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

他开始一声不响埋头吃菜,一边道:“我可以假装自己没有听过这句话么?”

汪直:“不能。”

唐泛吃了一阵,发现就连荷叶粉蒸肉也不能令他开怀了,只能放下筷子,认命地问:“这回又是出了什么事?”

汪直道:“你倒也不用吓成这样,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复杂。”

唐泛无语:“你都满脸不怀好意了,还跟我说不复杂,这话就算我信,你自己也不信啊!”

汪直没所谓:“我不假意安慰一下你,怎么让你死心塌地地接下差事?再说这一次你以刑部右侍郎衔办差,肯定要比之前只有御史身份方便许多,这还是我在陛下面前提醒,才帮你争取来的。”

反正怎么说都是他家的道理,在蛮不讲理上,唐泛从来就没赢过汪公公。

他头疼道:“好好好,那你说罢。”

考科举的都知道,要想从白身一路杀到进士,中间要经过大大小小无数场考试,其中比较重要的有六场,分别是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简单来说,能够通过院试的,就可以取得秀才功名。

能在乡试榜上有名的,就会成为举人。

能在会试中榜的,就成为贡士,这些人将在最后的殿试里排出名次,但已经不会落榜了。

院试三年两次,通过者成为秀才,见知县可以不拜,是所有想要走仕途的人的起点。

但事情就出在今年年初的江西吉安府院试上。

跟其它地方的流程一样,吉安府的院试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主考官是时任江西学政的沈坤修,他是礼部直接委派下来的官员,主持这种考试对他来说已经是是驾轻就熟了。

但就在院试放榜的那天,忽然爆出一桩惊天丑闻,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流言,说这一榜前二十名的那些考生,大都是作弊得来的功名。

不仅如此,谣言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那些考生的卷子上,全都出现了“大成也”这样的字眼,以此作为与评卷官事先约好的标记,那些收受了贿赂的评卷官一看到卷子上出现这三个字,就知道个中玄妙,将这些卷子判取高分。

事情越闹越大,沸沸扬扬,其中当以那些落榜的士子闹得最凶,他们先是击鼓请命,后来又从孔庙里将孔子的牌位请出来,在提督学政府门前喧哗,非要主事官员给出一个说法。

却说学政沈坤修闻知消息之后,反应也不慢,他立马就去翻查了那些考生的卷子,发现谣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在上榜的前二十个人里,起码有十六个人的卷子,果然都出现“大成也”这三个字。

这绝对不是巧合,沈坤修惊怒交加,决定彻查到底。

他知道不管谣言从何处而起,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弄清那些考生是不是真如谣言所说通过作弊手法取得功名,如果证明是假的,到时候自然有一千种办法平息谣言。

所以他先是将评卷官叫过来一一审问,那些评卷官自然矢口否认,沈坤修就又派人将榜上前二十名的那些士子单独关押起来,逐个审查。

其实要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作弊,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再出几道考题,让他们现场发挥,做不出来的,或者水平大为下降的,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沈坤修采用的就是这个办法,事实上那十六个人里边,也的确有好几个人一试之下就露了怯,换了考题之后,他们要么将文章做得乱七八糟,要么水平大为下降,与之前花团锦簇的内容完全判若两人。

事到如今,沈坤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为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也为了平息其他士子的愤怒,沈坤修当即就上疏朝廷,请求将这十六个人的生员功名全部黜落,永不录用,又打算重新在吉安府举行一场院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十六个被黜落的士子里边,就有一个上吊自杀,临死前还在关押自己的房间墙壁上写下“旷世奇冤,死不瞑目”八个血淋淋的大字。

这下子,事情就更严重了。

沈坤修虽然向朝廷上疏革除这十六个人的功名,但在朝廷没有下发明旨之前,他们就还是秀才,一个秀才被学政生生逼死,立时就震惊了整个士林。

若说对方做贼心虚,那被革除功名之后藏头露尾尚且不及,又怎么会用自杀来表明清白呢,谁能说这里头不是另有内情?

当即就有不少谣言传出来,说沈学政与对方有私怨,借故发落,致使对方不堪受辱愤而自杀的,也有说沈学政判错了案,自杀士子根本就没有作弊,是被冤枉的。

事后不久,江西布政使和按察使分别上奏,要求严查此案,辨明忠奸,以正视听。

正好唐泛在苏州的差事告一段落,皇帝便让他不必回京,直接转去江西,处理此事。

因为沈坤修是一省学政,官职为正三品,身份清贵超然,唐泛那四品御史职位在他面前未免有些不够看了,所以皇帝大笔一挥,才给他加了个刑部右侍郎的职衔,为的就是让他查案时更方便一点。

在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唐泛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古人诚不欺我。

【第十卷:科举案】

第122章

唐泛原本还打算苏州事毕之后回老家祭拜一番的,但现在身负差使,吉安那边好端端的院试还闹出了人命官司,他的愿望自然随之泡汤,将后续事宜交接给汪直之后,他便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江西吉安。

临行前,他对汪直感叹道:“想当年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不及弱冠,如今一晃眼也几年过去了,可惜咱们相聚之日不多就又要分别,今日一别,只怕又要等我回京城时才能再见了,望君多加珍重。”

结果汪公公直接回道:“你从哪学来这酸不啦叽的毛病?我本以为你跟一般俗人不同,现在看来也俗气得很!别忘了,你现在才不到而立,就已经领正三品侍郎衔,虽说只是虚衔,但也比其他人早达许多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借江西的案子立个大功,这样一来,我与怀恩才好在陛下面前为你说话,让你成为实打实的刑部侍郎。听说内阁明年要廷推新人入阁,到时候你就算混个入阁旁听的资格也好,那地方是按进去时间来论资排辈的,你早一日进去,就早占一日的便宜!”

汪直性情向来如此,外放张扬,在他身上似乎永远看不见消极低落,即便偶尔遇到挫折,也从未见到他退缩,这样的人固然会给人嚣张跋扈的感觉,但同样也会感染到永不停歇的斗志。

唐泛那一腔临别感怀全部被他扫了个精光,只能抽了抽嘴角,连连应是。

谁知汪直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其实能去江西,而非其它地方,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唐泛莫名其妙:“为何?”

汪直:“因为隋广川不是也在那里吗,你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下不又可以小别胜新婚了?”

唐泛:“……”

所谓临别执手相望惆怅,仅仅存在传说和想象之中,面对汪直的时候,这些大可省下了。

见自己将对方噎得无话可说,汪公公哈哈一笑,得意道:“不过呢,隋广川有差事在身,只怕顾不上你,也未必会在吉安,你身边没个保护的人也不行,堂堂钦差独自出行未免太寒碜了,我这里有四个人正好借你一用,足可保证忠心,到了吉安地界,也早有人在那里接应你,诸事不必费心,这次不会有东厂的狗腿子给你添堵了!”

那四个人是汪直原先在西厂的属下,面目精悍,唐泛跟他们也有过几面之交,当下打了一声招呼,四人自我介绍,分别拜见唐泛,就算是认识了。

唐泛被他前面那么一打岔,也没什么抒发胸臆的心思了,当下拱手道别之后,便带着那四个人策马前往吉安府。

苏州到吉安的距离不算远,每日不必急着赶路,大约九、十天也能到达,一行五人自苏州出发,一路闲话不提,直到入了建昌府地界,来到当地官驿补给粮草歇息,这才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唐大哥!”一见唐泛他们到来,早早等在官驿外面的人欣喜叫道。

唐泛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也高兴起来:“益青?”

“益青拜见大哥!”陆灵溪比他还高兴,一跃来到他跟前,拱手朝唐泛拜道:“益青不辱使命,顺利将东西带至京城,交由汪公公处理,想必大哥如今已经顺利解决苏州一事了?”

“不必多礼,原来汪直说的故人就是你!”唐泛哈哈一笑,双手将他扶了起来,心中充满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陆灵溪办事机灵,脑子活泛,行动力也强,虽然两人相处时日不算久,但唐泛心中已经十分喜欢这个少年,甚至有将他当作弟弟来看待的意思,之前陆灵溪跟在身边时,唐泛还会有意无意教他不少东西,这份关照之情,陆灵溪自己必然也能体会得到。

“正是我!大哥不喜欢看见我么?”陆灵溪含笑道,眉眼弯弯,很是讨喜。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唐泛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动作亲昵尽显无遗。

陆灵溪捂着脑袋,露出委屈无辜的神色,脸上却还带着喜滋滋的笑容。

唐泛与他一并入内,那头随行的席鸣等四人已经先行一步进去安排下榻事宜了。

汪直给唐泛的这四个人果然精明强干,很是办了不少忙,一路上有些事情连唐泛自己还没想到的,他们却早一步想到并且办到了,有了这四个人的帮忙,这段路程他几乎就没费什么心。

席鸣等人原先是草莽出身,后来被汪直看重,直接抽调入西厂,之后就一直跟随在他左右,忠心耿耿。

之前汪直去大同的时候没有带着他们,正是想让他们镇守西厂,没想到一朝风云变幻,西厂直接关闭,这四人也成了丧家之犬,后来汪直回宫,他们四人也就编入羽林左卫,成为戍守皇城的侍卫首领。

这次唐泛以钦差身份到江西查科举案,既然没有锦衣卫随行,自然也不能单枪匹马孤零零就过去,平白让人笑话,所以按照规制,朝廷必然是要派侍卫的,一是保护钦差,二也是让钦差摆出钦差该有的派头,免得丢了朝廷的脸面。

有鉴于席鸣几人的能干,汪直就让他们跟着唐泛过来了。

高手自然有高手的傲气,虽然席鸣他们嘴上不说,行动上也很服从唐泛的指挥,但唐泛能感觉得出来,他们心里对于唐泛并不是心服口服的,不过唐泛也不在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要强求对方打从心底对你言听计从那是不可能的,说句大不敬的,连皇帝老子只怕都做不到,这年头在私底下腹诽天子的估计多了去了,只要席鸣他们能够听从命令,不要擅自行动,自作主张,唐泛就很满意了。

不过,唐泛不知道的是,汪直之所以让席鸣等人跟着自己,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考虑。

陆灵溪便道:“汪公说,这段时间在江西几次出现白莲教的踪迹,锦衣卫已经过去搜查了,不过汪公说唐大哥你几次坏了白莲教的好事,甚至间接毁了他们在鞑靼的据点。这几年下来,白莲教的势力都被扫荡得七七八八,其中少不了你的功劳,但白莲教徒肯定也因此对你恨之入骨,所以有席鸣他们在,起码可以保护你的安全。我听闻此事之后,就主动请缨过来,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些保障。”

“白莲教?”唐泛有些讶异。

实际上从大同回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但这一切好像又在意料之中。

因为在威宁海子的时候,李子龙侥幸逃脱,不知所踪,但从他以往的行径来看,此人野心勃勃,定然不会甘于失败,反而还会等待时机,千方百计东山再起,而以唐泛对白莲教作出的“贡献”,估计也能在李子龙的仇人名单里排上号了。

陆灵溪道:“不错,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唐大哥还是小心些好,从今日起,我会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的。”

唐泛失笑:“倒也不必这么紧张,命数天定,该来的躲不了。现如今,世道虽然说不上人人吃饱穿暖,可总体来说还是天下太平,早就不是元朝末年烽烟四起,枭雄辈出的光景了,一般老百姓不会想跟着白莲教瞎折腾,所以白莲教首先就没了赖以壮大的土壤,教徒也只会越来越少,他们现在连分坛都所剩无几了,只要能将白莲教那几个高层一网打尽,对方也就无甚可惧的。”

虽然对陆灵溪这样说,但唐泛想到白莲教那些不按常理,层出不穷的手段,心下还是有些警惕起来。

诚然,白莲教的整体实力越来越小,但正是因为穷途末路,他们的反扑也就更加猖狂肆无忌惮,他还记得当初李子龙被白莲教徒称为二龙头,照这么说,在李子龙上面可能还有一个大龙头,如果不能将这些人挖出来,他们无疑都会成为潜藏的威胁,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冒出来。

陆灵溪没有注意到唐泛轻松说笑下的隐忧,毕竟他从未与白莲教打过交道,也不知道这个邪教帮派是多么阴魂不散,少年人的心性加上武功高强,使得他总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情壮志。

“唐大哥,其实在过来跟你会合之前,我已经先到吉安府转了一圈了。”

唐泛挑眉:“这么说,你已经打听到什么了?”

陆灵溪嘿嘿一笑,带了一点急于向对方证明自己能力的讨好:“虽然全都是道听途说,不过的确听了一耳朵,唐大哥你要不要听一听?”

虽然是这样问,但他脸上已经写满了“快来问我吧”的期待,像极了一条摇着尾巴的可爱小狗。

唐泛忍住想去摸他脑袋的冲动,笑道:“你若不说,我就要歇息了。”

然后便看见对方瞬间耷拉下眉眼,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罢,你说罢,我听就是了。”

陆灵溪自然不会像小女孩一样耍起“你让我说我偏不说”的脾气,听了唐泛的话,他马上就眉开眼笑道:“据说,那位涉案的沈学台人缘很糟糕,先前他还在南昌的时候,与官场同僚的关系便很一般,如今来吉安府巡考,也不过是一段时日的光景,就已经跟吉安上下闹得极不愉快,这份得罪人的功夫可真不是盖的。”

唐泛颔首笑道:“这位沈学台的脾气的确不大好,这传言倒也不是胡说。”

陆灵溪诧异:“原来唐大哥你也听说过他?”

一省学政又称学台,但凡一省教学科举有关事宜都归学政管。

能够主管一省学子的人,必然也得是学问渊博的官员,所以一般进士还不行,得是翰林院出身,有点文名的官员,像唐泛这样的,将来也可以走学政的路子然后入礼部。

沈坤修是西安府人士,景泰五年的进士,他能当上江西学政,学问上自然不会浅薄到哪里去,士林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江南江北,有点名气的话基本大家就都能知道,不过沈坤修之所以出名,却不是因为他的学问,而是因为他的脾气。

之前就曾闹出过一件事,说是沈坤修刚入翰林院时,有一回大家聚在一起,写诗应和,沈坤修不爽当时的翰林学士柳鹏程依附首辅徐有贞,就当面写了首诗嘲讽柳鹏程,气得对方当即就拂袖而去。

后来由于徐有贞跟石亨等人合不来,被他们踢出京城去广东当官,加上于谦平反,沈坤修写诗讽刺依附徐有贞的人,反倒给他赢得了清流的美名。

若是单单这样也就罢了。事实证明,能被称为清流,总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脾气,沈坤修在翰林院任满之后,历任国子监、礼部,不过每到一处,却都与那里的同僚闹得不欢而散,等到最后离任时,总把那里的人得罪光了,久而久之,人家就给沈坤修起了个外号,叫沈石头,意思是他那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

唐泛是最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如果面对陈銮那种奸狡蛮横的,大家还可以斗智斗勇,但沈坤修这种一般不跟你讲道理,因为人家觉得全天下的道理都是他的,所以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唐泛便问:“这桩案子,你有没有打听出什么?”

陆灵溪道:“沈学台在江西学政任上的官声很不错,据说也实心任事,士林中对他评价颇高,这个案子一闹出来,就有人说他与死者有私怨,借机报复,也有人说他粗暴断案,不过也有一部分士子为他说话,觉得沈坤修不是这样的人。”

唐泛抓住其中一点:“他与死者有私怨,又是什么意思?”

陆灵溪:“啊对,这事儿我倒忘了说,据说上吊自杀的那名士子,其父正是吉安府通判林逢元。”

唐泛蹙眉:“还是官家子弟?”

果然有些麻烦。

陆灵溪:“是,这两家的恩怨还要从上一代说起,据说沈坤修当年参加县试时拿了第一,原本有望得个小三元的,谁知道在院试的时候正好就碰见林逢元之父充任学政,直接将他的卷子黜落,害得沈坤修要重考一次不说,也跟小三元错身而过。结果风水轮流转,现在正好遇上林逢元的儿子在沈坤修手底下当考生了,沈坤修在知道林珍是林逢元儿子时就大喜,哈哈大笑,说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然后就正好抓住这个把柄,将林珍的名字给划掉了,还要革除他的功名,所以林珍羞愤之下就上吊……咦大哥你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唐泛神色怪异:“你连沈坤修哈哈大笑,还说了什么话都知道,莫非你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目睹?”

陆灵溪挠挠头,干笑:“这都是市井传言么,我也是照搬而已!”

唐泛瞪了他一眼,虽然以训诫的口吻跟他说话,却并没有生气:“你也知道是市井传言,那这些就不能当真,若我当真了,并以此去断案,少不得就会产生先入为主的想法了。”

陆灵溪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逗你一乐罢了,不过沈坤修与林家有恩怨的事情,坊间都传遍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听了也好心里有个底。”

唐泛拍拍对方的肩膀,又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我知你好心,也没有怪你,你继续说便是。”

陆灵溪瞧见他嘴角那一抹浅浅笑意,旋即又高兴起来:“这沈家和林家三代有仇,其来已久。沈坤修现在是正三品,林逢元仅是小小通判,但两人的儿子却截然不同,沈坤修的儿子是个典型的纨绔公子,不学无术,书都念不好,所以沈坤修不得不走到哪都带着儿子,亲自督促他读书,林逢元的儿子却是个出息的,年方十五六岁就已经拿到了院试第二的好名次,沈坤修心里气不过,觉得人比人气死人,这才对人家儿子下了毒手。”

唐泛抽了抽嘴角,很是啼笑皆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编这些故事的人也太缺德了,以沈坤修那个性格,要是知道了,估计非得气死不可。

他摇摇头:“罢了,这些事情等去了吉安府,见了人再说。你之前说,江西有锦衣卫的踪迹出没?”

陆灵溪道:“是,我是听汪公公说的,来江西之后遇到起码不止一拨了,建昌府也有,他们都是便装出行,不过有武功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得出来,加上他们气质不同一般江湖人,我猜十有八九就是锦衣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