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处理停当,三人穿戴整齐下楼,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上了沃尔沃之后,李纨问:“我带小诚去公司,你去哪里?”

刘子光说:“我也去上班,回头你把我放在公共汽车站就行了。”

李纨点点头,不再说话,发动汽车开出车库,来到最近的一个公车站,停下汽车,刘子光还想说点什么,但李纨却毫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刘子光只是个搭车的陌生人,而不是和她缠绵一夜的男人。

刘子光开门下车,说声再见,李纨冷冷的点头就算回答了,一踩油门,沃尔沃如同离弦之箭般开走了。

来到公司,前台两个小女孩看到李总进来,都不禁惊讶起来,李纨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不是,李总今天好漂亮哦。”两个小女孩诚惶诚恐的说,倒不是她们刻意奉承李总,今天的李纨确实容光焕发,光彩夺目。

李纨微笑一下,说声谢谢,带着孩子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到大班台后面之后,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实气色很好,李纨当然明白这是被男人滋润之后的效果,想到昨晚的疯狂,她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李总早。”卫子芊拿着文件夹走进来,看到李纨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李总用了什么化妆品,效果这么好。”

李纨勉强一笑,打岔道:“小诚的幼儿园联系好了么?”

原来自从金宝贝幼儿园发生命案之后,这幼儿园就办不下去了,试想一下,罪犯都能冲进去绑架小孩,而且还被当场打死在教室里,血都喷了一天花板,这样的幼儿园谁还敢再上啊,所以家长们纷纷将小孩接出来,另外选择幼儿园。

卫子芊答道:“已经联系好了,是机关一幼,本市最好的幼儿园之一。”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新的幼儿园,我要和小朋友们一起,方妞妞王羽琪他们不在,我也不去。”

李纨没办法,只好说:“子芊,你去问问你的老同学沈芳,她女儿准备进哪个幼儿园?”

卫子芊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将一张文件递给李纨:“市建设局有个会议,请您去参加。”

刘子光没坐公共汽车,而是一路溜达着回家,早晨的江边空气清新,江滩花园里都是晨练的老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大连路附近,这里正是前几天发生幼儿园劫持案的地方,短短半年内发生两次劫持幼儿事件,而且每次都有人毙命,江北市已经有了传言,说幼儿园选址不大吉利。

金宝贝幼儿园,这所江北市最高档的双语幼儿园已经关门了,大铁门紧锁,每天早上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复存在,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每天夜里幼儿园楼上的电灯都会自己亮,然后还有人看见一个无头的尸体在教室里晃来晃去,念叨着我的头我的头,在这种谣传下,幼儿园怎么可能继续开下去。

幼儿园的投资者连今年的房租都没交清就连夜跑路了,剩下一帮老师也各奔东西,这块地方属于江岸区的公共事业用地,发生了这种事情领导也很头疼,只好继续招租,可是闹鬼的地方谁也不敢租,只好这样空关着。

刘子光打量着空荡荡的幼儿园,嘲讽的笑笑,如果龙少的阴魂真的在的话,自己倒是很愿意再去宰他一回,活的都不怕,还怕死的?

抖擞精神,来到物业公司办公室,刚坐下客服部的小黄就来了,把一份晨报放在刘子光桌子上,还呲牙一笑:“刘总,今天怎么这么憔悴?”

“是么?”刘子光大惊小怪道。

“嘻嘻,跟人干似的。”小黄捂着嘴坏笑着走了,刘子光很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报纸想看呢,可是脑海里全是李纨那纤细但却柔韧无比的腰肢,充满弹性的胴体,刘子光不禁心猿意马起来,忽然又想到正在省城考试的方霏,不禁又愧疚起来,不过再一想,自己也是无辜的,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只有一个选择。

李纨和卫子芊、江雪晴不同,她始终是占据主动的,她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让人无法拒绝,如果当时刘子光退却的话,就不是柳下惠了,而是禽兽不如的冷血畜牲,面对一颗急需抚慰的受伤的心灵,作为男人,应该责无旁贷的去照顾她,关怀她。

这样一想,刘子光的负罪感就减轻了许多,忽然电话铃响了,拿起来一接,是卓力打来的,声音很沙哑:“光子,出事了,老李走了。”

“什么!老李死了?怎么死的,人在哪里?”刘子光忽地站起来,虽然他和这位华清池的老板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关系还算可以,他突然暴毙,刘子光岂能不关心。

“昨晚喝酒开车,出了车祸,等我赶到医院人已经不行了,现在大家都在老李家里,你赶紧过来吧。”

放下电话,刘子光赶紧出门打车,前往老李家。

老李蹲了十年大牢,出来后开了华清池,赚了点小钱,去年才娶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儿子还不满一岁。

老李家里,已经设好了灵堂,伙计们都到了,刘子光给老李上了香,老李的遗孀是个二十来岁的妖媚女子,烟波如水,脸上虽然泪痕斑斑,但是看起来却不像很难过的样子,这也难怪,一年多的夫妻而已,年龄差距又大,哪有什么感情啊。

刘子光也没多想,拉着卓力到一边说话去了。

“是不是有人对付你们?”刘子光问。

“不是,老李喝多了,车速过快侧翻了,怨不了别人。”卓力的眼睛红红的,点起一支烟烦躁的抽着,老李和刘子光一样,都是他的恩人,老李死了,卓力真的很难过。

“留下什么话么?”刘子光又问。

“没有,当场就不行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卓力闷头抽烟,不再说话。

刘子光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咱们帮老李好好办一场,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忽然客厅里吵吵嚷嚷起来,小孩子也跟着哇哇的哭,刘子光和卓力出来一看,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和一个西装男进来了,正在和人争吵。

“狗日的干什么的?”卓力上去就是一个直拳,径直将眼镜男的金丝眼镜打掉,鼻血长流。

老李的遗孀尖叫一声,站起来护住眼镜男,喊道:“别打,这是我表哥!”

第43章 卓二郎血溅防空洞

表哥?老公死了表哥就冒出来了,看这个小子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八成是嫂子在外面养的小白脸,客厅中众汉子一起鼓噪起来,吓得眼镜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后面那个提着皮包的西装男走上来颐指气使地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随便动手打人,这是法治社会。”

卓力斜着眼看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皮包男扶一扶眼镜,一脸凛然地说道:“我是正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律师,还正义,正你马勒格壁的!”卓立又是一拳打过去,幸亏被人及时拉住,室内一片大乱。

“都TM给我闭嘴!”刘子光一声咆哮,全部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刘子光慢慢走到灵堂正中央,老李的遗像前,他眼窝深陷,气色不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为老李的事情操劳过度呢。

“老李尸骨未寒,你们他妈的就在这里闹,像什么样子!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谁不给老李面子在这里闹事,我就把他送下去陪老李!”

刘子光黑道老大的威风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江滩一战就不提了,圈内人也都知道刘老大曾经帮警方狙杀过劫匪,一枪爆头血溅四方,那可是真见过血的人,这些什么卓力贝小帅玄子之类的混混,都是他的小弟,他真要发飙,谁能不怕。

灵堂内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小孩子也不哭闹了,趴在保姆怀里睡觉。

刘子光看看老李的遗孀,说:“嫂子,你抱着孩子先进去吧。”

女人瞪着眼睛想反驳,但是看到刘子光威严的气度,还是低头了,带着保姆进了内室。

贝小帅搬过一把椅子,刘子光大马金刀的坐下,开始主持公道。

“好,现在说正事,这位戴眼镜的,你是来烧纸的,还是捣乱的?”刘子光凌厉的目光瞪着眼镜男,看得他不敢抬头,律师干咳一声说:“我是王先生的代理律师,这间房子已经抵押给我的委托人了”

“操!我让你说话了么?”刘子光猛的一瞪他,吓得律师一个激灵,哑巴了。

“你说。”刘子光指指眼镜男。

“我表妹的老公死了,我是来烧纸的,顺便”

“顺便什么?”

“老李死了,我也难过,不过孤儿寡母还得过下去,我今天是来帮表妹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搭把手啥的”眼镜男说道,眼神闪烁,不敢看刘子光的眼睛。

“帮忙还带律师来,你是想分财产的吧,老李尸骨未寒就想着分家,你TM还是人么!给我滚!”

眼镜男如蒙大赦,拉着律师刚想跑,刘子光在后面一声喊:“站住!”

眼镜男赶紧停下,两腿筛糠一般。

“来了也不给老李磕个头,懂规矩么!”

眼镜男赶紧回来,又在老李遗像前磕了一个头,这才灰溜溜的离去。

阳台上,刘子光和卓力面对面站着,刘子光皱着眉头说:“老李留下多少钱?”

卓力说:“其实真没几个钱,赚的那点利润又都砸进去弄装修了,我看那小娘们不地道,还有那个什么表哥,一看也不是好人,老李哥一死就跳出来了,我怀疑”

刘子光打断他说:“有证据才能说话,老李走了,咱们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一切等出殡之后再说,老李生前最信任你,这件事你办吧,记住,别难为孩子。”

“行,我心里有数。”

华清池的这一摊子破事刘子光不想搀乎,交给卓力处理拉倒,给老李上了香之后便离开了,中午回家,把昨天下午在火车站和方霏父亲见面的事情一说,父母都是欢欣鼓舞,不过听说方霏可能要出国工作,老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你马上就是三十岁的人了,可不能再拖了,这一出国就是三年,能不能不去啊。”

刘子光劝道:“方霏今年才二十一,比我小那么多,急着结婚的话事业和梦想全都没了,我可不想让她为我牺牲那么多,没事,三年很快就过去的。”

老爸老妈也没辙,不过很快老妈又想出一个办法:“要不你俩赶紧登记吧,免得将来出岔子。”

刘子光无奈,只好说:“有机会我提一下吧。”

要结婚就必须有房子,虽然方霏说什么租房子结婚,但那只是少女的纯真梦想而已,就算不为结婚,为了父母的晚年幸福,刘子光也打算买一套房子了,因为昨夜在李纨家里受了触动,为人子女,让父母蜗居在这贫民窟里实在不是办法啊。

正当刘子光为结婚的事情烦恼的时候,李纨已经站在西郊公墓一处墓碑前了,汉白玉的墓碑上,小诚爸爸音容宛在,一张含笑的年轻面孔望着李纨,往日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一身黑衣的李纨泪流满面,将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

“小诚很好,活泼健康,咱们的公司也很好,规模越来越大,最近又在龙阳市中心拿了一大块地,可以建设你梦想中的大型CBD了我也很好,你临走的时候说,让我好好地活着,给小诚一个完整的家,现在终于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了,他对小诚很好,救过小诚两次,也救过我,救过公司,但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我”

李纨泣不成声,一阵风吹过,菊花化作点点黄色花瓣,随风飘荡。

风声呜咽,寂静的公墓中,唯有李纨孤独的身影迎风挺立,她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留下一声叹息,下了山,上车回公司。

回到公司,发现小诚正在和妞妞玩耍,李纨便知道沈芳来了,刚要走进办公室,听见卫子芊和沈芳的对话,其中竟有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字眼,她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子芊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喜欢的就要去争取,我帮你打听过了,刘子光的女朋友是市立医院的护士,各方面都不如你呢,反正他又没结婚,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竞争。”这是沈芳的声音。

“算了沈芳,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卫子芊的声音有些低沉。

李纨顿时明白了,刘子光有女朋友,而且卫子芊也喜欢他,看来自己的对手还不少呢,这也难怪,好的地块总是有很多家公司竞争,好的男人也一样,如果刘子光是那种拿不出手的平凡男子,又怎么会让自己这颗死寂了三年的心重新焕发活力呢。

李总就是李总,竞争越激烈越有信心和干劲,她稍等片刻,才推门进去,室内两人看见李纨回来,干劲起身寒暄,李纨问沈芳:“小沈,你女儿准备转到哪家幼儿园?”

沈芳说:“妞妞大了,不打算上幼儿园了,反正我闲着没事,准备自己带孩子。”

“这样啊。”李纨有些失望。

汽修厂,刘子光和玄子脸色凝重的站着,马超钻在一堆汽车残骸里面用工具拨弄着,不一会儿抬头说:“确实有人动过手脚。”

这是老李出事的那辆凯美瑞,凯美瑞的刹车故障频频,这是世人皆知的,为此老李专门开车到玄子这里让他整修了一下,结果还是出事了,还不得不引起刘子光的怀疑,结果一查,还真有问题。

“马勒格壁的,肯定是那个小娘们勾搭什么表哥干的,我去弄死她。”玄子抄起一个大扳手就要往外走,被刘子光一把拉住:“冷静,这事我来办。”

说着刘子光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喂,刑警二大队么?”

十五分钟后,胡蓉就赶到了汽修厂,刘子光向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胡蓉的眉毛顿时拧在一起,说:“这是谋杀!”

“老李在本地没有什么亲人,除了那个谋杀亲夫的老婆,就是我们这帮朋友了,所以我来报案,希望你们警方能替他伸张正义。”刘子光说。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提请上级,拘留嫌疑人。”

正说着,忽然刘子光的手机响了,接了,是卓力的声音:“光子,招了,是那个眼镜男干的,在老李车上做了手脚,我知会你一声,这对奸夫淫妇,我马上料理了。”

“等等!”刘子光疾呼,但是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再打就关机了。

胡蓉已经听见了内容,冷静地说道:“私刑杀人,哪怕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住嘴!”刘子光厉声喝道,胡蓉冷笑,毫不畏惧,但却不再说话了。

刘子光眉头紧锁,来回踱了几步,心急火燎,卓力做事很真是麻利,这么快就把案子给破了,还要弄死那一对奸夫淫妇,他真当自己是替天行道的武二郎啊,就算是武松也要被发配沧州,更何况是现在,私刑弄死人,可是要枪毙的。

“有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刘子光说着,疾步上前拉开胡蓉的大切诺基车门坐了上去,胡蓉反应最快,也匆忙钻进车里,警车拉着凄厉的警笛冲出了汽修厂,直奔晨光机械厂。

卓力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晨光厂,而晨光厂里最隐秘的地方就是防空洞,他一定在那里!

大切诺基风驰电掣的开着,刘子光眉头紧皱,一言不发,胡蓉紧紧握着把手,也是沉默不语,警车连续闯了几个红灯,根本没有减速就冲进了晨光厂,几个门卫冲出来的时候,汽车已经消失在拐角。

晨光厂里面有一座小山,山下有文革时期挖的防空洞,小时候刘子光经常和卓力到这里玩,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过来,小山上草木萧瑟,早已物是人非,大切诺基沿着坡道冲下去,停在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刘子光跳下车过去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漆黑一片。

“卓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在哪里?”刘子光的声音在黑洞洞的巷道内回荡。

第44章 江湖人称卓二哥

“光子,我在里面。”防空洞深处传来卓力的回答,防空洞里漆黑无比,胡蓉还想去车里拿手电呢,被刘子光一把拉住就往里面跑,她看不见东西,脚下跌跌撞撞的,刘子光却跑的如风一般。

“这家伙不会是个夜视眼吧。”胡蓉心中狐疑,两腿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往里面跑,双眼渐渐适应了防空洞的黑暗,深处隐约有昏黄的灯光闪现,上面是拱形的顶,下面是水泥地,阴冷潮湿,阴气森森,自有一番恐怖感觉。

到了防空洞深处,两侧有一溜小房间,原来是设计用来当医疗室指挥室储藏室的,现在正好用来当刑讯场所,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铁皮罩子的电灯泡,瓦数不高,灯光昏黄,两个横眉冷目的汉子站在门口,正在抽烟,看见刘子光带着个女人过来,便掐灭烟打招呼:“刘哥。”

这两个人都是卓力的手下,原来晨光厂的保卫科人员,刘子光微微点头,问道:“卓力呢?”

一侧铁门打开,满身鲜血的卓力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见刘子光便笑道:“来得挺快,还是你了解我啊。”

刘子光说:“人呢?”

卓力不搭茬,却拿出一张沾满血迹的纸说:“口供都在上面,还按了手指印,我已经替老李处置了这对奸夫淫妇了。”

后面胡蓉大吃一惊,把手按在了手枪柄上,如果卓力私刑杀人,那就是现形杀人犯,必须马上逮捕,可是在这防空洞中,自己势单力薄,万一对方拒捕的话,自己的胜算不大,最要命的是还有刘子光这个家伙在,他要对付自己的话,恐怕自己必死无疑。

刘子光一脚踹开铁门,进去一看,墙上挂着老李的黑白遗像,一男一女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息,身上血迹斑斑,地上还挖了一个深坑,大概是准备埋尸体用的。

“不许动!”胡蓉用眼角瞥见了铁门内的景象,拔出手枪瞄准了这几个人,三个男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刘子光带来的竟然是警察,卓力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眼睛瞟向天花板上的电灯,另外两人也蠢蠢欲动。

胡蓉的威慑力实在太低了,哪怕手里拿着手枪也是一样,这种六四式手枪的威力卓力很清楚,打狗都得一梭子才能死透,打在自己这种身板上,估计没有六发以上放不倒,实际上等不等她开第一枪,自己就有把握干翻这个小娘们。

气氛非常紧张,胡蓉拿枪的手在微微颤抖,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刑警了,但是单独出警的机会并不多,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一群男人,不由得她不紧张。

卓力的眼神很凶狠,一副杀红了眼睛的表情,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不在乎多杀一个,哪怕是警察,最怕的就是这种没脑子的悍匪,为了所谓的义气什么都干得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胡蓉再次大喊一声:“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喊什么喊!”刘子光从铁门里出来,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走向胡蓉,胡蓉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手枪在颤抖,嘴角也在颤抖。

“胡警官,保险还没打开呢。”刘子光揶揄的说道。

胡蓉一惊,赶紧去看手中枪,却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一空,手枪已经到了刘子光手里。

“都发什么疯!人还没死,赶紧送医院。”刘子光吼道。

几个家伙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跑进去将奸夫淫妇抬出来往外面走。

胡蓉刚要说话,刘子光一把将她推到墙上,身子紧贴上来,脸也伸了过来,胡蓉都能感到他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以及强大的男人气息,少女的心怦怦乱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我没发话,不许动刀动枪!”刘子光说着,一只手蛮横的伸到了少女丰满的胸部上上,吓得胡蓉尖叫一声,但是那只手迅速收了回去,刘子光也放开了自己,转身走了。

胡蓉惊魂未定,这才发现手枪已经回到了腋下的快拔枪套上。

“这个坏蛋!”胡蓉咬牙切齿,但现在却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好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防空洞出口的光明走去。

大切诺基开到了医院,将奸夫淫妇送去急救,两人虽然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但都是皮外伤,暂时昏迷而已,于性命无碍。

胡蓉仔细看那张沾了血的供词,原来老李的媳妇早就和眼镜男勾搭上了,为了长相厮守,合谋害死老李,在他的凯美瑞刹车上做了手脚,等老李一死,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想接收财产,没想到太心急反而漏了马脚,卓力受老李恩惠,把他当做自己的大哥,大哥被人害死,当弟弟的哪能袖手旁观,他连出殡的日子都等不到,就带了两个人将奸夫淫妇抓到防空洞里拷问。

这一对奸夫淫妇的嘴很硬,如果是公安机关讯问的话,恐怕问不出什么,但是落到卓力这种莽汉手里,再硬的嘴巴也能撬开,说和不说都是一死,只不过说出来会死的痛快一些罢了。

有了口供,案子就清楚了,这可是一桩谋杀案啊,胡蓉自己花了两个小时就破了,不得不说是开创了刑警队的最新记录。

刑警队的同事们赶到了,领导已经签发了逮捕令,逮捕这对谋杀嫌疑犯,同时也要以故意伤害罪的罪名逮捕卓力和他的同伴。

卓力很光棍,面对警察没有跑也没有拒捕,只是很遗憾的对刘子光说:“光子,华清池的生意耽误了,怪可惜的。”

刘子光说:“你放心,我会让人照看着,等你回来。”

卓力被戴上了亮晶晶的手铐,押走了,刘子光站在阳台上抽烟,身后忽然传来胡蓉的声音:“你放心,我会努力帮你的朋友的。”

刘子光没有回头,只是简短说了声:“谢了。”

卓力终因故意伤害罪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但是正因为此事,他在江北市黑道的名声也急剧拉升,本来只是一家洗浴中心看场子的打手而已,经历了此事后一跃成为忠肝义胆,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好汉,堪比为报兄仇,血溅狮子楼的武松武二郎,自此以后,江湖上的朋友见到卓力,都要尊称一声二哥。

江北市不属于山东,二哥本来是骂人话,但是在卓力这里,却是道上兄弟们发自内心的尊称。

卓力在看守所里过得很舒坦,孟叶落这家伙早就在看守所里称王称霸了,得了刘子光的口信,哪能不尽心照顾,两位猛人惺惺相惜,在看守所里拜了把子,承诺出来以后共图大事。

老李出殡的时候,可谓极尽哀荣,他本来地位也不高,经卓力这么一闹,在道上的名气反而响了,能结交上卓力这样好汉子的大哥,肯定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出殡这天,江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其中一大半根本是八竿子搭不上关系的闲人,但是也都穿了黑西装,戴了墨镜,煞有介事的来凑热闹,花圈摆了整整一条街,各色车辆排出去好几里地。

公安机关法外开恩,准许卓力参加葬礼,当他在警察的押送下带着手铐出现在现场的时候,掌声雷动,所有人都热情的喊着二哥,卓力也捧起带着手铐的双手频频致礼,脸色严峻,威风凛凛。

华清池的几十名技师也来了,都穿着黑色的裙装,一群莺莺燕燕在寒风中颤抖,老板挂了,手下小姐来参加葬礼,也是个稀罕事,这种无意识的炒作,反而成就了华清池的名声,本来是高土坡一带名不见经传的二流洗浴中心,现在却名声大振,隐隐有了挑战金碧辉煌的软实力。

老李是遗像是他那个没满周岁的儿子捧着的,儿子又是让卓力抱着的,实际上这个儿子的血统也值得怀疑,不过没人打幡总是不好,等卓二哥上完大学出来,还会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卓力进去了,老李死了,华清池的生意全然没人管了,老李临死前已经开始重新装潢华清池,买了那么多的装潢材料,家具建材水暖管道,还请了装修队伍,拉了一屁股的债,这些后续事情不得不让刘子光承担起来,他只好从挖沙场的利润中拿出几十万来填进去,不过却不是以自己的名字,而是用卓力的名义。

方霏在省城的考试很顺利,每天都打电话来通报情况,无论是理论基础还是实务操作,亦或是外语基础,方霏的排名都在前列,这次援外任务,基本上没有悬念了。

父母本来担心方霏出国影响结婚,但是听了儿子的劝告,觉得儿媳妇的事业也很重要,反正是去非洲支援,又不是飞上火星不回来了,等三年再结婚也没什么关系,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样吧,等她回来,先把婚事给定了,双方家长见面,你们就安心了。”刘子光这样说。

“好好好,怎么都好。”老爸老妈笑成一朵花。

第45章 副厅级丈母娘和清洁工亲家母

秋天到了,遍布江北市大街小巷的法国梧桐的叶子黄了,落叶满地,秋风萧瑟,清晨的空气有些凉,早起上班的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外套。

早上六点半,大连路上依旧笼罩着薄雾,偶尔有晨练的人和送奶的自行车经过,薄雾中,一位穿着反光马甲的清洁工人正挥动着大扫把清扫着落叶。

这个清洁工人正是刘子光的母亲,她戴着口罩和帽子,熟练的扫着落叶,虽然寒风萧瑟,但是她身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有工作可干,比什么都开心。

现在儿子出息了,当了物业公司的副经理,每月工资三千多,另外还在外面做着生意,收入也不少,家里添了大电视,空调,新的全自动洗衣机,小日子蒸蒸日上,老两口在大杂院里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

最重要的,是儿子就要结婚了,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媳妇,美丽温柔又贤惠,工作还那么好,是事业单位的正式工,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想到儿子和儿媳妇,母亲心里就充满了幸福感,为人父母的,没有比孩子过得好更让他们开心的事情了,想着想着,连扫地的动作都轻快起来。

虽然儿子出息了,但是面对高昂的近乎畸形的房价,还是不免望洋兴叹,为了给儿子攒首付,母亲一直坚持己见,继续清洁工的工作,毕竟每月八百块的收入也不少,能添一点是一点,下岗家庭不容易,那能给儿女添负担呢。

大街上很干净,除了落叶之外没有其他杂物,母亲当然不会知道,每天夜里都会有一帮忠义堂的少年拿着笤帚在这里打扫,为的就是她减轻劳动强度。

扫把划过柏油路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一辆黑亮黑亮的奥迪A6从薄雾中钻出来,无声的停在路边,是省城的牌照,而且号码比较小。

前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钻出来,冲着母亲喊了一声:“喂,你过来一下。”

母亲一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以为在喊别人,又继续扫起来,那个男子又冲着母亲嚷道:“扫大街的,说你呢,我们领导找你谈话。”

母亲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大官居然找上自己,难道是丢了东西来找清洁工问问有没有捡到?她放下扫把,解开了口罩,走了过去,就听见后座上有人呵斥道:“小李,怎么这么没礼貌!”

司机颐指气使的架势立刻消散殆尽,客客气气的拉开奥迪的后门冲着母亲说:“阿姨,您请进。”

奥迪后座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朝母亲和蔼的点头微笑,问道:“你是刘子光的母亲吧?”

母亲呆住了,不知道如何应对,那妇人继续说:“您好,我是方霏的妈妈。”一口带着省城口音的普通话绵软悦耳。

这下母亲回过味来了,原来是亲家母出现了,难不成是来找自己谈儿女的婚事?没想到方霏的妈妈这么气派啊,相比之下甚至不能用相形见绌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仿佛猜到了母亲的尴尬一般,那高贵妇人和气的说:“上车吧,大姐,我有话和您说。”

老妈局促不安的上了车,她从未坐过这么高档的汽车,手脚局促的很,连车门都关不上,还是司机过来帮着关了门。

“小李,去酒店。”亲家母轻声吩咐道。

奥迪启动了,坐在车里一点震动都感觉不到,真皮座椅散发出的味道和妇人身上昂贵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好闻,母亲镇定了一下情绪,笑着问道:“早就想见你们了,听方霏说你们都挺忙的,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妇人笑笑:“是啊,前段时间去瑞士考察了,然后厅里工作又比较忙,这次来江北也是过来主持一个会议,八点钟还要见市里的几个领导,没办法只好抽早上的时间来见您,耽误您工作了,真不好意思。”

母亲很不自然的笑笑,心里忐忑不安,方霏的妈妈气质很好,看起来也很年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看她指挥司机的样子和说话的口气,分明是位高级别的领导。

方霏的妈妈很矜持的坐着,她对江北市的道路明显比司机还要熟悉,指挥着汽车开到了江北市政府第一招待所,四星级悦江宾馆楼下,清晨的宾馆内,草坪碧绿,长青灌木郁郁葱葱,由于时间还早,门口没有客人,只有两个彬彬有礼的门童。

奥迪停下,一个干练的套裙女士从大厅里出来,帮着打开车门接过妇人手中的公文包,低声说:“袁厅长,包厢预备好了。”

母亲心里一抖,亲家母竟然是厅长,当初听说方霏的爸爸是医院的院长,都吓得老两口够呛,为这桩婚事担心的不行,现在亲家母的官衔竟然比亲家公大了三级都不止,和自家更加门不当户不对了,这婚事,前景不妙啊。

袁厅长,也就是刘家的“亲家母”带着母亲来到三楼的茶餐厅包厢内,这是一间能看到江水的包间,装饰的很豪华,母亲平生没进过这么高档的场所,畏首畏尾竟然不敢落座,不一会儿服务员送进来点心和茶水,便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两位母亲。

“大姐还没吃饭吧,尝尝这里的点心吧,特级面点师的手艺,挺不错的。”袁厅长说着,端着茶壶帮母亲倒了一杯,母亲心情很紧张,赶紧忙不迭的说谢谢,不饿。

袁厅长自顾自的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很斯文的吃着,开始侃侃而谈:“我一直在省里工作,没时间照顾他们父女,一直以来都很愧疚,我虽然事业上有些成就,但是亏欠女儿的太多了,小霏是个很独立,很要强的孩子,向来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她的想法却总是错的,中考的时候选择了卫校,择业的时候选择了留在江北,这都是我强烈反对的,但终究因为工作太忙,造成了既成事实。”

“小霏学习很好,这点随她爸爸,但是脾气却很倔强,这一点随我,但年轻人毕竟见识有限,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咱们做父母的,在关键时候就要帮他们把把关,大姐,您说是么?”

女人的直觉是敏锐的,母亲猜的没错,“亲家母”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儿子和方霏,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问题,母亲也只能默默地点头。

“就是嘛,大姐,小霏今年才二十一岁,大学都没毕业的年龄,就要急着结婚,我觉得对她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觉得年轻人的眼界应该放的更远一些,我帮女儿计划了一下,准备送她去英国读医科,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所以”

袁厅长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母亲一看就认出来,那是自己送给方霏的礼物,老刘家的传家宝,一对翡翠镯。

“孩子的感情问题,做父母的本不该过问太多吗,但我想给女儿更多的选择,更广阔的未来,大姐,您能明白么?”

母亲低声说:“我懂了,袁厅长。”

袁厅长将翡翠镯子推了过来,叹了口气说:“小霏这孩子也够痴心的,为了给您儿子筹集做生意的资金,把我留给她的房子也给抵押出去了,贷了五十万的款子,唉,年轻人创业也很艰难,这笔钱就当阿姨支援他的吧,对了,听说他是做保安的吧?”

母亲嘴唇嚅动了一下,本想说自己的儿子是物业的副经理,但还是没说出口,在厅局级干部面前,物业经理和保安又有什么区别呢。

袁厅长又说了很多话,但母亲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就看到对方的嘴在动,而自己只是机械的点着头。

袁厅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了很多,一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便说:“大姐,我还有个会议,您慢慢吃,待会儿小李会送您回去。”说着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包间。

母亲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老半天之后,才拿起桌上装着翡翠手镯的盒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拖着一双沉重的腿离开了包间,自始至终,桌上的糕点她一块都没有动。

酒店里的客人们也都开始下楼用饭了,衣冠楚楚的客人们和彬彬有礼的服务员来回穿梭着,谁也没有留意这个穿着清洁工反光背心的大妈。

出了宾馆大门,所谓的司机小李根本没有出现,事实上母亲也不会再去乘那辆奥迪。

母亲一路走回了自己工作的地点,把落叶铲上保洁车,拉着车来到垃圾站,交了车,换下工作服,一路走回家,她木然的走在街上,失魂落魄,步履蹒跚。

熟悉的巷口,熟悉的人群,终于到了自己家门口,推门进家,老伴正蹲在煤球炉前用蒲扇鼓风呢。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马上中秋节了,回头我去买几只鸡几条鱼”父亲很愉快的说着,头也不抬。

“老刘”母亲低呼了一声,无力的靠在门框上,父亲抬头一看,惊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一直努力保持着尊严的母亲在亲人面前再也撑不住了,大串大串的泪珠夺眶而出。

“这是怎么了?”父亲慌张起来,丢了蒲扇上前扶住了自己的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