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军队的装甲车,因为车身上画着很多不穿衣服的女郎,车头涂着鲨鱼嘴,白牙的獠牙血红的大嘴,哪个军队也不会这样打扮。

炮塔上蹲着一个机枪手,戴着老式的皮质坦克帽和风镜,脸上却又卡了个金边大墨镜,赤膊穿着军用坎肩,看样子分明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娃娃,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中国人。

小伙子操纵着大口径机关枪朝远处猛射,子弹象不要钱一样,黄铜子弹壳下雨般飞出来,小伙子瘦弱的胳膊不停地抖动着,像在打摆子。

舱盖打开,又有几个瘦骨嶙峋的黄毛少年钻了出来,端起火箭筒看也不看就朝远处放去,打完了还干嚎几声,兴奋的不得了。

李建国等人全呆了,这是闹哪样啊。

后面一辆装甲车开了过来,车门打开,玄子跳了出来,皮衣皮靴,雪茄墨镜,看起来就像是个非洲军阀。

“建国哥,对不住,弟弟来晚了。”

李建国苦笑,没想到玄子以这种方式出场。

玄子一招手:“上炮,给我可劲的造。”

装甲车的上盖打开,露出里面的60MM迫击炮来,几个小子光着脊梁往炮筒里填炮弹,射速还挺快,炮击加上大口径机枪,很快就将对方压制下去。

“建国哥,上车,咱哥们杀他个七进七出!”玄子豪迈无比,将李建国拉上了装甲车,车里没有空调,热烘烘的柴油味让人不太舒坦,但是这层装甲可是能挡子弹的,只要不是人品坏到极点被火箭弹打中,基本可保安全。

“玄子,你这帮兵是哪里来的?”李建国问道,外面机枪声依旧响个不停,装甲车缓慢开动,显然是在进攻。

“都是刘哥给我安排的小工,以前都是社会渣滓,什么江北龙堂的,这帮小崽子干活不行,就是能玩命。”玄子得意的说。

“这些武器?”李建国还是很纳闷,玄子在圣胡安开汽车修理厂他是知道的,可是啥时候搞到这么多重型武器了。

玄子得意洋洋:“我现在开的是西萨达摩亚陆军装甲部队定点维修站。这些装甲车都是咱晨光厂出产的,这帮黑人只会开不会修,出点小毛病就往我厂里送,嘿嘿,送一次我就给他们十万西非法郎的回扣,这些枪啊炮啊的,都是我从安哥拉搞来的,建国哥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李建国无语,他当然知道玄子以前是开汽修厂兼营走私汽车的,没想到来到西萨达摩亚还是没丢下老本行,只不过现在不走私汽车改偷运武器了。

“光哥说最近可能要乱,让我准备点家伙事预备着,我就寻思了,光有枪不行啊,咱得弄几门炮充充场面,就搞了一批40火箭筒,还有一门炮击炮,几百发炮弹,怎么样,建国哥,小的们耍的还行吧?”

李建国伸出大拇指,心中却暗叹:“看来我也老了”

玄子的小型军队打法很是凌厉,留着黄头发的少年们似乎根本不怕死,端着枪勇往直前,伍德庄园的保安们见到这帮小弟弟都如此牛逼,不禁汗颜,也发一声喊跟在了装甲车后面展开了进攻。

围困王宫的乌合之众们见装甲车来了,纷纷逃散,小国王安全了,可是即便加上李建国和玄子的力量,处于四战之地的王宫根本守不住,按照原先的设想,动乱起来的时候,伍德庄园联合红星公司的力量把局势稳定住,但哪能事事如意,军火没运到,红星公司也不支持,李建国只能带着小阿瑟撤往伍德庄园,那里地广人稀,又邻近边境,进可攻退可守,适合游击战,远比呆在圣胡安市内坐以待毙强得多。

匆忙将王宫内的重要物资填满装甲车,部队且战且退,向着城外撤了,身后是黑烟滚滚的王宫。

红星公司驻地,电话接连不断的响起,无线电通道也充斥着呼救讯号,各处中资企业工地都遭受暴徒袭击,总部里只有一个班的武装保安,剩下四十多人全是走关系进来的员工,不但不干活,还担任着大大小小的领导职务。

钟汉东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机场打来的,说是今天有一批国内来的医疗援助队被困在机场大厅,希望红星公司能派人救助。

他马上找到邱鹏飞请示,要求带人去机场把医疗队救回来,却被邱鹏飞当场否决:“不行,你们走了,总部的安全谁来负责?”

钟汉东说:“医疗队里有一多半是女同志,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咱们总部四十多号人都是受过军训的,仓库里有的是武器,外面围墙那么高,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邱鹏飞还是直摇头:“不行,我是总经理,我首先要为员工的安全负责,医疗队不是我的责任,可以联系当地警察保护。”

钟汉东说:“邱总,我拒绝服从你的命令。”

邱鹏飞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吩咐了一句,门外进来两个人,是邱总的嫡系。

“把钟汉东扣起来。”邱鹏飞喝道。

两人上前要架钟汉东,门外却忽然涌进来一帮荷枪实弹的保安。

“邱鹏飞,我现在解除你的所有职务,并且以渎职罪逮捕你。”钟汉东一挥手,满脸惊愕之色邱鹏飞立刻被押了下去。

钟汉东命人打开武器库,可是没有邱鹏飞的密码,库房的大锁根本开不开,不过这难不倒特种兵们,霰弹枪加独头弹,一发就解决问题,仓库是打开了,新的问题又来了,所有的枪械的枪栓都被卸了下来,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了。

钟汉东立刻提审邱鹏飞。

“邱鹏飞,我只问一次,枪栓在哪里?”

“钟汉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邱鹏飞怒骂道。

“拉出去枪毙!”钟汉东根本不屑和他抬杠。

第89章 铁矿石再度涨价

“你凭什么枪毙我!”邱鹏飞大吼道。

“你贻误军机,通敌叛国!”钟汉东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邱鹏飞一愣。

“这是污蔑,你陷害我!”他随即反应过来,厉声反驳。

“贻误军机我就不追究你了,毕竟你有上面的命令,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你竟然见死不救,放任同胞处于危难之中,你还配做人么,拉出去,毙了!”钟汉东大手一挥,两个如狼似虎的特种兵立刻扑了过来。

“我说,枪栓在冰柜里!”邱鹏飞见钟汉东来真的了,慌忙屈服。

钟汉东倒也不敢真的枪毙他,挥手让人把一摊烂泥般的邱鹏飞押了起来,起出枪栓装配完毕,把总部所有人员组织起来,发枪,发子弹,向他们训话说:“西萨达摩亚内乱已起,现在我和机动部队要去机场营救同胞,你们就在这里坚守阵地,一定要等到我们回来。”

虽然这帮后勤人员都是关系户,但好歹受过军训,知道怎么开枪,比只会胡乱放枪的黑人士兵要强不少,再加上总部有五米高的水泥围墙,柴油发电机,红外报警器,监控摄像头,子弹充足,即使面对几百人的暴徒围攻也能撑上几个小时,所以钟汉东还是很放心的,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他带领十名部下,开着几辆越野车直奔机场而去。

圣胡安城内的局势比预想的要好的多,只是两派枪战而已,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骚乱,零星的趁火打劫者根本无法威胁到钟汉东的车队,他们很快来到圣胡安国际机场,见到了医疗队的队长谷秀英。

让钟汉东惊讶的是,医疗队的同志们比他想象的要镇定的多,他们甚至在候机大厅的门口垒起了街垒,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批猎枪,在沙包后面严阵以待。

见到同胞赶来,医疗队的同志们搬开临时拒马,让汽车开了进来,钟汉东找到了医疗队的领队谷秀英,于是他更惊讶了,这竟然是一位女同志。

“巾帼不让须眉啊。”钟汉东说。

“没什么,圣胡安大屠杀我都经历过,这只是小场面。”谷队长淡淡地说。

医疗队是乘坐安哥拉航空的支线客机飞来的,想折回去已经不可能,钟汉东提议道:“我护送你们从陆路去安哥拉,从那里回国。”

谷秀英坚定地说:“不,我要留下来,这里有几万同胞,万一打起来一定有人受伤,没有医生怎么行。”

医疗队的同志们也都是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表示誓死留下。

钟汉东一阵感动,被胆小怯懦的邱鹏飞搞糟的心情又好了一点,既然人家女同志都有这个胆略,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退却。

他征用了一辆机场大巴,护送着医疗队的全体成员前往圣胡安码头,那里中国工人最多,也是保安措施最严密的地方,相对比较安全。

一夜过去了,骚乱稍定,各方面消息汇聚而来,昨日佩雷斯首相的军队和忠于前任首相马丁的军队在郊外发生交火,双方动用了装甲车和大炮,发射了几百发炮弹,上万发子弹,激战数小时,伤亡数字尚不清楚。

王宫受到武装暴徒的袭击,国王阿瑟陛下已经在卫队的护送下前往伍德庄园避难,目前是否仍在国内尚不清楚。

中资企业的工地遭到数十次零星攻击,所幸没有人员伤亡。

但是西萨达摩亚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工地无法正常施工,工人们也闹着要回国,消息传到国内,一片震惊,很多建筑公司的股票开始暴跌。

唯有至诚集团一枝独秀,因为至诚前期没有投入太多资金,损失也是最少的,当李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来默默的流泪。

照片上,刘子光英姿勃发。

某部办公室,池部长仰天长叹,军队作风雷厉风行,由于他负责的西萨达摩亚情报工作出现严重偏差,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停职,估计仕途到此也就终结了。

接替池部长职务的是叶唐少将,这间办公室没用一年就又换回原来的主人,叶唐少将就职后立即派出部属在第一时间飞赴西萨达摩亚。

国际社会对这个动荡不堪的西非小国家给与了极大的关注,联合国秘书长呼吁交火双方立即停火,在中立组织的监督下重新举行大选,并彻底调查何塞被炸死一案。

西萨达摩亚的乱局也引发了中国民众的关心,CCTV的“军事观察家”栏目邀请了著名军事评论家张召忠海军少将对西国局势进行了点评和分析。

“我认为这场内战起码要持续二十年。”张少将这样说。

中央也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上万中国工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可不是小问题,会议进行了很久,做出的结论是停止施工,立即撤离。

至此,中国在西萨达摩亚投资数百亿美元的工程全部无限期搁置,铁矿开采计划更是成了水月镜花。

撤离令发出之后一小时,雷拓宣布,先前提出的人民币充当铁矿石国际结算单位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构想,近期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几乎是同时,雷拓、必和必拓、淡水河谷三大矿业巨头联合宣布,铁矿石涨价30%。

消息传到北京,马京生摸着脑袋叹道:“我总算是明白了,澳大利亚人要的根本不是伍德铁矿的股份,他们要的只是让我们挖不出铁矿。”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一天后,国务院铁矿石领导小组宣布撤销,马京生不再担任副组长的职务,暂时没有安排新的工作,有小道消息说,在铁矿石战略问题上,身为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的马京生多次决策失误,给国家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最高层对他很不满意。

江北市,刑警二大队,韩光推开办公室的门冲胡蓉喊道:“小胡你过来一下。”

胡蓉走进办公室,只见韩光一脸严肃,“小胡,接省厅命令,着便装携带武器,秘密前往省城执行任务。”

“是!”胡蓉挺起了腰杆,心中却泛起了疑惑,省厅那么多警察为什么不用,要从江北市局调人,还要秘密前往,难不成省里出了什么大事?

“别问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韩光说,又补充了一句:“是宋副厅长亲自下的命令。”

“明白了。”胡蓉转身出去,谁也没有告诉,收拾了自己的枪和手铐,没有开那辆扎眼的大切诺基,走到街口等了几分钟,只见一辆黑色奥迪驶来,韩光降下副驾驶的窗户做了个手势,胡蓉拉开后门坐了进去,发现后座上已经有一个人了,竟然是江岸派出所的民警王星。

后面还跟着一辆奥迪,胡蓉判断起码有八个人参加这次行动,宋剑锋千里迢迢从江北老家调干警执行任务,到底是要对付谁,刑警的直觉告诉她,很可能是系统内的害群之马。

江北到省城的距离不算远,三个小时就开到了地方,干警们在一家招待所住下,傍晚时分,便装打扮的宋副厅长带着两个省高检的侦察员来到了这里,召集大家开会。

“在场的都是我的老部下了,啰嗦的话不多说,这次要抓捕的目标是万自豪,所以任务很艰巨,你们有没有信心?”

大家都有些震惊,万自豪也是副厅长,而且是下一任厅长的热门人选,他是省城刑警出身,业务精干,人脉广泛,曾经被誉为省城神探,据说他是麦系的干将,省厅里很多人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对他言听计从,宋剑锋调到省厅就职后,工作很难展开,也是拜这位竞争对手所赐。

干警们都很激动,能参加这次秘密行动,是他们无上的光荣,宋剑锋做了一番部署,分两队人马出动,前往省城一家五星级酒店执行抓捕任务。

据情报,万自豪很有可能随身携带武器,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名司机,一名助理,都是他的死党,属于危险分子。

万自豪的车停在酒店停车场,司机就在车里打瞌睡,干警们很快将其控制,随后在酒店大堂将其助理控制住,抓捕小组迅速上楼,直扑1818房间,从电梯里出来,冲到门口刷卡推门,被保险锁链挡住,人高马大的王星退后几步,猛然上前飞起一脚,整扇门都被他踹飞了,韩光和胡蓉紧跟着就冲了进去。

这是一间豪华套房,奢华的大床上,一丝不挂的男女正纠缠在一起,见到有人破门而入,两个人都傻眼了,干警们扑上去将那个肥胖的男人按住戴上了手铐,那个女的刚要喊叫,被胡蓉一巴掌打在脸上:“不许出声!”

那女的傻了,胡蓉也愣了,这个女人不是经侦总队的那位美女副总队么,怪不得啊,四十岁不到就当了副总队,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万自豪犹自挣扎:“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当然知道你是谁,这是省高检的逮捕令,万自豪,你醒醒吧。”宋剑锋出现了,亮出了逮捕证,万自豪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不说话了。

人犯被秘密押走,从防火楼梯下楼,带上汽车直接押往邻省,这个案子是要异地办理的。

“宋厅,他犯了什么罪?”胡蓉轻声问道。

“罄竹难书啊。”宋剑锋感叹了一句,又说道:“穆连恒的离奇死亡和他有关,这次不单抓一个万自豪,还会揪出一大批人来,小胡你等着看好了。”

第90章 一些人的结局

胡蓉似乎想到了什么,嗫嚅道:“宋厅,我对不起你。”

宋剑锋豪爽的大笑:“你在背后说了我很多坏话,对不对?”

胡蓉说:“对,我不但说你和他们是一丘之貉,还骂你愧对头顶的国徽。”

宋剑锋叹口气说:“小胡啊,卧薪尝胆的滋味不好受啊,这一切都是在布局,等待一个总的爆发,我们等到了这一天,可惜有的人没有等到啊。”

胡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万自豪被秘密带走了,他的那几个手下以及姘头也被依法拘留,胡蓉担任了看押女犯的职责,一直在邻省的一个宾馆里住着,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只有电视可以看。

这几天正在召开两会,江东省政府换届选举,出乎意料的是麦省长竟然落选,一个原本排名比较靠后的省委副书记当选了新任省长。

同时,江北市的两会也在召开,胡跃进辞去了市长职务,被省委组织部正式任命为江北市市委书记,新任市长叫韩珏,原来是省团委书记,他的上任开创了江东省的记录,成为最年轻的市长。

原市委书记秦松因贪污受贿被双规,原市委副书记王大庆退休,自此李治安一系不复存在。

还有一条消息传来,大家却一点都不吃惊,原省公安厅副厅长宋剑锋,升任厅长,兼省政法委书记。

几天后,当地武警接替了看押任务,胡蓉回到了江北市,经此一役后,参战干警大都有了相应的职务变动,韩光升任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一位资历老的中队长接了二大队大队长的职务,其他几个干警也都有提升,派出所的王星也被调到刑警二大队,从此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

只有胡蓉没有任何变动,依然是中队长,有小道消息说上面准备调她去省厅工作,又有人说上面准备调她去检察院反贪局,反正都是加官晋爵,正科级待遇跑不了,胡蓉今年才二十六七岁就是正科级,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令人惊讶的是,胡蓉没有去省城,也没有去检察院,而是报名参加了联合国维和民事警察部队。

在临行前的那天,她特地去了郊外的公墓,一片大理石的墓碑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块前面放满鲜花的墓碑,刘子光的相片嵌在墓碑上,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刘子光的骨灰就埋葬在这里,下葬的那天,只有卓力、疤子和一些道上朋友来送别,刘家的远房亲戚一个都没出现。

胡蓉将一束菊花放在墓碑上,静静的坐下,下雨了,她依然没有动。

“其实,你可以过的很舒服,有钱有势,有当官的朋友,有当警察的朋友,还有开洗浴中心混黑道的朋友,你有女人,还不止一个,她们都爱你,爱的发狂,可是你却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你会这样做,我终于明白了。”

胡蓉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雾蒙蒙的天空,细雨淋漓,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因为你想活的像个人,而不是一条狗。”

傍晚,至诚小区,老温骑着自行车下班回来,把车子放进车棚,上楼来到自家门口,忽然停住,看到对门的门口放着几株白菊花,基本上每天这里都会放上一些菊花,不知道是谁在用这种方式祭奠刘子光。

老刘家的门上贴着封条,已经有些灰尘了,老温放下包,拿出手帕来仔细的擦着,擦着擦着,不禁老泪纵横。

“这世道是怎么了,好人总是活不长。”

回到家里,老温下了一锅挂面,打开咸菜罐子,厂里现在效益还算不错,每月能有三四千的收入,可是他还是改不了艰苦朴素的作风,发下工资总是先给女儿寄去一大半,以前亏待小雪太多,现在女儿上了大学,家里条件也好了,就不能让她再跟着自己受穷。

挂面还没熟,忽然门被敲响,声音很急促:“温工,陆总找你有急事。”

老温急忙过去开门,来的是叶知秋,他伸手就拉老温:“急事,赶紧跟我走。”

“等等,面条还在炉子上。”老温说。

叶知秋进厨房关了煤气,不由分说拖了老温就走,他的摩托车停在楼下,让老温坐在后面,一拧油门走了。

回到厂里,陆天明正在召开会议,厂里几个骨干都到了,老温落座之后,陆天明说:“我再说一下吧,厂里接到一批订单,要买咱们的巡航导弹,这笔生意对我们厂很重要,但难度同样很大,我们的巡航导弹不但是武器,还是试验型号,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法出口的,但客户要的很急,我把大家请来,就是群策群力,想想办法。”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但都没有好主意,老温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多方面配合。”

陆天明道:“你说。”

“这样,我们可以把导弹分成两种产品出口,弹体以增雨气象火箭的名义,制导设备以导航仪的名义,发动机、战斗部和一些零配件可以在国外组装,所以我们需要采购方的大力配合,当然了,为了保证使用,我们厂也要派员现场安装调试。”

陆天明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反正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民用品,出口检查这一关能过,弹体部分也好说,我争取联系几个熟人帮忙解决,至于现场调试”

“我去。”老温举起了手。

“温工,你的身体?”陆天明到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顶得住。”老温说。

“我也去。”叶知秋也跟着说。

南泰县,县政府换届,周文卸下了县长的担子,接替退休的徐书记担任了县委书记,新任县长是个小年轻,原来是十三个副县长中资历最浅但学历最高的,南泰县有这两位年轻的父母官当家作主,也说明省里市里对南泰经济发展的重视程度。

南泰工业园项目再也没有人提了,那些被围墙圈起来的荒地寸草不生,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苦水井乡的农民们没了土地,背井离乡南下打工,生活和往年一样贫困,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刘晓铮的案子,在周文的指示下公事公办了,赔偿死者丧葬费和抚养费十五万元,并判处三年有期徒刑,刘晓铮一个花花公子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周文拿出自己的积蓄垫付了十万块,又责成监管不力的交警部门拿出五万块抚恤死者,并做出规定,以后南泰县境内再出现酒驾者,交警部门要集体罚款,此令一出,南泰县的酒店生意一落千丈。

“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虚伪的小人,你明明可以救晓铮的,只要你一句话,县法院的人还不乖乖照办,哪怕判个缓刑也行啊,你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周文,夫妻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你了,你是想和我离婚,又不想自己提出来损害你的好名声,好,我如你所愿。”

这是刘晓铮被宣判之后,刘晓静对周文说的话。

一天后,刘晓静向法院提出了离婚,法院进行了调解,让他们先行分居。

这件事在南泰县引起了轩然大波,周书记的声誉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被人成为当代包公,铁面县长。

朱副县长在这次换届会议上落选了,但退休年龄不到,级别还在,周文大笔一挥,把他安排到县文联当了个主席。

“朱副县长不是喜欢咬文嚼字么,让他领导我县的文化事业吧。”

可怜县文联连个正式的办公地点都没有,更别说专车、秘书这些待遇了。

老朱满腹牢骚,可是不敢发作,周文风头太强,省报再次连篇累牍的对他进行歌颂性报道,省里市里的电视台轮番采访,一时间周书记成为全省的明星人物,大家都预计周文在四十岁之前,一定能进省委班子。

周文依然单身住在县里分给他的宿舍里,一室一厅,装潢简单,座驾也是最普通的桑塔纳,只不过比以前多了一个秘书,新秘书是前任县委徐书记的儿子徐宁。

周书记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六点起床,在县委家属大院里跑步半小时,七点钟上班,中午在县委食堂吃饭,晚上自己吃或者参加招待活动,周末回市里探望母亲和儿子,顺便看看市委胡书记,联络感情,有时候也去省里开个会什么的,那时候就不带司机和秘书了。

而且,现在周书记有两个手机了,其中一个号码谁也不知道。

周末,一辆南泰县牌照的黑色桑塔纳来到了江北市第一公墓,周文从车上下来,对司机和秘书说:“你们在这等我就行。”

徐秘书拿出风衣披在周文肩头:“周书记,山上风大,小心受寒。”

周文点点头,提着一个塑料袋上山去了,找了一番终于找到刘子光的墓碑,他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瓶和一块干净的布,蘸着水仔细擦拭着墓碑,完了点燃一支烟放在墓碑上,自己也点了一支,盘腿坐在墓前。

“老同学,下葬的时候我没来,请你原谅,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做什么事情都要瞻前顾后,我现在终于明白身不由己这句话,我也想像你这样潇洒,但我没你这个气度,我做不到,晓静说的对,我是伪君子,我想离婚,又不想自己提出损坏名誉,我就借着晓铮的事情逼他们,但我一点也不内疚,那是他罪有应得,有些人说我善于伪装,会作秀,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想给老百姓一点盼头,让他们觉得这日子还能熬下去,难道这样错了么,某些人连作秀的工夫都省了,我看他们还不如我。

“老同学,我活得很累,很假,但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是不能轻易放弃的唉,现在我也只能找你说说心里话了,老同学,我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你聊天。”

起风了,墓园里一片萧瑟,周文裹紧风衣,朝墓碑鞠了一躬,走了。

第91章 婚礼

江北市,玄武集团,上个月只发放了基本工资,多位高管离职,集团四面楚歌,风雨飘摇,但基层员工还不知道大限将至,依然坚持上班。

上午九点钟,十余辆汽车开到集团大门口,从车上下来大批身着制服的人,有公安、税务、工商、质监,他们进入集团大楼,首先查封了财务部,然后宣布停业整顿。

玄武集团的员工们大惊失色,有人想给上级打电话,可集团高层全部手机关机,座机没人接,至于总裁陈玄武,已经有半个月没见他的人影了。

与此同时,一队刑警来到省城郊外陈家别墅,上门抓捕陈玄武,陈家早已人去楼空,但走的相当匆忙,警察在别墅里起获江诗丹顿、百达翡丽、卡地亚、万国等名表和爱马仕、LV等奢侈皮包满满一大柜子。

别墅车库里,停着陈玄武的几十辆豪车,布加迪威龙、玛莎拉蒂、阿斯顿马丁、保时捷、法拉利等名车应有尽有,简直可以开一个汽车博览会了。

而玄武集团此时却欠下银行贷款五十亿,欠税款和员工工资、保险等十亿之巨。

玄武集团宣告破产,所有资产被冻结,省里组成专案组调查玄武集团违规拿地案,行贿案以及偷逃巨额税款案,并且成立清算小组,主持玄武集团剩余资产的拍卖以及员工的安置工作。

谁都知道,一场政坛风暴即将来临。

北京,谭志海没有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只能再次黯然离开,这次没有人护着他了,就连他的后台马京生也惨淡的退出了政坛,再也不能呼风唤雨了。

但谭志海并没有去就任他的新职务,他选择了退休,在递交辞职信后以看病为由,迅速前往美国,并且很快销声匿迹。

谭志海赴美后,有关部门对他发出了通缉令,罪名是谋杀金旭东,以及巨额财产来历不明,但金旭东已经人间蒸发,据说有人曾经在俄勒冈的波特兰市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长的很像谭志海,他在那里拥有半条街的房产,靠吃房租度日。

中办调查部完成了历史使命,宣告解散,谢主任高升,其他工作人员编入别的部门,上官谨不再从事一线工作,调入南京国际关系学院当了一名心理学副教授,她偶尔会去江北市,谁也不知道她去探望什么人。

瑞士,伯尔尼,钟楼,喷泉,远处雾霭中的阿尔卑斯山雪峰,欧陆风情无与伦比,郊外的一座小教堂正在举行一场小型婚礼,参加的人不多,都是新郎新娘的至亲好友,大多数是亚洲面孔,也有几位肤色不同的朋友。

新郎身穿白色礼服,英挺不凡,身后跟着一帮伴郎,更是一水的帅小伙,西装笔挺,皮鞋锃亮。

贝小帅,东方恪,张佰强、褚向东、亚历山大、瓦西里,一共是六个伴郎,穿着租来的礼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来,停在教堂门口,司机下车开门,新娘伴娘还有一位年长者下了车,新娘二十五六的样子,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幸福,一袭白婚纱,简单质朴,但是有心人能看出,婚纱出自名家手笔。

新娘正是方霏,伴娘是她的表妹袁霖,而那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长者则是方霏的父亲方副院长,他是在美国某医科大学演讲的时候,被人从讲台上喊下来,连夜乘坐私人飞机飞到欧洲来参加女儿的婚礼的。

音乐声响起,新娘在父亲的带领下缓步走入教堂,交到了新郎手里。

“子光,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对她好哦。”方副院长笑眯眯的说着,眼中却晶莹闪烁。

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来这一天,可惜的是,方霏的母亲不能亲眼目睹这幸福温馨的一幕了。

方副院长回到观众席上,小教堂不大,最多容纳二三十个观众,刘子光的父母也坐在这里,满面红光,兴奋异常,刘大爷的病早好了,他根本没有什么白血病,完全是谭主任派人用放射性物质搞出来的假象,虽然剂量很少不足以致命,但也会对健康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幸亏刘子光给父亲输了血才确保无恙。

“亲家,感觉怎么样?”刘大爷和方副院长握了握手,热情的问道。

“好啊,好,孩子幸福比什么都好。”方副院长开心的合不上嘴,别看他平时话不多,但是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些年来家庭变故太多,自己这个女儿可谓饱经磨难,现在能在瑞士嫁给刘子光,确实是来之不易的幸福。

神父是当地教堂的一位普通神职人员,他并不知道眼前这对新人经历了怎样生与死的考验,他只是他们当作来瑞士旅游结婚体验欧洲风情的亚洲有钱人而已,例行公事的问完那些程序,让他们交换了戒指,婚礼仪式完成,方霏把手中的花束向后抛去,大家蜂拥去抢,花束却落在一个陌生女士的怀中。

新加坡欧氏财团董事局主席欧丽薇手捧着花束略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展颜而笑,她是以私人身份来秘密参加刘子光的婚礼的,连保镖都没有带,除了袁霖之外,她是在场唯一的年轻女宾。

婚礼结束,新郎新娘登上却没有登上花车远去,而是和亲友们欢聚一堂,神父慈祥的看着这群人,突然发现一个十来岁年纪的黑人少年喊新郎“父亲。”不禁大吃一惊,让他更惊讶的还在后面,那个黑人少年带着几个随员,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陛下。”

小小的教堂,竟然迎来一位尊贵的国王,神父顿觉蓬荜生辉,喜不自禁,但表面上依然风轻云淡,淡然自若。

小阿瑟是从非洲赶来参加教父的婚礼的,而且婚礼结束后新郎和他的朋友们就将奔赴战场,由于刘子光的中国户籍已经被注销,所以小阿瑟赐予他西萨达摩亚荣誉公民的称号。

西萨达摩亚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今天参加婚礼的男宾们,明天就要奔赴战场,神父粗通一点拉丁文,从他们的对话听到了一些端倪,不禁肃然起敬。

刘子光早就委托东方恪在伯尔尼郊外买了一所别墅,这是一栋很有年头的老房子,房主是一位二战时期移居瑞士的德国贵族,房子里至今保留着大量有年头的好玩意,连家具都是威廉二世时期的,墙上还挂着鹿头和猎枪,柜子里是成套的纯银餐具,老牌欧洲贵族的气息浓郁。

这是一个典型的瑞士小镇,在院子里就能看到阿尔卑斯雪山,景色如画,幽静清雅,院子前面是平坦整洁的柏油公路,邻居们的房子错落有致,红瓦石墙,鲜花怒放,院子后面是大片的草坪和树林,有时候能看到鹿和野兔。

刘子光的父母一辈子都住在江北这个小城市里,忽然来到欧洲小镇生活很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们也知道,家是暂时回不去了,在这里有大房子住,有汽车,有保镖和佣人,还有儿媳妇陪着他们,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连孙子都有了,想到这个,他们也就释然了。

婚后的第二天,刘子光就和战友们一起飞赴西非,一场如火如荼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飞机降落在邻国加蓬,一队陆虎越野车在机场迎接他们,乘车从陆路穿越国境进入西萨达摩亚,过境后他们就都换上了军装,一水的英式碎叶迷彩,宽边帽,AKM自动步枪,浩浩荡荡开到伍德庄园。

阿瑟陛下的行宫设在伍德庄园,这里是目前西萨达摩亚全国范围内除了圣胡安港口区之外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是铁矿工地,所以有数千名中国工人聚集在这里,同时又有红星公司的保卫,人多力量大,那些乱兵暴徒倒也不敢来骚扰。

御前军事会议在庄园会议室举行,李建国介绍了当前形势,目前西萨达摩亚境内有四股力量,分别是声称代表合法政府的佩雷斯首相的部队,然后是忠于前首相马丁的军队,还有国王掌握的军队,最后一股力量是从海外归来的前总统,圣胡安大屠杀的元凶,著名的刽子手让·库巴将军以及手下们,当这个国家再次陷入动乱后,库巴就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狗一样从阴暗的角落窜了出来,令人遗憾的是,竟然还有一帮人追随于他。

四股力量看似混乱,其实很有条理,从法理上来说,唯有小阿瑟才是这个国家的首脑,卸任的马丁和未曾进行宣誓仪式的佩雷斯都不是宪法承认的首相,至于库巴,那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阀恶棍。

但是小阿瑟的力量却是最弱的,他的卫队在王宫保卫战中损失惨重,只剩下几十个人了,而伍德庄园的保安们严重缺乏武器弹药,虽然非洲式的战争对武器的要求不高,但起码也要做到人手一枪,而大批的黑人士兵却只有弓箭和割胶刀而已。

“我们买不到武器,联合国安理会对西萨达摩亚内战做出决议,实行严格的武器禁运制度,我们买不到武器,可佩雷斯却能从军火走私商那里得到大批的武器弹药,库巴更是纠集了一批由流亡军人组成的雇佣兵部队,战斗力相当强悍,实际上我怀疑他们得到了I.S.R的支持。”李建国说道。

“我们好像和I.S.R还有一笔账没清呢。”刘子光冷笑道。

“你准备怎么办?”

“向交战各方下达最后通牒,限令他们在国王陛下规定的时间内停火并且缴械投降。”

“如果他们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