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冰凉,甚至还带了几分隐隐的笑意:“周仲安只是劈腿而已。可你呢?我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把你妹妹害成那样,你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纠缠我,到底谁更贱?”

席至衍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终于咬牙冷笑道:“是,我是犯贱,被鬼迷了心窍,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即便桑旬已经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异样情愫,但也从未料到他居然会这样直接说出来。

他喜欢自己……桑旬收敛起思绪,笑了一声,说:“承蒙厚爱,我受不起。”

席至衍盯着桑旬半晌,突然松开对她的桎梏,坐起身来,点了根烟,然后不咸不淡的开口:“回桑家认祖归宗了?”

桑旬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惊讶过后是愤怒:“……你早就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席至衍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她,“六年前就知道了。”

桑旬咬着嘴唇,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见她这幅模样,席至衍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他吸一口烟,轻笑起来:“你父亲因为要娶你母亲,和家里决裂……你觉得你爷爷狠心绝情么?可你父亲的确识人不清,死后没多久你母亲就改嫁,不但如此,连他留下的唯一骨血都不愿搭救。”

桑旬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笑,“你心里清楚我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你母亲知道。桑旬,当年我可没想要斩尽杀绝……我一直以为母爱是天性,所以哪怕你母亲一去找桑家,你继父贪污受贿的事就会被揭发,可为了救你,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找桑家,不是么?”

看着面前的女人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席至衍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痛么?你也尝到痛的滋味了么?

桑旬几乎觉得不可置信,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喃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卑鄙?”

“卑鄙?我说了,我给过她两个选择。”席至衍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不过她没选你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桑旬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怪不得母亲见到席至衍的时候会那样害怕,原来是一早就认识,怪不得桑老爷子说当年母亲并未找过他……

当年的事情,如果能有桑家出面,如果当年的律师并非那个连她的话不愿听完的法律援助……或许一切都还能有转圜的余地,或许她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你这个混蛋……”她全身不停的颤抖,抬起手来便欲扇面前的男人一耳光,可手在半途中却已失了力气。

是,他说的没错,他从来不曾斩尽杀绝,放弃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席至衍捉住她的手腕,反剪至身后,蓦地俯身贴近她,冷笑道:“桑旬,你恨我?你只恨我是不是?”

桑旬泪流满面,只闭着眼睛不说话。

席至衍心中怒意更盛,他的双唇贴着桑旬的唇角,仿若亲吻的姿态,语气却是嘲弄的:“我混蛋?那你觉得谁是好人?”

他停下来略想一想,然后问:“沈恪吗?你觉得沈恪是好人?”

他一直嫉妒沈恪。

从前他不愿承认,可现在倒也不觉得需要遮掩。

“你知道沈恪是什么人么?”席至衍冷笑,“既然已经认祖归宗,那你总该知道自己有个表妹叫沈素。难道你就从没想过她和沈恪的关系吗?”

闻言桑旬蓦地睁开眼睛。

“你小姑嫁的是沈恪的叔叔,你和他说起来还算是亲戚……可你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提点过你去认祖归宗吗?”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弄着桑旬那嫣红的唇瓣,然后在下一秒便重重地吻下去,呼吸里都是微凉苦涩的味道。

桑旬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

她终于发觉自己的可怜可笑,原本以为沈恪是顾念同窗情谊,所以才愿意在绝境中拉她一把,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以为沈恪会有什么不同,原来他和其他人并无两样。

看见她这幅模样,席至衍的一腔妒火烧得更旺:一个沈恪就让她这样要死要活了?

他冷笑:“你以为这世上真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帮你?不光沈恪,周仲安当年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难保不是知道了你的家世,所以才想要先下手为强。”

是呀,周仲安,周仲安……桑旬想要笑,却笑不出来,难怪他当初主动追求她,连现在都这样殷勤,原来是因为一早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留了一步后路。

原来有那样多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世,可从未有一个人生出过要帮她的心思。

---

没隔几天,吃晚饭的时候小姑再次提起:“明天是你小姑父的生日,你还没见过他,正好跟我去见见。”

桑旬略有些犹豫,一边的老爷子开口了:“赋嵘从尼泊尔回来了?”

“还没呢,明天早上的飞机。”

桑老爷子挥挥手,说:“我就不去了,让小旬跟你去。”

这下桑旬也无法拒绝,只得答应下来。

她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生日宴,小姑是想借由这个契机将自己介绍到上流社交圈,她虽想要低调,但也无可奈何。

桑老爷子看她这副样子就来气:“怕什么?你是桑家的女儿,做什么都没人敢瞧不起你。”

“是呀。”小姑在旁边笑意盈盈,“小旬,你只要记住别说错话就行,有谁问你话,能答半句就绝不答一句,不想说的就兜圈子。”

小姑也算是体贴她,让她第一次进社交场便是在姑父的生日宴上,好歹是自家人做东。

这么多年来外人只知道桑家有三个孙辈,桑旬突然冒出来,大家不知她的底细,桑家又看重她,那大家自然对她客客气气的。

第二天白天便有人送来晚宴上的礼服,小姑又专门请了人来帮她化妆做造型,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傍晚,桑旬饥肠辘辘,只得提着裙摆去外面找吃的。

桑老爷子正在后院里打拳,看见她出来,“哼”了一声,说:“这样打扮才像话。”

“我饿。”

“小杨刚才不是还做了驴打滚?”老爷子转身喊房间里的青姨,“去去去,把东西端出来。”

填饱肚子后才出发,到酒店的时候才发现桑昱已经在那里等自己,桑旬快步走到他身边,挽上他的臂弯:“走吧。”

桑旬第一次见小姑父,也是沈恪的叔叔沈赋嵘。他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才四十出头的模样,看见桑旬就很和气的笑:“这是小旬吧?抱歉,我刚回北京,这才见着你。”

打完招呼,小姑姑又笑着拍拍桑旬,示意她转身。

桑旬转过身,这才看见两个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个正是沈恪。

小姑姑笑着介绍:“大嫂,这是我的侄女,叫桑旬。”顿了顿又说:“小旬,这是沈伯母,还有沈恪。”

桑旬乖乖叫人,原来眼前这人就是沈恪的母亲。

闻言,沈夫人果然笑起来,又牵过桑旬的手,细细打量起她来,半晌才说:“是,长得这么灵,一看就是你们桑家的人。”

不知为何,沈夫人似乎对桑旬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沈恪就立在沈夫人的身侧,并不说话。

小姑姑在旁边看着,也许是怕沈夫人多问,没过一会儿就同桑旬说:“小旬,阿昱人呢?刚才不是还和你在一起?”

桑旬会意,立刻说:“他好像在那边,我过去找找看。”

她往会场的僻静处走了几步,听见后头有脚步声跟上来,转头一看发现是沈恪。

“……”

“……”

还是沈恪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

沈恪似乎斟酌了几秒,终于还是说:“抱歉。只是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也不方便做。”

桑旬当然知道,沈恪与他叔叔的关系并不好,即便知道桑旬是桑家的人,那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将手插到桑家的家事里?

只是心里明白,未必就代表那样的滋味好受。

桑旬点头,说:“我知道的。”

沈恪看着她,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桑旬转身往会场中心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桑小姐。”

她转过头,是颜妤。

颜妤手里拿着两杯香槟,伸手便递给桑旬一杯,“桑小姐没上那班飞机,真是太好了。”

她听出颜妤话里的阴阳怪气,但还是忍了下来,伸手接过那一杯香槟。

哪里知道下一秒,颜妤便将自己手中的那一杯香槟兜头浇在了桑旬的头上。

旁边有人看过来,颜妤却恍若未觉,她红着眼圈,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答应了要走么?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那一杯香槟将她的头发都打湿,有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桑旬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极了,她看着颜妤,冷笑道:“你是失望我没上那班飞机?”

“是,你怎么就是没死呢?!”颜妤浑身颤抖,抬手便重重地扇了桑旬一个耳光,“这是那天欠你的一耳光,现在补上。”

桑旬不防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当下身子便往旁边一歪,索性有人扶住了她的肩,伴着又惊又怒的声音:“颜妤,你干什么?”

桑旬被席至衍带到楼上的房间,席至衍将她推进浴室,说:“把这一身洗了,我让人给你送衣服来。”

来的时候造型师给她喷了太多的发胶,她打了好几遍洗发露才将头发洗干净。

换洗的衣服就放在门口,可是桑旬没穿,只裹了一条浴巾便出去了。也许在浴室里呆了太长时间,以至于她踏出浴室时有片刻的眩晕。

这是一间很大的套房,也许是席至衍在这家酒店的长包房。桑旬在卧室旁的客厅找到他,他正坐在沙发上吸烟。

看见她这幅模样,席至衍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桑旬走过去,伸手夺过他指间的香烟扔掉。

男人的语气里有几分不耐:“你做什——”

桑旬不等他说完,就俯下身去,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嘴唇贴上去,用力撬开他的唇舌,呼吸里都是烟草的气息。

Chapter 27

也许是因为前一秒还在抽烟,男人身上的烟草味道有些重,但是并不让人反感。

桑旬搂着他的脖子,舌尖笨拙地想要顶开他的齿关,却不得要领,反被他攻城掠地。

席至衍的亲吻一向来得霸道凶猛,她早已领教过许多次。短暂的一怔之后,席至衍便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他一只手握着桑旬的腰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技真的非常好,桑旬只觉得似乎有电流游走遍周身,她死命压抑住喉中的□□声,连耳垂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桑旬的双臂被男人强硬地箍住,她被吻得全身发软,但仍伸出纤长手指摸索到男人的胸膛前,颤抖着手指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那纽扣触感冰凉,又小又滑,她摸索了半天都不得要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席至衍的动作停住了,他松开还在微微喘息的桑旬,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看着她,目光莫测。

桑旬被他看得生出了几分恼怒,她知道他看穿自己的意图,可心中却突然生出了一股执拗,她挑衅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下一秒又要俯下身去吻他。

可席至衍却侧头避开了她的唇。

“你什么意思?”席至衍看着她,冷冷开口。

桑旬还保持着先前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但此刻也不说话,就咬唇瞪着他,因此显得有些诡异。

“怎么,想报复谁?颜妤?”席至衍从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重新点上,吸了一口然后冷笑道,“你把老子当什么?”

桑旬的目光微微往下移,落在了他身体的某处,当下也冷笑道:“装什么装,你不是也硬了么?”

“滚。”席至衍一把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穿上衣服,给老子从这滚出去。”

桑旬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走回浴室换衣服。

她扯掉浴巾,套上刚才送过来那条细带连衣裙,真丝面料滑溜溜地裹在身上。

穿好了裙子,桑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因此不由得有些尴尬:先前来的时候,因为造型的关系,她并未穿内衣,用的是乳贴,现在也没有可以替换的内衣。

她思忖几秒,还是咬咬牙,直接就这样真空出去了。

出浴室的时候她看见席至衍正靠在玄关处抽烟,见她出来,他也不看她,只是唇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桑旬咬咬唇,呵,刚才不知道是谁的东西,硬邦邦的一根顶着她。

她打算出去后就打电话让桑昱来接自己,顺便带件外套来,她心里这样想着,便觉得背后的灼热视线都减弱了不少。

她一路走到玄关处,手刚触到门把手,身后就有一股大力袭来,下一秒桑旬的身子便被调转了个方向,然后被人死死压在门板上。

男人的吻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来,落在她的额头、嘴唇和脖颈上。

桑旬一时不防,等反应过来,便使了大力气捶打着眼前的男人。

席至衍轻轻松松将她的两只手反剪到身后,下一刻便将她抱起来,穿过客厅,扔在了卧室大床上。

(和谐内容见作者有话说)

结束之后,席至衍将她从浴室里抱出来,他掂掂怀里人的重量,忍不住嫌弃道:“也不吃胖点,一身的排骨。”

许是被浴室里的蒸汽熏得太久,桑旬脸上一片潮红,微闭着眼,一副恹恹的模样,也不搭理他。

席至衍将她放到床上,见她这样,觉得惹人疼爱极了,于是又忍不住俯身去吻她的唇。

桑旬小声“哼”了一声,不耐地将男人拂开,然后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将背冲着他。

“别睡。”席至衍好声好气的哄她,“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再睡。”

她仍背对着他,不耐地小声嘟囔:“……烦死了。”

席至衍无奈,只得拿来干毛巾将她的湿发都包裹住,又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

刚才做得太激烈,她的全身上下都被他留下了印记,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密布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既暧昧又挑逗。

席至衍看得眼热,于是又低头去重重吸吮她颈侧的那一点暗红色的印记。

“你属狗的?”她伸手推他。

男人俯在她的脖颈间闷声笑,又将手臂上的牙印凑到她跟前去,声音里憋着坏:“刚才谁跟小狗一样咬人?”

刚才他从后面进去的时候,她哭得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席至衍被她那样子勾得愈加兽性大发,索性不管不顾的压着她强来了几次,她哆嗦得差点将自己的唇咬破,于是他便忙将手臂伸到她跟前让她咬着。

他舔着她的耳垂,声音渐渐低哑起来:“我跟你说,小狗就是那样的……”

桑旬懒得搭理他。

他想同桑旬说会儿话,可想了半天,发现除了过往,两人居然再无其他话题可聊。

席至衍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想了许久,终于没话找话问:“你爷爷对你好么?”

桑旬有意噎他,当下便冷笑道:“再不好,他也总算是认了我这个孙女。”

这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席至衍也不由得一窒。

两人之间的禁忌太多,饶是他刻意规避那些令人难堪的过往,可还是一句话就触碰到了她的雷区。

桑旬从他怀里挣开,拿起床头的电话,叫了客房部送一套衣服上来。

席至衍强忍着不悦道:“明天早上再让他们送。”

桑旬裹着浴巾靠在床头,闻言只是笑一笑:“打一炮而已,谁还要在这过夜?”

席至衍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你他妈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桑旬满脸挑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自己不是也知道,我和你睡,只是为了报复你的小青梅吗?”

席至衍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一把将桑旬扯到自己身前,语气森冷:“为了报复她,你的牺牲还真大啊。”

“你不也是么?”桑旬冷眼打量他,“为了报复我,席二少还去勾引我妹妹呢……你可比我敬业得多,出卖了一个月的色相。”

“我——”席至衍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说话间,外间已经传来门铃声,桑旬知道是衣服送到了,当即便欲推开他下床。

“衣服都没穿想去哪儿?”见她居然就要这样裹着浴巾去开门,席至衍似乎终于找到了发火的理由,他怒声道,“给我在这儿待着别动!”

说完他便下床了。

大概是因为先前送过了一次,这次送来的衣服十分合身,桑旬特意要了长衣长裤,可没想到还是遮不住。

脖子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领子再高也挡不住,桑旬犹豫几秒,然后便索性将长发拨到胸前,这才勉强挡住。

“呵……”身后传来男人凉凉的笑声。

她穿好衣服拿了手机就要出门,席至衍看一眼时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现在都几点了?我送你回去!”

靠!自己还真是贱!席至衍一边将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一边自我唾弃。

两人一路无话,只是在半途中桑旬突然叫他停车。

“干什么?”他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