其实是心惊胆战到只剩表面冷静地走进正殿,扫见正前方的御案便立刻停了脚,敛裙下拜:“陛下圣安。”

但那个并不算太陌生的声音是从侧旁几步外响起来的,带着清淡的笑:“朕刚看了你的典籍,你跟朕所以为的不一样。”

一字一句和瓷器轻碰的响声一起在谷樱樱心头击着。

沈临悠悠地将茶盏中沏满水,然后侧首打量起不远处跪伏在地的姑娘。他原以为她是乐于接受新鲜事物,连带着也不怕未来人的人,看过典籍才知她不过是偏远之地小官的女儿,那日说不怕未来人更像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

是他心里太迫切,才把她想得太好了。

“但朕还用得上你。”皇帝又说。

谷樱樱肩头一紧,迟疑地偏头看去。

但皇帝的目光已转回身侧的矮柜上,他平和到不带情绪地问她:“咖啡还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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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时空的咖啡(一)

谷樱樱并不知道“咖啡”是什么,当下好奇得很想试试看。但又怕因不懂而出错,硬给忍住了。

于是她选了茶,同时迅速为自己调整了一下心态!

——皇帝说“用得上她”,接下来应该是要让她办什么差。皇帝亲口安排的差事能不好好办吗?不能,必须全力以赴!

思绪在脑海中过完,谷樱樱开口就说:“陛下有事吩咐便是,臣女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话音落定,她简直被自己流利道出的狗腿标准措辞惊呆了。若放在她的家乡,她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可见大环境带来的压力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改变…

不过这样也好。皇宫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本来就陌生已极,下意识的怂比胆大包天要安全很多!

沈临睃了她一眼,似乎也觉好笑,轻哂:“没那么复杂,起来。”

谷樱樱麻利地爬起来,他端着茶盏从她经过而未停:“我们去侧殿坐。”

谷樱樱便随他去了侧殿,跨过门槛,里面的情景让她略有些紧张。

——殿中的陈设方式不是寻常惯见的,正当中是一张不高但有一人长的长案,案面似是水晶一类的材质,通体透明,离地一乍高左右还有一层用来放些小物的挡板,也是通体透明。

长案边的座椅更奇怪些,正当中的一张大约够坐三两人,两旁和它摆成直角的两张则是只够一人坐的尺寸。这三张大椅子的靠背和扶手都很厚,材质是光滑的深棕褐色皮面,看起来厚重又典雅,谷樱樱先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她暗存了两分谨慎,提醒自己不要在圣驾面前失态丢人。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见皇帝几步走过去将茶盏放在其中一张一人宽的大椅子前的案边,又径自坐去了那张长些的椅子上。

然后他看向她,颔首示意:“姑娘坐。”

看来那盏茶是给她的。谷樱樱福了福,没多推却,从容不迫地上前落座。

坐下去时却还是暗惊了一跳——这大椅子看着硬挺,实际上竟是软的?!

但她及时克制住没让自己在惊讶中弹立起来,小心地探了探,椅子只浅浅地陷了个弧度,就稳住了。

还挺舒服的,比惯坐的木椅和加了软垫的木椅都舒服!

谷樱樱的心情随之舒缓了些!

沈临自没注意她的小情绪,他信手接过宦官奉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拿起早先放在茶几上的缎面名册翻了翻,在沙发上歪了个舒服的坐姿。

谷樱樱瞅瞅他的杯子:陛下这喝的是啥,药吗?

这回沈临抬眼间刚好注意到她的小情绪,咳了一声:“咳。”

谷樱樱缩头。

他将名册放在茶几上推给她:“这是你们毓秀宫的名册,里面的人姑娘该都认识?”

谷樱樱点点头:“都认识。”

“其中有哪些喜欢时空洞里来的东西,有哪些对其避之不及,你说说看。”皇帝道。

谷樱樱不清楚皇帝到底要干什么,难免紧张。

她知道当今圣上不像先帝那样对时空洞憎恶至极,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被先帝搁置已久的时空洞与“未来人”再度联络,所以让他知道谁喜欢那些东西大概是不要紧的。但是,至于谁对那些避之不及…

谷樱樱禁不住乱想,心说会不会是要把这些人赐死什么的?常言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这种想法让她禁不住地偷偷一瞟皇帝。

但皇帝未言一字,似是并不想告诉她原因。

这种气氛,令谷樱樱瞬间觉得这张皮质的大椅子没那么舒服了。她头皮发麻地翻开册子,紧张得手都有点儿抖。

然后她磕磕巴巴地说了几个对这些东西用得很熟的京中贵女,比如胡曦,再比如苗灵。看到自己的名字时谷樱樱自动略了过去——因为她也不太说得准自己对时空洞里送来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她见过的还太少。

对此“避之不及”的则是极少数,谷樱樱点出三两个后,合上了册子。

“没了?”皇帝问。

谷樱樱点头:“是。”

沈临看向数步外跪坐在一方小案前的宦官:“都记下了?”

那宦官嗓音尖细:“是,都记下了。”

皇帝一摆手:“呈给太后,告诉她朕会从中择定皇后,请她别急。”

择定皇后?!?!

谷樱樱傻眼。

两刻之后,皇宫最西侧一方未悬挂任何匾额名牌的院子里,正读着书的楚明悚然一惊,抬起眼缓了两口气,道:“皇帝同意册后了。”

“什么?”正在外间围着一张红木案商议事情的几人一并看过来,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帝,同意册后了。”楚明轻蹙着眉将手里的书撂下,烦乱地倚着靠背望向屋顶,“太后会极力捧保守党联姻上位的。”

屋中一片安静。

“如果他的权力被架空,四十年前的事难保不会再度发生。我听说前部长连衣冠冢都没保住,是这样吧?”他说着,目光投向外屋,所及之处是几人的沉默以对,没有人敢贸然对四十年前的事评说一个字。

楚明长长吁了口气:“启动D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