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咱乡派出所的朱所长,也来了。”有人指着队伍末尾那个肥头大耳,一脸巴巴结结样子的胖子说。

来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王家的工地旁,为首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男子,打量一下正在建设的小楼,笑呵呵的对王校长说:“老人家,盖屋呢?”

王校长傻呆呆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吕乡长急了,过来指点道:“老王校长,这是市里来的领导,到咱乡调研来了。”

王校长如梦初醒,赶紧过去说:“对对对,盖屋呢,乡里政策好,那什么”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一时间他实在想不出乡里有什么造福老百姓的好政策。

“国家免除了农业税,确实是好政策,不过三农问题不归我管,我下来主要是看看农村基层的治安情况,怎么样,咱们村里还算平安吧,没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吧,如果有,记着打电话报警,我会监督他们的执行情况的。”这位中年人说话大气的很,一看就是大领导。

在吕乡长的注视下,众村民哪还敢说什么,纷纷赞颂乡里治安状况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领导很满意,亲切地和王校长握了手,又看到人群中的刘子光,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刘子光也举手示意,表情不卑不亢,自然随意,一看两人就是老交情了。

领导倒背着手,遛了一圈就往回走了,边走边对吕乡长说:“中午还要回去,就不打扰了。”

吕乡长赶紧客气:“宋局长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中午乡政府那边都准备饭了的”

朱所长走在最后,瞅个空子找到刘子光,低声道:“朱村长脑袋受伤,他闺女不依不饶要打官司,我也捂不住,你看这事咋整?”

刘子光不慌不忙拿出一个手机说:“我哪能让你为难,看,证据都准备好了。”

按下手机,屏幕里分明是朱家老三挥动木棍打向老村长的画面。

第51章 刘子光又涨工资了

原来张军这小子打架不行,脑瓜子挺灵活,躲在院子里用手机吧外面的情况拍了下来,朱老三动手的那一瞬间正好被他记录下来,成了铁证。

朱所长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说:“兄弟,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这就安排所里逮人,那什么,我先忙,有空咱哥俩再喝。”

刘子光笑呵呵的说:“行,啥时候到市里来,我请你。”

朱所长夹着皮包一溜小跑追大队去了,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大概是安排人抓捕朱老三。

这边众村民还没从惊讶中回过味来,老王家盖屋,市里领导乡里领导都到场祝贺,这还了得!老王家二小子通了天了!

朱长龙的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傻眼了,心里一万个后悔,不该怂恿当家的去抢占王家的宅基地,现在戳了马蜂窝不是,她想了想,爬起来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个包袱,灰溜溜的从后门走了,准备去娘家躲几天风头。

中午,有村民从乡里赶集回来,绘声绘色的向大家讲述了看见的事情,一辆警车开进乡卫生院,将正在治疗的朱家四兄弟全给抓了!

这可是平地一声惊雷,朱家四兄弟别说在朱王庄,就算在整个大河乡,也是跺一跺脚地皮震三震的人物,开沙场,酒楼,网吧,舞厅,狐朋狗友一大帮,和派出所的人也是称兄道弟,好的好像一个娘的,这回怎么突然就倒了。

根据消息灵通的人透露,是市里发了话,说要严打农村黑社会性质的小团伙,朱家四兄弟不幸当了典型。而且村长被打成重伤这件事就算他们兄弟干的,躲都躲不了,这回老监是蹲定了。

朱家兄弟一倒台,就产生了一个大问题,村里的沙场怎么办?

大河乡名称的由来,就在于穿乡而过那条大沙河,而朱王庄就在大沙河畔,大沙河盛产优质河沙,是建筑业不可缺少的原料,这几年房地产市场火爆,河沙的价格也一路上涨,挖河沙成了一项很赚钱的买卖。

朱老二承包村里的沙场也是动了手脚的,本来村里是打算公开竞标,可是朱家兄弟雇佣了一帮打手威逼恐吓,搞得只有他们一家来投标,结果可想而知,村委会被迫以极低的价格将沙场承包出去,每年损失的钱何止十万。

现在朱家兄弟倒了,沙场承包权肯定要易手,可是老村长又受伤住院了,村里群龙无首,这件事就不得不耽误下来。

这些事情都是刘子光端着饭碗,蹲在太阳地里和老百姓聊天得知的,他倒是入乡随俗,穿个破汗衫,趿拉着布鞋,笑眯眯的见人就发烟,和村民打成一片,村民们都知道他是志军的朋友,城里来的大老板,人有本事不说,还那么随和,便乐意和他多说几句。

有人就怂恿了,干脆让王家二孩竞选村长算了,他是退伍兵出身,又在城里打过工见过世面,人又忠厚善良,当村长在合适不过了。

刘子光笑笑不说话,他看人多准啊,王志军这人太耿直了,不适合当村官,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村长这个职务还是本乡本土德高望重辈分长的人出任比较合适,不过那个沙场,刘子光倒是很感兴趣。

下傍晚的时候,贝小帅回来了,不过不是开着马六回来的,而是乘坐乡里的三轮摩的,进屋后就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皮包交给刘子光,刘子光看也不看塞给王志军。

“志军,数数。”

王志军打开皮包,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里面是十沓簇新的钞票,整整十万块!

“哥,这怎么能行,我不能要啊。”

“给你就拿着,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刘子光一摆手将王志军挡了回去。

王志军一咬牙:“行,那我就拿着。”

“哎,这才像话嘛。”

原来刘子光让贝小帅去把马六卖了,换来了这十万块,正好凑齐给老王家盖楼。

第三天,村里的事情差不多稳定了,刘子光才带着众兄弟返回市里,乡亲们一路送到村口,直到他们走远还频频招手。

回到市里,刘子光才想起自己的出院手续还没办,顺道带着王志军去了医院一趟,车刚停下,他就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风风火火从急诊室冲出来,站到了车门口,啥话也不说,就这样瞪着自己。

“咳咳。”刘子光有些尴尬的看着小护士,方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一泓秋水,看得他很有些惭愧。

“有点事下乡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刘子光嗫嚅着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枪伤还没好,每天要打针消炎,换纱布的,要是感染了怎么办!”方霏本来还怒气冲冲,但是看到刘子光,不知怎么地,怒气忽然就消了,只是低声责怪道。

“好的差不多了,不信你看。”说着刘子光挥动了胳膊,展示自己的健康正常,方霏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王志军从另一边车门钻出来,目光望向远处,稍显怪异,刘子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正陪伴着担架从救护车上下来,那辆风尘仆仆的救护车上分明印着南泰县医院的字样。

刘子光心中一紧,看来老村长伤势严重啊,不管怎么说,他是因为保护王家才受伤的,自己能帮的就得帮一下,于是朝着方霏讪笑了一下。

方霏冰雪聪明,已经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了,问道:“又是你朋友?”

“嗯,这个老头人不错,为了掩护乡亲才受伤的。”

“掩护乡亲?难道是”方霏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理解刘子光的话,难道这年头还有日本鬼子和大狼狗么,乡亲们好好的怎么就需要掩护了?

不过身为护士的她并没有开这样的玩笑,而是说:“那你们先过去看看吧,有什么情况找我就好了,我来安排。”

刘子光一拍王志军的肩膀:“志军,该你上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公司帮你办手续。”

刘子光回到公司,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刚准备掏钥匙,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门是虚掩的,推开一看,里面两个工人正在抬桌子,地上一片狼藉,文件丢的到处都是。

“你们干啥呢?”刘子光纳闷地问道。

“小刘终于回来了啊,是这样,我让他们搬的,这间屋我要用。”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队长出现在身后,神气活现的说道。

“嗯?你要用?那我去哪里办公?”刘子光皱眉道,心中暗想果不其然,高总和白队长这俩小子没闲着,肯定趁自己不在做了手脚。

白队长得意洋洋,这回刘子光被免职可是板上钉钉,确定无疑的事情了,为了这件事,高总特地请总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头头喝酒桑拿,敲定了的,而且还顺便帮自己说了好话,这保安部部长的位子,非自己莫属了,为此自己还给高总送了整整四大盒子汇仁肾宝呢。

“你去哪里我不知道,要不你找高总问问?”白队长斜眼看着他,心中充满了鄙夷。

此时高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一份总公司的公文,上面印着将志诚花园一期物业分公司保安部部长刘子光辞退,并且永不叙用的内容,盖着人力资源部的公章,签了部长的名字,白纸黑字,鲜红的公章,还能有假?

等会刘子光肯定要来质问,还是打发他去总公司闹事,志诚集团那么大的企业,省里都能排的上号,他一个小痞子算的什么,还没走到楼上就得被保安拿下,哼哼,到时候有他的难看,这个眼中钉终于就要滚蛋了,想到待会就能看到刘子光愤懑的眼神,高总一阵幸灾乐祸。

高总正在窃喜,忽然电话铃响了,看了下来电显示,是总公司人力资源部的,拿起来清清嗓子:“喂,我是高金宝。”

“高金宝,你搞什么飞机!害我被副总骂,刘子光是什么人?那是好市民奖的得主,见义勇为的英雄,你害谁不好害他啊!那份辞退书作废了,千万别拿出来!另外你帮我通知刘子光,总公司要给他嘉奖,加一级工资,发五千块奖金,就这样。”

电话那头,秃顶王部长暴风骤雨般的骂完,挂了机,这边高总还拿着电话张口结舌,胖脸上一串汗珠滴下来,半晌,才无奈的吞了口唾沫,喉结艰难的动了一下,挂上了电话。

办公室的门被拧开,刘子光走了进来,后面还跟了一脸阴笑的白队长,还没等刘子光说话,高总便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转出来,亲切的握住刘子光的手说:“小刘啊,我首先代表公司,代表至诚花园一期分公司的全体同仁恭喜你,在外面做了好事也不说,你也真是的,不把我当朋友不是,哈哈。”

白队长傻眼了,看看高总,再看看刘子光,事态的发展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我已经向总公司申请了,帮你加一级工资,另外总公司领导还决定奖励你五千块钱,恭喜你啊,小刘同志。”

说着,高总伸出两只胖手,热情的握住刘子光的手,拼命地摇晃。

“高总,那些先不说,我就想问问,我的办公室咋回事?”刘子光冷笑着说。

“噢,是这样的,那间办公室背阴,面积也不够大,我想帮你调一间朝阳的,面积大点的,呵呵,事先也没通知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你不会怪高哥我吧?”高总笑呵呵的说道,和蔼的面容真的犹如一位关爱下属的长者。

第52章 刘子光的泥头车队

高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奈之下只好将朝南的小会议室腾出来给刘子光当办公室,原来的保安办公室当做储藏室使用,也轮不到白队长的份。

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刘子光将腿翘在桌子上,惬意的摇晃着,上调一级工资,每月能多拿二百块钱,另外还有五千块直接打到工资卡上,这笔钱正好拿来是家里添置家当,老爸老妈平时也没啥爱好,就是看个电视,不如就给他们买个大电视机。

说干就干,刘子光现在是保安部长,把工作安排下去,自己就没什么事了,正好上街逛逛,出门上了自己的二八大永久,刘部长一路飞驰出了小区,直奔市中心而去。

随便找了家商场,挑了台五十二寸的液晶电视机,留下地址付款走人,正在付款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是王志军发来的信息,说是老村长不太好,请自己去医院一趟。

刘子光当即骑车直奔医院而去,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下车买了一束素雅的百合花,又挑选了紫色的包装纸扎上,这才来到市立医院,先去了急诊科。

“哎呀,这是给我的么?”正在值班的方霏看见别在刘子光车头上的百合花,惊喜的跑出来问道。

“是啊,送给你。”刘子光将花束取下来递给方霏。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方霏接过花,做了个鬼脸说。

“还不知道呢,可能还真的麻烦你,听说我那个朋友伤的有点严重,我先去看看,有啥事给你电话。”刘子光说。

“哼,就知道不会白给我买花的,好吧,看在这束百合的份上,我答应帮你,赶紧去看你朋友吧。”

刘子光嘿嘿一笑,上车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方霏捧着洁白芬芳的香水百合,甜蜜的笑了。

几个急诊小护士窜出来围住方霏,叽叽喳喳道:“好漂亮的花哦!”

“男朋友送的吧?”

“小方你看你,嘴都笑弯了,上次那个开奔驰的小帅哥给你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能一样么,这要看是谁送的了,对吧?小方。”

护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远处医院行政楼上的一扇窗户内,方院长正笑眯眯的看着这里。

刘子光来到脑外科病房,王志军正在走廊口等着,见到他之后,也没说话,引着他来到观察室,只见老村长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和监控,人到现在都没醒来,翠翠脸上带着哭过的痕迹坐在一边,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真凶被捕的消息,态度明显改善,看见刘子光来了便起身打招呼,可是嗓子沙哑了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点头示意。

王志军说:“做过螺旋CT了,颅内还在出血,保守治疗是不行了,现在只有开颅,可是一时没有好的医生,听说技术最好的方大夫工作日程都排满了。”

“哪个方大夫?”

“听说就是市立医院的方副院长,又是医学院的教授,博导,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来。”王志军一筹莫展。

“哦,是方院长啊,你们等着,我去托人说说。”刘子光转身就走。

又回到急诊室,却发现方院长已经在这里了,一帮护士显然对这位院长大人不那么畏惧,围在左右笑嘻嘻的,那束百合花已经放在光口的玻璃药水瓶里,摆在急诊室最显眼的位置。

刘子光还没说话,方院长先开口了:“你叫刘子光吧,你的事迹我听说了,小伙子挺勇敢的,不错。”

刘子光嘿嘿一笑,这老头挺和蔼的,干脆直接和他说算了。

“谢谢方院长夸奖,我过来就是想通过方霏找您的,我有个朋友颅内出血急等着做手术,您看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帮忙?”

方院长眉头一展:“哦,是那个南泰县送来的病号吧,我知道这个事,病情不算非常复杂,一般主治医生就能动刀,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就帮个忙,回头我让脑外科的护士长安排手术。”

“那就谢谢方院长了。”刘子光一鞠躬。

“不要谢我,以后对我女儿好点就行了,多送送花,你看她今天多高兴啊。”

“爸~~”方霏娇嗔的摇晃着方院长的胳膊。

事不宜迟,当天下午方院长就主刀给朱村长做手术,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翠翠终于破涕为笑,看向王志军的目光也更加柔和了。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手术室的灯一灭,大家就围了上去,先出来的是方院长,他解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麻醉效力过后病人就会醒来。”

翠翠和王志军高兴地不得了,连声道谢,方院长却将刘子光拉到一边,拿出一个红包给他:“这是你朋友手术前塞给我的,为了让他放心,我先收了,现在还给你。”

刘子光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即便是我朋友,也不能坏了行风啊。”

方院长悲哀的叹了口气:“连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这么以为啊,虽然现在医疗行业风气不正,但你要相信,有良心,有医德的人还是存在的,而且会越来越多,最终成为主流,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如果收病人的红包,那是一种耻辱啊。”

刘子光被方院长的一身正气感染了,接过红包说:“我明白了。”

过了两个小时,麻醉效力过后,老村长果然悠悠的醒转过来,此时已经是接近夜里十一点钟了,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刘子光和王志军先撤了出来,在走廊里坐着。

“怎么样,这回媳妇没跑了吧?”刘子光问道,显然有所指。

王志军憨厚的笑笑:“其实翠翠一直没忘了我,她今年都二十二了,按照乡下规矩算老姑娘了,还没结婚就是等着我呢,现在就看她爹的意思了。”

刘子光说:“你放心好了,我打赌一定有戏。”

正说着,翠翠走出病房说:“大哥,志军,我爹找你们有事说。”

两人进了病房,看到老村长头上包着纱布,面色苍白还是很虚弱,但神志已经恢复了。

“她大哥,二孩,你们坐,刚才俺闺女已经把事情都说了,这事不怨你们,怨朱家兄弟,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王志军说:“大叔,你身子刚好,多休息,别提那些了。”

老村长摇摇头:“不行啊,有些事必须考虑,一天都耽误不得。”

王志军心中一喜,以为要提到自己和翠翠的婚事了,哪知道老村长继续说:“咱村里的沙场,以前是承包给朱老二的,每年不知道亏损多少钱,现在朱家兄弟蹲老监了,我想重新承包出去,别人也都没这个实力,要不然志军你就担起来吧,村委会那边,我去说。”

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沙场可是个无穷的宝藏,大沙河流经朱王庄这一段,盛产优质河沙,现在建筑市场上的河沙价格节节攀升,每立方都能卖到一百元以上,那挖出来的不是黄沙,是黄金啊,老村长把沙场交给志军,那就是把宝藏拱手相送,下一步肯定就是嫁女儿了,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王志军和刘子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闪烁着黄金的光芒。

沙场只生产最初级的产品,而作为建筑材料的黄沙有很大一部分附加价值在于运输成本,如果能有自己的车队,那利润就会大大增加,想到这个,刘子光就想到了一件事,那个打断王志军胳膊的张彪,答应自己把泥头车队转让的事情还没落实呢,他立刻拨打张彪的电话,却已经是空号了,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贝小帅,让他挖地三尺也要把张彪给翻出来。

贝小帅办事效率不是盖的,半天功夫就查出来了,张彪这个不要脸的连医院治疗费都没给就跑了,现正躲在城乡结合部火花乡某个出租屋里,图谋东山再起呢。

第二天上午,刘子光招呼了几个兄弟上车杀奔火花乡,在一片乱七八糟的违章建筑前停了车,贝小帅说张彪这小子现在如同惊弓之鸟,滑头的很,看见不对头马上就跑,所以不好兴师动众的过去。

刘子光马上安排兄弟们前后左右围堵过去,自己带着贝小帅直奔张彪的老巢。

这是一条肮脏杂乱的街道,两旁充斥着防盗网加工厂、音像出租店,情趣用品专卖店,电锯的噪音不绝于耳,路旁扔着瓜皮果屑,癞皮狗满街跑,贝小帅在一间挂着红灯的出租屋前停了脚,指着上面低声道:“张彪那个13养的就躲在这。”

出租屋的玻璃门上贴着两行字:按摩休闲,十元足浴,门头上挂着个搔首弄姿的女子图像,粉红色的玻璃门紧闭着,大概是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龌龊的勾当。

刘子光这就要上去敲门,却被贝小帅拉住:“哥,张彪在楼上。”

两人顺着旁边低矮的楼梯爬上去,来到二楼一间房子门口,正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我是派出所的!穿上衣服跟我走!你这是嫖娼罪,要劳改的,知道不!”

然后是一个惶恐不安的男声:“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认罚,罚多少都行。”

刘子光和贝小帅相视一笑,这是玩仙人跳呢。

“砰”的一声,刘子光破门而入,正看见张彪套着件没有肩章和符号的老式警服,正耀武扬威的站在床边,肮脏的床单上面半躺着一个女人,吊带衫故意拉掉一边,露出白花花的一片,床下跪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裤子还没完全提上,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看见两个瘟神进来,把张彪的台词都吓得说不出来了,刘子光耻笑的说:“彪哥,玩的挺起劲啊,欠我的钱咋说?”

张彪嚣张的气焰立刻萎靡下去,哪还有半分“公安人员”的气焰,低声下气的说:“大哥,我这不是正在筹钱么,最近实在手头紧。”

刘子光说:“我不管那个,你说当天下午就交接泥头车队的,现在都过去多少天了,还不见动静,你这不是耍我么!”

贝小帅直接上前一脚踢在床下那个瘦小男人屁股上:“没你的事了,滚。”

男人如蒙大赦,提着裤子一溜烟的跑了。

张彪对刘子光的手段是心有余悸,这里可不比医院那种大庭广众的地方,城乡结合部最乱,真要把他弄死,找个地方挖坑埋了,警察根本不会知道。

所以,张彪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哥哥,你饶了我吧,我是真没有钱了,你看我现在都成啥样了。”

刘子光说:“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就得办到,我的泥头车队呢?”

张彪一咬牙:“哥哥,你真想要的话,我带你去。”

押着张彪来到附近一个偏僻的汽修厂外面,张彪指着墙边停着的两辆破旧不堪,锈迹斑斑的无牌卡车说:“这就是我的车队。”

贝小帅跳起来就给了张彪一个大耳光:“操!这也叫车队,废铁还差不多。”

第53章 买船买机器都缺钱

张彪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贝小帅还不罢休,上前抓住他打着石膏还没痊愈的胳膊,从背后拽出一柄斧头来说:“婊子养的,不见血你不老实啊。”

“哥哥别动手,我说实话了。”张彪跪在地上捂着头,杀猪一般喊道。

“说!车队哪里去了?”贝小帅拿斧头指着张彪的头问。

“这两辆车确实是我的车,去年花一万二从人家手里接的二手东风,买的时候就这样。”张彪哭丧着脸说。

“还说瞎话!”贝小帅扬起了斧头。

“小帅,等等,让他说。”在一旁抽烟的刘子光忽然出言阻止了贝小帅的动作。

“谢谢哥哥。”张彪投过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说:“一般干土方生意的,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车,损耗大,来不了,交警城管路政都查的严,大家都是租的车,趁着夜里干活,原来也有七八辆车跟我干活,后来我出事了,他们就都跑了。”

刘子光点点头说:“行,这个另说,你平时都给哪个工地拉土方,有啥关系也给我介绍介绍。”

张彪哭丧着脸答道:“哪有什么关系,就是带着人去堵工地的大门,逼着他们给活,要是碰上硬茬子就让人家揍一顿,运气好碰上瓤的,就干一炮,都是小打小闹,辛苦钱。”

这一点张彪说的倒是实话,拉土方没啥技术含量,纯粹就是个被黑社会垄断的产业,谁的势力大谁的活多,没有窍门可讲,张彪只是个不入流的城乡结合部地痞,都混到玩仙人跳的地步了,应该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你说这两辆车是你的,那钥匙呢?”刘子光又问。

“在这里,我都随身带着呢。”张彪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交给刘子光。

刘子光顺手抛给贝小帅:“上去试试,能打着么。”

贝小帅爬进驾驶室插上钥匙打火,机器吭哧吭哧半天,终于有点动静了,但另一辆车却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有段日子没动,电瓶亏电了。”张彪惶恐不安的解释说。

“张彪,这两辆车我先收下,如果让我发现你敢玩猫腻,直接把你一条腿卸了,滚吧!”

刘子光一发话,张彪如蒙大赦,爬起来就跑,贝小帅从车上跳下来,望着张彪狼狈逃窜的身影说道:“就这两辆车,够吗?”

“够,咱们的优势不在车辆,而在货源。”刘子光自信满满的说。

打个电话把马超叫来,顺便带了个卡车用的电瓶,装上去连上电线,一打火还真着了,马超又大致检查了一下车况,做出了评价:“用的太狠,寿命早就到了,不过勉强还能跑,短途运输还行,跑远路肯定趴窝。”

“短途也行,好歹是辆车。”刘子光倒是很满意,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

此后的日子,王志军回乡去办理沙场的承包手续,刘子光在城里联络买家,现在正是房地产市场火爆的时候,城里好几个小区都在开工建设,还有十几处大大小小的工地在筹建,刘子光印了一盒名片,自称南泰河沙开发有限公司的市场部经理,拿着一堆样品到处找人家问要不要河沙。

南泰县大河乡的河沙质量是远近闻名的,大沙河水质清澈,没有工业污染,沙粒含泥量低,质地坚硬,色泽清亮,是优质的建筑材料,原材料市场上非常抢手,各个建筑单位的项目经理纷纷表示,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按照市价走就是,一方到场价格一百元。

一立方就是一百元啊!朱王庄的河沙资源据考证在一千五百万立方左右,而且以每年五十万立方的速度淤增,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啊!

那两辆破卡车被开到马超所在的汽修厂重新收拾了一番,清洗发动机,检修油路电路,玻璃擦亮,重新喷涂油漆,整完之后,哪还有废铁的样子。

现在刘子光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了,马超靠着他的关系在厂里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从洗车小工晋级成为维修师傅,平时请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等王志军的沙场手续办下来,再租上几艘水泥船,满载着河沙从大沙河开进淮江,走水路抵达江北市,然后改用汽车短途运输,送到各个工地,上了磅秤就给钱,从此之后,金钱滚滚来,房子豪车啥都有了,生活多么美好啊。

美滋滋的想着,刘子光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一进院子,正看到邻居们围在自家门口啧啧称赞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被拆开丢在一旁,五十二寸的大液晶彩电摆在中央,老爸老妈喜笑颜开的站在旁边,不停地说着,这是儿子用奖金买来孝顺的。

儿子获得了好市民奖,又得到了总公司的奖金,加在一起就是一万块钱,一万块啊!老妈当清洁工干整整一年也没有这个数,如何不让二老开心。

见刘子光回来,邻居们纷纷夸赞他有出息,又问上回电视台拍的片子啥时候放,刘子光客客气气和邻居们唠着嗑,拿出烟来请他们吸。

“小光啊,天就要冷啊,给家里添点采暖设备吧,你爸妈身子不好,可不能冻着了。”说话的是院里的老邻居邓云峰,比刘子光大十岁,在红旗机械厂当电工。

“嗯,有这个打算,等开了工资,我去买一台大空调,起码50柜机。”刘子光说。

“那可不行,咱们大院的电线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铺设的,早就老化了,点个灯看个电视还行,用微波炉都费劲,50柜机肯定带不动,弄不好还得把线路给烧了。”邓云峰到底是电工,说起来头头是道。

“那有什么办法么?”刘子光问。

“好办,就是费点事,你买一捆六平方的线,我帮你跑线,再换个电表,用什么电器都笑眯的。”

“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邓大哥。”

把大液晶电视抬进屋,爸妈都感叹说太大了不习惯,简直像电影一般的感觉,不过说归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原来的老电视蒙上罩子放起来,等将来换了大房子放在卧室里用。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语重心长的劝说刘子光:“小光啊,现在手头宽裕了,也不能胡乱花钱啊,你还要买房子结婚呢,能存一个是一个,这台电视机是你的孝心,我和你妈就不说啥了,可是那什么空调啥的,可千万别买,费电还不暖和,比蜂窝煤球炉差远了。”

母亲也跟着帮腔:“就是,现在房子涨的那么厉害,咱们附近的红旗小区,九六年的老房子了,每平方都上四千了,你将来买新房,就算买个小点的也得五六十万,我和你爸省吃俭用惯了的,把钱存下来不就是给你结婚用么,孩子,听你爸的话,可别乱买了。”

刘子光嘿嘿一笑:“知道了,以后不乱花钱了。”

父亲很满意儿子的态度,又问道:“你和小方的事情咋样了?小方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母亲插嘴道:“要是能定下,就赶紧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我和你爸可等着抱孙子呢。”

刘子光说:“这事儿可急不得,人家方护士今年才多大啊,还不够法定结婚年龄呢。”

“啊”老爸老妈面面相觑,没想到方霏竟然这么小,两人差距这么大,人家女方家里能同意么。

次日一早,王志军从乡下打来电话,说是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平底船也联系好了,不过朱老二家为了打官司把挖泥船和河沙烘干机、遴选机这些必要的机器都给卖了,技术工人也解散了,想要重新干起来,还得一笔费用。

自己结婚买房子需要钱,给老爸老妈改善生活条件需要钱,给贝小帅等伙计们发生活费需要钱,修理汽车买汽油需要钱,王志军家盖楼需要钱,毛孩的娘得了癌症整天化疗也需要钱,现在又是沙场添置设备需要钱。

刘子光感慨万千,盘算一下自己还有多少现金,从张彪和胖子那里搜刮来的十二万,还有卖掉马六的十万块,加上自己的工资奖金,乱七八糟也有二十来万,可是光王志军家盖屋就用了一半,毛孩他娘治病又花了六万,帮兄弟们支付医疗费,喝酒请客犒赏弟兄们,维修车辆采购家电,这点钱基本上全花掉了,翻翻口袋,只有几百块了。

虽然地地道道还在营业,每天都有点进账,可那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什么用场,租挖泥船,买设备机器,租运输船,泥头车队,工人工资,这都是巨大的开销啊。

想到这些,刘子光就觉得头疼。

钱!钱!钱!离了这个东西,啥事都干不成啊。

第54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刘子光心中搁不住事儿,马上一个电话打回去问王志军:“志军,全部办下来地多少钱?”

王志军给他算细账:“挖沙船一条就要十来万,真要干起来一条船肯定不够,两条船打十万算就是二十万,河沙烘干机和遴选机也要将近十万,起码雇佣十几个工人,租水泥船,租泥头车队,都要预付一些钱,最主要还有个大头是给村里的承包款,原来朱老二的每年十万,现在我和村里定的是每年五十万,分期付款,先给十万,这样算下来,前期费用起码五十万。”

“有没有去银行问问贷款的事情?”刘子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