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了两圈之后,刘子光驾车回家,鬼使神差的路过地地道道,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大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大排档的食客们也散了,老板正在收拾帐篷火炉杂物,准备回家歇息了。

刘子光把车停在路边,下来打量了几眼,昏黄的路灯下,残留的血迹已经荡然无存,小伙计端着塑料盆拿着破拖把正在洗地,此时少年再看向刘子光的目光,已经微微带了一点崇敬。

“老板,麻烦了。”刘子光甩了一根烟过去。

中年老板抬头笑笑,脸上赫然一道陈旧的刀疤:“小事儿,常见。”

“那几个小子呢?”

“自己爬起来走了。”

“没报警?”

“还报警呢,这几个小子一听口音就是东北的,身上指不定带着什么事儿呢,还敢找警察?”

一听这话,刘子光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主要怕父母伤心难过。

这位老板倒像是混过的,不过看他淡然的样子并不想和刘子光多攀谈,刘子光便点点头,开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刘子光早早的爬起来,买了包子油条豆浆晨报,伺候二老吃了早饭之后又开始打扫卫生。

把二老哄得开开心心出门之后,刘子光也趿拉着拖鞋出门了,离家八年,他想好好看看家乡有什么变化。

高土坡还是原来那个高土坡,除了比八年前更加残破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乱搭乱建的小土楼外面,胡乱扯着电线,路边污水横流,墙壁上贴满小广告,甚至连街口那个修自行车的摊子还依然存在。

“郭大爷,新养的狗啊。”刘子光亲热的和修车子老头打着招呼,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自己的母校附近,路边摆着三张破旧的斯诺克案子,墨绿色的表面已经斑驳不堪,三三两两的无业青年拿着球杆,叼着烟,百无聊赖的玩耍着。

刘子光晃晃悠悠走过来,看到桌球案子忍不住技痒想玩两把,忽然路边平房里走出一个穿红色T恤的酷哥,正是昨夜那帮小混混的老大。

“刘子光?”红衣青年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你认识我?”刘子光上下打量着他。

“还真是你!我小帅啊,咱们一个大院的。”青年欣喜万分的喊道,“昨天我还纳闷呢,怎么那么像,还真是哥哥你。”

刘子光也拍拍脑袋恍然大悟:“想起来了,贝叔家那个拖鼻涕的小毛孩,还老尿床,贝小帅!”

第7章 老大太吊了

贝小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挑染成橘黄色的头发一阵乱抖,“哥,小时候的事儿咱不提了,对了,你啥时候回来的,在哪干呢?”

刘子光道:“回来没几天,现在志诚花园干物业。”

贝小帅撇撇嘴:“志诚花园啊,那里的保安最窝囊,整天被人追着打,不过没关系,弟弟我现在玩的还不错,有事你打我电话,绝对速度赶到。”

说着就写了个电话号码给刘子光,刘子光笑笑就拿着了,贝小帅又热情的邀请刘子光到平房里坐着,屋里别用洞天,居然摆着十几台电脑,貌似黑网吧,贝小帅给他上烟,拿矿泉水,两人聊起了往事。

不一会儿,一群半大孩子涌了进来,看年龄不过是十三四岁,有的还背着书包,不过没长毛的嘴上全都叼着烟,见到贝小帅之后都毕恭毕敬地喊一声“老大”!

刘子光下意识的看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才九点半,这帮学生就出来鬼混了,分明是逃学的。

贝小帅微微点头示意,掏出一包五块钱的红梅甩给他们,学生们欢笑着一抢而空,有的坐在平房里上网,有的在外面玩台球,贝小帅得意洋洋的说:“哥,怎么样,我现在混得还行吧,我一个电话,百十号兄弟速度赶到。”

刘子光点点头:“不错,有出息。”

贝小帅叹口气:“其实也没啥,小打小闹,我也想玩大点,条件有限啊,不如我跟你混吧。”

刘子光不动声色:“我就一保安,跟我混有啥前途?”

贝小帅一撇嘴:“哥,你少装了,昨天你一出手我就明白了,绝对猛人,最近道上有个大新闻,咱这一带最能打的堤北四虎全让人干趴了,住在医院里没三个月别想出来,我寻思过了,这也是你做的。”

刘子光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哥你一走就是八年,这八年肯定在外面玩的挺大,现在虽然不知道为啥回来,但我坚信你肯定还是一条猛龙,不如就领着我们这群小弟混吧,咱们是一个大院出来的,这帮小兄弟也都是咱们晨光机械厂子弟中学的,算起来也是你的学弟,你不当老大谁当老大?”

贝小帅讲的头头是道,刘子光也频频点头,这年头在社会上混,手底下没有几个听招呼的,还真不习惯。

“既然都是一个学校的,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终于得到刘子光的同意,贝小帅高兴地直搓手,走出来大喊道:“都他妈的别玩了,来见见新老大。”

二三十个男孩子困惑的放下手头的游戏,汇聚到贝小帅面前。

贝小帅隆重将刘子光请出,向众人介绍:“这位就是咱们的新老大,堤北四虎是他一个人干趴的,昨天在地地道道更是一个人放倒四个拿刀的东北虎,彬彬小新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

少年们眼中顿时闪耀起崇拜的火花,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看得出堤北四虎的覆灭对他们的心理冲击很大。

刘子光微笑着点头致意,慈祥的像个中学老师,他从裤兜里摸出几张钞票对贝小帅说:“买几条烟犒赏大家。”

贝小帅又把钱给了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孩:“去,买四条红梅。”

隔壁就有烟酒小铺,小孩撒丫子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拿来四条烟,贝小帅撕开了发给众人,孩子们兴奋起来,热切的眼睛看着这个新来的老大。

“我是刘子光,高土坡老户,也是咱子弟中学出来的,以后大家跟我混,有在外面有啥事报我的名字,小帅!”

“在!”

“这一块还是你带着,我公司里事情忙。”

“好嘞。”

收了几十个小弟,虽然还大都是初中生,但刘子光依然得意洋洋,午饭时间才趿拉着拖鞋回去,回到家就发现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叫个不停,拿起来一接,话筒里传来同事焦急地喊声:“刘哥,赶紧到公司来,出事了。”

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刘子光便驱车来到志诚花园,就发现小区门口被几辆车围堵住,交通已经瘫痪,另有五六个横眉冷目的汉子围着保安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刘子光走到门口,眼球差点瞪出来,几个保安同事抱着头一字排开蹲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汉子们手里抡着棒球棍,镀锌钢管,剃的溜光的头皮泛着青色,眼神凶悍,透着浓浓的江湖气,一看就不是贝小帅那种低级小混子能比拟的。

刘子光眉头一皱,点燃一支烟慢悠悠的走过去,镇定自若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几个汉子被他从容的气势弄晕了,还以为刘子光是保安的头头,一个黑胖子从黑色本田雅阁里下来,道:“我弟弟昨晚被你们的保安打伤了,你要是不给个说法,这门就别想再开了。”

“你想要什么说法?”

“谁动的手,卸谁的胳膊。另外赔三万块钱医药费。”

正说着,六个穿着牛仔裤旅游鞋的赤膊秃头汉子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从旁边绿化带里出来,被打的那人穿着保安制服,一个胳膊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虽然满脸满头的血,但仍能认出是王志军。

刘子光拿着烟的手忽然僵住了,心底有一团火急剧的燃烧起来,昨天的事情本来就是那个开飞度的家伙不对,保安们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即使王志军出手打人,也只是皮外伤而已,现在这帮流氓居然把人打成这样!

一股杀机以势不可挡的速度从刘子光心里涌上来,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此时,物业保安部的同事们在白队长的带领下赶了过来,志诚花园是个很大的小区,门卫、车库、巡逻等岗位三班轮换,也有好几十人,白队长带了七八个机动人员跑过来,一看这架势也懵了。

“彪哥,有话好说,好说嘛。”白队长战战兢兢的说。

黑胖子不耐烦道:“你是谁?认识我?”

“我是志诚花园的保安队长,听说过彪哥的名头。”白队长诚惶诚恐。

此时一名背着书包的少年从门前路过,正看到刘子光站在这里,少年捏一捏裤兜里没开封的红梅烟,忽然撒丫子原路跑了回去。

没人注意这小孩子的举动,小区门口的对峙还在继续,说是对峙也不合适,因为保安们手无寸铁,他们的队长又是如此的低三下四,所以只能看着被打成重伤的同事敢怒不敢言。

“彪哥,实在对不起了,我马上把这小子开除,活该他倒霉,瞎了眼了,连彪哥的弟弟都敢动,嘿嘿,那什么,能不能把车稍微挪一下,您的车停在这,咱们小区的业主都不方便进出了。”白队长小心翼翼道。

黑胖子鼻子一哼,两股烟气冒出来:“拿钱说话,没有三万块,车就搁这儿了。”

保安们怒火中烧,欺负人也不兴这么狠的,把人都打成重伤了还要勒索,还有天理么,可白队长依然赔着小话,屁都不敢放一个,更让大家心寒。

“愿意搁这就搁这吧,人也别走了。”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刘子光忽然冒出来一句。

“你他妈的算哪”黑胖子还没说完,刘子光把烟往他脸上一弹,趁他分神的一瞬间抬脚就踹了过来,一记正踢命中彪哥的小肚子,把他重达一百八十斤的身躯踢的向后飞了出去,当场砸倒后面三四个汉子。

刘子光紧跟着扑上去拳打脚踢,他出拳极重,招招往人家要害上招呼,瞬间就放倒了三个人,其余人反应过来,挥舞着铁棍长刀砍过来,刘子光劈手抢过一杆长刀。

铁质自来水管上焊着尺把长的刀锋,寒光闪闪,犹如古代的朴刀,在刘子光手里上下翻飞,径直往人头上劈,他人够猛,出招又狠,刀刀见血,俗话说的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刘子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小流氓们心惊胆寒,丢了家伙抱头鼠窜。

此时从远处跑过来几十个少年,手里也都拎着板砖,链子锁等家伙,为首的正是贝小帅,但是他们已经来晚了,就看见中午空旷的小区外马路上,一个穿着懒汉衫,趿拉着拖鞋的汉子,挥舞着长柄大刀在追杀十几个刺龙画虎剃了秃头的流氓。

流氓们跑的比兔子还快,可是那长刀汉子跑得更快,追上一个砍翻一个,长刀落处,血花四溅,流氓刺着青龙的后背立刻绽开一条骇人的大口子,白肉红血,分外刺眼。

少年们全呆立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这帮人从眼前跑过,一个孩子都看傻了,手里的链子锁掉了也不知道,只是喃喃道:“这不是咱们新老大么,我的妈呀太狠了。”

刘子光杀的兴起,接连砍翻七八个人,忽然看到远处的电线杆子上架着派出所的摄像头,便硬生生停下脚步,恶狠狠地骂了句:“便宜你们了!”扭头回去,此时贝小帅率领的三十多个少年也围了上来,青涩的眼神里写满了热血沸腾。

“老大,你砍人的样子太吊了!”

“老大,你真拉风,我崇拜你!”

少年们疯狂了,贝小帅也是痛快的不得了,彪哥是这一带的大混子,开按摩院,给建筑工地拉土方,干的是大买卖,据说手底下带着命案的,这种牛人在光哥手底下都只有抱头鼠窜的命,可见自己的选择多么正确。

走到小区门口,刘子光一把揪起肋骨被踢断的彪哥,掷到王志军跟前道:“志军,卸他哪个部件,你说了算。”

王志军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眼角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泪,“刘哥,算了。”

刘子光一愣,明白了王志军的处境,他是退伍兵出身,又是农村人,没有一技之长,好不容易找到一份保安的工作,遇到一些不公正甚至被欺负的事情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志军,我明白。”刘子光说着,又看了看同事们和已经吓傻的白队长,“队长,你别担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你们不牵扯。”

白队长出了一口气,年轻的保安们眼中却含起了泪花,这哥们,忒仗义了。

少年们也敬仰的看着他们的老大,老大太威风,太潇洒,太符合他们心中的英雄形象了。

刘子光抓着彪子的顶瓜皮将他提起来,道:“你卸我兄弟的一条胳膊,我也卸你一条胳膊,你说好不?”

彪哥被刚才那一脚踢得胸中气血翻涌,哼哼都哼不出来,哪还能说话,只好任由刘子光将他的按翻在地,一脚踩住他的肩膀,一手捏住他的手腕。

一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看着刘子光慢条斯理地进行着这一切。

“喀啪”一声脆响,尖锐的骨头从皮肉里刺出来,彪哥的胳膊骨折了,人群发出一声齐刷刷的低呼,然后又寂静下去。

“谁会开车?”刘子光扫视一下众人。

“我!”贝小帅身边一个瘦小的少年挺身而出,身上穿着破烂不堪,充满油渍的工作服,上面还有个斑驳不的Mobil美孚壳牌标志。

刘子光把自己的钥匙抛过去:“开我的车送志军去医院。”

少年利落的接过钥匙,欣喜万分道:“好嘞!”

刘子光又道:“今天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晚上地地道道我请客,不醉不归!”

众少年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刘子光又拉着一个相熟的保安走到一旁低声道:“门口的监控录像帮我弄出来。”

“刘哥你放心好了。”年轻的保安眼中全是热切。

第8章 光哥的抱负

彪哥等人被救护车拉走了,但是他那三辆汽车却真的搁在了志诚花园,不过不是堵在门口,而是被刘子光弄进小区地下车库,用地桩锁锁上,这回彪哥要是不拿个十万八万出来,这三辆车是别想拿回去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保安们非常积极,簇拥在刘子光周围,仿佛围拢在元帅身边的士兵,白队长眼红耳热,很是无趣,一个人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便走进了物业经理的办公室。

“这样不行啊,再这么搞下去,咱们小区成啥了,简直就是流氓窝点”白队长声泪俱下的向高经理哭诉着。

物业公司的保安,说白了就是看门狗,防贼还行,若是太过强悍,整天和社会上的流氓打架斗殴,肯定会影响到公司和小区的声誉,但是想到刘子光是个刺头,高经理也直皱眉。

“这样吧,你把他叫来,我和他谈谈。”高经理经过深思熟虑说道。

“好嘞!”白队长喜形于色,颠颠的出去了。

刘子光正坐在小区花园里和几个保安说话,小伙子们嘴上全叼着刘哥发的中华,兴冲冲的围着他,白队长走过来干咳一声道:“刘子光,高经理找你有事。”

刘子光答应一声,掐掉烟头整理一下衣服去了,几个保安尴尬地站起来,白队长威风凛凛扫视着他们:“都长进了是吧?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是吧?五十个俯卧撑,立刻!”

物业办公室,刘子光淡然站在高经理办公桌前,耐心听他讲着至诚物业的光辉历史以及小区的精神文明建设。

高经理绕了半天弯子,嘴巴都说干了,这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于心不忍地说:“小刘啊,经过我们各部门领导讨论,一致认为你不适应本公司的文化氛围,不合适物业保安员这个岗位,但是你放心,虽然你只上了两天班,但是我们还是按照一个月来算,把工资足额发给你,你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争取到的最大福利了,你看”

刘子光听了之后,二话没说出门而去,高经理正摸不着头脑,他又再次推门进来,咣当一声将两把菜刀拍到桌上。

“高经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父亲是咱们公司的保安员,因公负伤才下岗的,他托了很多关系才给我找到这份工作,对我期望很高,您要是用这些虚头巴脑的理由把我辞退,我父亲一生气怕是要脑溢血,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这样吧,经理,这里有两把菜刀,要不然你把我砍死,要不然我把你砍死,一了百了,咱俩都没烦恼了。”

好一通胡搅蛮缠的歪理邪说,偏偏刘子光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搞得高经理又怒又怕,正要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物业公司的客服员小黄走了进来。

“哎呀妈呀,小区门口好吓人,一摊摊的血,听说是咱们”小姑娘话说了一半,这才注意到屋里站着的刘子光,以及桌上的两把菜刀,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摔门跑了。

高经理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暗骂白队长这个小人,刚才只是说刘子光和业主起了争执,却把最关键的瞒下不说,不消问,外面那一摊摊的血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这种凶神谁敢惹?

“咳咳,那什么,我忘了这茬了,老刘是咱们公司的优秀员工,特殊情况必须照顾,这样吧,你继续工作,门岗太累,把你分配到巡逻组去,你看怎么样。”

刘子光点点头:“好,谢谢高经理了。”说完转身就走。

高经理擦擦额上的冷汗,忽然又看见桌上的两把菜刀,赶紧站起来喊道:“小刘,你的刀~~”

走廊里传来刘子光的回答:“食堂拿的,你帮我送回去吧。”

高经理一屁股坐回椅子,恨不得拿头撞墙,此刻他满腹的自责和后悔,早知如此,说啥也不能收下这个祸害啊。

公司小食堂里,一群年轻的保安正聚集在刘子光身边,听他的安排调遣。

大家饭盒里的食物一点没动,烟头却丢了一地,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谁还能安心吃饭,志诚花园的保安是出了名的懦弱,这并不是因为小伙子们没有血性,而是公司的规矩严,白队长又是个软骨头。

被业主辱骂,殴打那是家常便饭,谁也不敢还嘴还手,因为规定三次投诉就要下岗,平时管的严些,就会惹来业主们的不耐烦,管的松些又被投诉说不尽职,这还是轻的,有时候外面的人也会闯进小区殴打保安,有白队长这个窝囊废在,保安们只有被打的份。

如今忽然有个人站出来,为大家撑腰解气,为王志军报仇雪恨,大家岂能不由衷的爱戴他,敬佩他。

刘子光调兵遣将,指挥有方:“小张,你带两个人守住车库,看牢那三辆车,有事对讲机联系。”

“小李,你带个两个人去医院陪志军,这里有三千块先拿着,不够再找我要。”

“小王,你找辆三轮车,去工具店买三十把镐,十把消防斧,再去五金水暖店买三十米自来水管,要那种老式的镀锌钢管,让他们给截好,一米五一根。”

小伙子们眼中闪着热切的火花,有人问道:“刘哥,你这是要打仗么?”

刘子光冷笑一声,叼起一支烟,旁边立刻有人将打火机凑上来。

深吸了一口烟,他才道:“咱们不欺负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我就不信了,几十个棒小伙子还怕他们这些杂碎。”

“刘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小伙子们握紧了拳头,踌躇满志。

“好,先把饭吃了,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来力气和他们斗。”刘子光掐灭烟蒂,首先端起了饭盒狼吞虎咽起来。

一下午安然无事,到了六点钟,被刘子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贝小帅回来了,欣喜的告诉刘子光说,彪哥的班底就那十几个人,现在全部进医院躺着了,想报复暂时是不可能了。

刘子光道:“放话给他,出院以后带钱赎车,十万一辆不讲价,敢呲毛我这就去医院挑了他的大筋。”

贝小帅一脸的兴奋:“哥,你太牛了,一个人追着十几个人砍,现在道上传的神乎其神呢,说你是活关公呢。”

刘子光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很受用。

“哥,你教我两招吧,是不是像电影里说的那样,够狠,讲义气才行。”

刘子光道:“光靠狠可不行,弄出人命你就歇菜了,你别看今天我砍得血肉模糊的,都是照后背屁股这些肉多的地方招呼,看着吓人不会出人命的,我手底下有分寸呢。”

贝小帅懵懂地点点头:“哦,我记住了。”

晚上,夜市大排档,地地道道羊肉串。

人头攒动,热火朝天,这里已经被刘子光包场了,肉串敞开了上,架子上的两只羊已经剔的只剩下骨架,冰柜里的存货也空了,啤酒也马上告罄。

老板满头大汗,拿着手机大喊大叫:“喂,快给我送五十箱啤酒来,麻利点!”

十二三岁的小伙计叼着烟蹲在板凳上感慨道:“这么多人,恐怕还得再来两只羊才够。”

老板照头扫了一巴掌:“两只?起码五只!这他们的简直就是一群狼,你哥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切肉去!”

小伙计吐了吐舌头跑了,老板打了供应羊肉的电话之后,眯着眼望着摊子上满满当当的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才叹了口气,伸手掏烟,不想烟盒却是空的。

忽然一支烟递过来,老板一愣,看见递烟的是刘子光,便接过烟用铁钳子夹起一块火红的木炭点燃。

“老板,怎么称呼?”刘子光问。

“李建国,喊我老李就行。”老板不咸不淡的回答,继续用硬纸板扇着炉子里的火。

刘子光拍拍他的胳膊:“老李,受累了。”

李建国点点头:“做生意,份内的。”

刘子光也点点头,回去喝酒了。

这场酒喝的天昏地暗,由于人数太多,地地道道的桌椅板凳根本不够,又从隔壁麻辣烫借了十几把椅子,附近凉菜面条摊子也跟着沾光,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刘子光和几个骨干坐在一桌,大杯喝酒,大把吃肉,畅谈起人生理想来。

“小贝,你有什么规划么?”刘子光问。

“有!”贝小帅喝多了,满脸通红,谈到规划更是指手画脚:“我想把附近几个小学中学全收服,再开一家大网吧,要那种楼上楼下,上百台机器的。”

刘子光嗤之以鼻:“开网吧能赚几个钱,想玩大的只有做房地产。”

一个保安同事瞪大了眼睛:“房地产生意太大,咱玩不起啊。”

刘子光呵呵笑道:“大的玩不起,先玩小的,从拉沙子土方干起,那个什么彪哥不就是搞这个的么。”

“那都是黑社会包揽的生意,咱们怎么抢得过?”同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小贝却极为赞同:“哥,你眼光太毒了,我咋没想到呢,咱就干这买卖了,谁他妈敢不服,一砖干倒!”

刘子光赞赏地拍拍小贝的肩膀:“行,有魄力。”说着看了看手表:“我该上夜班去了。”

同事赶紧道:“刘哥,你继续喝,有啥事我们去帮你顶着。”

刘子光摆摆手,掏出一叠钱给小贝:“那不行,我答应老爷子的,得正干,你们喝着,我先走了,回头小贝结账。”

回到公司,换了制服,拿了电筒和橡皮棍,刘子光和两个同事开始了夜间巡逻。

至诚花园有上百座楼,加上道路车库绿化带和诸多摄像头照顾不到的边角旮旯,巡逻任务并不轻松,俩同事还沉浸在白天的兴奋中,一边走一边聊着,完全没注意到对面走过来的男子。

已经是深夜一点钟,这名青年男子一身黑衣,脚穿球鞋,眼神闪烁,当看到巡逻保安时,下意识的停了半步,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过来。

这点小动作全被刘子光看在眼里,当即停步,举起手电筒照着那人的脸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男子用手挡住手电筒刺眼的光芒,怒道:“照什么照!我就住这里!下楼溜达溜达。”

“住哪座楼?是不是十三号的业主?”刘子光将手电往下稍微移动,男子口袋里螺丝刀的红色手柄若隐若现,他心中便有了数,随口指着旁边一栋楼问道。

“就是十三号楼!咋了!还不许晚上锻炼了吗?”男子依然是满腹怒气,振振有词。

刘子光鄙夷的一笑:“根本就没十三这个楼号,伙计们上,给我拿下!”

两个早就跃跃欲试的保安立刻扑了上去,没想到那小子挺机灵,撒丫子便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这小子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几百米,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远才停下脚步,一抬头却发现刘子光如同鬼魅一般站在他面前。

“让你再跑。”刘子光一脚将他踢了个四仰八叉,这时候两个同事也气喘吁吁的赶到,橡皮棍下雨一般抡过去:“打死你个小偷!”

五分钟后,110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灯开进了至诚花园,从车上下来的依然是警察老王和小胡。

“冤枉啊,我就是没事进来闲逛,就被他们打成这样。”鼻青脸肿的小偷向两位警察哭诉。

女警小胡凌厉的眼神扫向刘子光:“为什么打人?”

“他是小偷,还跑,难道不能打?”刘子光奇道。

“就算是小偷也有人权,就算是小偷也有公安机关依法处理,你们私自殴打他人,是违法的。”小胡义正词严的说。

“说是小偷,那他的作案工具和赃物呢?”老王忽然问道。

这下保安们张口结舌说不出来了,从那小子身上什么都没搜出来,没有任何物证能证明他是小偷。

“好吧,全都跟我回所里去。”老王不耐烦的挥挥手。

第9章 保安相亲记

派出所,值班室屋顶上的警灯发出红蓝相间的眩光,在暗夜里隔得老远都能看见,女警小胡正在给刘子光做笔录。

“为什么殴打他人?”

“我想。”

“你什么态度!”小胡愤然起立。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哦。”刘子光顶着小胡因愤怒上下起伏不定的胸脯,肆无忌惮的说道,同时将一双腿抬到了桌子上。

小胡怒极而笑,反倒又坐下了:“我告诉你刘子光,即便这个嫌疑人真有前科,但只要没有抓到现行犯罪,就不能作数,但是你打人的罪名是跑不了的,我就能办你个扰乱治安,拘留你十五天。”

“放着贼不抓,反倒拘留抓贼的,你警校里学的就是这一套么?你倒是拘我一个试试。”刘子光气焰极其嚣张。

“你!”小胡将手中文件夹用力摔在桌子上,伸手就去墙上摘手铐,忽然值班室的门开了,老王探头进来:“小胡,你来一下。”

小胡恶狠狠地瞪了刘子光一眼,摔门离去,到了走廊里,老王拿出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递给她道:“逮到大鱼了,那个家伙是网上通缉的要犯,在邻省疯狂作案十余起,都是高层住宅小区,涉案金额高达五十余万,还有一条人命在身上,这回你立大功了!”

说着,老王亲切地拍了拍小胡的肩膀。“你爸爸一定会自豪的。”

“真的么!”到底是小女孩,小胡高兴的脚尖一踮一踮的,差点就蹦起来了,忽然又丧气道:“那就不能拘留刘子光了,怎么说他都是有功之人。”

老王语重心长的说:“小胡啊,这个人咱们不是查过了么,没有案底的,作为公安人员,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啊,他既然愿意本本分分当保安,我们应该支持才是。”

小胡咬着嘴唇点点头:“明白了,王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