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收起点三八,急匆匆的离开了。

程国驹望着满地狼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足足过了好一阵才恢复平静,说:“阿强,打电话报警。”

阿强愣了一下,说:“驹爷,我们是社团啊,真的要报警?我看找几个人把他们做了比较好。”

程国驹冷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做事!”说完就上楼去了,站在楼梯口的阿豪刚想说点什么,驹爷却直接上楼根本不答理他。

回去的路上,梁骁一言不发,默默地开着车,刘子光却精神焕发,不停拍着宋剑锋的马屁:“宋局你真是太给力了,几句话就把程国驹吓怕了,我看这回一定乖乖把钱吐出来。”

宋剑锋笑笑:“敲山震虎而已,特区和内地有所不同,不能按照常规手段来办案,如果程国驹明智的话,会把钱吐出来,但是我们也要做好他铤而走险的准备,毕竟这笔钱数额相当巨大,值得冒险。”

“宋局,下一步工作安排是什么,我听你调遣。”

“不急,我在寻找程国驹的死穴。”

他俩聊的热火朝天,梁骁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忽然他的手机响了,由于在开车,所以按了免提键,苗SIR的厉喝顿时充斥在车里:“梁骁,你马上回来接受调查!”

梁骁抓起手机低低说一声:“是长官!”然后靠边停下,两手扶着方向盘,也不转身,说道:“两位长官,不好意思,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宋剑锋拍拍他的肩膀:“小梁,谢谢你。”

望着梁骁的汽车离开,宋剑锋叹口气说:“这小伙子被咱们连累苦了。”

深水涉警署接到报案后派出两名警员抵达程国驹宅邸进行调查,现场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驹爷的客厅里血流满地,两头凶猛的护卫犬已经变得冰冷僵硬,黄律师已经苏醒了,头上绑着绷带,正躺在担架上抬进救护车,还有一个保镖模样的人坐在椅子上,让人包扎着手上的伤口。

驹爷是社团扛把子,警署里谁人不知,竟然有人在驹爷宅子里闹事,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普通PC自知无法处理,立刻用对讲机通知警署,警署派来一名督察给当事人做了笔录,接受了投诉,由于涉案疑犯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警署方面还是把案子交给了西九龙总区。

总区的头头们接到案子顿时头大了一圈,开了枪、打伤了律师,牵扯到重案组的探员和大陆的同行,这案子实在棘手,本来洗黑钱和黄启发被杀案就已经够头疼了,再加上这个案子,程国驹简直就是一个惹祸精。

警方虽然满心不愿意,但也只能按照程序办事,他们一方面请示总部,因为疑犯是大陆同行,没有得到总部助理警务处长级别的授权,他们不敢擅自行动,另一方面对梁骁则没那么多顾虑了,直接让投诉科接受处理。

梁骁回到警局,先走进苗中信的办公室,交出了配枪和证件,苗SIR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两个投诉科的伙计进来,带走了梁骁。

就在警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宋剑锋和刘子光已经到了医院,帮韩光办理了转院手续,香港医院的医疗费用昂贵无比,韩光的医保在这边又不能用,还是尽快转移到内地医院救治比较合适。

手续办妥之后,宋剑锋看看手表,说:“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按照现行的法律几乎无法解决,我们必须开拓思路,另辟途径,早日追回赃款,完成市委市政府的重托,目前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我现在要回去进行部署,你继续留在香港,适当的给程国驹施加一些压力。”

刘子光问道:“力度怎么把握。”

宋剑锋望着远处繁华无比的香港街景说:“二十亿,青马大桥的三分之一投资,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盖成楼房的话,足够解决江北市所有的棚户区遗留问题,这笔钱我们损失不起,也绝不能白白流失,至于力度问题,你自己把握好了,记住一点,不要违反特区的法律。”

刘子光笑了,老宋这家伙真狡猾,吓唬了程国驹一顿,自己先颠颠的溜了,把难题留给自己解决,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如果和老宋一起行动的话,处处掣肘反而不好发挥。

“明白了宋局,我一定把握好力度,在不违反特区法律的情况下施加压力,让程国驹幡然悔悟,主动退回赃款。”刘子光大义凛然的说道。

宋剑锋久久的看着刘子光,似乎不是很放心,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说:“很好,结案之后,我向上级为你请功。”

依旧昏迷不醒的韩光身上插着生命维持系统抬进了救护车,直接送往九龙火车站,提着大包裹小行李的胡蓉他们,也接到了宋局的电话赶到了火车站,香港之行就这样匆匆结束,除了买了一大堆物美价廉的衣服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此事,以免影响心情。

“宋局,就这样回去?打伤韩大的幕后黑手还没有伏法,二十亿赃款还没有下落,我们这样回去,怎么面对大家?”胡蓉心直口快的说道。

“蓉蓉”苗可可悄悄拉一下胡蓉的衣角,偷眼看一下宋局长,生怕宋局生气,但是宋剑锋却只是微笑着说:“蓉蓉,来日方长,你要相信一句老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刘子光呢?他在哪里?为什么不一起回去?”胡蓉环顾左右,没有发现刘子光的身影,她敏锐的觉察到宋局肯定另外有部署,不过似乎这项部署没有自己的份。

“刘子光同志另有任务,蓉蓉你这几天辛苦了,早些回去,我给你放一星期的假。”宋局说道,毕竟胡蓉是胡副市长的女儿,如果出了纰漏自己担待不起。

第15章 灭了他的赌船

傍晚,漆咸道和马头围道的漆马大厦五楼一间狭小的民房内,刘子光坐在小方桌前,桌子上摆着一把拆散的GLOCK19手枪,这种手枪很适合亚洲人的手形,塑胶枪身、套筒,很有时代感,几枚黄澄澄的九毫米子弹散在桌子上,旁边还丢着一把从五金店买来的锉刀,刘子光用它在弹头上切割一个十字,以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刘子光一凛,迅速将桌上的零件组合起来,但是由于弹匣也被拆开,一时间组合不上,他只能拉开套筒填入一枚子弹,闪身到门后,此时敲门声停止了,变成了窸窸窣窣投门锁的声音。

刘子光静静地等待着,当外面的防盗门被投开之后,猛然拉开房门,一把将外面的人拽了进来往地上一掼,紧跟着一个饿虎扑食,压在陌生来客的身上,将手枪顶在那人脑后,恶狠狠地吼道:“不许动!”

不请自来的客人是个年轻女人,这一点从身下传来的温软而又极富弹性的感觉就能知道,而且这个女人还很年轻,很暴力,因为她立刻就进行了反击,手肘向后猛捣,同时一个翻身,拳头势如闪电般打过来。

刘子光没有开枪,而是伸手攥住了对方的拳头,问道:“你来做什么?”

闯进来的神秘女人正是胡蓉,此时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刘子光骑在胡蓉腰上,一手攥住她的粉拳,一手拿着把没装弹匣的手枪,若是此刻有人进来,肯定会误认为是施暴现场。

“宋局说了,让我配合你行动。”胡蓉说道,同时奋力挺了挺腰肢,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姿势,但是刘子光却丝毫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拧起眉毛训斥道:“我说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就不听话的呢,你还嫌添乱不够多么,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开展工作。”

胡蓉怒道:“那我不管,反正现在我是你的搭档了,这是宋局的命令,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等回去之后向他反应。”

刘子光算是明白了,宋剑锋这个老狐狸,又想让大侄女立功,又不想她再出事,所以把这个累赘交给自己了,老宋啊老宋,你可真不愧是党的好干部啊。

“好吧,你可以留下,但是要服从我的指挥,决不能擅自行动,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黑社会分子,绝不是江北那些土条可以相比的,任何松懈都可能导致不可预计的损失,你明白么?”

胡蓉似乎犹豫了一会,但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同意,那么现在你可以从我身上爬起来了么?”

刘子光嘿嘿一笑,这才从胡蓉身上起来,把手枪往桌子上一丢,说:“现在执行你的第一个任务,去外面给我捎些外卖回来,再来一打啤酒。”

胡蓉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满的说:“我是你的搭档,不是你的佣人。”

“首先,我没承认你是我的搭档,其次,不论年纪还是警衔,你都比我低,出去买份饭难道就折损了你的大小姐身份?”

“好,我去,你要吃什么?”胡蓉一咬嘴唇,终于还是妥协。

“随便。”

胡蓉气鼓鼓的出去了,半小时后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这丫头还真会疼人,除了两份盒饭之外,还有一整只烧鹅、啤酒饮料香烟水果零食,以及毛巾牙刷拖鞋晾衣架等生活用品,看这架势,大概想在这里长住了。

刘子光迅速将桌上擦干净的手枪零件组装完毕,藏在自己的衣服下面,找出一张旧报纸摊在桌子上,示意胡蓉把饭菜啤酒摆上,开始大吃大喝。

他只顾闷头大吃,根本也没有和胡蓉交流案情的意思,胡蓉瞪了他一会,也撅着嘴端起盒饭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刘子光把筷子一丢,烟头掐灭在啤酒罐里,抹一抹油嘴,往床上一躺,开始睡觉。

胡蓉强忍住怒火,把杯盘狼藉的饭桌收拾干净,又找了个拖把将地面打扫干净,把垃圾拿到外面丢了,干完这些,她也有些累了,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更加尴尬的一件事,这间屋里只有一张床。

“刘子光,我睡哪里?”胡蓉没好气的问道。

刘子光闭着眼不答话,用手拍了拍床铺空余的位置。

这是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勉强可以躺下两个人,男女朋友这样睡在一起还凑合,工作上的男女搭档这样睡,就有点不对头了。

要依着胡蓉以前的脾气,早就翻脸了,但是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她的火爆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她知道刘子光不待见自己,就想把自己气走,所以她反而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说:“哼,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我偏不走。”

刘子光没说话,翻了个身睡觉了。

夜色渐浓,房间里有台老式电视机,大概是线路接触不好,满屏幕都是雪花,胡蓉看了一会儿电视,满耳朵听的都是粤语,渐渐地眼皮有些打架了,床上的刘子光睡的正香,微微的鼾声传来,胡蓉不由得又撅起了嘴:“坏家伙,就知道欺负我。”

幸亏香港的秋天不冷,胡蓉和衣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她和搭档并肩战斗,在类似早期港片场景里与黑社会分子展开枪战,子弹无限,场面火爆,那个搭档一会是韩光,一会又变成刘子光,手持双枪戴着墨镜像小马哥一样边走边开火,匪徒纷纷颤抖着倒地毙命,最后自己被匪徒劫持,终极BOSS挟持自己要挟搭档,搭档妥协,放下了手中枪,终极BOSS狞笑着连续开枪,搭档身上血花四溅

“不要!”胡蓉猛的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还披着一条毛毯,而刘子光却不知去向了。

擦一擦头上的虚汗,一只手不经意碰到了冰冷的物体,下意识的抓起一看,竟然是一把漆黑的手枪,正是昨晚刘子光用来对付自己的那把GLOCK19。

“这个坏家伙,也不是那么坏嘛。”胡蓉心底暖融融的,把手枪抱在怀里想着。

外面还是漆黑的夜,但胡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这样抱着枪一直守候到天明,清晨五点半,刘子光终于带着满身晨露回来了,往椅子上一坐,点起烟来说道:“事情查明了,韩光确实是程国驹买凶打伤的,出面的是他弟弟阿豪,本来是要把你轮了,然后拍照上网,结果出了点意外,你没事,韩光倒霉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逞能,害了韩大队。”胡蓉的眼圈又红了。

“不是你的错,是程国驹太嚣张,连警察都敢动,看来本港的法制建设改革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胡蓉知道刘子光漏夜不归,是去查案的,顿时对这个“坏家伙”的好感又增几分,她迟疑着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首先,要追究行凶者的责任,这件事是合连胜做的,作为社团组织,他们应该对此负责。”

“可是,警方不是说他们已经交了三个人出来么,而且那个周国基还在住院中。”

刘子光摇摇头:“丢卒保帅而已,远远达不到我的心理预期。”

“那你想怎么做?”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已经做完了,好了,你去楼下711买点东西吃,我饿了。”

说着,刘子光大大咧咧躺到了床上,把鞋子一丢,开始补觉,胡蓉注意到,刘子光的鞋子上隐隐有血迹,她心中一动,什么也没说,乖乖下去买东西了。

喝着牛奶吃着早点,胡蓉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翡翠台正在播报新闻,经过一段时间的熏陶,胡蓉已经能听懂不少粤语了,再加上画面,自然明白的七七八八,电视里说昨晚尖沙咀一带发生群体斗殴事件,社团组织合连胜与其他帮派械斗,警方及时赶到现场制止了斗殴,逮捕了十余名疑犯,截止发稿时,已有三人死亡,五人重伤,十七人轻伤,伤者已经送院急救,关于此次事件,请关注后续报道。

胡蓉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子光一眼,后者毫不掩饰的说:“是我下的手,本来我是想好好说话的,一帮港灿居然玩阴的,亮出刀来就砍,我制止无效,只好正当防卫,可能下手重了点,不过他们是咎由自取,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又想亲手逮捕我,把我送到警署立功吧。”

胡蓉赶快收回目光,慌乱的说:“没有,我就是问问。”

“没有就好,我睡一会,你去把这双鞋处理掉,顺便再帮我买一双新鞋。”

“噢。”胡蓉乖乖答应一声。

刘子光一觉睡醒,已经日上三竿,睁眼一看,胡蓉已经把午饭预备好了,很丰盛的一桌菜肴,还有啤酒和餐后甜点,床尾还摆着新袜子,新内衣,床下放着两双新鞋。

“不知道你的尺寸,你试试合适不?不合适我再去买。”胡蓉说完,扭转了头。

刘子光满意的笑了:“这才像话嘛,不用试了,我相信你的眼光,来,吃饭。”

这顿午饭,刘子光终于开始和胡蓉讨论起下一步的安排来,他说:“依靠本港警方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宋局临走前有交代,一定要打疼程国驹犯罪集团,要向他施加巨大的压力,迫使其主动交出赃款,我寻思过了,时间紧,任务重,不能采取常规手法,打蛇打七寸,我们要打掉程国驹的重要经济来源,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灭了他的赌船。”

第16章 香港男儿

“灭了他的赌船,太棒了!”胡蓉眼睛一亮,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怎么,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刘子光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说。

“嗯,干这个我最有经验,情报搜集工作交给我好了。”胡蓉自信满满的说。

刘子光纳闷了:“什么情报搜集工作?”

“搜集他们的罪证啊,赌船在公海上营业,天高皇帝远,必定是个藏污纳垢之处,如果我能潜伏到船上去,就能搜集大量程国驹犯罪集团的证据,到时候提供给香港警方,就可以一举捣毁他们的赌船了,从而达到打疼程国驹的目的。”胡蓉兴致勃勃的说着,还讨好的拿起打火机帮刘子光点着香烟。

“唔,又潜伏啊?”刘子光不置可否的揶揄了一句。

“对,化装潜伏是我的拿手好戏,在刑警学院的时候这门课我得了满分,参加工作之后,也执行过几次比较成功的潜伏任务,对了,那次潜伏金碧辉煌的案子,你不是也知道么?”

刘子光嗤之以鼻:“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我凑巧路过,你早让人家吃干抹净丢进淮江里喂鱼了,我说你这个死妮子脑子能不能转个弯,人家宋局都说了,时间紧任务重,这不是你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而是关系到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的提议,否决!”

胡蓉立刻撅起了嘴,不满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难道单枪匹马冲到船上把他们全打死?”

“靠点谱了。”刘子光嘿嘿一笑,说:“不过不是我一个人,那么大一艘船,一个人根本控制不过来,我需要几个帮手。”

“帮手?我不是你的搭档么?”

“就你,你洗洗睡吧,老爷们干活,你个死妮子跟着搀乎什么。”

此时胡蓉已经习惯了刘子光这种人身攻击的语言了,她也不生气,反而使出小时候缠爸爸的招数,缠住刘子光不放:“不行,宋局说了,怕你干的太出格,让我看着你点,你的任何行动我都要参与。”

“凭什么?凭你是胡副市长的女儿,还是凭你脸蛋漂亮胸大?”刘子光鄙夷道,眼睛扫了一下胡蓉敞开的衬衣领口。

胡蓉被憋得一口气差点闭过去,恶狠狠地系上衬衣扣子,说:“刘子光,你是不是党员?”

“我是团员,咋的?”

“那就行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江北市公安局的一份子,是受党领导的公安干警,现在江北市局在香港就咱两个人,人再少也是一个小集体,你不是党员,但我是,我党的一贯宗旨是党指挥枪,所以,你的任何决策必须和我商量。”

刘子光笑了:“行啊,你个死妮子还挺能胡搅蛮缠的,连这都能想出来。”

胡蓉咬牙切齿道:“麻烦你,可不可以把死妮子的那个死字去掉?”

“行,臭妮子,现在我就把计划告诉你,程国驹的赌船很大,保镖和工作人员众多,所以我们需要几个帮手,现在从内地调人过来有些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只能临时征用当地人员,这次行动危险性很高,一般小混混是干不来的,必须雇佣那种见过血的悍匪才行。”

胡蓉疑惑了:“悍匪?哪里去找什么悍匪?”

“这不现成的么?前几天抢劫海港城押运车的那几个老几,我看身手胆识都不赖,就用他们了。”

这回轮到胡蓉嗤之以鼻了:“刘子光,你洗洗睡吧,全香港三万名警察天罗地网都抓不到的悍匪,你一个外地人,说找就找到啊,退一万步说,就算瞎猫遇到死耗子被你找到,人家凭什么听你的?搞不好一枪把你崩了都有可能。”

说着还抱着膀子歪着头,一副不屑再和刘子光说话的表情。

“警察,打份工而已,能指望什么,我这么说,肯定有我的理由。”刘子光说完,把烟掐灭,拿了外衣就走。

“你干什么去?”胡蓉赶紧提了小包一溜烟跟出去。

漆马大厦是一栋建于90年代的老楼,楼道狭窄,楼梯上铺着马赛克,墙上贴着请勿乱丢垃圾的告示,胡蓉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刘子光后面小步跑着,边跑边问:“去哪里?”

“去找人。”

“找谁?”

“找梁骁。”

“梁骁?那个贫嘴警察,你找他做什么?”

刘子光猛然停下,胡蓉来不及反应,撞在他身上。

“死妮子,我可没请你来,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想逞能就自己查案去,不然就老老实实的,把嘴闭上。”

又被骂了一顿,胡蓉终于老实了,委屈的跟在刘子光身后乖乖走着,嘴撅的可以挂油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在江北市的时候,胡蓉可谓意义风发,不可一世,她爸爸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里所有上年纪的领导都把她当侄女看,队里有啥难办的事情,只要她胡蓉出马,喊两声叔叔伯伯就能搞定,再加上她相貌清秀,性格开朗,局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她,暗恋她的年轻警察更是能编一个加强排,大队里,韩光把她当小妹妹宠着,其他警察也爱护她,关心她,有功劳都尽量让给她,可以说胡蓉从警以来立下的这些功劳,一半靠的是自己的机智勇敢,一半靠的是同事们的帮助,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胡蓉,哪里受过这种气,但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她不服输的心。

死刘子光,臭刘子光,我偏要缠住你,看你有什么本事。

九龙湾,启德机场附近某酒吧,梁骁已经烂醉如泥,但还是举起一只手喊道:“伙计,再拿一瓶Chivas Regal。”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按住他的胳膊说:“阿骁,不能再喝了,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阿骁么。”

梁骁推开他说:“你别管我,只有喝醉我才开心。”

年轻人说:“你这是在用酒精麻醉自己,我以前认识的阿骁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每当有飞机从头上飞过,你总要追着跑,大声喊出自己的理想,你说你要做全香港最威风的警察,后来中五毕业后,咱们一起考进了警校,你一直是成绩最棒的,也是我们这一批最先升上督察的,怎么现在一点挫折就这样了呢?”

梁骁哀伤的摇摇头:“我现在后悔走这条路了,可能苗SIR说的对,我只适合当PC,在街上贴贴交通告票,帮师奶从树上救猫,做CID,我没这天分。”

“阿骁,没有人天生会当CID的,你一定要振作啊。”

“阿杰,我已经交枪交证件了,等待投诉科的进一步调查,你让我怎么振作,苗SIR一向看我不顺眼,这回更要落井下石,这次我很可能会被调到交通部,或者直接革职。”

“唉”阿杰长叹一口气,拍着梁骁的肩膀无话可说了,忽然他腰间的传呼器叫了起来,阿杰赶紧起身道:“总部CALL我了,可能是海港城的案子有线索,我得赶紧去了。”说罢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金牛压在杯子下,匆匆而去。

梁骁要的酒送来了,他一杯杯的喝着,直到酒吧关门才摇摇晃晃出来,外面已经是漆黑的夜,九龙湾的海风吹过,昔日繁忙无比的启德机场,如今一片萧条,如同梁骁此刻的心情。

他在711买了一打啤酒,拎着走到海边坐下,将一罐罐啤酒和着海风和眼泪灌进肚里。

忽然,有人走到了梁骁背后,默默地站着不出声。

“阿杰,这么快就回来了?来陪我喝一杯。”梁骁摇了摇手中的啤酒罐说。

“梁警官,是我,两天没见,你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声音不是阿杰的,而是一个熟悉的大陆口音。

梁骁摇摇晃晃转过身来,醉眼迷离的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害自己被停职的两个大陆警察之一,他忽然发作骂道:“干你P事啊,要不是你乱来,我也不会被停职!”

刘子光一愣,随即笑了,转身对胡蓉说:“他喝多了。”

胡蓉忧心忡忡的说:“你就找一个酒鬼来帮忙?”

“他马上就醒了。”刘子光说完,箭步上前抓住梁骁的衣领,朝着他腹部猛掏一拳。

梁骁肚里这点酒水全被打了出来,哇哇的往外吐,刘子光还不罢休,像拖死狗一般讲梁骁拖到栈桥下面,把他的头按进海水里,一次,两次,三次。

胡蓉心惊肉跳,不时看着岸边的行人,劝道:“行了行了,再搞就要出人命了,我说刘子光,你就是这样帮人醒酒的么?”

“这伙计喝的有点大,要下猛药。”刘子光解释道,再一次把梁骁整个人按进水里。

噩梦中的梁骁忽然醒来,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大声喊道:“谁!谁在那里!”

刘子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公仔面出现了,笑眯眯的说:“梁警官你醒了?我煮了面给你吃。”

厨房里的胡蓉气的把锅子丢进水盆,小声嘀咕道:“就知道装好人,明明是我煮的面。”

梁骁狐疑地看着刘子光,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海边喝酒,醒来后就躺在自己家床上了,身上的衣服也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我家?”

“哦,这样子,你喝醉了掉进海里,被我们救了,就把你送回家了。”

梁骁沉默了两秒钟,忽然问道:“你们怎么会认识我家?”

“你忘了,我们也是警察。”刘子光笑笑,拉了把椅子坐下说:“其实,我们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找你帮忙破案,抓海港城劫案的那四个匪徒。”刘子光紧盯着梁骁的眼睛,注意着他的反应。

梁骁回避了他的眼神,低声说:“对不起,帮不到你,我已经停职了。”

“不碍事,抓到那四个悍匪,你不但能复职,搞不好还能升级呢。”

“谢谢,你们还是走吧,我帮不上忙。”梁骁的眼神很黯然。

“小子,和你说客气话你还当真了,现在不是你帮我,是我在帮你,那四个悍匪的资料我基本掌握了,就差一个人头地面熟的本地警察帮手了,要不是欠你一个人情,你以为我会找你?算了,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是个怂货,早知道不把你从海里救上来,让你淹死算了。”

梁骁激动起来,从床上跳下来喊道:“好,我答应你!”

第17章 揪出龅牙狼

梁骁的家是个很小的单位,总共只有一间屋,外带厨卫阳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把床掀起来折进墙里,拉开折叠桌子,卧室就变成了客厅。

刘子光和梁骁坐在桌旁讨论着案情,胡蓉在厨房里忙碌着,切水果煮咖啡,在刑警大队她一直是办案主力,在这里却只能沦为临时佣人。

“梁警官,喝咖啡。”胡蓉端着托盘走过来,把咖啡杯放到梁骁面前,又把另一杯重重放到刘子光面前,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再把一盘切好的菠萝放到桌上。

“谢谢,叫好阿骁好了。”梁骁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微皱,并没说什么。

“你瞧你切的这个菠萝,跟狗啃的一样。”刘子光拈起一块尝尝,又不满的评价道:“没拿盐水浸过,一点都不甜,这点活都干不好,我能指望你干什么。”

“爱吃不吃!”胡蓉抱着膀子望着天,一副本小姐还不伺候了的表情。

“好了,你下去买菜吧,买只鸡来,中午做个新疆大盘鸡尝尝。”刘子光并不和她一般见识,摆摆手示意胡蓉离开。

胡蓉气鼓鼓的刚要走,忽然看到刘子光面前摆着一张铅笔素描,上面画着四个人,面孔栩栩如生,正是褚向东团伙的四个人。

“啊,梁警官画的么?这么像!”胡蓉拿起画像,惊喜的喊道。

梁骁说:“我哪有那个本事,再说我也没见过他们,是刘长官画的。”

刘子光得意洋洋:“想当年我可是江北市少年宫美术班出来的。”

“哼,就你。”胡蓉鄙夷的撇撇嘴,把画像放下,拿起购物袋准备出门了,临到门口刘子光又交代一句:“买点干红辣椒,这些天粤菜吃多了,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知道了!就知道吃。”胡蓉推门出去了。

梁骁无奈的笑笑说:“刘长官,你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

“冤家差不多,欢喜就算了,这丫头是高干子弟出身,不压着她点就乍翅了,你明白吧。”

“明白,不过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啊,同事之间的关系这么和睦。”似乎想到了心事,梁骁低下了头。

“梁老弟,我听说你是西九最年轻的督察,但是在重案组过的并不如意,我托一个大,作为兄长劝你一句,干警察这行,靠的就是实力说话,你能破别人破不了的案子,别人自然就敬重你,哪个长官也不敢给你小鞋穿,前面你也说了,苗长官对你提供的线索根本不当回事,那咱们就自己去把结案疑犯抓来给他看看,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西九不要你,别的区也会抢着要你的。”

听了刘子光的蛊惑,梁骁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好,我听你的,这张画像我发给军装部的同事看,他们长年在街上巡逻,肯定认识这个人。”

说着,他的手指落在画像上那个长头发身上,那人叫乌鸦,是香港本地人,张佰强团伙的骨干分子之一。

“这是一个方向,还有另外一个侦破方向,他们的枪械弹药从哪里获得,这帮悍匪上次在内地作案之后,损失惨重,携带枪械穿州过府相当困难,以他们的智商不会冒此风险,所以我推测,他们作案的枪械是在本港购买的。”刘子光说。

“这个我有路子,我的好朋友阿杰是SDU的枪械专家,找他肯定有办法。”

中午,在厨房忙碌半天的胡蓉终于端出了自己的作品,一盘焦黑烂糊的大盘鸡,她把盘子放到两个男人面前,摘掉手套得意洋洋地说:“尝尝我的手艺,正宗大盘鸡。”

刘子光和梁骁面面相觑,互相做着“您先请”的手势,最终还是刘子光舍命夹了一块焦黑的鸡肉,一咬,里面居然还有血丝。

“外焦里嫩,小胡,你这手艺简直绝了。”刘子光放下筷子赞道,起身去了厨房。

“是么?”胡蓉高兴地笑了,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拈了一块鸡肉尝了,顿时吐了出来。

“坏了,酱油放多了。”

刘子光在厨房寻找着方便面,搭腔道:“你何止是酱油放多了,你什么都没放对,就这玩意,狗都不吃。”

胡蓉顿时发飙:“是你让我做的大盘鸡,明知道我不会做菜还让我做,你这是故意刁难!”

梁骁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们去楼下茶餐厅吃饭吧,我请客。”

两下里这才消停,三人一起出门吃饭,不死心的胡蓉还拿保鲜膜包了两块鸡肉带在身上,到了楼下,正看到一只小狗溜溜达达过来,胡蓉赶紧拿出鸡肉,献宝一般蹲下说道:“小狗小狗,这边有好吃的。”

小狗过来闻闻胡蓉手上的黑玩意,掉头就跑,跑出几步远还回头狠狠地吠了两声。

茶餐厅,梁骁做东,点了一桌丰盛的食物,三人饱餐一顿之后,叫了一壶茶,慢慢的等待着梁骁的那位朋友,下午四点半左右,阿杰终于出现,这是一个干练的年轻人,头发剃得很短,眼神犀利,肌肉饱满。

“这是我朋友阿杰,这两位是内地来的同行,刘长官,胡长官。”

刘子光和阿杰握手,并且自我介绍:“刘子光。”握手的时候,阿杰下意识的用力试探对方,几秒钟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刘子光适时放手说:“幸会。”

“幸会。”阿杰也说道,接着和胡蓉握了握手,这才坐下点了一杯茶。

“阿骁,这么急找我什么事?”阿杰一坐下便急切的问道。

梁骁说:“是这样,刘长官他们掌握了一些线索,想抓住海港城结案的那四个悍匪,需要你的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