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苦,还真是够苦的。

叶将白愣了愣,眼眸里划过一道暗色:“你…”

“喝完。”她将头扭回去,继续舀药。

心里一股子甜泛上来,叶将白勾唇,啊呜一口吞了药,吧砸吧砸嘴,然后又将唇凑到她面前。

“…怎,怎么?”

“苦。”他皱眉,然后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长念微恼:“您是小孩子么?”

“在下与小孩子自是不同。”他一本正经地道,“孩子爱吃糖,而在下只爱…”

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后半句话都不必说。

长念觉得,上位者就是厉害啊,说起这些个话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而她,就算心知是惑人情话,脸上也忍不住烧得厉害。

“殿下想要个王爷的头衔么?”他蹭着她的侧脸,细细痒痒的。

长念迟钝地想了半晌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皱眉道:“我身上功绩远不如三皇兄,他都尚未封王,我何德何能?”

“在下只问,殿下想要还是不想要?”

“那自然是想的。”长念垂眸,“当世皇子,谁不想能留京封王?”

叶将白莞尔,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眉目温柔地道:“若在下能成全殿下,殿下可愿也成全在下?”

他的狐眸很漂亮,哪怕里头全是算计,看起来也动人得很。

长念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有点发凉。

“要如何…才算成全国公?”明知故问,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叶将白夺了她手里的药碗放在旁边,欺身将她半压在软榻上,轻笑:“在下所愿,不过殿下只属于在下一人。”

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全是他一个人的。

从答应他“一年之约”开始,长念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不意外,也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的是,叶将白会跟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绕到她都开始怀疑他眼瞎。

自己只是个有把柄在别人手里的无能的皇子,他想要她,怎样都可以,偏还加条件来诱惑,与她温存,与她撒娇,齐全得让她恍然觉得自个儿是真的在儿女情长。

第110章 买卖往来

没必要的呀,他要的成全,拿秘密威胁着她就能拿到了,多个甜枣也是浪费。

不过,至少他还给甜枣了,那她也不能太矫情。

长念微笑,笑得比蜜饯还甜,伸手勾了他的脖子,颤着睫毛就吻上去。

叶将白自认是不好女色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回她一主动,他就会抑制不住情绪,她给一点,他就想要全部,直到将她化在自个儿身体里,完完全全属于他。

反守为攻,叶将白深吻下去,嘴里苦涩的药味儿全部化开,变成了蜜一般的甜,他睁眼想看她,却见身下这人紧紧闭着眼。

害羞么?他笑,继而温柔地描摹她的唇,手探入衣襟,叫她身体一点点放松。

长念很配合,甚至他找不到束胸带的系带,她还拉着他的手帮他寻着了。

买卖往来,你情我愿,两厢都要尽兴才是。

束缚了许久的柔软被放了出来,身上这人眼里有惊叹,也有哭笑不得,伸手摩挲,长念嘤咛,扯了被子就想躲,身上这人却是不放,霸道地禁锢着她的手腕,非要认真地打量,似是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记下来一般。

肌肤泛红,长念咬唇,小声道:“你别看了…”

“好看,为何不让看?”他挑眉。

眼里涌出泪花,水盈盈的,长念很想忍住,但怎么也忍不住。

多年的怯懦生活让她性子软弱,谁稍微大声吼,亦或是为难她、委屈她,她都会忍不住掉眼泪和发抖,哪怕内心其实并不是很害怕,身体也会自己做出反应。

显得特别没出息,一点气势也没有。

身上的人瞧见了,倒是松了她的手腕,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哄她:“不看了不看了,你别哭。”

“怎的这么爱哭呢?”他鼻尖蹭了蹭她的,“女人当真是水做的不成?”

吸吸鼻子,长念道:“我没事。”

是真的没事,心里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但可能看起来实在太可怜了,叶将白疼惜地抱着她,一点点地吻着她的脖颈和额头,直到她冷静下来,才重新动作。

之前误打误撞闯进过她的身子,这一回叶将白可不敢妄动,抚慰她、哄着她,等她小脸飞红,嘴唇莹润地喃喃时,他才敢松口气,慢慢地将她占为己有。

疼还是疼,长念抓紧了他的肩,手指陷进去,指甲盖都发白。

叶将白闷哼一声,侧头抵在她耳边,唤她一声:“念儿。”

身子一酥,长念轻颤,喉咙里咕噜一声算是应他。

叶将白轻吸一口气,掐着她的腰沙哑着嗓子道:“许是…要伤着你了。”

长念“嗯”了一声,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是将身上这人刺激得厉害。红被翻浪,本是挂在银钩里的床帘也被晃了下来,堪堪遮住春色。

良策早已经退了出去,离那屋子十丈远,生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被主子削了耳朵。红提过来送药,良策也连忙将她拦下,笑呵呵地将人拉去花园里聊天。

没人打扰,屋子里便是几度春宵。

叶将白原本还有些发烧,一番缠绵之后,长念伸手探他额头,竟发现热度退了。

“这就好了?”她艰难地扭动身子,皱眉,“药还没喝完呢。”

雪白的肌肤露在了被子外头,叶将白伸手拢上被子,顺势将她抱紧,低声道:“那些个苦药不管用的,你才是良药。”

“嗯?”

“殿下,在下病得严重,还需要再吃一副良药。”

长念:“…”

男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能把这床笫之事都说得这般脱俗。

不过她纵他,哪怕身子很疼,他要,她就成全,鱼水得乐,宾主尽欢,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叶将白从来没觉得心里这么踏实,抱着这人,比去金库里看金山银山还踏实,长念乖乖地闭着眼,靠在他胸口睡着了。他不敢动,就这么看着她,等她呼吸彻底均匀,他才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睫毛。

真可爱,他想。

这么可爱的人,很适合母仪天下。

赵恒旭坐在自个儿的宫殿里,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已经有十天没看见叶将白了,传信过去要见面,国公府也只说国公重病,不见客。的确,叶将白连上朝也是称病告假,说他故意躲他吧,也不像。

可赵长念在容华道遇刺,风停云怎么也去告状了呢?父皇方才将他叫去训诫一顿,言辞颇为严厉,他心里有些没底。

“殿下,风大人来了。”有宫人禀告。

赵恒旭回神,让人请他进来。

风停云是叶将白的心腹,他一向能传达叶将白的意愿,只是这个人…赵恒旭很不喜欢。

进了门,风停云笑着请安,然后问:“殿下传唤微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听人说,国公最近与七弟来往紧密。”他笑着开口。

风停云一脸莫名其妙:“您从哪儿听来的?国公一直在府上养病,七殿下又自立了府邸,两人已是半月未见了。”

他表情诚恳,不像撒谎,赵恒旭顿了顿,垂眸:“那便是有人误传了。”

谁敢传啊?风停云暗笑,叶将白做事滴水不漏,至今无一个外人知道他在王府里蹭吃蹭喝,这位殿下想诈他的话,还嫩了点。

“殿下如今怎的还将心思放在七殿下身上?”风停云摇头道,“陛下病重,太子又涉兵权,您就不担心么?”

“太子?”赵恒旭哼笑,“他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

“哦?”风停云很意外,“微臣所见,太子殿下如今过得很是滋润呐,还又准备纳侧妃。”

赵恒旭抬眼:“大人可知他那侧妃是怎么得来的?”

“微臣不解,还请殿下明示。”

拂袖起身,赵恒旭道:“他新抢的侧妃是富商刘凌云之妻,传闻乃江南第一美人。为了这个美人,咱们的太子殿下屠杀了半个刘家,还将刘凌云冤枉入狱,这等行径,配得上他东宫牌匾上的‘贤德’二字么?”

风停云一惊:“这,外头怎么半点风声也没有?”

“太子一手遮天,这么不光彩的事,能有多少风声?”赵恒旭笑。他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借着风停云的耳朵,说给叶将白听。

第111章 谁挖的坑

借刀杀人,朝中也就叶将白这把刀最锋利了。

锋利的叶将白正抱着长念,给她穿衣裳。

长念羞红了脸,咬牙道:“我能自己来。”

“别动。”叶将白勾唇,“再闹就得迟了早朝了。”

谁在闹啊!长念挣扎:“束胸这种东西,就是要捆得紧才好,你这松松垮垮的,还不如我自己来呢!”

不悦地瞪她,叶将白道:“好好的身子,束坏了怎么办?”

“天大的秘密,给人发现了怎么办!”

“…”摸着下巴想了想,叶将白眼眸一亮,“就说七殿下最近强身健体,练出了胸肌!”

“出去!”

雕花门开了又合,叶将白被人给推了出来,趔趄好几步才站稳。不过他不但没怒,反而是爽朗地笑开了,那笑容明亮得,活像是后羿射漏了的太阳。

良策咽了口唾沫,给他递了上朝要奏的折子,然后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小声将风停云传来的消息给禀了。

叶将白听完,依旧笑眯眯的,上了车才道:“三殿下想借咱们的手斗太子,未尝不可。只是,在那之前…”

他没说完,良策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春猎之日将近,行宫修建也到了尾声。皇帝病情有所好转,坐在御书房里朝他道:“爱卿,叶爱卿说东迎山风水好,上头有熬炼丹药最好的药材,朕有意于三日之后前往,去行宫住上两日。”

叶将白笑道:“臣自当陪驾。”

“看你的气色,似也是好全了。”皇帝拍着膝盖欣慰地道,“叶爱卿的丹药真是有用,宫里的庸医没能治好朕,他的药只吃了几日就让朕有力气了。”

“陛下。”叶将白正色道,“家父虽然炼丹多年,但究竟不是御医出身。他擅自给陛下用药,已经受言官弹劾,还望陛下莫要太过信赖丹药。”

“这是什么话?”帝王不悦地皱眉,“朝中言官都是一群老古董,病的不是他们,就想着按规矩来。在朕看来,谁能将朕的身子治好了,朕就信谁。”

“陛下…”叶将白张口,似是还想再劝,皇帝却摆手,转头笑道,“此回春猎,让念儿也去吧,恒旭说,这回行宫验收,念儿很是仔细,朕寻思着,再立这一功,便封她做郡王,一来给定国公府颜面,二来,也算对她的补偿。”

叶将白轻叹一声,而后低头拱手:“全凭陛下安排。”

眉目垂下,却是一番浅笑。

帝王是看不见的,犹自絮叨说着朝廷中事,叶将白垂手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

离宫的时候,良策来禀告:“三皇子就在崇阳门外等您。”

叶将白二话没说,扭头就换了怀东门出宫。

赵恒旭左右见不着人,倒也没多想,只当国公最近事忙,不过他落的网要收上来了,总得多准备准备,于是还是送了信去国公府,试探叶将白的态度。

不久收到回信,就五个字:如殿下所愿。

赵恒旭放心了,很是高兴地继续去准备。

出发去东迎山的那天,长念眼神古怪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国公,必须穿这个吗?”

叶将白心情甚好地抚了抚身上的流彩暗花宝蓝锦袍,道:“不是很好看吗?”

“您是挺好看的。”长念点头,“但我…”

她被他套了一件金银丝朱红朝凤锦袍,显得十分花哨。

“殿下唇红齿白,穿什么都好看。”叶将白一本正经地揽了她的腰,低声道,“您还信不过在下吗?”

叹了口气,长念别开头道:“走吧。”

这人霸道到连衣裳都必须穿他喜欢的,真的十分无耻。不过一点小事,她也没必要同他争,心有不满,也自个儿压下便是了。

帝王大病初愈,春猎的阵仗弄得很是盛大,所有当宠的臣子妃嫔和皇子统统都去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在容华道上蜿蜒成了一条长龙。

皇帝兴致很高,一路都在与妃嫔说笑,到了行宫门口,更是将长念和赵恒旭叫到跟前夸奖了一番。

“差事办得好,回宫有赏。”

“谢父皇。”

长念低头,余光瞥见旁边的三哥,正好他也瞥过来,眼神有些古怪地冲她一笑。

莫名的,长念有点不好的预感,她退到人群后,招来监工的副手廖山,问他:“验收时,各处都看仔细了吗?”

廖山拍着胸脯道:“殿下放心,下官挨处查过的,用料没有问题。您也看过两回了,真有什么毛病,也定能扛过这小半个月。”

长念放不下心,众人休息之时,她又去找了风停云。

风停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听她说了担忧,笑着便道:“殿下多虑了,这行宫可是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修出来的,能出什么问题?”

这人都说没问题,那就是说,叶将白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那三哥方才的表情,许只是她眼花?

长念摇头,嘴里叨咕了两声,拜别风停云,自个儿回殿里去歇着了。

风停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外,低声问:“真的不告诉她?”

叶将白从后头的投影壁外绕出,拢袖道:“告诉她,事就成不了了,她多喜爱她那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

“真是狠心的男人啊。”风停云啧啧摇头,“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女人可是很记仇的,而且报复起来,很让人难受。”

“知道了。”叶将白应下,却没往心里去。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很清楚,有些取舍该做就做,人哄哄还是能好的。况且,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长念心神不宁,与皇帝和众臣一起用膳之后便去了猎场,春猎头一天,帝王亲自上马打了三十二只野味,群臣欢呼,妃嫔谄媚,三个皇子也作陪。太子打了三十一只,三皇子打了二十九只,而长念的箩筐里只有十九只,其中十八只还是别人强塞给她的。

皇帝也没说什么,给了太子奖赏,便叮嘱她好生练武。

众人乘兴而来,满兴而归,一路上都能听见皇帝的笑声。

日头落下,行宫各处安排妥当,众人便开始要休息了。长念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发了许久的呆,正打算要洗漱的时候,却听得不远处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第112章 就为了让她离开京都

这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尤其突兀,长念倏地就站起了起来,推门往外跑。

“红提!”

“殿下,殿下小心!”红提迎上来,慌忙道,“主殿那边出事了!”

心里一沉,长念抓着她问:“出什么事了?”

“陛下身边的大宫女点灯,结果那宫灯突然炸开,火光冲梁,好端端的横梁突然就砸下来,将那宫女砸死了!”红提道,“奴婢刚从厨房那边过来,也是听人说的,但八九不离十。”

主殿是给帝王住的,她验收的时候,特地爬过房梁,确定无误才上禀的工部。原以为怎么都不会出事,结果不仅出了,还出得这么快。

松开红提,长念拎起袍子就往前跑。

帝王毫发无损,但主殿里死了人,他自是不会还站在里头,一群太监宫娥拥着他站在门口,正在对三皇子破口大骂。

“这就是你修的行宫?你安的什么心!若进去的不是大宫女,是朕,你是打算谋害于朕吗!”

“父皇息怒!”赵恒旭脸色苍白,“儿臣着实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主殿是百余人反复推敲好几日才定下的图纸,修建途中没有任何问题啊!之后,七弟还验收了。”

帝王抬头,目光正好扫过长念,脸色分外阴沉:“念儿?”

“父皇!”长念大步上前,行礼便问,“父皇可有伤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