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对方似乎是救了他的宝贝徒弟，应该没有恶意。
大嘴看到餍玄出现那一刻就觉得脚软，莫名其妙的压力逼得它浑身颤抖，差点儿站不住从齐天乐肩膀上摔下去。
“小八哥不用怕。你就是悠悠说的大嘴吧？”餍玄微微一笑，大嘴忽然感觉压力尽去，不由得好奇地打量起餍玄。
“我就是大嘴，你……你不是人？！”大嘴有些迟疑道。
它感觉得出来对方似乎是妖兽。强大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妖兽，但是妖兽要变成人。那至少得十级以上。
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十级妖兽呢。
“不错，我有一事相求，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如何？”餍玄温和的笑容令人无从拒绝。
一行人跟着餍玄转眼到了一个山洞，洞中有石桌石椅，十分干净清爽。
餍玄让大家坐下之后却并没有立刻说他要求的是什么事，反而看着大嘴和齐天乐道：“你的灵兽似乎没什么实力，以你的修为在凡界完全可以找一只更好的灵兽订立契约。”
齐天乐摸了摸遭遇鄙视十分不爽的大嘴，呵呵笑道：“我也没打算让自己的灵兽去跟人拼命搏斗，有没有实力有什么关系，它能陪着我说话谈天就很好了。”
圣音八哥出了名的能言善道，有它在身边确实是不愁寂寞。
“遇上危险，它不但帮不上你的忙，可能还要拖累你，你就不介意吗？”餍玄明明看上去很温和客气，但说出口的话却直接得让人膈应。
“它陪着我，若是遭遇危险，本就应该是我保护它，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会介意保护自己的亲人朋友吗？”齐天乐有些不高兴道。
餍玄定定看了他们师徒还有大嘴片刻，终于长舒一口气道：“我想让小灰认悠悠为主，不知道可不可以？”
咦？！秦悠悠十分诧异，不过反应过来登时开心坏了。
“好啊好啊！”小灰以后都陪着她，实在太好了！
小灰也很高兴，它可以跟秦悠悠去看她说的那些有趣的东西，吃它没吃过的美味食物了！
齐天乐却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师父坏蛋，小猫你不让我养，小灰跟我做伴都不可以吗？为什么你可以有大嘴，我不可以有小灰？！你不公平，不讲道理！”秦悠悠生气了，不等餍玄说什么就首先发起脾气来。
宝贝徒弟被惯得娇蛮任性。齐天乐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抱起秦悠悠坐到自己大腿上，叹气道：“悠悠乖，听师父说。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让你养小猫，也不答应让小灰认你为主？”
秦悠悠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红红的，随时准备着大哭一番逼师父答应自己的一切要求。
“你要将它们带在身边，就要有准备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对它们不离不弃。尽自己最大努力照顾它们，让它们幸福快乐。你好好想想，你觉得你可以做到吗？”齐天乐道。
秦悠悠被他语气里的慎重认真吓住了，嗫嚅道：“我看张伯伯张婶婶他们养大黄小黄它们，都没有多麻烦啊……”
“别人如何师父管不着。但是悠悠，你想过没有，你将小灰带走，它从此之后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能够保证一辈子尽力照顾它，万一那天你不喜欢它了，又或者觉得它麻烦拖累你了。你要怎么办？解除契约将它赶走？它以后要怎么活下去？这等于害了它。”
齐天乐感觉得到餍玄与小灰的来历不简单，而餍玄将小灰托付给秦悠悠，这个责任绝对不轻。他不能让自己徒弟没考虑清楚就背下一个大包袱，更不愿意自己的徒弟日后当个背信弃义不负责任的狠心主人。
秦悠悠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师父又看看小灰，想了好一阵，斩钉截铁道：“师父可以，我也可以的。我会一辈子都喜欢小灰，好好照顾它保护它。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弃它不顾。师父。你答应我好不好？”
齐天乐无奈道：“该说的师父都说了，你坚持的话师父还有什么办法？”
餍玄一直没开口，这时终于笑道：“我相信悠悠可以办到。”
小灰与秦悠悠的认主契约在齐天乐与餍玄的帮助下终于达成，餍玄并没有详细交代自己不亲自教养小灰却把它交给秦悠悠这么个八岁小姑娘的缘故，只是临走前给大嘴吃了一枚血晶作为见面礼。
“这块血晶乃是我从上古神兽犼身上抽取提炼的血脉精华，难得的是正好可以与大嘴圣音八哥的血脉相融，只是犼的实力太过强大，我会替大嘴封印住。大嘴将来修为渐长足以控制犼的血脉之力了，封印会逐渐解开。一时半刻看不出来这血脉之力的好处，不过至少大嘴日后晋级，再厉害的雷劫都不可能对它造成伤害了。”
“大嘴将来足够强大，你要回家，也不必再顾虑重重……”
餍玄将服下血晶便陷入昏迷的大嘴交还给齐天乐，简单解释了一番，然后便准备去与小灰话别。
齐天乐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眼睛都瞪圆了：“你知道我的来历……我将来可以回去？”
餍玄神秘一笑，点了点头。
虽然小灰对于秦悠悠十分满意，不过他这个当爹爹的觉得还是要跟它解释一下。
“其实我昨日就已经回来，一直跟在你们身后。我本想在凡界替你找个实力强大的修炼者助你尽快晋级飞升妖界，不过看来看去别的人都不如悠悠那小姑娘好，她愿意为了救你不顾自己的安危，别的修炼者再强却不见得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她有那样的师父教导，你在她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小灰依依不舍地蹭了蹭餍玄：“是不是将来我飞升妖界了，就可以跟你和娘亲团聚？”
“是的，爹爹找到机会会来看看你，你就安心跟在悠悠身边。我卜算过她的命格，她是个福缘深厚之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就是飞升到仙界也不奇怪，你认她为主，修炼晋级的事我也能少操些心。”
“那你记得要来看我……”小灰抱着餍玄的脖子呜呜哭泣起来。
秦悠悠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跑到森林里找属于自己的灵兽，竟然真的就让她找到了，更没有想到三日三夜的相依为命会变成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的，我最喜欢小灰！”
就算小灰其实并不那么漂亮，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不足。
就算她后来长大成人，有了相爱至深的夫君，有了可爱的儿女，小灰也有了喜欢的人、不对！是马才对，这个承诺也没有改变。
有些承诺一旦许下，就是一生一世的了，就是再不能推卸也不愿推卸的责任。
故事中间，有读者表示小灰各种缺点各种无爱。其实这个设定本身，小灰就是一只相当麻烦的灵兽，为什么秦悠悠还对它那么好，事事迁就它？
因为责任。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你可以拥有很多很多，但是它的世界只有你一个。
大家决定养小动物的时候，请考虑清楚，是否可以对它一直不离不弃好好照顾，当你中途抛弃它们，其实就等于将它推上死路了。
但愿可爱的小动物都能遇上像秦悠悠那样的好主人。
番外四 世子的悲剧童年
严允小时候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是圣平亲王府承宗继嗣的大功臣，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子爷。
他的母妃嫁入王府五年才生下了他的姐姐严悦，又过了三年才生出他这个嫡长子。放在其他正常人家，说他的诞生具有划时代意义都不为过。
不过现实十分残酷，他其实是整个亲王府里最没地位且不受重视的一个。
别个亲王府正妃侧妃小妾通房丫鬟日夜斗法，嫡子庶子恨不得把对方掐死在摇篮中，但是圣平亲王府，父王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母妃——著名的机关术第一宗师兼天下第一美女秦氏悠悠（前面的头衔是公认的，后面那个是父王亲封的）。
没有侧妃小妾通房丫鬟，何来的庶子庶女？少了这些重要的衬托，如何凸显他存在的重要价值？！
他母妃这辈子担心过天会不会塌下来，担心过小灰阿姨会不会得厌食症，担心过大嘴叔叔会不会忽然耍自闭不再说话，就从来没有担心过父王有其他女人。
严允曾经听母妃自吹自擂：“要勾搭你父王得有不怕牺牲的崇高精神与巨大勇气，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母妃我这么强大勇敢的。”
父王虽然看上去严肃了一些，那张脸冷得随时可以刷下几层霜，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勾搭他就要“牺牲”这个境界吧？
他父王长得也很英俊潇洒啊！
不然不会生下他这么帅的儿子。
偶然看到父王与母妃相处时那副柔情似水的温和模样，分明比整天嬉皮笑脸的皇帝伯父还要迷人几分。
不过他父王似乎就只有面对母妃和姐姐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严允一直觉得母妃是自恋自大得没边了，而且因为重度面盲识人不清的缘故，所以对父王的俊美外表与男性魅力没有足够的认识，对于其他妖娆冶艳为了荣华富贵美男色不顾一切爬床的女妖精缺乏必要的警惕。
父王真可怜，竟然找了个不懂得欣赏他又神经粗壮的女人当王妃。
直到严允真正懂事了才明白母妃一番豪言壮语背后的深层原因——父王修炼的功法，要与其他女子亲近。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真的好狠……难怪母妃从来只担心父王把别的女人吓坏。
这个不可改变的事实也让严允陷入了更深的忧伤。
因为母妃生不生孩子根本对她的地位毫无影响。
他如果是女孩子还能像姐姐那样，凭着一张酷似母妃的脸蛋把父王哄得团团转，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上怕摔。
偏偏他是个男孩子，只能老老实实接受父王的严厉管教和母妃的无良戏弄。
看父王对母妃的痴迷态度。就像小灰阿姨说的，母妃别说生儿子女儿没关系，就算生出几块肥肉，父王也会欣然接受。并真诚表示那是因为母妃太过出类拔萃，才能生出如此出色又与众不同的肥肉。
再后来，严允更从太后奶奶那里知道，母妃完全不存在子嗣艰难的问题。是父王不愿意让她太早生育伤了身体，也不愿意让她接连生产妨碍他们夫妻甜蜜独处的好时光。
如果不是太后奶奶有意见，估计他连后面的弟弟妹妹都不会有。
严允每次看到韦娘奶奶打量母妃肚皮的模样。就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韦娘奶奶跟太后奶奶是同一阵线的。恨不得瞪母妃几眼就能把她瞪怀孕了，转头生出一窝小娃娃来。
在这样诡异的圣平亲王府中出生，严允身为嫡长子的骄傲自尊从小就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顶着世子头衔，但爹爹不亲，娘亲不疼的可怜人。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是他在他那位亲王爹爹心目中，首先是个跟他争夺妻子有限注意力的家伙。然后才是儿子。
而在他的天才美女娘亲心目中，他更加是连宠物都不如（这点父王也心有戚戚焉），就是个可以帮她带孩子，陪其他儿女玩，偶然被她欺负调戏的小家伙。
世上还有哪个亲王家的嫡长子活得比他更憋屈吗？
“小允，你才几岁，学你父王绷着一张脸做什么？”秦悠悠弯下腰来，好笑地摸摸儿子嫩滑的小脸蛋。
小家伙长得跟他老爹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严棣的缩小版，再配上这副苦大愁深的皱眉表情就更像了，让她一见就想欺负。
欺负不了大的，欺负一下小的也很有成就感啊。
“我好像听见舒儿、畅儿在哭，一定是他们又在抢玩具了，你快去哄一下。”这才是秦悠悠找儿子的真正理由。
两岁的双胞胎儿女闹起来，哭叫声让她头疼，得赶紧打发儿子去把一双弟妹哄好。
“母妃，照顾他们是你的责任。”严允义正词严道，他不是奶妈，而且他才几岁？为什么带孩子的任务都落在他头上了？
最重要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干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是啊，现在我把这项重要任务交托给你，小允这么聪明可爱有担当的好孩子，一定可以顺利完成的对不对？”秦悠悠决定先来软的，抱着儿子一顿赞美。
“不对，你找姐姐去。”严允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父王带你姐姐去彩丝坊啦。”秦悠悠为难道。
长女严悦已经十二岁，正是女孩子开始爱打扮的年纪，她昨夜里跑到父王那里甜言蜜语几句，今日圣平亲王就扔下所有事陪同爱女去彩丝坊挑选衣料做新衣服了，连小灰也跟着去凑热闹。
秦悠悠素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照例宅在王府里摆弄她最爱的机关。
严允很郁闷，难怪他今天没找到父王，他正有好几个修炼上的问题要请教呢。女人真麻烦！
“喂，不听母妃的吩咐等于不孝，你再不老实听话，等你父王回来了。我让他罚你抄书三百遍啊三百遍！”秦悠悠听着远处小孩子的哭闹声越来越响，决定对眼前这小子来硬的。
严允喜欢学武，而且天赋极高，虽然不似他父王可以修炼那种祖传的秘法。不过学习其他功法进境也是一日千里。
严棣当年修炼秘法也是因为相月国强敌环伺，如今天下基本已经平定统一，即使严允与他父王一样的体质，也没必要冒这个险了。
抄书三百遍对严允而言。意味着要占用他很多很多的修炼时间，这是他绝对不愿意干的。
他身上与母妃最相似的地方就是对于兴趣的专注，他喜欢修炼武道，恨不得一天有一百个时辰可以让他修炼。
别人觉得枯燥无聊辛苦的打坐站桩。他觉得是人生乐事。
面对母妃的威胁，严允很无奈。
父王偏偏就喜欢听信女子与小人之言，尤其如果母妃坚持的话。父王是一定会听从的。
严允气得眼圈发红。委委屈屈地哄弟妹去了。
秦悠悠得意洋洋地溜回自己的工作室，继续摆弄她的机关。
事实再一次证明，跟她斗是没有出路的。
晚上严棣不由分说把沉迷于大堆机关图纸的娇妻抱到偏厅去用膳，完了严悦让丫鬟捧出一块青色衣料展示给秦悠悠看。
“母妃你看这块衣料好看不？颜色会变呢！”严悦在灯下铺开那幅华美的锦缎。
秦悠悠好奇地一看，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那些织工是如何办到的，看似简单的青色布料，从不同角度看竟然可以看出石青、藏青、靛青、花青等系列不同深浅的青色。布料表面仔细一看还有淡淡的云纹。
秦悠悠还是第一次见到看似颜色暗沉的布料竟有流光溢彩之美。
不过……
“这种颜色，你不太合适吧？”秦悠悠奇怪地看着女儿。
严悦长得至少有七八分像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也因此备受丈夫的宠爱。她这点年纪，穿红着绿差不多，青色衣料穿在她身上虽然也好看，但着实不附合她的气质。
严悦嘻嘻一笑，挽着秦悠悠的手臂望向父王的方向：“母妃，你很久没给父王做衣服啦。父王、我还有小灰阿姨今天替你选了许多料子做新衣呢。”
马屁精！
严允郁闷了，姐姐永远知道怎么讨好父王母妃，看父王那副不动声色品茗的模样，心里想必对姐姐的做法满意得很。
秦悠悠看了丈夫一眼，又看了闷闷不乐的儿子一眼，笑眯眯答应下来。
半个月后，严棣如愿得到了娇妻亲手缝制的爱心新衣，而且试衣过程香艳无比，他满意得接连和颜悦色了好几天。
秦悠悠为他做的第一套衣袍是在两人新婚之时，可惜衣袍还没送到他手上，两人就因为圣祖大炮之事决裂，直到两年之后他才算成功将人哄回王府，让她亲手为他穿上。
对于严棣而言，妻子亲手替他做的衣服都是非常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尤其在得知妻子从没替她那个师父做过衣服，顶多不过送过一个香囊之后，更是如此。
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穿上秦悠悠亲手缝制衣服的男人。
不过这个唯一，也没能保住几天……
“小允快来，试试我给你做的新衣服！”秦悠悠抖开一件小了好几号的男式衣袍，对儿子献宝道。
严允有些受宠若惊地摸了摸衣袍上精致的绣花，细密的针脚……这是母妃在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给他做衣服，而且是跟父王那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天知道要让他母妃扔下她最喜欢的机关图纸、机关零件去做别的事有多艰难。
严允差点儿感动落泪，他错了！母妃还是很疼爱他的。
“你们两父子长得这么像，穿上一样的衣服站出去，可以吓跑多少人啊！”秦悠悠的赞美发自肺腑，不过被赞美的人脸色当场垮了下来。
姐姐严悦见到弟弟穿着母妃亲手做的新衣出现，不但不妒忌，反而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严允不明所以，直到他被父王无端端罚抄书，思前想后才恍然明白，感受母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真的错了！他还是继续当个不太被重视的亲王世子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