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而他这时的世界,就只装下了她。

对着这双明亮起来的眼眸,席妙妙觉得实在无比划算,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睿智的决定,要不要搞婚礼,在哪里领证,详情如何,剩下的,都是可以慢慢敲定的细节。但她不想让他失望──确实不需要拒绝,她很肯定,自己想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以前的顾虑,更像是原生家庭带来的不肯定。

她能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她能处理好一段长久的关系吗?一想到这些漫长的问题,巨大恐慌就随之袭来,压力带着呕吐欲,敲打在她的心上,使得她久久不能作下决定,又占着封殊有无限岁月的宠溺,一直不做任何承诺。

也许,在不自觉的时候,她对封殊也做了相当残忍的事。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那些肉麻的情话,她再也不羞於启齿了,字字清晰,非常肯定:“我爱你。”

就像你爱我一样。

下一刻,她便掉进了一个超用力的抱抱。

“你爱我?”

“对,我爱你!”席妙妙笑着肯定,不带半点犹豫,只是过了两秒,她还是艰难地改口:“那个,封哥,我很爱你,但是你可以不要抱得这么紧吗?我要被你勒死了。”

他连忙放松了一圈,赧然:“我以为已经克制过力度了。”

“…”

这叫克制过力度?她差点以为自己的肺都要被压爆了,真是顶你个肺。

席妙妙想,她能全须全尾地活到今天,没有在男友的热情拥抱下爆体而亡,真是不容易啊。

上神对新鲜事物的兴趣能维持很久,像他所说的,就连一款网游,只要激起了他的兴致,他能先玩它个一百年。游戏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感情了,妙妙坦白后,他就将电脑抛诸后脑,抱着妙妙,整整一个小时,都在翻来复去地问:“你爱我吗?”

“…爱,真的。”

兄弟,你是早恋的初中生吗?

唉,好像还真是。

“是怎么样的感觉?”

“就、就是爱啊?还能有什么感觉?”

席妙妙不懂了,回头一看,邪魅上神蔫了吧唧的瞅向她,眼神无声地委屈着。

啊,她的良心好痛。

自己说的爱,硬着头皮也要形容下去:“就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爱,不过我的一辈子很短,可能你不是很满意,但我真的,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感觉。真的,我上一次有这种冲动,是发现了一对超有爱的cp,觉得可以萌它个一辈子。”

但那始终是别人的爱情。

“像你,我也能爱你一辈子吧,”对这一点,席妙妙务实地不太肯定:“应该吧。”

人心难测而多变,也不是1v1的甜文宠文,这个爱一辈子,她说不准,也不敢做承诺。

上神不是人,他会当真。

“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一刻我的心情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想一直爱着你。”

百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席妙妙抬头吻住他。

一百年太久远,我现在就要爱你。

第47章

结婚这件事, 可大可小。

往小了搞, 就是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花费九块钱就能得到一张结婚证和已婚身份。可惜人活一辈子, 少不了繁文缛节, 一场婚礼, 从半年前开始折腾才不算赶。

席妙妙是有很多亲戚的, 摆它个十桌八桌不是问题──问题是,里面全是她讨厌或是交情淡漠, 一年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能数得过来,君子之交比水还凉,恐怕她发了请柬,对方都要暗骂一句又要破费发红包了。

“其实我不太想搞婚礼,”跟温女神约了出来,她搅动着冰拿铁,痛心疾首:“我以前做过朋友婚宴的姐妹团, 还不是伴娘呢,也累得要死, 更别说是新娘了,婚宴上要换三次礼服,连乳鸽跟龙虾伊面都吃不上热的!”

“待会我去酒楼,给你打包一份。”封殊揉了揉她的脑袋。

呃,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有吃的也不坏, 席妙妙满足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动作熟练得像心理年龄不超过八岁。

伏云君看在眼内, 蓦地有点羡慕,手鬼使神差地伸向温语的发顶…

啪!

他捂住被打回来的手,眼眸噙着浓浓委屈望着她,而她瞥他一眼:“我早上做了一个小时头发,风大了我还得撑伞,天王老子都不能摸我的头。”

要活得精致,总会失去一些相对的乐趣。

伏云君退而求其次,吻了吻她的脸颊,态度清爽自然,俊男美女秀恩爱的画面也很赏心悦目,看得席妙妙想拍下来作画亲密场景的参考──以前她单身的时候,总想着要是有男朋友跟她摆姿势就好了,等真有了封殊,她又怪不好意思的。

她偷瞄他一眼,被他逮个正着,冷峻眉眼透着浅浅的温柔。

温语提议:“那就不搞呗,正好把钱省下来去拍一套好点的婚纱照,有上神在,你想要什么火焰冰霜特效都做得到,要不是没有摄影师能接,真可以试试飞在天上的婚纱照。”

“天上飞?可以啊,华夏那么大,总有学摄影的妖怪。”

跟家人厘清关系后,席妙妙自负盈亏,才也不必因为两老意见而瞻前顾后,生怕顺得嫂情就失了哥意──要是没有摊牌,婚宴怎么也得请他俩来,请了他们,就不能不尊重他们意见,而他们的意见,就是七大妈八大姑的七嘴八舌,比八国高峰会议还能说,最后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总有人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但只要狠得下心来,一切可以化繁为简,签字终究只需要丈夫妻子,证一领,户口独立出来,自己就是一个家庭了。

现在,只要席妙妙点头,事情就敲定了下来。

告别了那对闹腾的情侣,封殊带她去酒楼打包了烤乳鸽和一份龙虾伊面,太香了,她馋得慌,路上就用牙签戳着一块块乳鸽来吃,皮烤得薄脆,牙尖尖咬下去,嫩肉带着油就被撕咬开来,美味得她心生感慨:“新娘在婚宴上,肯定吃不着热腾腾的乳鸽,太不划算了。”

“嗯。”

秉着‘女友高兴就好’原则的封殊点头表示同意。

叫了半份乳鸽,她要吃不下了,就戳起剩下的喂他吃,他没意见,一口一块。

咬两下,嘎嘣脆。

她愣住:“骨头呢?快吐出来!”

“…吞下去了。”

吃人不吐骨头的上神抬眼望着她,满目不解。

席妙妙讪讪地低下头,在这种微小的细节里,她才能想起来,她的男人确实不是人,就像私自豢养了一只猛兽,在都市里伴她日夜,老虎的脑袋任她蹂│躏,尖牙利爪都成了闺房中的乐趣。

心头漾开一抹冰凉的蜜,有点怕,又有点甜。

“怎么了?”

封殊不知道女人的心思一秒能转十个弯,犹自纠结乳鸽的问题:“我也消化得很快,你想要骨头么,我也吐不出来了…”他有点慌。

席妙妙暗自好笑,嗤的笑声已经溢出来了,他更加疑惑,她敛着眸逗他:“太过分了,连骨头都吃掉,不行,你得赔我。”

“多少钱?”

“你又没钱,”不单独外出的时候,他从不在身上放钱,导致出门吃饭都是女友在结帐的假象,非常阔气。她捏着这点使坏:“肉偿吧。”

肉偿,一个充满了遐想空间的词儿。

席妙妙坐言起行,乘着那股甜蜜的劲将他一路拐到了床上,他以为是她惯常的吃饱了要抱抱,坐在床上将她圈在怀里后,还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想哄她睡觉。她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脑袋找到了舒适的位置,背又被轻轻拍着,差点就睡过去了。

灵光一闪,席妙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不对。”

“嗯?”

封情低头看她:“哪里不对?”

“我们,这不,都要结婚了,又是成年人,应该可以进一步吧?”

“进一步?”

钢铁处男上神眨了眨眼睛,英俊的脸庞浸染出一股游刃有余的邪性。

…其实就是迷惑了。

而他惟一学懂了的,就是想亲想抱的时候直接行动,不需要问可不可以,於是听到更进一步,他掌心抬起怀中小姑娘的下巴,嘴唇欺上去,蜻蜓点水的啄吻了一下:“你想要晚安吻?”

不对啦!

席妙妙感觉自己完全被小瞧了,虽然她长了张娃娃脸,可不代表她是只要晚安吻的小朋友。尊严受到挑战的她,从他怀中跳起来,用力推搡他的肩膀。

巍然不动。

再推。

封殊的上盘极稳,且不明白女友的意图,愣愣地看住她,冷峻的眉目却怎么看都像在睥睨天下的架势。

好气啊!

被睥睨了的弱鸡妙妙深深不忿:“你怎么不倒?”

上神恍然,不用她推就往后一仰,乖顺地倒在枕头上,仰视她。

席妙妙弯腰,一手撑在左边枕头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虽然过程不尽如人意,但结果是好的,她很满意,心想自己此刻必然攻出天际。

封殊任她胡来,却没明白她的意图,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在关节处吻了吻:“倒了。”

她低头,学着漫画里热恋的男人,在他脸上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用嘴唇来确认他的轮廓,唇弓形状撩人,吻到此处时,她忍不住以舌尖舔了舔,满意地看到身下人一抖,窜起莫名的凌虐欲──想将一米八的上神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他,让他哭出来──这个好像有点不现实,她凝视着他永远沉稳的眉眼,实在想象不出他哭鼻子的模样:“真不公平啊。”

“嗯?”

“我都在你面前哭过好多回了,妆都哭花了,我还没看过你哭的样子呢,神仙也会哭吗?你什么时候会哭?”

面对女友的疑问,封殊没有抖机灵,他认真地思索片刻,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极不痛快的事,倒把压住他的妙妙吓住了,以为他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放轻语气想打圆场:“我就问问,不想说就不说了…”

“会,”他抿着唇,狂霸酷炫拽的俊脸抿出了委屈巴巴的效果:“你不在。”

她不在的时候,他就会哭么?

席妙妙心头一颤,之前是想象不出来他哭的样子,现在是很不想看见这副模样了,压根不舍得欺负他,别说哭了,他难过一下子,她心就一揪一揪的。

算了算了,甜甜地过日子更好。

存了补偿的心思,席妙妙对他上下其手,一顿乱亲,该亲的地方都亲了,不该亲的,禄山之爪也要摸两把,折腾了三分钟,她小身板的体力就顶不住了,却见上神依旧一派从容冷静,冰清玉洁。她不信邪,尝试以膝盖顶了顶不能描述的位置…上神的小兄弟,也挺平静的。

难道她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席妙妙被这个认知刺激到了,愣在他身上,半天没动作,可又不好意思问他这么羞人的问题──通常小说里的发展,不是应该总裁反手就是一个么么哒,邪魅一笑‘女人,你点的火,要由你亲自熄灭’,然后她就只需要欲迎还拒地躺下,接受排山倒海的爱意吗?这跟剧本写的不对啊!她捏着上神的手,不得要领,也不知道怎么主动下去。

如果她是个男的就好了,可以直接代入**漫画里的小攻,对他这样那样。

“怎么了?”

“那个,封殊,”席妙妙吞吞吐吐,斟酌用词,生怕被当成臭流│氓:“你不想做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就没那个意思吗?还是说天界都很保守,一定要等到婚后?”

封殊沉默片刻。

“…做什么?”

席妙妙真想用小拳拳捶死这个钢铁处男。

第48章

两个新手,一个空有攻略而不敢强上, 一个云里雾里。

占据了主动权的席妙妙俯视着男友俊美的脸庞, 越看, 越没底气。见她不说话,封殊攥住她的手腕, 侧过脸吻了吻那一片肌肤, 薄唇碰触之处, 带起微细电流鞭挞的战栗感, 他侧着眸子看她, 沉哑嗓音像皮质教鞭抵住要害,一寸寸深入侵略,扼住她的咽喉,使她动弹不得:“你想做什么?”

太犯规了…

性感尤物的身体里, 藏着冰清玉洁的灵魂。

席妙妙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红着眼角控诉一样地看住他,可他实在是没捉摸到她的意思, 只能干着急, 坐起身来抱住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边问, 还轻轻摸着她的头, 极富宠爱意味, 但却不是要做的宠爱, 倒像哄小孩子。

别把她当孩子啊, 虽然,和他的年龄比起来,她可能真的只是一颗受精卵。

她忿忿不平地一头撞在他的胸膛上:“哪都不舒服。”

“我带你去看医生?”

气得晕过去!

席妙妙用小拳拳捶他胸口──但捶上神是一件很没成就感的事,他就坐在那任她捶到高兴为止,当受害人采用这种怡然的态度面对殴打时,殴打倒不像是惩罚,而是服务了。她捶了半分钟,他才握住她的拳头:“手不疼吗?”

…挺疼的。

她眼眶包了包生理性的泪水,看得上神心梗疼。

折腾一个小时,席妙妙也折腾累了,加上他委实会哄人,强势地把她拉进怀里后,极为守礼地拍背背摸脑袋,没一会眼皮就要抬不起来了。别人热恋几个月,熟悉的是女友的敏感带,她的这位神仙男友,热恋快半年,完美掌握怎么让她一秒犯困的哄睡觉技巧,教她不知是喜是悲。

“困了就睡吧。”

“你超可恶…”

“好好好,我可恶,等你醒来再惩罚我吧,现在先休息。”

原本半开窗帘的无风自动,严实地拉上,外边黄昏的阳光透不进来,一室登时黑漆漆的,浓重黑暗压在眼皮上,让席妙妙开始游离的清醒神智也开始坠进黑甜乡之中。

封殊低头,轻吻她发红的眼角。

醒来后,已经是深夜。

自从交了男朋友,席妙妙感觉自己越活越混沌,除了画画之外的一切事都不用操心,渴了手边永远有想喝的,即使大半夜想吃一些猎奇的食物,封殊都有办法弄来──即使是穿越大半个地球,她心血来潮想吃刺身,早上醒来就有日本筑地的鱼生饭吃。

是夜,她就叉着他在泰国买回来的芒果糯米饭,吃得美滋滋的,至於买回来却没兴趣了的龙虾伊面,则由他负责解决。

“对了,你睡觉之前说的做,是做什么?”

“…”

废妙妙回想起睡前的举动,脸颊腾地红了,羞耻心重新归位:“这这这…你不要问我!”

“可是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感到困扰,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好去改进。如果你想我做什么,你也得跟我说,我是很难猜出来的,毕竟,”封殊垂下眼帘,本就阴郁的脸更加委屈了:“我不是人。”

这自责的小模样,扎得席妙妙良心发疼。

她就像一个坏男人,想要跟天真不识世事的女友发生不可描述的事,但又不敢将那点小心思说得明白,任深爱着自己的她去猜,猜得焦急自责…真是看了都想打负分!

两个人之间,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还是坦白点的好。

“你去问伏云君,把今天咱俩发生的事跟他说,让他给点建议,你就知道了。”

这已经是她,尽了最大努力的坦白了。

“好。”

温柔浸透了封殊的眉眼,他垂下眸光,揉了揉她的脑袋。

***

面对战友的疑问,伏云君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觉得自己堂堂一位人见人爱,男女通杀的仙君,都快沦为‘玫瑰夫人的爱情教室’之类的存在了,而且问的问题都非常弱智──在听到封殊陈述完当天的过程时,他形象尽失地捶桌爆笑了足足三分钟,笑得好脾气的封殊都差点炸毛。

“咳,真的,教你上网是我这一百年来做得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

“好吧,告诉你吧,”伏云君按住眼角,嘴唇弯起了讨喜可爱的弧度,教人生不起气来,他斜飞一个风流的笑瞥:“妙妙的意思呢,其实,就是她想跟你洞房。”

好友有多单纯,他是知道的,怕光用一个词语解释不清,他拿出手机,点开里面一个叫[学习资料]的相册分类,里面全是让人看了就想呼叫网警的动图,他将手机塞到他手里,让他看个清楚:“妙妙想你对她做这些照片里的事。”

封殊滑动照片,看下一张,陡生迟疑:“这一张,上面有三个人…”

“只看两个人的,三个人那是我的私人观影喜好。”

伏云君态度坦然,说起这方面的事,也像在讨论‘你喜欢麦当劳,我喜欢肯德基’一样稀松平常的问题。

洞房?

这个词语,在上神耳边炸起了万丈轰雷。

“嘶…”伏云君倒抽一口冷气,皱起眉倾身按住他的肩膀:“你冷静一下,我是没所谓,你神威一震荡,这小区住的生灵小妖都得跪下来。”

“抱歉,我失态了。”

封殊定定神,面上一派平静──实际是僵住了,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惟有红透了的耳朵能看出他的局促不安。

他功能完善,当然也不是性冷淡。

只是在他的漫长岁月之中,并未将这一件事纳入考虑范围之内,没有女朋友,就没有烦恼。他缺乏凡人身体激素分泌的困扰,人类男性如果禁欲一个月,就会开始出现遗精之类的生理现象,迫使他寻找对象,而上神是没有生理**的。

生理**是困扰,也是一种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