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听着她的声音,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过了一会儿,明微继续道:“你知道的,师父不止我一个徒弟,后来他还收了小师弟。本来,他更倾向于将命师令符传给小师弟。因为…”

她露出自嘲的笑:“他说我,心性不定,正邪难辨,恐难把持住自己。反倒是小师弟,心地纯善,一心一意,能够坚守自我。”

见他没说什么,她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来到这里这么久,我所做的事,怎么都不像个坏人。”

杨殊平静说道:“我早知道了。你的目标虽然光明正大,可行事总带着三分邪气。当初在东宁,你对明家的报复,看似谨守原则,实际上十分随心。譬如我师兄,这件事如果换成他处置,也许他会直接杀了明二明三,而不会用法术将他们逼疯,让他们受幻象折磨到死。”

“是啊!这是我最不满的一点,为什么做好事的人,总是要受到种种束缚?不人道?那又怎么样?他们对受害者人道了吗?小时候我就这样跟师父说,师父说我这样的心性很危险,维护与毁灭,不过一念之差。身为命师,因为拥有比常人更强的力量,就要有比常人更高的品德。”

杨殊只拍了拍她的头,无声表示了支持。

“但是师父后来还是将命师传给我了,因为我告诉他,我不服,我要证明他说的是错的,他走的也是错的。所谓命师的不幸,只是他个人的不幸。师娘死了,跟所谓命师的因果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明微低下头,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好一会儿,她才接下去:“可我还没来得及证明,他就走了。然后我来到这里,遇到了你…”

眼前的柴火“噼啪”一声,不知道在应和什么。

明微继续道:“我现在终于知道,是我误会了师父。他不是害怕因果,而是因为情分太重,不堪失去。”

“那就别让自己失去。”杨殊说,“总要尽力留一留,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住,对吧?”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太过狂妄。这世间有太多做不到的事了,师父那么厉害那么努力,仍然只能看着国运衰落,滑向不可知的深渊。我拼尽一切,以为自己走到尽头了,最后竟然因为一群小毛贼,差点失了手,要不是那位前辈…”

明微叹了口气:“这世上,意外太多了,没有人能真正算无遗策。哪怕回到这个年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许历史的车轮,根本不是个人能够阻挡的。”

“可你回来了,这是老天给你的机会,是不是?”

“是。”明微转过头,看着他的脸庞,想要从中找到痕迹,然而那时的她,因为雪盲失去了视力,根本看不清那张脸。

何况,就算看清那张脸又怎样?相隔七十年,人的相貌会变的。

明微悲观地想,那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真实的模样,现在的她和年轻的他,就是一个梦。

虚假的幸福,是不长久的。幻想的泡泡,一定要戳破。

可怎么忍心?怎么舍得?

所谓爱情,就是心怜之,心爱之,难舍难离。

384章教你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

除了那位向将军有点魂不守舍,经常找借口跟杨殊说话。

一次两次就算了,后面杨殊嫌他总过来打扰,便道:“你是不是想问双连环的事?”

向将军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杨殊就说:“双连环不难列阵,但要发挥战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我先前不过借你们摆个样子而已,要真打起来,估计你们至多能灭掉一半胡人。”

“能灭掉一半?”向将军十分激动。

杨殊不理解他的激动从哪里来:“就你手下这些兵的素质,一半不错了。”

向将军忙道:“杨公子别误会,末将是太惊喜了。以前我们遇到胡人,最少也得有三倍于敌的人数,才敢打一打,而且还不一定赢。”

“哦。”杨殊撇了撇嘴,“真废物。”

向将军尴尬地笑。

“我不是针对你,”杨殊好心地补充一句,“我是说,你们右军,从梁彰到下头的兵,全是废物。”

“…”

阿玄清咳一声,提醒:“公子。”

借了人家的兵,还骂人家是废物,太不客气了吧?

向将军倒没什么反应,尴尬完了,还附和了一句:“我们右军打的仗太少了…”

杨殊瞟着他:“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向将军假装自己听不懂,厚着脸皮问:“杨公子,这个双连环,好不好学?”

“你想学?”

“嗯…”

杨殊轻笑一声:“看来也不全都是废物,至少肯学。”他顿了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阵只有铁衣卫会?”

向将军有点懵:“是因为威力太大?”

“你傻啊?”杨殊一点也不客气地骂他,“威力大肯定要推广,怎么可能还藏起来?”

向将军不懂:“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阵不好学。”杨殊说,“它需要每个兵,都对自己的战友有着绝对的信任,哪怕刀砍到背上,也不会犹豫。你别看铁衣卫平常不联系,他们彼此之间比兄弟更信任。私底下又是不间断地操练,将这套战阵刻入骨血,只要听到鼓声,他们就能作战。”

向将军若有所思:“哦…”

“所以,双连环不适合太多人演练,三千铁衣卫,就已经是极限。我祖母说,其实一千人的时候,双连环的效果是最好的。”

向将军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热切:“那末将也是可以学的吧?”

“学是可以学,但你手下的兵能做到吗?”杨殊斜睨着他,“如果你能做到,那教你无妨。”

向将军喜不自胜,他本来也就是试一试,没抱太大的希望,哪知道杨殊这么干脆:“杨公子愿意教我?”

“教是可以,但你能学多少,我不做保证。并且你要答应我,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跟别人说是我教的,也不能告诉这些兵,他们练的是双连环。”

向将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好,末将一定做好。”

“行吧。咱们回去不用赶太急,教你几天就是。你要学不会,可不关我的事。”

“是是是。”向将军感恩戴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明微觉得自己的内伤好了很多。

杨殊教向将军列阵的时候,她就坐在旁边看着。

他实在不是个好老师,往往教没两句,就大声斥责起来,内容大概是“你怎么这么笨?”“蠢死了!”“刚才说过了还不懂?”

向将军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一句话不敢反驳。

等他回去自己复习,明微问他:“你怎么这么好心?既然是铁衣卫的秘传,应该不能轻易传授吧?”

杨殊往嘴里塞了颗蜜饯,说道:“嗯,严格来说,到了梁彰这个等级,才能学怎么列阵。铁衣卫自己都是分开传授的,知零不知整。”

“那你还教他?”

杨殊将另一颗蜜饯塞她嘴里,嘿了一声:“你和傅老头力主我来西北,难道真是为了养马?说到底,不就是让我在西北打下根基吗?收服一些山贼算什么?西北军才是目标,对不对?”

明微笑了,蜜饯在嘴里甜滋滋的:“我还当你反感这件事,到了高塘,完全不想跟西北军打交道的样子。”

“那是为了让他放心。”杨殊吐出嘴里的核,“都被放逐出京了,还跟西北军勾勾搭搭,你当那位容得下?宗叙那里我是不敢轻易打交道的,他本来就对宗家有戒心。梁彰么,是他的心腹,我过来打交道,不是闲得慌么?这回你出事,才算有了正当的理由。这个姓向的,看起来无能了点,好歹有上进心,在右军可惜了。”

将熊熊一窝,梁彰胆子小,只知道守着北天门,不敢跟胡人作战。连带的,他的手下也胆子小了,瞎混混日子。

人扎堆的地方就是这样,有些毛病会传染的。狼群里混进一只兔子,渐渐的,大家都成了兔子。

还好,不是所有的狼都变成了兔子,而他运气也不错,遇到了一个能够改造的。

“我也不好动太多手脚,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吧。如果他真的整出点像话的东西,将来跟梁彰肯定不是一路人。到时候,我也算他半个师父,怎么也有点香火情。”

说完一低头,看到明微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杨殊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干嘛这么看我?”

“因为你好看!”

“…”

明微笑完了,说道:“你开始认真地做这件事,是为我吗?”

杨殊老实承认:“是有这个原因。但我也是看清了,必须认真去做这件事,不然,好多事无能为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握起的掌心:“比如大齐天下,比如姜家的血脉,比如…我娘。”

明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我本来很犹豫,推你走上这条路是不是对的。我并不想强迫于你,改变你的意志。但是现在,我放心了。你比我想象的坚定得多,甚至比我更坚定。这一次,或许我真的能成功。”

“不,是我们。”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

385章客气

确定苏图正赶回天神山,双方越来越远,杨殊也不急着回去了。

深秋正是猎物丰盛的时候,正好一边走一边打猎。

来时一路急行军,快马五六天,回去他们花了三四倍的时间,美其名曰,队里有伤员。

等见到北天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梁彰见到他们,居然很平静:“杨世侄回来了?顺利救到人了吧?”

“托世叔的福,很顺利呢!”杨殊笑着行礼,“先前听说西北军骁勇善战,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多亏了向将军,打了个照面,就把那些胡人吓退了。”

“世侄过奖了,是你安排得好。”探子早就回来禀报了,到底怎么回事,梁彰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他没放在心上。杨殊懂双连环阵,太正常了。他祖母是明成公主,早年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真正的太祖以下第一人。某些秘辛,现在这位天子不见得知道,她都清楚。

他也不认为,杨殊真的能号令军士演练双连环阵。摆个样子有什么难的?他也会啊!双连环难就难在应战。此阵非常考验配合与机变,一不小心乱了阵形,不用别人来打,自己先把自己砍倒了。

总之,梁彰认为他就是运气好。打着铁衣卫的旗帜,摆了个双连环装装样子,真把胡人给吓退了。

说着,他看到转身去休息的明微主仆,问:“那就是杨世侄一心要救的姑娘?果真是位佳人。”

杨殊谦虚地笑笑:“世叔过奖了。她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就不带来拜见世叔了。”

梁彰心中不屑。确实小家子气,都到面前了,也不来拜见。当他没见过世面吗?美貌的女子多得是,他混到这个份上,还会跟他争女人不成?

口中却和气得很:“既然平安归来,世侄就在北天门住些日子吧。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别的世叔帮不上,腾几间屋子给你休息还是可以的。”

杨殊迟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道:“自见面,世叔一直没问红线蛊的事,想来知道我诳了世叔?”

梁彰淡淡道:“也是巧了,世侄走后不久,钟神医恰好来了北天门,我便请他看了看,他说根本没有什么红线蛊。”

杨殊羞赧着拱了拱手:“救人心切,冒犯世叔,还请您大人大量,饶了小侄一回。”

梁彰看他这样,有点恶心。

先前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没半点不好意思,现在装什么纯良少年?

但他此时只能暂时将这恶心咽回去,甚至露出一点笑来:“我原本十分生气,只是后来一想,你也是少年心性,早年我跟着圣上的时候,闹得比你还过分也有。只这事不能有下回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兵马万万不能拿来开玩笑。”

“世叔教训得是,小侄一定谨记。”杨殊再次拱手,一副乖巧样。

顿了下,又问:“方才听世叔说,钟神医在此?是否就那位钟岳钟神医?”

梁彰淡淡一笑,心道,果然上钩了。口中回道:“自然是他,除了这位,还有谁当得上神医之称?”

杨殊面露喜色:“我们此番受了不轻的伤,正好请钟神医来瞧瞧,世叔可否相告他的行踪?”

梁彰温言道:“你就算不说,世叔也要告诉你的。钟神医昨日采药去了,说几日就回。所以,才叫你在这里住上几日,等钟神医回来看过再走。”

杨殊一脸感激:“世叔这么为小侄着想,倒越发显得小侄先前不懂事了。等回了高塘,小侄定然叫人来赔礼。”

这个赔礼,当然是实实在在的“礼”。

梁彰知道杨家产业丰厚,有几分意动,但想到正事,很快压抑住了,和蔼地笑道:“客气什么?你喊一声世叔,我自然要将你当成子侄对待。谁家子侄不犯错呢?气起来骂上两句打上一顿,过后还不是要好好教的?你且先住下,别的事再说。”

“这个…”杨殊假装犹豫。

梁彰看着还算镇定,眼睛却一直瞟着他。

杨殊心中有数了,笑了下,回道:“那就有劳世叔了。”

梁彰暗暗松了口气,和气地伸了伸手:“你一路辛苦,去休息吧。衣食住行,已有人打点妥当,有什么不足,只管来说。”

“是,多谢世叔。”杨殊再三拜谢,才跟着小厮去了收拾好的院落。

一进屋,就见明微一边啃果子,一边跟他说:“他是不是想剁了你?这院子周围,少说有二十来号监视的人。”

杨殊在她旁边一坐,从她手里拿过啃了一半的果子,塞到自己嘴里:“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随他去。”

明微捡了另一颗果子继续啃:“怎么?他真想对你下手?”

杨殊便将自己怎么骗梁彰的事说了一遍:“这个梁彰,心眼小得很,我这样威胁他,他肯放过才怪。”

“你怎么这么胡来?”明微哭笑不得,“还说跟西北军打好交道,宗叙那边你不敢去,梁彰这边倒是得罪个彻底。这哪是打根基来的?根本是结仇的吧?”

杨殊不以为意:“跟梁彰打好交道?我费这个劲干嘛?要本事没本事,要人品没人品。何况,他多势利眼,就我现在这样,他能正眼看才怪,这边跟他套交情,那边他就能打小报告。”

明微无奈地点头:“好吧,算你说得有理。现在他要报复了,你打算怎么办?”

杨殊将吃完的果子一扔:“放心,我保管他的打算不会成功。而且,为了那个计算,他肯定会费尽心思留我们下来,不管我们闹得多过分,也只会忍…”

说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你去休息,颠簸了这么多天,累了吧?姓梁的这么大方,咱们跟他客气什么?”

明微确实有点累了,随他闹去:“行,我回屋了。”

于是,梁彰很快收到管家的回话:“杨公子嫌弃菜不好吃,说要吃烤鹿筋和蒸熊掌。还有盖的被子,必须是密云锦的。屋里熏的香…”

“不是说了,他要什么给什么,这点小事还来回报?”梁彰很烦躁。

管家有点委屈:“将军,鹿筋还罢,厨房里也有。熊掌难得,一时找不到。还有那密云锦,一尺就十两银…”

梁彰脸一黑。所以说,这小子一张口就是几百两银子?

这点钱他倒是出得起,只是让他住个几天,自己就得花出去几千两…

“给!”想到后续,梁彰狠狠心,挥手说道。

386章天使

山珍海味流水一样端上来。

多福感叹:“这位梁将军真是个好人啊!”

明微笑眯眯,将人参炖鸡汤放到她面前:“这些天你伤没好,就一直在赶路,想必亏空了,现在正好补补身子。”

“是,小姐。”多福高高兴兴,将一碗鸡汤喝得干干净净。

这几天他们过得可爽快了。要什么,张口跟管家说就是,不管多贵多难,过后自会好好送到他们面前来。

有求必应,反倒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管家都不敢看账本了,这几天花出去的银子,估计是统帅府一个月的用度。

要说梁彰节约,那是不可能的。他在北天门就是个土皇帝,要财有财要势有势,有什么好节约的?但他再怎么奢侈,也不会掐着点要吃熊掌这种东西啊!打到了就吃,市场上有人卖就买。

而杨殊呢?他都是挑着好东西讨要,找不到就只能高价去收购,这钱可不就花多了?

梁彰看了管家呈上来的账单,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管家小心翼翼:“将军,要不咱们就别应了吧?这样子真花不起。您一年的俸禄,也就够他们吃几天的。”

梁彰也很想翻脸,但,钱都已经扔进去了,现在收手?万一那小子闹起来怎么办?他是够胡闹的,可身手也是真的好,强留怕留不住…

他抚着胸口,说道:“忍忍,再忍忍,没几天了。”

“将军…”

梁彰咬牙切齿:“他一出关,我就将这事加急奏报过去。现在一月有余,圣上的旨意差不多下来了,等圣旨一到,哼!”

这小子,以为自己能落着好?失宠贬到高塘来,居然还敢闹这么多事,为了个女人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给兵马。为了把这件事粉饰得好看一点,知道他门下清客花了多少心思吗?圣上知道他敢插手右军,定然生怒。到时候有他好看的!

这么想了一会儿,梁彰心里舒服了些,唤来亲卫:“那院子盯好了吗?每个人都要盯牢了。杨家的人都是长公主和老侯爷教出来,不能当成一般人对待。”

亲卫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属下保证一只苍蝇都逃不过我们的耳目!”

“小心着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是。”

第一天,杨殊讨要了鹿筋和熊掌,还要求把卧室的用品全都换一遍,梁彰从了。

第二天,他说自己伤势重,要吃千年人参。梁彰一边在心里骂,一边把自己珍藏的人参拿出来了,虽说只有五百年,倒也凑和。

——呸!什么只有五百年?百年的人参都很难得了!

第三天,杨殊说自己很无聊,要出去逛一逛。梁彰好说歹说,将他留下来下棋,结果被他顺走了一套寒玉做的棋子。

第四天…

梁彰的怒气条飞快地上涨,又被他自己压回来。

到第五天,杨殊吵着要走,梁彰只得亲自去劝。

“哎呀,杨世侄,可是我哪里招待得不周?怎么这就要走了?”

杨殊道:“这怪不得世叔,东西虽然次了点,倒也忍得。想想北天门这样的地方,世叔已经尽力了。”

“既然如此,世侄再住几日可好?”

杨殊一脸不堪忍受:“可我实在是不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是不是?”

梁彰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他还真有脸说!花着别人的钱不心疼,最后还不如他的狗窝了?

心里气得要死,脸上还是笑吟吟:“话是这么说,可你不是要等钟神医吗?这么多天都等下来了,何必急在这一时?说不准钟神医明日就回来。”

杨殊很是无奈:“一天等一天,什么时候是个头?还是算了吧,我留个护卫在这里,到时候请他去高塘就是。”

“这…神医多少有点古怪脾气,只怕人家不肯。”

他一脸不屑:“本公子相请,他怎么会不肯?”

“话是这么说,万一真请不来怎么办?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那位姑娘考虑,是不是?”

杨殊犹豫了一下,又摆手:“不成不成,在这里真是吃不好睡不好,日子太难过了。”

梁彰深呼吸:“世侄要吃什么?尽管说!只要世叔有能力,一定为你取来。”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