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梁丘颓然,开车回家的路上不断打电话,可是机械女声一次次提醒宁馨关机了,穆梁丘又气又急,猛然间感觉一口气上不来,胸闷了好长时间才渐渐好了下来。到底是运筹帷幄的人,坐在沙发上,慢慢的想宁馨能去哪里,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穆梁丘脑子里团乱,竟是想起了第次见宁馨的样子。

客厅里没有灯,大大的玻璃上透进来几缕光,穆梁丘的脸一半儿隐在黑暗里,一半儿露在几缕光的底下,垂了头,无声的坐着,一只脚上的皮鞋带了尘土在地板上留下了两个鞋印子。

猛然站起来,哪里还能坐下去,穆梁丘开车,直奔宁馨叔婶儿家,不敢打电话去,宁馨这个时候定是不愿意见自己,打了电话也见不着人,穆梁丘直接开车去。明明知道按照宁馨性子,肯定不愿意回去让二老担心,可是他还是愿意去碰碰运气。

打了电话让秘书立即去找人盯着宁馨的工资卡和自己信用卡使用情况,自己直奔宁馨的老家,等到夜里快十二点的时候,到了宁馨叔婶儿家,叫开门,穆梁丘不说宁馨不见了,只说办事儿顺路过来看看,眼睛却在屋里屋外扫了一遍,见宁馨真不在,心里凉了下来,宁馨叔婶儿惊疑不定,看着这女婿来去一阵风,都觉得小两口儿出事儿了。

开车往回走,原本不想惊动其他人,又觉得多几个人能尽快找着人,这个时候打电话,叫醒了兄弟几个。倒不是担心人出事儿,穆梁丘只是想赶紧把人放自己眼前,让自己看着,哪怕到时候你要打要骂都行,不知道宁馨在哪里,穆梁丘心里就不踏实。

“你嫂子不见了,给我找。”雷让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接了这么个电话,今天外面有事儿,于是就没回穆梁丘家,乍然接了这么个电话,瞬间清醒了过来,吼了唐尧,两个人开着车满城溜达。

穆梁丘绞尽脑汁的去想宁馨可能去了哪里,这城里这么大,哪里去找那么个女人,两口子事儿,到底是不方便告诉旁人,所以找帮手都不能够,自己开了车,沿着大马路细细看,冷风灌进了车里,穆梁丘的手指都开始发青,还找不见人。

天已经亮了,穆梁丘推开家门,宁馨还没回家,穆梁丘考虑要给宁馨的身上装个跟踪器了,这样这个女人就不能一声不吭的藏到自己找不见了。嘴里一阵阵发苦,坐在沙发上,穆梁丘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

也顾不得自己的样子里,这家里自己一个人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开车去宁馨单位,穆梁丘希望宁馨能去上班。

从进单位的第一个人,到最后个人,穆梁丘看的仔细,没有宁馨,忍不住进了宁馨单位,没心看单位领导诚惶诚恐的表情,穆梁丘问了宁馨主任,宁馨确实没有上班,人前忍着,上车之后盯着外面,太阳出来了,阳光下所有东西看起来都是鲜活的,唯独他。

转弯儿,穆梁丘去警局,直接进了局长办公室,可是没等全市的监控录像都打开的时候,秘书打来电话,宁馨终于在银行取了一次钱。

穆梁丘精神一震,有了范围就不再盲目,穆梁丘派了人先去找宁馨,自己开车过去。

可是,失了平日里冷静的男人,就在快要到宁馨买东西底下的商场时,拐弯的时候没看见,迎面就与一辆灰色卡宴撞了,穆梁丘的车速快,那卡宴前灯立即碎了一只,穆梁丘只感觉头上一阵钝疼,人就失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冯露女士坐在床边儿上,穆梁丘拔了手上的针头就起身,冯露女士喝住了“为了那么个女人,你看看你的样子!”

穆梁丘猛然瞪向他妈,冯露一震,穆梁丘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哪怕这个儿子在最痛恨她的时候也没有。

穆梁丘伤得不重,只是暂时昏迷了半天,醒来休息就好,可是这一耽搁,等穆梁丘醒来时候,宁馨早已经飞机都下了,这会子正坐着火车往村儿里赶。

强行下了地,眼前头一晃,穆梁丘打了个趔趄,脸色有点苍白,深吸了口气,缓缓坐床上调整了一会儿,穆梁丘打电话。

知道宁馨要在乡旮旯里蹲半年,知道现在怕是快要到了,穆梁丘眼睛一闭,半年,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怎样也行,其他人能去那乡旮旯,他家宁馨去不得。跟宁馨主任说了自己的意思,吓出了人家一身冷汗,急忙找了人领着穆梁丘去找宁馨。

随后的一切,穆梁丘已经不想提了,下了飞机,又是一番颠簸,领他的人手里拿着宁馨被分到那个村儿的地址,等到他们风尘仆仆的赶了过去,被告知宁馨转到另个村儿去了。

穆梁丘脚不沾地,说走就走,临走的时候,有老人家说天要下大雨了,穆梁丘咬牙,端着人家一碗热水喝了两口,往

硬要走,他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看着那个女人在自己眼前。

 

同行的还有个县里的某领导还有那乡长,另找了当地的个村民,领着他们翻山去宁馨原本要去的村儿,半中央就下起了大雨,穆梁丘从来没见过哪时候有下过这么大的雨,虽说平日里锻炼身体,可是那山路真的不好走,一路四肢着地,脚上不住打滑,手里抓着石头树枝,能有啥抓啥,连滚带爬到了那村儿。可是还是没有宁馨,一群人傻了。

宁馨去了落木村本就是个巧合,这事儿肯定要往上报,只是村里出山困难,那办事的以为这不急,压根还没报到乡上,一群人连同那县里的领导还有乡长,手里拿着那名单,一时间不知道这京里来大人物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

穆梁丘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三天了,宁馨没有来这里,那她去了哪里呢?心下茫然,捂着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定了定神“回宁馨第一次来的那村儿。”于是一群人,又去翻山沿原路回去。只是这次的心情不同于上次,来的时候心里带着希望,回去的时候就是茫然和害怕了,精神焦虑,好几天都没吃多少,睡眠严重不足,加上刚下过雨,穆梁丘上山的时候从山上滚了下来。得亏这人反应迅捷,护着头没让撞着,可是还是浑身都带了擦伤。在村民家里休息了两天,穆梁丘就非要起来,宁馨是不是也遇到了大雨,是不是也滚到山底下了,这里的信息这么闭塞,要是宁馨有个好歹,他都不知道。穆梁丘现在万分后悔,悔他因着害怕宁馨知道实情而恨他,也悔自己为什么要陪着丁薇去那么一遭。

浑身都疼,浑然不觉一样,强撑着找了人继续找,可怜那芝麻官儿,陪着这男人没日没夜的上山下山。

到底是身体底子好,发着烧穆梁丘还是回到了宁馨第一次到那村儿,陪宁馨来的那人回了京里都被召来了,终于领着穆梁丘来了落木村。

一直赶路,眼看着天黑了,大家伙儿都累的够呛,听那领路的说落木村儿就在前面,扔下众人,穆梁丘一个人摸索往前走,问了村民村长家,沿着小路走走,远远看见人家门外面半蹲着的人。

夜色有些重了,穆梁丘有些看不清,待那人站起来,穆梁丘感觉手都抖了起来,张望着,脚步有些迟疑,待四目对上了,于是哪里还忍得住,只想着赶紧,赶紧撸了这人到自己怀里来,这个女人,是他渴望了一辈子人。

穆梁丘的这几天,单看就能拍成个电影儿,还是无声的,只这人固执,心要找着宁馨这么个人,只是坚持的,沉默的,用穆梁丘式的方式要找着这么一个人,不可思议的固执,倔驴一样的,还要拒了人家的帮助,原本自己可以调来很多人手,可是自虐一样,这个男人等不及别人找了自己干坐着等消息,就算陪同的人小心翼翼伺候着,到底是遭了大罪,这些,宁馨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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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穆梁丘这些,原本写很长,最后还是以第三人称简述了遍,中间发生很多事儿都省了,觉得大家应该更喜欢两个人对手戏,所以这段儿写不那么生动。

————小番外完,接两人先前滴————。

宁馨问出话,穆梁丘一阵沉默,宁馨忽然就觉得自己一直坚持要弄清楚这些有些可笑,这人这样儿,这样儿来找了,那些问题真的这么重要么?虽然穆梁丘刚刚一句话已经在心底翻起波浪,但是就算知道了一切,她还能怎么样呢,在穆梁丘这么着来找她的时候,把人让给自己那个所谓的姐姐?。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收拾收拾睡吧。”宁馨说着就要翻开被子。

这话让穆梁丘误会了,以为自己沉默的那几秒,宁馨恼了,脑袋一阵阵发昏,穆梁丘舔了舔嘴唇,艰难的开口了。

“你跟丁薇是双生的,丁伯父收养了丁薇,你被你叔叔抱回家了。”宁馨闻言,穆梁丘说话了,那就听下去吧,有些事儿心里不想知道,但是还是必须知道。

“我爸妈为什么死?我家里其他亲戚呢?”。

“你爸妈,出车祸走的。”

这和穆梁丘先前说的一样,宁馨看着这张胡子拉碴的脸,有些不忍心,“算了吧,这些明天再说吧,咱们先睡觉。”

宁馨的小屋,由于长年不住人,时时散发着一股发潮霉味儿,不大的屋子,靠近窗子的墙底下,用不知道哪里来的长条凳子支了几块木板,勉强构成单人床的样子,因为知道这次来的是京里来的大人物,村长早早的置办了褥子棉被。 这便已经占据了这间屋子的近三分之一地方,一张八仙桌样子的桌子放着宁馨的生活用品,墙角的地上放着暖壶和小木凳,地上零零散散的放着脸盆儿肥皂,宁馨的行李放在另一只墙角。

穆梁丘此时坐在床边儿上,收了脚,昂藏的身子蜷成一个不舒服的姿势,宁馨跪坐在穆梁丘的斜对面,一只手叫穆梁丘攥了去。

“你爷爷的死,是我害的。”穆梁丘说这话的时候,画面便是上面描述的这一幕,小屋子的里东西那么安静的待在原地,宁馨那么的坐在床上,墙角的鞋底虫嗖嗖的爬着,宁馨抬头看穆梁丘。

穆梁丘脸上胡子拉碴,脸上比原来瘦削了很多,五官的线条利落硬朗,整个脸竟是像笔墨大家随手勾出的那般,边角的地方拿笔着重描了几笔,说完话,眼睛不眨,看着宁馨。

宁馨攥在穆梁丘手里的手动了下,穆梁丘心里一紧,只面儿上还没有变化,或许是胡子盖住了这人的面部变化。

顾不得其他,穆梁丘一口气往下说。

宁馨爷爷,宁轩,曾经是权倾一时的人物,上个世纪发生过由学生引起的大暴动,所有省市都有学生每天扒着火车去京里闹事,只有宁轩管辖的地方,没发生任何响动。这件事平息后,宁轩顺顺利利的调到京里。

宁轩和冯震结识的时候,穆梁丘刚出生时间不久,那个时候还没有宁馨,宁轩冯震,两个当时风头盛极的人物,结识之后互相都极为欣赏对方。

可是经商从政的两个人,走到一起自然是不妥,两人都有共识,所以就只是私底下来往。这样过了好几年,于是慢慢的,穆梁丘长到四岁了,四岁的穆梁丘由冯震接了过来,经常带着穆梁丘去宁轩家。

终于有一天,冯震因为冯氏发生巨变,莫名的陷入困境,查不出问题的源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呈疲软性拖延,冯震觉得这是惹到政府有人有意难为他了,恰巧此时,政府公开竞拍某大型国企的转型管理资产,冯震知道他不能等着人家弄死他,必须自己脱离人家控制。

有次领着穆梁丘去宁轩家的时候,在宁轩书房很巧的看到了相关标底资料。

穆梁丘声音像砂纸样,慢慢讲述着上个世纪的事情,宁馨静静的听着。

“他们在楼下喝茶的时候,我上楼进书房拿走了一张数字最多的,叠了纸飞机。”

那个时候,宁轩根本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没有任何提防,而且,他很相信冯震,很信任应该说,所以丝毫不怀疑一个四岁小孩子要拿纸叠飞机。

“后来,我外公顺利得标,但是你爷爷的账户里莫名多了一笔钱,然后。”

然后事情瞬间不可控制,原本京里正炙手可热的人物,最有希望的政界人物,组织上正在培养的人物,出了对党和人民不忠的事情。案子连调查带执行,很快,让冯震和宁轩都没有机会喘一口气,最后结果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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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家破人亡,算是我造成。”

穆梁丘说完,室内一阵安静,宁馨呆呆的坐着,脑子里一直出现几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在想象自己的亲人,可是脑仁都开始疼了,脑子里成不了清晰的画面。

穆梁丘似乎陷在回忆里,声音低沉,其实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在看见宁馨之后,这件事情他才算弄清楚,于是脑子里一遍遍回放,他怕有一天宁馨知道她和一个害的自己至亲横死的人结婚,现在说出来,他等着宁馨的反应,不管宁馨是什么反应,这个女人都不能从他身边离开,不能。

三年多前的时候,兴许宁馨可以,三年多后,尤其是他终于得到这个女人了,他就容不得宁馨再离开自己身边。

宁馨听故事一样听完这事儿,真的只是故事而已,宁馨对自己的父母印象,对自己的爷爷印象是一点都没有了,那个时候的宁馨真太小了,现在一说起父母,脑子里出现就是叔婶儿的影子。

“那你和丁薇是什么关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有雷让,柴毅然,丁薇知道自己不是丁伯父亲生的。”

“然后呢?”

“那个时候,我小的时候,没有雷让他们的时候,只有丁薇愿意陪我玩儿。”穆梁丘没说此后丁薇知道宁家的事情,带着一股穆梁丘欠他们家的姿态,只是穆梁丘到底念着他们年少的时候的东西。

“我们几个一直很要好,直到丁薇出国后,然后我们结婚,现在她回来,她怀孕了,不能让家里知道,我只能先帮忙安置。”

宁馨没问丁薇孩子父亲是谁,看丁薇那晚的表情,宁馨知道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

穆梁丘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楚,所以就显得这人说话极为认真,静谧的夜里,宁馨听完,竟然隐隐来了睡意。

要说听了这些,多少是在心里打了旋儿的,自己原本可以有和美的家庭的,自己原本也可以像个公主一样,然后婆婆就不会嫌弃自己。可是那些在这个时候说起来都没有意义,人没了的早都没了,她也已经成人了,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受委屈,叔婶儿亲生的一样对待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

那些所谓的家仇一类的东西,并不能对现有的生活起到哪怕一点点帮助,那为什么去纠结呢?况且当时穆梁丘那么的小,他怎么会知道那一张纸的作用,硬要拉点关系的话,也就是和冯震有关系,后面的这些,只是穆梁丘成人之后,晓事之后,强加给自己的负罪感和愧疚感罢了,可能和自己结婚之后,这便是穆梁丘长久的心病。

宁馨半天不说话,穆梁丘说完,没有感到一点轻松。

“睡吧。”

穆梁丘愕然,然后看着宁馨拉开被子,“宁馨?”

“睡吧,以后你有话必须跟我说,不要瞒我。”穆梁丘设想了一千种可能,可是没成想宁馨给了自己最出乎意料的反应,心里还在犹疑,宁馨已经伸手给他脱衣服了。

穆梁丘难得的迟钝,宁馨跪起来亲了穆梁丘一下,长出来胡子扎的脸上麻麻,“多久没睡觉了?”

“不知道。”穆梁丘还在观察着宁馨,发现这确实不是装出来的,慢慢的放松了自己。

“伸胳膊。”乖乖伸长胳膊,由着宁馨帮自己脱了毛衫,解开衬衫之后,穆梁丘身上大大小小擦伤立刻出来了,指尖虚碰了下,然后抿了嘴,沉默给穆梁丘脱了衣服。

穆梁丘木木的由着宁馨拍着枕头让自己躺下,等到那点暗黄的光消失之后,宁馨躺了下来,穆梁丘还回不了神,悉悉索索的,宁馨躺了下来,床不大,两个人躺着有些挤,穆梁丘平躺了宁馨就没有地方睡觉了,侧躺着,穆梁丘察觉宁馨远了自己几分,黑暗里拉着人躺到自己身上。

“压到伤口了。”

“不疼。”宁馨遂不动。

“你为什么赶这么急来找我?”两个人躺了半天,宁馨忽然问。

“我怕。”男人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

只这两个字,宁馨泪落如雨。

30.V章 ...

压了自己的呼吸,憋着气,感觉鼻腔里的液体合着眼泪往出流,沉默的,宁馨默默的流泪,等到大大的抽咽声传来的时候,穆梁丘知道身上的女人在哭,嘴拙的甚至说不出安慰的话,穆梁丘举了人到自己跟前,慢慢的吮尽了宁馨脸上的液体。

“不要哭。”

“嗯。”带着鼻音声,宁馨强自止了哭声,这个男人,她现在还没了解透,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还有方才的话,自己要是再跟穆梁丘置气,那真真儿是太不应该了。

“睡吧。”

“嗯。”、

宁馨的脑袋瓜子戳在穆梁丘的颈窝底下,侧脸挨着穆梁丘的下巴,刚开始挨上被胡茬子扎的有点疼,可是一会儿之后就习惯了,穆梁丘身上的味道不再是原来的那样好闻,汗味酸味男人味全数往宁馨鼻子里灌,可是宁馨只觉得安心,身下的温度代替了原本湿冷的褥子,摸索着抓上穆梁丘的一只手,宁馨合上眼。

穆梁丘多天的奔波,劳心劳力,这个时候好歹人在自己怀里,手伸到宁馨的后腰上,从衣服底下把手放进去,手底下的皮肤细腻温热,摩挲了一会儿,不动了,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规律,穆梁丘手不敢动。

宁馨的手乖乖的蜷在自己的掌心里,穆梁丘知道,他说的那些,到底是让宁馨心里起了波澜了,往日里悠悠没心没肺的女人,这会儿抓着自己的手,这是少了几分安全感呢。

今个初见时,看着往日里低头的时候甚至有些双下巴的女人脸上的肉肉消了些,眼下的青色比他淡不了多少,穆梁丘看着,瞳孔的颜色看着就深了些,心里又气又疼,气这女人一句话不听就跑到这里,又气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比宁馨糟的不止一点点儿。

这会子人到了怀里,穆梁丘想着一定要好好儿跟宁馨说说,下次一定不要不听话就乱跑,又想起自己方才跟宁馨说话时的忐忑和宁馨的反应,穆梁丘此刻无比的庆幸,想着老天到底是没有遗弃他的,曾经他以为他的世界所有的地儿都是黑的。好在现在有了宁馨,有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媳妇儿,自己那根子肋骨还好好儿的在怀里呢。

就这么着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往日里这几天,全凭了一口气,这会子气放下去,劳累过度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了了,穆梁丘慢慢的沉入黑甜乡,只是扣着宁馨的手和侧腰的手睡梦里也不放松,两口子都怕了。

黑暗的小屋里,小昆虫速溜溜的爬着,原本追逐灯泡的飞蛾也静静的栖在墙壁上,偶尔有墙缝里的细土往下落。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儿,一切都照旧,只小屋外天空里镶的星子,闪的光比往日里亮了几分。

“嗯,唔…”小木窗里透进来的几缕光恰恰好的照在宁馨脸上,原本沉睡的人被叫醒了,宁馨睁眼,天色已经大亮,单从窗缝里透进来的光就可以看出今个是个好天气。暗自细听了一下外面,没有动静,想来村长老两口儿早已经下地了,诧异自己竟然睡到这么晚,大公鸡打鸣的声音都没听到,前几天可是一有响通儿就醒来了。

稍微动了一下,扣在腰上的手往下滑了几分,宁馨抬头,穆梁丘正在熟睡。这是头一回,头一回看见熟睡中的穆梁丘,见过各种情况下的男人,可是没见过这个状态下的男人。平日里他醒着的时候,她没睡,她睡着的时候,他醒了,竟是没有一次看见过这人睡觉的样儿。嘴唇紧抿着,只鼻翼在微微翕动,穆梁丘睡觉,一向是安静无声,没有寻常男人震天的呼噜声,这个男人就连睡觉,都让人挑不出半点的不满意,只是这人规整惯了,除了脸部肌肉有松动外,光看睡脸,就知道这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两溜眉毛,不粗,但是长且黑,自己最爱见的眼睛这时候闭了,只留下密密眼睫毛覆盖着下眼睑,伸出手虚虚的描了一下这人上挑的眼尾线,宁馨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无比的平静。

自己丈夫就在自己眼前,只要他在,宁馨觉得就算发生个什么事儿,她心里定是没有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这几天,心里空荡荡的。宁馨隐隐觉得,她那个横空出世的姐姐,将要搅乱自己的生活,因了这次穆梁丘那么急的来了,所以宁馨相信她男人,只是她都没发觉,她对丁薇的称呼是“姐姐”。

穆梁丘睡得很熟,宁馨在他身上胳膊腿儿都动了一番,这男人都没醒,怕是身子乏透了,加上宁馨就在自己身上,心下安定,于是这一觉睡得悠长。宁馨悄悄起身,可又不舍得穆梁丘,于是就这么坐在边儿上,静静的看着,自己都吃惊,平日里见天儿的看见这人,就不觉得一天看不见他是什么感觉,这几天,宁馨尝尽了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只见了这男人,你才会深刻的感知到。

乍然,窗外突然传来声音“咕咯咯咯哒…咕咯咯咯哒…”那是院儿里的老母鸡刚下完蛋后的声音,比大公鸡叫鸣的声音还响,宁馨一惊,这声音指定能吵醒穆梁丘。果然,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穆梁丘的眼睛睁开了。

才睡醒,带着淡淡水汽的眼睛睁开,直直的看向宁馨的位置,穆梁丘的眼睛在没有恢复清明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些稚童般的纯。

“醒了?再睡会儿吧。”

穆梁丘摇了摇头,翻身坐起,这一坐,许是肌肉严重抗议了,穆梁丘的眉头皱了一下,也只是皱了一下,“怎么不睡了?”声音出来,穆梁丘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哑的,清了清嗓子,看着宁馨,宁馨的嗜睡他是知道的,从来没有在他之前起过床。

宁馨不说话,这会儿只顾着看男人呢,胡子黑茬茬的,因了昨晚脱光了上身,这时候坐起来,身上的被子就落到了腹部,麦色的上身,胳膊上清晰分明的三角肌,胸膛腹部,折曲了一道性感的弧度,最底下积了一层硬硬的肉层,身上斑驳的擦伤点缀在几处,那种最原始的雄性美,便彻彻底底的显出来了,穆梁丘这时候竟然看着有种落魄的性感,严肃的男人,性感的惊心动魄。这几天的奔波,洗去了穆梁丘仅剩的一点浮肉,清瘦了些,可是隐在底下的肌肉线条出来了。

看了好几眼,宁馨脸红了,从人家腿上跨过去“睡饱了,不想睡了。”算是回答先前穆梁丘的问话。

穆梁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哪里知晓宁馨的想法,打了呵欠便要起身。这时候见了人,才知道这一身儿衣服是不能穿了,很奇怪前几天他没有半分感觉穿这身儿脏衣服有什么不舒服,这时候拿起来一看,硬邦邦的,于是又扔回原处。

宁馨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回头就看见穆梁丘瞪着那几件衣服发呆,感觉宁馨看自己遂看向宁馨,眼神儿里竟然有几分无助,怎么办,我没衣服了?

这样的穆梁丘,异样的可爱,宁馨接收到穆梁丘眼睛里的信息,脸上彻底的扬起了笑,前日的种种,暂时给扔的远远的。

穆梁丘看宁馨笑,脸上有些无光,干咳了一声,转过头看墙,感觉宁馨笑得更欢了,又转过来,最后自己竟也笑开了。

“我没衣服穿。”这回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刚起床的声音,沉沉的,宁馨很爱听。

“嗯,先别穿了,我给你洗洗。”开了屋门,阳光争先恐后的往进扑,宁馨的全身都笼在阳光底下,穆梁丘看着,目不转睛。

两口子虽说隔了就这么几天,可这几天,经过的事儿比结婚好几个月经过的都多,时间是不长,可这会子只觉得怎么看对方,怎么心疼怎么欢喜都不为过,一个是渴望祈求费劲心机才得来了

 这么个宝贝,一个虽说没有那么早的就搭上眼,可结婚后也是爱对方的很,在这么个破败的小院儿里,两个人的心迅猛的贴近。

宁馨出门,一会儿却只端着一瓢水进来,“没水了,这点水只能洗漱一下,你那衣服先穿上吧,要不你穿上我的也行。”

穆梁丘的目光落在宁馨收进来的衣服上,然后拿起自己的衣服,原样儿穿回。

一上午,两口子啥也没干,穆梁丘看了看这院儿,然后再看看宁馨,眉头皱的紧紧的。

“跑路也不知道找个稍微好点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