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姓阎的,我非剁了他不可!”卓力扭头就走,却被王星从后面抱住。

“力哥,不能乱来啊,他们敢放火烧咱们,肯定有所准备,你这样过去不是送死么。”

卓力一想也是,恨恨的说:“行,我就让他多活两天。”

卓力没有立刻报复,到让金碧辉煌的老板阎金龙有点纳闷,这位年已半百的老混混早年只是个拉三轮车的,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跑去广州做倒爷才慢慢发家,江北市第一批洗浴中心就是他那一代人干起来的,后来同期的人不是枪毙就是判刑,只有阎老板一枝独秀,至今活跃在江北道上。

阎金龙的资历比较老,玩的也大,除了金碧辉煌之外,手底下还有十几套门面房,一个建筑队,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社会各层次的人认识一些,没有说不上话的人,他能混到现在不倒,除了够狠之外,手段也比较灵活,该孬种的时候绝不出头,该硬气的时候也不缩头。

火烧了私人城市之后,该是来点软手段的时候了,阎金龙派人找到了和平饭店的疤子,让他给卓力带话,说是愿意赔偿他所有损失,一口价二十万,只要你退出这个地方。

“马勒格壁的。当老子没见过钱么,老子要的不是钱,是脸!”卓力听到这话的时候,怒不可遏。

“好弄,回头我也带桶汽油过去,把金碧辉煌给点了,不就结了。”贝小帅说。

“金碧辉煌那么多人,万一烧死几个,这事儿就大了,不妥。”刘子光当即否决。

“三位大哥,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够摆平金碧辉煌。”王星信心满满的说。

第12章 烟熏金碧辉煌

金碧辉煌高级娱乐会所,每天都有大量客人前来就餐、洗浴、住宿、娱乐,迎来送往都是客,金碧辉煌的停车场上,永远都停满了豪车。

几个穿着西装夹着皮包,看起来很规矩的客人谈笑着从奥迪车里钻出来,走进金碧辉煌,和普通客人那样换了拖鞋进去洗浴,消费,每天都有大量这种客人进进出出,实在引不起安保人员的注意。

十五分钟后,刚才上来的那波客人已经分散到了各处,和其他客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着桑拿服,手里却依然拿着皮包,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做生意的客人很多,皮包里不是公章就是汇票,丢了不好,随身带着也是正常。

几乎在同一时刻,金碧辉煌里突然浓烟滚滚,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烟,充斥着巷道和房间,呛得人直咳嗽,报警器尖利的响起来,但是天花板上的水龙头却喷不出水来,客人们被呛得拿毛巾捂着嘴,惊恐的大叫:“失火了!”

烟太大,人太多,无数穿着桑拿服的客人和妖艳暴露的技师从房间里冲出来,怪叫着往电梯奔去,有人大喊:“失火不能坐电梯!”于是大家又涌向楼梯。

忽然,电灯又全灭了,到处一片漆黑,尖叫声此起彼伏,金碧辉煌的保安人员们拿着灭火器想去救火,但是到处却又看不到明火,人流汹涌,将他们挤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住。

阎老板正在顶层办公室坐着,忽然电灯一闪,灭了,与此同时一个保镖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湿毛巾,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见保镖脸上全是惊慌,隐隐约约还有一阵阵尖叫声传上来。

“怎么了?”阎老板镇定自若。

“老板,不好了,失火了,快走。”保镖急道。

“失火?还不去救!打119,110喊人!”阎老板一把将窗帘完全拉开,俯身看下去,附近几座建筑物以及路灯都是亮的,唯有金碧辉煌灯火全灭,黑洞洞一片,下面几层的窗户中还有黑烟滚滚冒出来。

“去,检查线路,肯定有人捣乱!”阎老板火眼金睛,立刻想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现在人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了。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电灯又亮了,桌上的电话也响了起来,阎金龙拿起电话,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老板,电闸被人拉了,肯定有人故意放火,捣乱。”

“还不快去抓!”阎金龙气急败坏放下电话,拿起衣服下楼,他在顶楼,这火要是真烧起来,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尖锐的警笛声响起,几辆红色的消防车开了过来,消防队员们忙着架云梯,准备氧气瓶防火服进去救人,此时门口广场上已经聚满了大堆逃出来的客人,不少人穿着桑拿服和拖鞋,但更多人赤着脚,还有一些女子跑得太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捂了条床单在身上,白花花的特别刺眼。

大家惊魂未定,叽叽喳喳议论着,消防队员们动作就是麻利,架起水枪朝着二楼窗户就喷了过去,喷了几分钟水,黑烟更淡了,里面有人喊道:“别喷了,没有火!”

消防队员们停止喷水,进去调查,只见满地都是拖鞋,还有几个人被挤晕了躺在地上,赶紧把他们抬出去急救,再往里走,终于在更衣室、客房、休息大厅的角落、楼梯间等几处发现了已经烧空的铁罐子。

阎老板在保镖的护卫下走了过来,想和消防队带队的领导握手呢,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一挥手道:“你们这里消防设施根本不达标,停业!”

消防队有这个权力,所有经营场所必须经过他们的审批才能营业,越是公共场所越是如此,金碧辉煌别看表面装修的不赖,其实为了省钱,很多地方都是偷工减料的。

改用防火板的地方,用的是普通木工板,该放置消防器材的地方,摆的是弥勒佛,该设置消防救生紧急通道的地方,也堵死了变成炮房,还有天花板上的消防报警器和喷水头,都是形同虚设,根本没连上。

幸亏不是明火,而是土造发烟罐,如果真的失火了,那这次的损失就大了,起码要伤亡几十个人,到时候难看的不止是阎老板了,消防队的这些人都得受牵连。

消防队领导把话说得很死,整改不好就别想开业,阎老板赶紧递烟,陪着笑脸说:“王队,一边整改一边营业你看行不,我这生意耽误不了啊,一天就是上十万的进账。”

王队直接把烟挡了回去:“不会,必须限期整改,回头我派人过来,收队!”

消防队员们收起家伙事走了,阎金龙悻悻地把烟塞回去,脸上冷若冰霜:“装什么装,还不会,成箱子中华往你家里送的时候怎么没说不会。”

黑西装上满是污垢的保安领班秃头走了过来,低声说:“老板,有人在搞咱们。”

阎金龙一转身上楼去了,丢给秃头一句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捣乱的揪出来,要不然你就别干了。”

秃头愣了片刻,一股戾气展现在脸上,回到地下室的员工更衣室,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两把锋利的尼泊尔狗腿刀,试试刀口,别在后腰上,换下西装,穿了件运动服,戴上棒球帽,上楼招呼了七八个兄弟,出门去了。

阎老板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电话拨号。

“杨子,我是你金龙哥,最近怎么样,怎么也不来玩了,忙啊,呵呵,大家都忙,对了,刚才出了个事,不知道哪个13养的跑来捣乱,弄个几个铁罐子放狼烟,把客人们吓得乱跑,消防队都惊动了,对对,你看这事咋整,行,你看着办吧,行,哥哥谢谢你先。”

放下电话,阎金龙坐回自己宽大的皮椅子,一只手按在脑门上开始想事,这件事是谁做的他很清楚,但是报复起来却不大容易,对方是高土坡新近窜起来的一伙人,打架够狠,够团结,名气响,老四那么牛逼的大混子都折了,何况自己已经金盆洗手多年,光顾挣钱不大玩这些打打杀杀的游戏了。

遥想当年,自己单人独骑去广州进货的时候,腰里就别一把螺丝刀,有次在火车上遇到打劫的,为了保护进货的三千块钱,硬是以一敌四,放倒了那几个流窜抢劫犯。

阎金龙燃起一支烟,青烟袅袅,往事如风,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生龙活虎啊,现在年纪大了,钱多了,胆子竟然也怯了,唉。

刚才治安大队的杨子说了,这案子不好弄,说是危害公共安全也行,说是恶作剧也行,反正没死人,就看操作手法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要钱,这样也好,阎老板喜欢这种只认钱不讲交情的人,和他们打交道,轻松。

明天让人送两万块钱过去就是。

华清池,楼上办公室里,几个人笑成一团,墙上还挂着他们刚才穿的西装,王星这小子的本事还真不是盖得,自己用奶粉罐子、化肥硝酸铵、锯末、煤粉、硫磺做出了发烟罐,兄弟们扮成客人潜入金碧辉煌,玩了一出“烟熏金碧辉煌”效果相当理想。

“我说猩猩,这一套你是哪学的啊?”卓力乐不可支的问道。

王星挠挠脑袋,说:“我爸以前是防化兵,后来转业进了消防队,这些路数我都懂,金碧辉煌我先进去查看了一下,那些消防设备很不到位,这样搞他一下,起码歇业两个星期,他和咱们不一样,歇业这么久,损失可大了。”

“行,你小子是个人才。”卓力伸出大拇指赞道。

忽然对讲机响了,是楼下把风的伙计在报告:“二哥,金碧辉煌的人来找茬了。”

“走!”卓力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马刀下楼,兄弟们也抄起家伙鱼贯而下。

到了门口,伙计们已经和秃头对峙起来了,秃头抽着烟,很从容的样子,让自己的手下退后三步,独自一人面对几把三棱刮刀,眉头都不眨一下。

卓力来到门口,看见秃头便哈哈大笑起来:“秃子,找我有事啊?”

秃头点点头:“卓二哥是吧,想找你谈谈。”

卓力很牛逼的挥手让兄弟们闪到一边,把马刀也丢给手下捧着,大大咧咧走到跟前,说:“想谈什么?说。”

秃头诡异的笑笑,把头凑过来好像要说话的样子,忽然从腰后拔出狗腿刀,劈头就砍过来。

卓力到底是练家子出身,脚一点地往后撤去,秃头紧随其后扑上猛砍,动作之快令人眼花缭乱,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除了一个人,王星。

王星手里只是提了一个台球杆,此时迅速抢上用台球杆招架狗腿刀,哪知道对方的刀锋太过锋利,台球杆当场被砍断,眼瞅着钢刀就要劈到卓力头上,说时迟那时快,王星竟然扑上去用后背挡住了刀锋。

“噗”的一声,江湖人士对这种声音都很熟悉,是利刃切入肉体的声音,此时卓力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马刀,长刀出鞘,寒光闪闪,大吼一声向秃头杀去,此时兄弟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挥舞着家伙打过去,双方战成一团。

这里到底是高土坡兄弟们的大本营,援兵迅速赶到,秃头一帮人落荒而逃,秃头本人也吃了不少亏,肩膀被卓力劈了一刀。

医院里,卓力和贝小帅焦躁的来回踱着步,卓力一边抽烟一边说:“真他妈的,王星要是废了,我怎么给他表哥交代。”

贝小帅说:“猩猩真够猛的,要不是他替你挡一刀,恐怕废的就是你了。”

“就是,这兄弟绝对够义气,等咱们的酒吧开业了,我让他管着。”卓力说。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说:“谁是家属?”

卓力和贝小帅赶紧掐了烟上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小伙子身体素质不错,缝了二十八针,皮肉伤,没事,好好休养,少打架。”医生说完就走了。

卓力和贝小帅兴奋地用拳头对撞了一下,走进了病房。

第13章 这点破买卖刘哥根本看不上眼

秃头伤的不轻,为了老板一句话差点把命赔上,肩膀一块皮开肉绽,血淋淋的,要不是他在运动服里面穿了一件生牛皮的坎肩,整个人都会被马刀劈成两片。

他是金碧辉煌的保安主管,会所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他的失职,但是他立刻就用行动挽回了自己在老板面前的失分,在道上混,手底下没有几个敢打敢拼的马仔,肯定不行。

秃头的英勇行为让阎金龙稍微有了点面子,听说对方也有个人被砍成了重伤呢,双方就算是打平了,对付这种靠蛮力起家的混混,还是要动用上层关系能事半功倍,硬拼只能两败俱伤。

金碧辉煌只能暂时停业了,阎金龙请了消防队的领导吃了一场酒,对方明确指出,消防设施必须到位,不然说啥都是白搭,这也是为了你们好,真要出点什么事,那都是惊动全国的大事,谁也捂不住。

阎老板寻思了一下,这事确实马虎不得,便下狠心重新装潢,同时又给某人打了电话,生意干到金碧辉煌这种地步,已经不算小打小闹了,逢年过节光是送出去的烟酒补品,折合成人民币都得有上百万,更别说那些其他好处了,他的背景和社会关系可是若干年来打下的,绝非一日之寒,一个电话过去,治安大队当即出动,扫了华清池的场子。

阎金龙心里很有数,江湖沉寂多年,现如今忽然冒出来一帮年轻的愣头青,想把这批老人干翻重起炉灶,他们想得美,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平时一些小事情,他只是请治安大队的杨子帮忙而已,一方面因为这小子上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子父亲的关系。

可是如今指望杨子是镇不住场面了,必须更高层的关系出面,多年经营的好处在这一刻显示出来,高层发下号令,治安大队一星期连查了三次华清池,当然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这样下去,客人哪还敢光临,那些技师也得饿死,幸亏二哥仗义,大家也都捧场,虽然生意冷清,依然没有跳槽。

这是一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消耗战,金碧辉煌财大气粗,停业几天虽然损失巨大,但是人家底子厚,撑得住,但是华清池本小利薄,全靠这点收入维持呢,治安大队隔三岔五来扫场子,这谁能受得了。

私人城市还在继续装修中,那些烧的焦黑的垃圾运出去,又买了一批新的材料进来,卓力整天扛着马刀在里面看着,哪知道金碧辉煌方面反而偃旗息鼓了,本以为他们怂了,结果三天以后就有另外一股人马找上门来。

这些人可不是一般角色,白色无牌面包车,豆绿色制服,城管执法大队的臂章,蛮横桀骜的面孔,孟恒就连卓力这样凶悍的角色都不得不将刀柄捏了再捏,最终还是没能拔出来。

城管们看到一脸凶相的卓力,和那把六五式骑兵刀,倒也没敢造次,只是扯单子罚款了事,说什么装潢材料不是放在门口,罚款三百。

好,罚款三百,卓力忍了,让人交了罚款。

第二天,城管们又来了,这回说装修没有在外面蒙彩条布,罚款五百。

第三天,城管们又来了,说乱搭乱建没有办许可证,罚款八百

如此这般天天骚扰,令人不胜其烦,这才只是个开始,照这种形势下去,以后工商局、税务局、卫生局、质监局,这些有行政执法权的单位隔三岔五就要来骚扰,这酒吧也别开了。

卓力都快把牙咬碎了,但依然忍着没动手,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这也是刘子光告诫卓力的话。

阎金龙找人给卓力带话,想玩,老子奉陪到底。

想玩,那就玩吧,第四天的时候,城管们开着白色的面包车再次来到私人城市门口,颐指气使的说装潢施工噪音太大,要罚款一千块的时候,却没注意到有一台摄像机已经对准了他们。

酒吧负责人是个很斯文的年轻人,很惶恐的询问,只不过用电锯切木板了,哪里有什么噪音,再说这一带都是酒吧KTV,整天吵得要死,何来噪音一说?

城管们不管哪个,你辩解一句,他就多撕一张罚单,反正那个满脸横肉的小子不在现场,大伙的胆气都比较壮。

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罚了两千块,城管们扬长而去,摄像机从暗处出来,将镜头对准了那张收据,除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公章之外,根本就没有财政局的监制章。

当天晚上的电视里便播出了这一节目,题目叫“百姓创业何其难”主持人江雪晴从深入的角度分析了当今江北市软环境建设面临的各种错综复杂的问题,节目最后,她很发人深省地说道:“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百姓创业这么难,为什么有关部门总是采取一张管而不是帮的态度?”

如今江雪晴在宣传口的地位可不同往日,百姓生活栏目也被广大群众誉为江北的“焦点访谈”,影响力非常巨大,主持人的风格也日渐犀利,据说省里有些领导每天都要看她的节目呢,说这小丫头有前途。

节目播出之后,市城管执法局立刻做出反应,严肃处理了几名乱罚款的相关责任人,当然,他们都是临时工而已。

此事过后,没有什么单位再敢来找私人城市的麻烦,谁都知道这里的老板后台硬,连江雪晴都能请动,这个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谁闲着没事跑来自找麻烦啊。

卓力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窝囊废,当即带人去金碧辉煌大打出手,打伤了几个看场子的保安,砸烂了一块价值二十万的玉石浮雕屏风,还闯进阎金龙的办公室,用马刀把他那张价值不菲的红木大班台砍得全是豁子。

卓二哥放话出来,要玩的话,绝对奉陪到底,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阎老板害怕了,毕竟现在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自己了,有家有院,有老婆,有儿子,还有二奶啥的,多少张嘴指着自己开饭呢,哪能和这种亡命之徒硬拼,有权有势,背景吓人,也不能把警察请来24小时保护自己,卓力那小子是属驴的,惹急了真可能玩命上,更何况卓力不是一个人,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可怕的,通过这些天的较量,阎金龙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他很有头脑和手腕,不好对付。

不值当得啊,阎老板就再次托和平饭店的疤子给卓力带话,这件事先这么搁着吧,不打了。

治安大队也不来扫场子了,华清池的生意渐渐又好起来,私人城市的装潢也没人捣乱了,但大家的警惕性并未降低,阎金龙这种老江湖,嘴上一套背后一套,指不定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不过这一战再次打响了卓二哥的名气,阎金龙是什么人,那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老大,八十年代的万元户,洗浴中心业的鼻祖,当别人还是那种大澡堂子烟雾缭绕,更衣室一人一张床,吃萝卜喝热茶的时候,人阎老板就搞起了什么鲜花浴,牛奶浴,什么泰式按摩,港式按摩,从南方弄来一批小娘们,号称温州技师,生意不要太好哦。

这样一个业界鼻祖,卓二哥都敢和他叫板,一把马刀把人阎老板的大班台劈的稀巴烂,老江湖们纷纷摇头叹息,这江湖真不再是以前的江湖了,一点伦理辈分都不讲了,年青一代却热血沸腾,纷纷将卓二哥视作偶像,同时又对卓二哥背后的那个神秘之人产生了相当的敬畏。

道上人都知道,卓二哥是高土坡刘哥扶起来的,刘哥出道的时候也比较猛,一个人抡着大砍刀追着十几口子满街跑,后来在江边和老四大战,那可是上千人的大会战,江北黑道上空前绝后的大事件,人刘哥就靠着一帮初中毛孩子和几十个小区保安,硬是打赢了。

阎金龙做过调查,刘子光现在是至诚物业分公司的副经理,实际上已经架空了经理,公司里他独大了,手底下养着上百号的保安,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壮小伙子,能打敢拼的猛人,和江北黑道也不怎么交集,打起来没有什么香火情。

此外,他还经营着一家挖沙场,给各大工地供应建材,现在房地产市场异常火爆,沙子价格也跟着节节攀升,那可是个日进斗金的大买卖,华清池也是他投资的,夜市的地地道道烧烤的幕后老板也是他,李建国那么牛逼的一个人,和他关系好得很,和平饭店的疤子,那也是道上数得着的角色,和他称兄道弟,据说这家伙在公安局里也有熟人,和如今风头正健的宋副局似乎是战友呢。

所以,刘子光这个人绝非善茬,不可等闲视之,他和卓力最近的一系列行为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想击垮金碧辉煌,抢占江滩这块宝地。

滨江一座独栋小别墅里,阎金龙把玩着景泰蓝的茶杯,饱经风雨的脸上写满了阴沉和狠辣,想抢我的生意,没那么容易!

“龙爷,吃饭了。”楼下传来二奶的呼唤,这位外室年仅二十三岁,是阎老板从江北师范学院找来的女大学生,年轻貌美又风骚,听到二奶娇滴滴的呼唤,龙爷脸上才出现一丝笑纹。

其实阎老板真的误会刘子光了,自始至终想抢他生意的只是卓力而已,那一堆破买卖,人刘子光根本就看不上眼。

此时刘子光正在看守所接待室里和孟知秋谈话。

“小孟,你表弟来江北了,我把他留下了。”

“表弟?我哪个表弟?”孟知秋挠着光溜溜的大脑袋,一脸疑惑。

“叫王红星,哈尔滨人,长的人高马大,孙红雷似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小姑夫弟弟家的孩子,论辈分是该叫我一声表哥的。”

“那你们熟不熟?”

“谈不上熟,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听说他后来挺上进的,考了个什么大学来着。”

“哦,他父亲是消防队的么?”

“不清楚,反正是穿制服的,怎么了,刘哥?”

“没事,小伙子挺能干的。”刘子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14章 十七岁的单车

虽然至诚集团给刘子光分了一套房子,但他并没打算长住,只是想临时当个过渡房而已,毕竟老刘不是吃软饭的人,住人李纨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但是人家给你脸,就得接着,而且冬天就快到了,高土坡的房子都是年久失修的平房,保温效果差,冬天都是生煤球炉取暖,既不暖和又不卫生,搞不好还会煤气中毒,所以先搬出来再说。

至诚一期的九十平方楼房,老爸老妈相当满意,但是暂时不打算搬进去住,只是每天搬着小板凳去看工人装修,这间房是要留着儿子结婚用的,马虎不得。

现在老爸老妈都不上班了,主要精力都放在装修新房上,每天晚上还是回大杂院住,这里都是多年老邻居,有个什么事情也能互相照应,相对高楼大厦里对门都不知姓名的邻居,到底方便一些。

中午十二点多,刘子光一家人正在吃饭,忽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老妈过去打开门,见是邻居小雪,赶紧招呼道:“孩子吃饭了么,来家吃点吧。”

小雪的脸红了,小声说:“谢谢奶奶,我吃过了,有件事想麻烦奶奶。”

老妈说:“啥事,说吧。”

“下午五点半学校要开家长会,可是正好我爸爸在做透析,我想请”

老妈说:“没问题,奶奶帮你,咦,不行啊,下午我要到厂里去报销医药费,说好了的不能变。”

说完老妈转身问道:“老刘你下午有空么?”

老爸说:“那个点我约了人去拉瓷砖,也没空啊。”

小雪一脸的无助,手捏着衣角不说话,这是个很腼腆的女孩,搬来没几年,平时总是深居简出的,和邻居们交流不是很多,若不是上次中秋节大家一起吃饭,怕是也拉不下脸来求人。

人家闺女求上门来,哪能就这样说没空打发了呢,老妈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说:“对了,让你叔叔去,他是当经理的人,见过世面,比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强多了。”

又对刘子光说:“小光,你下午没事对吧。”

面对老妈的暗示,刘子光只好说:“没问题,我去。”

“谢谢叔叔。”小雪展颜一笑,连刘子光都禁不住心旌荡漾,这小丫头真是个美人胚子。

“五点半是吧,在哪里开会。”刘子光端着饭碗走过来问道。

“对,五点半,在一中阶梯教室,就是操场旁边的那座楼,谢谢叔叔了,爷爷奶奶叔叔再见。”小雪红着脸告辞了,这丫头,动不动就脸红,不过现在已经强多了,以前走路说话都是怯生生的,就像一只胆小的猫。

小雪走了以后,老妈叹一口气,继续老生常谈:“唉,这孩子可惜了”

老爸插嘴道:“你说的啥话啊,人家在一中上高三,明年肯定能考上名校,怎么叫可惜了。”

老妈辩道:“我是说这孩子生错人家了,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长的那么秀气,学习又好,还拉的一手小提琴,连咱们厂宣传科的苏老师都说好呢,这要是生在有钱人家,早就不知道拿了几个奖了,可是生在老温家,唉,不说了。”

刘子光很感兴趣,问道:“妈,老温大哥咋回事,你讲讲呗。”

老妈的八卦欲望被儿子勾起来,便放下碗筷说:“老温以前不在晨光厂,是从内蒙古哪个军工企业调过来的,不过他本人是南方人,那真是一表人才,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能给厂报写文章,多少女工都看上他了,不过他一个人拖拉个孩子也不方便,再加上厂子改制,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再后来,被查出有肾病,需要长期透析,这个家就活活的拖垮了,对亏小雪争气,学习又好,老温能活到现在,全靠女儿这个精神支柱了。”

刘子光说:“那小雪她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了。”

老妈说:“小雪随她爸爸,她妈妈好像早就去世了,人家不愿意提,咱们也不好问。”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幸,别人的痛苦隐私没必要打听的那么细了,刘子光点点头说:“行,我下午去替老温开家长会,也算帮他一把。”

今天是星期五,至诚集团总部有例会,刘子光的行政级别已经到了可以去总部开会的层次了,中午两点钟,他骑着自行车从家出发了,那辆长江750因为几个重要零件还没买到,所以暂时还没发骑,目前刘哥的座驾依然是那辆二八加重永久自行车。

深秋的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刘子光伸手将M65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穿这种美式军用短风衣还是跟郭大爷学的呢,一年四季通用,配上自然磨损的牛仔裤和高腰军靴,又酷又帅简直没治了。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苗条纤细,站在自行车前焦急的左顾右盼,那不是小雪么,刘子光赶紧猛蹬两下骑过去,蹁腿下车问道:“小雪,怎么了?”

“叔叔,自行车坏了。”小雪的脸庞因为急躁而变得红通通的,血管都能看得见,一双纤细的手指上沾满了油污,显然这双拉小提琴的手应付不来自行车的故障。

“来,让我看看。”刘子光蹲下身子,转了一下车镫子,很轻,车链子似乎掉了,而且前后车轮都瘪了。

奇怪了,郭大爷亲自组装的自行车,质量不会这么差啊,就算车胎被扎,也不会这么巧吧,链条也出了问题,刘子光眉头一皱,拆下链盒一看,车链子居然断了,看那亮晶晶的裂口分明是被钳断的,再拔下气门芯一看,果不其然,橡胶气门芯被人扒走了。

“小雪啊,学校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刘子光拍拍手和颜悦色的问。

小雪困惑的摇摇头:“没有啊,同学们都挺好的。”

“那你这是去哪里呢?看你急的那个样子。”

“今天学校组织高招体检预演,两点半必须赶到体检站,我还是提前从学校出来的,这下怎么办啊。”小雪焦急的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两点十五了,体检站距离一中可是有段距离的,自行车又坏了,这下非迟到不可。

一辆现代私家车开了过去,忽然又远远停了下来,车窗中探出两个女生来,得意的看着小雪,啥也没说,只是轻轻笑了几声,车又继续开动了。

陆续又有几辆汽车驶过,车里明显坐着的都是小雪的同学,从她们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这就是你们一中的同学?”刘子光略带嘲讽的问道。

小雪点了点头,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溢了出来,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天生的相貌已经引起了别人无尽的妒忌和怨恨。

刘子光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动手把小雪的自行车往人行道上以放,帮她用链子锁锁好,钥匙抛过去,自己先跨上了二八大永久:“小雪,上车!”

小雪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刘子光的用意,这次她的脸竟然没有红,而是咬了一下嘴唇,跳上了二等座,侧向坐着。

“坐好了没有?”刘子光问。

“嗯,坐好了。”小雪抿着嘴唇用力地点点头,出于羞涩,两只手仅仅抓着车座。

“抱紧我!”刘子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紧接着左脚在地上一蹬,自行车刷的冲了出去,巨大的惯性下小雪的身子往前往后一倾,惊得她赶紧抱住了刘叔叔的腰。

经过郭大爷精心调校的二八永久加重自行车极其坚固耐用,动作灵敏,在刘子光的驾驭下以惊人的速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而过,如同通人性的骏马一般,速度之快,小雪不得不紧紧抱住叔叔的腰,这是女孩子第一次和父亲之外的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里如同装了一只小鹿般撞啊撞的不停。

天有些阴暗,乌云密布,秋风卷着落叶满街乱走,天上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刘子光单腿点地,从身上脱下M65不由分说披在小雪身上,没有说话,继续蹬车前行,他能感觉到,揽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更紧了。

以刘子光的速度,再加上抄近路免了等红绿灯的时间,仅仅用了十分钟就赶到了体检站,人家还没开大门呢,但是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男女同学,都惊讶的看着刘子光。

刘子光“嘎”的一声停下自行车,扭头说:“到了。”小雪掀开蒙在头上的M65外套,一张小脸闷的红扑扑的,在同学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二等座,将衣服还给刘子光:“谢谢叔叔。”

“不客气。”刘子光拿回外套,忽然觉得衬衣后背上有冷飕飕的感觉,这小丫头难道刚才哭过了?不过看她这副开心的样子,似乎不像哭过啊。

几辆私家车姗姗来迟,打扮新潮入时的女高中生们从车上下来,看到小雪已经到了,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

时间快到了,体检站的大门打开,几个老师招呼起各自的学生,排队往体检站里走,刘子光冲着队伍中的小雪摆摆手,微笑着目送她走进大门。

体检站门外,私家车停了一长串,这批高三学生要么是自己骑车打车过来,要么是坐私家车来,像刘子光这样骑着自行车送孩子的还是独一号。

几个肥头大耳的家长从车里钻出来,互相递名片,上烟,自来熟的聊起来,时不时往刘子光这边看一两眼,然后低声谈笑着什么,从他们猥琐的眼神和笑容来看,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刘子光冷冷一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宋大队,我小刘啊,我要举报违章停车的话,罚款有没有我的提成啊。”

第15章 东少的爸爸是黑道老大

不大工夫,两辆警用摩托车便驶了过来,警察拿着罚单和数码相机一下车,私家车的车主们便如同惊弓之鸟般钻进车里,慌忙发动离开,体检中心门口的道路是不能长期停车的,罚一次就是二百,不值得啊。

交警找了几辆司机不在车内的汽车,贴上罚单拍了照便扬长而去了,那些私家车也不敢再停到路上,纷纷驶离了现场或者开到了旁边的巷口里去。

本来高招体检是安排在高三下学期,也就是来年春季四月份的,但是为了防止到时候出现意外,学校先组织了一次体检预演,有什么问题早知道早解决,影响了孩子的前途就不好了。

这场体检一直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四点半才结束,学生们说说笑笑陆续从体检中心出来,此时外面的雨还在继续,天空中雾蒙蒙的,道路上都是积水,学生们欢笑着在雨里跑动着,到处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下雨的时候出租车很难打,人一多起来就更难打车了,一群群的学生在马路上挥着手臂拦车,小雪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手插在兜里,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兜里只有几个硬币,从这里回学校却要转两次车,晚上还要吃饭,怎么办呢?

“小雪。”一声熟悉的召唤在身后响起,女孩一回头,顿时笑颜绽放:“叔叔,你没走啊?”

“来,上车。”刘子光拍拍车座,同时将一把伞递给小雪,这是他刚才在附近超市里买的。

小雪开心的爬上了二八大永久的后座,一只手揽住刘子光的腰,另一只手撑开伞举在头顶,兴冲冲的说:“好了,开动吧。”

“走喽。”刘子光左脚在地上一蹬,自行车向前划去,一车两人,在满街同学们惊异的眼神中徜徉在雨中,起初小雪有些脸红发烫,但随即又抬起头来,坦然面对着那些来自于私家车和出租车中的目光。

江北市第一中学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的学校,建校已有八十年了,一直以来就是江北市乃至全省升学率最高的重点高中,刘子光中考的时候就差了分没到分数线,托了关系也是白搭,最终还是上了一所普通高中。

一中老校区门口,仿古建筑巍峨耸立,大理石的校门标识醒目又气派,大门敞开着,一条整洁的道路两侧,是被雨水冲刷的碧绿的松树,远处的教学楼和操场,都呈现出一种磅礴大气的风范来,是晨光子弟中学那种学校很难比拟的。

一中的校园非常宽敞,阶梯教室旁边的篮球场上已经停满了汽车,体检站门口那些私家车到了这里就显不出丝毫的气派来了,只能丢人现眼,宝马奔驰凌志皇冠奥迪,一排排豪华轿车锃亮耀眼,司机们聚到一起抽着烟聊着天,狼一般的目光追随着校园里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身影,不时发出阵阵会心的笑声。

阶梯教室另一侧就是学校大操场,崭新的红色橡胶跑道,完善的体育设备,都彰显着学校的硬件实力,一帮穿着校服的男生,聚在高低杠附近,手里藏着烟,悄悄地吞云吐雾,不时追打嬉闹着。

一般中学的校服都是那种绿色白色相间的运动装,但是一中的校服别具特色,上衣是那种毛料的藏青色西服,左胸绣着学校的徽标,里面是淡蓝色的衬衫,男生蓝色领带,下面是灰色长裤和皮鞋,女生是蓝白相间的领巾,下面格子裙,量身定做,熨帖合体,很能表现一中学子们的优良气质。

但是似乎从没见过小雪穿这种好看的校服啊,刘子光一边推着车子一边问道:“咦,你怎么没穿和他们一样的衣服?”

小雪身上是一件蓝色的夹克上衣,经过一番改动倒也合身,刘子光认识,这是晨光厂的工作服,老爸也有一件这种衣服呢。

小雪低着头说:“我校服太贵了,班主任说可以不定做,反正不参加集体活动就行。”

刘子光明白了,小雪家的窘迫情况远超自己的预料,老温大哥重病在身,光是每星期透析的钱都能拖垮一个正常的家庭,更何况他们家基本上没有任何生活来源,大人的病还能靠医保,但是生活费就只能指望那少的可怜的社区低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