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念觉得疼,却是不敢出声,直到耳边听得人走远的动静,才低声道:“不是您让我出去见疏芳的吗?怎么?又后悔了?”

叶将白道:“不曾料过殿下这般不知廉耻,您不要脸面,我国公府还要。”

说罢,伸手脱了自个儿的外袍,扔给她。

长念捏着袍子,脸上掩盖不住地露出了嫌弃。

这么大,她穿起来都得拖地上了吧?

不过背后的伤口还疼得厉害,她也没功夫多耽误,想想还是拢上身,系好带子,将袖口扎了三圈,又将袍角挽起来扎在腰带里,然后便要开门。

“你…”看一眼她,叶将白要气死了,将人捞回来往床上一放,“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长念满脸茫然,她这不是穿好了吗?怎么也不让出去?

给外头传了话,不消片刻,沐疏芳就提着裙子进门了。

“殿下!”一看见她,沐疏芳直接扑了上来,眼里含泪地抓着她的手,“您怎么伤着了?将军不是说,您是完好无缺地逃走的吗?”

内室里只有她们两个,长念放松了些,干笑道:“他们用弓箭啊,当时将军已经受了重伤,再挨不住一箭了,我想把他拉开,但拉得快了,不小心自己中了。”

沐疏芳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哎哎,你别哭,我不严重,你看,现在说话不是挺利索的?”长念捏着被子给她擦脸,笑道,“还能坐起来呢,伤口已经愈合了,就是还得养养。”

要真有她说的这么轻松,叶将白何至于要百年灵芝?沐疏芳知她是安慰自个儿,也不好拆穿,只能抹眼泪。

“将军还好吗?”长念试图转移话头,“他伤势如何?”

吸吸鼻子,沐疏芳道:“将军是战场上千锤百炼的身子,比您情况要好些,眼下并发高烧而已,御医说等退烧了就好了。”

“那我便放心了。”松了口气,长念扫了一眼隔断,透过镂空雕花还能看见叶将白坐在外头,以他的耳力,怕是能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的。

想了想,她只能道:“将军性子冲动,你多替我安抚安抚。”

沐疏芳颔首:“妾身明白的,可殿下…”

她看看四周,满眼为难。

“今日能见得你一面已经是不容易。”长念笑道,“剩下的事,就有劳你和将军了。”

她很清楚现在想逃出国公府没那么容易,更何况她身上有伤,经不起颠簸。叶将白暂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那她就好生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沐疏芳叹息,握着她的手流泪半晌,低声道:“妾身以为见着殿下,能让殿下哭两声,好歹心里轻松些,没想到反而是您来安慰妾身了。”

“我没什么不轻松的。”长念坦然一笑,“比起以前,我现在是最轻松的时候。”

在乎的人都没了,她也管不了外头的事情,比起他们的水深火热,她这是偷得浮生几日闲了。

叶将白面无表情地抿着茶水,听着里头的人句句不离“将军”,眼里划过几道暗色。

沐疏芳没能说上多久的话,就被叶将白请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她捏着裙子愤然道:“你莫要将气撒在殿下身上,她没有什么过错,都是不得已。”

“是。”叶将白颔首,“她杀叶梁渠是不得已,我杀她父皇亦是不得已,大家都是不得已,我为何不能将气撒在她身上?”

“好歹堂堂男儿,为难一个女子,你不觉得脸红?”

“女子?”叶将白轻笑,“她拿我当初给她的腰牌接武亲王出宫,令朝臣都觉得武亲王后来离宫是我的安排,又设计将我囚在盘龙,杀我生父,阻我大业…这样的女子,哪里会怕什么为难呢?”

沐疏芳一噎,皱眉:“总归是你先对不起她,她才会还手。”

“我与她,一开始是算计,可后来,我是真心。”叶将白拢了袖口望向天边,唇角含着冷笑,“可她与我,一开始是算计,后来也是算计,从头到尾,都未曾予我半点真情。我对不起她,她何曾对得起我?”

第139章 未婚妻

春风拂面三分暖意,可也融不掉人心里寒霜。

叶将白垂眸拂袖,对沐疏芳道:“你走吧,下次若再来,就别怪我不看多年交情,要将你一并扣在国公府了。”

沐疏芳皱眉,张口还待再说,这人却是已经没有耐心听,转身往府里走,莲灰色的衣袖扬起又落下,朱红的大门“吱呀”着缓缓合上。

看着那摇晃的门环,沐疏芳叹了口气。

“哪有兔子会觉得大灰狼有真心呢?”她喃喃,“长念那样的人,是不会由着性命捏在你手里,还同你说什么情爱的。”

她声音很轻,叶将白自是听不见了,旁边的宫女过来低声问:“娘娘,要起驾回宫么?”

“回啊,留在这里也没法子了。”沐疏芳转身,扶着宫女的手上了马车。

长念趴着让丫鬟换了药,正在拢衣裳呢,就听得外头有人进来,慌张地道:“姑娘,国公在主院闭门做事,姚姑娘往这边来了。”

“姚姑娘?”长念茫然。

身边的丫鬟连忙小声解释:“那是姚阁老的千金,听闻是咱们国公的未婚妻,近日一直住在府里侧院的。”

未婚妻?长念眨眨眼,恍然。

怪不得姚阁老以前不显山不露水,最近政变,突然就带着门客站了叶将白这边,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垂眸失笑,长念想,叶将白也有拿亲事当筹码的这一天啊,当初为了拒绝唐太师,可是不惜与她“断袖”。如今大局面前,他倒是懂得取舍了。

正想着,门口就进来了人。

姚幼舒也是大家闺秀,身份不低,举手投足间十分雅气,一身粉凤仙镂金束腰裙翩然而至,进得内室稍稍颔首,浅笑道:“姑娘有礼,国公今日事务繁忙,特让小女来照顾姑娘一二。”

长念趴在枕头上,侧头看她,道:“劳您费心。”

姚幼舒看她一眼,脸上仍笑,心里却是不太高兴。她好歹是阁老的女儿,算是官眷,如此放下身段来与她说话已经算是平易近人,这姑娘却是半点规矩也没有,跟个大爷似的趴着一动不动,都没说起来见个礼。

打量一番容貌,与她料想的也差不多。若是一般人救了国公性命,随意给点赏赐也就罢了,但这种有几分姿色的人,定是别有所图,轻易不肯走的。

拿出正室的气势来,姚幼舒坐在床边,细声细气地同她道:“姑娘救了国公性命,小女与国公都十分感激,不知姑娘可有亲人?改日小女定是要去送谢礼的。”

长念听着,目光落在这姑娘笑得虚假的脸上,心里暗笑。

这姚家小姐心胸不怎么宽广啊,一听说府上有人,就着急忙慌地来找麻烦了,连真相都没弄清楚。料叶将白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然断不会叫她来这儿丢人。

养伤无聊,哪儿都去不得,长念索性同她玩,羞怯地道:“我父母双亡,家里已经没别的亲人了。”

面前的人脸色果然微变,旋即又笑问:“那姑娘伤好了打算去哪儿呢?”

“您是在赶我走么?”长念睁大眼,贝齿咬唇,楚楚可怜,“国公说,会一直将我养在府里的呀。”

姚幼舒:“…”

这是在跟她讨名分了?竟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有点生气,但想想自己一大家闺秀,总不能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姑娘计较,于是还是心平气和地道:“小女与国公不久便会大婚,姑娘留在府上,怕是有些不方便。”

“那…”长念委屈地扁嘴,“那我去哪里呀?国公不让我走的。”

姚幼舒端了丫鬟捧来的茶,掀开盖子轻吹一口气,笑道:“为谢姑娘大恩,小女会为姑娘添置小院,再给度日银两,姑娘只管养伤。”

“呜呜呜。”长念掩面就哭,“可国公…国公方才还同我说心系于我,半分不会分予人,你断是在骗我,我等会就要去告诉国公!”

扣上茶盖,姚幼舒笑不出来了,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半点也不讲道理?”

看着挺正常的姑娘,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要哭闹?她都这样说了,寻常要脸面的人就算不答应,也不会嚷嚷着要去告状吧?

长念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面上哭得却是越发大声:“我不管,国公许了我的,我要留在府里。”

姚幼舒生了气,放了茶盏道:“你同国公认识才多久?我却是已经爱慕他三年,你留在府里也是留不住的,国公要娶的是我。”

“他也说了要娶我的!”长念分开手指,拿眼睛瞪她。

“娶你?你算什么?”姚幼舒哼笑,“一没身份,二没家世,国公娶你毫无用处。”

眨眨眼,长念道:“婚姻之事,难道不是两情相悦才欢喜?姑娘如此比较,是认了国公娶你的身份家世?不觉得可怜?”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姚幼舒陡然站起身,横眉道:“可怜的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

长念皱了皱鼻子,有点嫌弃癞蛤蟆这个比喻,她这么可爱,怎么着也得是个小白鹅啊!

“不信?”看着她的反应,姚幼舒眯眼道,“不信你可以等着瞧,等会国公忙完了,你去告状,你看国公会不会为了你责罚我半分。”

这还用看么?一个阶下囚,一个有背景的未婚妻,叶将白脑子进水了也不会为她责罚姚幼舒啊。长念心里嘀咕,嘴里却还是哼哼唧唧的:“你欺负人,你给我出去。”

“这是国公府,我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指手画脚是没用的。”姚幼舒冷笑,犹自坐了好一会儿,欣赏赵长念撒泼干嚎。后来大概是实在无聊,她说了句“毫无教养”,就甩袖离开了。

人一走,长念的贴身丫鬟就上来劝:“姑娘别太往心里去。”

“我没事。”放下手,长念打了个呵欠,“我还要好好养伤呢。”

哭了那么久,哪儿能没事?丫鬟叹了口气,安抚似的道:“您安心,那姚家姑娘不过是个没过门的罢了。您真得国公喜欢,将来讨个侧位也是不难的。”

第140章 带她出去

长念看着面前这丫鬟一脸十分正经的表情,一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侧位?

她更想做的是阻止叶将白谋朝篡位,然后给他一个上好的灵位!

然而显然这丫鬟和姚幼舒一样,都不会明白她的真实想法。第二日叶将白出门,姚幼舒便又来了长念的院子。

“听闻姑娘身子好些了。”她道,“今日春光甚好,姑娘可愿随我出游?”

长念戒备地看着她道:“你想去哪里?国公说了,府里的人都会看着我,不会让你轻易把我送走的。”

不得不说,跟叶将白在一起那么久了,别的没学会,这面皮上的表演功夫却是到了家,眼下一嗔一怒,活生生就是个飞上枝头不肯下去的野丫头,色厉内荏地同人叫板。

姚幼舒本来是很要风度面子的,但一对上她这副德性,脸上的笑就挂不住,沉了脸道:“男人说的话你也信,这府里我来去自如,真想将你带出去,谁都不会知道。”

“那试试啊!”长念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鼓着腮帮子道,“你若真有本事将我带出国公府,我保管不再回来!可你要是带不出,那你以后可不能再来欺负我了!”

姚幼舒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但好不容易今日国公不在,若真能将人弄走,那对她来说便少了一个大威胁。犹豫片刻,她挥手让自个儿的丫鬟送上来一件浅橘海棠齐胸长裙,是府里丫鬟常穿的款式。

“先说好,你既然赌的是我的本事,就不许故意露出破绽。”姚幼舒道,“你穿上这个跟在我身后,在出国公府之前,不许抬头。”

长念一看就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以为扮成这样就行了?叶良大人在外头守着,丫鬟每隔一炷香就会进来伺候我,人出去至多一炷香,必定被送回来的。”

“让你穿你就穿,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姚幼舒撇嘴,挥手让丫鬟替她更衣,自个儿转身出了隔断。

长念背后的伤正在结痂,又痒又痛,加上高热刚退,整个人委实虚弱。若只靠她一人,她是断然没有要逃跑的念头的,但这姚家小姐都送上门来了,长念觉得,试试也无妨。

于是她很顺从地穿上了那套裙子。

给她更衣的丫鬟神色有些古怪,系好她胸前的系带,还多看了一眼。

长念艰难地下床看了看镜子,自个儿也有点脸红。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穿女装,这齐胸的款式在大周正当红,但比起男装,露的实在太多,胸前白花花的一片,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了,她提了裙子扶着丫鬟的手走出去,挑衅地看了姚幼舒一眼。

先前躺在床上病怏怏的,还只觉得有几分姿色。换了裙子这么一看,姚幼舒皱眉,当即道:“跟我走。”

断不能将她留在府里了。

长念看了一眼,先前给她更衣的那个丫鬟径直地躺上了床。

倒也还能蒙混。

只是,她打算怎样过叶良那一关?

带着好奇心,长念跟着她往外走,尽量走得正常不露破绽,到门口的时候,外头的守卫喊了一声“小姐”,然后就放行了。

叶良人呢?长念很意外,偷摸看一眼,发现叶良正好不在。

毕竟不是铁打铜铸的,叶良也有出恭和用膳的时间,但能恰好在这个时间来将她带走,这姚家小姐定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心念微动,长念走到守卫松懈的回廊上,低声开口问:“姚小姐当真很爱慕国公?”

姚幼舒像是在想什么事,被她突然说话吓了一跳,拧着眉回头道:“不是让你不要说话么?”

“这里又没什么人。”长念耸肩。

左右看了看,姚幼舒低声道:“三年前宴会上惊鸿一瞥,我便爱慕国公,这么多年听着他的消息,爱慕只增不减,我知他喜好,懂他所想。放眼整个京都,没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人了。”

说着,瞥她一眼:“你乍见国公,定是喜他皮相。再进府里,定又爱他身份地位和钱财,你压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哦?”长念很好奇,“你知道?”

“自然。”扬了扬下巴,姚幼舒眼里染上些情意,边走边同她道,“国公才高八斗,年少中状元、拜官位,未曾因年幼而被人看轻。当官几载,平贼寇、定京都、修残庙、立律法,功绩之多,数不胜数。那样一个人,偏生经年不娶,说是没有遇见心仪之人,不愿意耽误别人。”

“比他有才的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没他功绩多,比他功绩多的没他姿容上乘。”姚幼舒满眼向往,“上天厚爱,才生得如此俊郎。”

赵长念:“…”说白了,这姑娘看的也是皮相身份地位啊!

“你这样的人,是没法明白国公的抱负的。”姚幼舒看她一眼,表情又冷下来,“低好头,别说话。”

她没法明白?长念微哂,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与他不得善终。

说来叶将白的一生也已经足够辉煌了,落在后世,定是一段美谈,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坐上龙位才甘心?

若是他不贪那龙位,她与他,也许…

“姚姑娘。”刚过前庭,前头就有人喊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好听。

姚幼舒身子陡然一僵,长念也是一怔,直到身边其余丫鬟都跪下了,她才反应过来,慌忙也跪下。

叶将白下得马车,径直走进门,扫了一眼后头齐齐行礼的丫鬟,没太注意,只问她:“要外出?”

表情不太自然,姚幼舒压根不敢抬头,捏着手行礼笑道:“是啊,去街上添置点首饰。”

叶将白刚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心情甚好,道:“我与你同去罢。”

这要是在平时,姚幼舒定是开心极了。可眼下,她心里忐忑,脸上的笑意也僵硬:“国公刚忙完,就不必再劳累了,小女去去就回。”

叶将白看了她一眼,姚幼舒绷紧了身子。

这人有问题,但坦白说,叶将白不是很在意,本也是打算逢场作戏,既然人家不需要,那他也只能让开,道:“如此,就失陪了。”

姚幼舒暗松一口气,与他行了拜别礼,便带着丫鬟目送他归府。

第141章 小红

叶将白走到回廊的时候,不经意侧头再看了门口一眼。

姚幼舒带了四个丫鬟,个个身段窈窕,只是右边后头那个有些瘦小,走起路来背挺得笔直,看着有些僵硬。

狐眸半眯,他停下了步子。

长念跨出大门,正松了口气要往车上爬,谁知道还没爬上去,后头就又响起了叶将白的声音。

“突然想起,今日要去一趟清风楼。”他道,“还是与小姐同行罢。”

姚幼舒一怔,慌忙回头,就见叶将白朝她这边走过来,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车上可还坐得下?”

很想说坐不下,但姚幼舒不敢,僵硬地赔笑,她小声道:“自然是坐得下的…”

叶将白甚有风度地颔首,亲自上来,将她扶上马车。

长念死死地埋着头,余光瞥着叶将白的衣摆,大气也不敢出。好在这人满心都是姚家姑娘,压根没多看身边的丫鬟,扶完姚幼舒,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这儿离清风楼有些远呢,带两个丫鬟坐在车辕上便是,其余的回府吧,也免得跟不上车。”车厢里传来他温和的吩咐声。

这国公府门口是不让人随意走动的,若不跟着车走,那便只能回府。长念浑身都惊得起了鸡皮疙瘩,在旁边丫鬟反应过来之前,她飞快地撑着车辕往上一坐,扯得伤口疼也咬牙忍着,额上直冒冷汗。

丫鬟退回去两个,跟着她坐上车的那个眼神古怪地看了看她,仿佛在看个傻子。

也是啊,在她们眼里她是只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鸡,顺着回府不就保住地位了么?结果她偏生傻了吧唧地往车辕上跳,这一跳,不就什么都没了?

长念微笑,也不多解释,只看着两边倒退的景物,准备找时机逃跑。

然而,马车一路走得都挺快,她身上有伤,车夫又是国公府里的,一路都没让她逮着空子,愣是坐去了清风楼。

清风楼是个处地僻静的别院,修得雅致大气,专供达官贵人饮茶谈事。长念跟丫鬟一起下车,叶将白掀开车帘扫了她们一眼,笑道:“约好的人说是要晚些才来,你们大可跟着小姐进去喝会儿茶。”

长念怕极了会被他认出来,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口,幸运的是,叶将白好像压根没注意到她,扶着姚幼舒下车,径直就往里走了。

长念小步跟在后头,拉了拉那丫鬟的衣袖,低声问:“按照约定,我现在可以走了,不必进去了吧?”

丫鬟看了看四周,为难地道:“主子没吩咐,咱们当丫鬟的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你且进去,小姐自会派遣你的。”

想了想,反正没被发现,跟得远远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长念点头应了,跟着进门就站在隔断外头。

“天气尚算凉爽,你怎的热成了这样?”叶将白淡笑着将帕子递给姚幼舒,“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