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人在刻意帮她压制这些负面新闻。

论坛纸媒都相较好操控,微博和微信公众号这类平台,传播速度广、快,很不好控制,只能设法引导。

季檬没有经纪团队,是谁在背后帮她?

这点,司霆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了山顶,季檬换好衣服才恍然,这两人的确合谋坑了她。

零下的温度,她穿着抹胸连衣裙,赤脚站在山巅雪地,身后是浩瀚无边的云海,颇为壮观,脚下是冰凉刺骨的白雪,瑟瑟寒风犹如刀割肌肤,别说裸臂膀和腿脚的季檬,其它人裹着羽绒服都嫌冷。

但季檬也明白,这个机会难得,如果把握不住,那她可能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

司霆看着她裸着臂膀和腿站在雪地里,肌肤被寒风打得泛红,心头不太是滋味。

工作人员用保温壶的热水冲了一杯热巧克力给他,温吞吞的水杯握在手里,很暖和。但他看着站在雪地里咬牙坚持的季檬,罪恶感顿时涌遍全身。

季檬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冷得痛彻心扉。

雪在她脚心下化开,冰冷的刺痛由脚底升腾而上,冷风如刀,从四面八方打在她的肌肤上,几乎拍到骨头里。

她咬牙坚持,按照乔衍的要求摆出姿势。

“初夏之阳”的裸粉轻纱贴着她大腿的肌肤轻轻掠动,绣球花仿佛嵌于她洁白的肌肤上,栩栩如生。

乔衍对模特要求很高,即使对象是季檬,也不会放水。

于是在乔衍的高要求下,仅一个姿势,来回拍了近一个小时。

季檬咬牙坚持拍完,当乔衍说ok的时候,她已经冻得木在原地,双腿疼得迈不开了。

乔衍放下设备,从助理手里接过毛毯,给她披上:“小猫,还好吗?”

“好”你个头啊。季檬冷得直哆嗦,仿佛舌头都冻硬了,想骂他小混球,可嘴里的字怎么都吐不出来。

乔衍一脸抱歉:“好在你的上镜感不错,弥补了你没有经验的缺点。否则,今天就算拍到天黑,也不定能拍出一张满意的成品。”

季檬真的是冻懵逼了。

秦颖给她搓手,不停地给她哈热气儿,“说好你是我的助理,现在我成你的助理了。”

“我在冰天雪地里站这么久,总该有点公主的待遇吧?”

季檬话刚说完,果然有了公主才有的待遇。

司大设计师亲自递来一杯咖啡,让她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她抬头看了眼司霆先生,发现,这货脱掉了黑色外套,只留了一件薄薄地长袖T薄到什么程度?

她甚至能看见他的胸肌

所以,司大设计师,是有多热?

等司霆走开,她凑在秦颖耳边小声调侃:“你男神这是有多热?为了显示他的胸肌和好身材,也不用脱了衣服显摆吧?”

“咳。”秦颍轻咳一声,指了指她用来包脚的衣服,“他的衣服在你脚下。”

刚才上山时,两名背装备的姑娘因为高反缺氧反应,被迫下山了。他们只留下了几件必须的装备,用来供模特取暖毛毯只留下两张。一张季檬裹在身上,一张裹在下身,而她的脚也需要回温,所以司霆脱了外套,给她包脚。

“看来司大设计师要捧你,是认真的。”

季檬沉默。

秦颖推了推她:“想什么?不会被感动的想以身相许吧?”

季檬一脸正色:“我只是在想,我裹过脚的衣服,他还会穿吗?”

秦颍给了她一记白眼:“你可以去问问。”

拍摄完雪顶的照片,已经下午五点,夕阳西下,云海被烘成一片暖红。

季檬裹回自己的羽绒服,活动了一下,体温总算回暖。晚上季檬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停地打喷嚏。秦颍捧着正在电脑工作,扭过头问:“檬檬,你感冒了?我行李箱里有感冒药,你吃点。”

“嗯,好。”季檬怕打扰到她工作,拿了水杯和感冒冲剂,裹着毯子下了楼。

大厅里没人,火炉烧得很旺,上面的水已经沸了。

季檬将水杯搁在凳子上,用牙去咬冲剂的包装袋,可浑身没什么力,连牙齿都变成了软的。

一只修长的手从天而降,五指一屈,捏住她手里的包装袋,从她手里夺走了感冒冲剂。

季檬抬眼望着他。

她一米七五的身高,不矮,在秦颖跟前她觉得自己像个巨人。然而在司霆面前,她矮他整整二十公分,瞬间变成了小小的一只矮人。

司霆轻而易举撕开包装袋,发现她面色苍白,用脚勾过凳子,踢到她身后。他空手压在她肩上,稍一用力,往下一压,季檬便重重坐在了矮凳上。

她顿时矮了他好长一截。

她仰着脑袋望司霆,发现看东西居然有了重影。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眼睁睁望着司霆将感冒颗粒倒进了水杯,用那双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手,拎起水壶,滚烫的开水将褐色颗粒冲散,变成了浑浊厚重的液体。

司霆将冲好的颗粒递给她。

季檬嘴角嚅动,说了声谢谢,伸手去接水杯。

然而手上力度太轻,手指没抓稳,杯子生生从她手中滑落。

季檬心脏跳了一拍。

司大设计师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让水杯落地的?

她外面裹着一层毛绒毯,里面是厚重的羽绒服。即便火炉熊熊燃烧,烤得周围空气都滚烫,可她依然觉得冷。

冷得她头晕眼花,她伸手去捡水杯,手指刚触碰到还温热的杯身,男人的手掌便从天而降,掌根恰到好处地抵在了她额头上。

他的手掌和身高成正比,她用触觉,感受到了他五指的修长。男人打开五指几乎包围了她半个脑袋,掌心的温热在她额头的肌肤四散而开。

司霆收回手,顺势蹲下身,视线与她双眼平齐,眉头皱得极狠。

他的双瞳严厉非常:“高烧,自己没有发觉吗?”

季檬有点尴尬,双颊潮红,不知是因为火炉的温度,还是因为男人突如其来的探头动作。

她抬起手,慌张地揉了揉额头,原本细小的嗓音,几乎变成了蚊音,“我觉得还好啊?就是有点冷。”

她是真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

难道,司霆先生做了经纪人,就变成了热心肠?

可她怎么听说,司霆先生在工作上,心肠冷硬?

火炉的温度烤得司霆面颊发烫,而她穿着毛衣羽绒服,外面还裹了一层毛毯。居然冷?

司霆脱下自己的黑色羽绒服,罩在她裹着的毛毯上,拽着她胳膊起身,带她往外走。

天已经黑了,外面又开始飘雪。

直到被塞进车里,季檬才浑浑噩噩地张嘴,压制着喉咙的干涩和疼痛,小声问他:“司先生,这么晚了,我们就不去兜风了吧?”

“兜风?”

司霆朝季檬压过去,吓得她瞪大眼睛:“司先生,你别这样”

她下意识攥紧毛毯,让领口密不透风。

呵呵。司霆冷冷看着她,替她拉过安全带,扣上。

原来是替她系安全带。季檬松了口气。

司霆将汽车开出停车场,朝山下驶去。季檬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司大经纪人难道要带她兜风?

司霆成为了她的经纪人,而她名正言顺成为了模特,一时间她还真难消耗这个事实。

她突然就有了一个这么牛逼的经纪人,恍如做梦。

季檬靠在椅背上,头晕至极,迷迷糊糊地跟司霆絮叨,说了一堆火星文。

“闭嘴。”大概终于听烦了她的絮叨,他厉声喝道。

季檬有点委屈,嘟囔:“许你大半夜带我出来兜风看黑乎乎的山,还不许我说话了吗?”

谁他妈带你兜风呢!司霆被她气得眉头都拧成一团。

季檬眼睛彻底睁不开了,双耳烫的几乎能煮熟鸡蛋。

她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进了浣熊先生的视角,迷迷糊糊看见了脸蛋潮红,裹得像粽子的自己?

她脑袋变得沉重,视觉也变得沉重,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进了浣熊先生的视角,还是发烧产生的幻觉。

浣熊先生怎么可能看见她呢?除非浣熊先生是司霆先生。

怎么可能呢?司霆先生才不是那个贱贱地宅男漫画家。

第12章 chapter 12

到了山下,小镇医院。

司霆解开安全带,侧目看副驾驶上几乎缩成一团的季檬。

小小的脑袋被羽绒服的软帽裹在其中,臃肿的衣服衬得她的巴掌脸愈发小,像一只体态娇小的奶猫,安然地缩在绒毛毯子里,看得人莫名暖洋洋。

司霆推了推她,怎么也叫不醒,只好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抱她走进医院。

第一次抱女孩子,没有想象中的排斥感。

大概在某种概念上来说,两人已经算“相熟”,毕竟,他连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

粉色蕾丝边的。

季檬烧糊涂了,下意识地以为是枕头,伸手去抱,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蹭了蹭。

最后是医护人员将她从司霆身上拽下来的。

她被推进急症室,司霆靠在走廊的绿皮墙上等待。

约二十分钟后,医生打开门,摘下口罩朝他走过来。

他屈肘在墙上一顶,借力站直。

医生矮他近一个头,就那么仰头望着他教育:“小伙子怎么搞得?女朋友都病成了这样才送过来?再晚点送过来,烧成了傻子你能养人家姑娘一辈子啊?”

司霆皱着眉头,“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水已经输上了,今晚好好照看,别让她掀被子,明天早上应该能退烧。哎,还真别说,你女朋友长得倒有点像那个世界冠军,叫什么季什么”

“很多人都这么说,长得的确像。”

他走进病房,季檬还昏睡着。

她的手背插了针管,液体正顺着管子慢慢流淌进她的血脉。

司霆居高临下看着她,叹息一声道:“相信你已经从梦里看见一切,我们这层关系既然无法割舍,就顺其自然,我会帮助你走出逆境。”

季檬眉头皱了皱,闷哼了一声。

因为病痛,她的梦搅成了一团浆糊。她看见医院设备以及医生但又看得不太真切。

醒来是凌晨四点,烧退了,脑子也清醒不少,可梦里的事情却像嗜酒后断片,模糊地不太真切。

病房里黑黢黢一片,消毒水的味道异常刺鼻,她双手撑在床板上,坐直,想下床,手一抬,打在了某人右脑上。

黑暗中,有人轻轻闷哼一声。

季檬自己也吓了一跳。是谁?秦颍?

不像,男人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不敢动,盯着床边,她能感觉到有只手从她头顶掠过,“啪”地一声,摁下她床头的灯控开关。

房间骤亮。

灯光刺眼,季檬下意识用手背遮了遮,移开手,司霆已经坐回床边。

司霆给她倒了杯水,她颤颤接过。

他一直坐在她床边?经纪人这么敬业?

季檬灌了自己一口水,压抑了一下喉咙火辣辣的干燥,“司霆先生,您一直坐在这里?”

“嗯。”

季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他的声音毫无温度,“你是我的投资,我希望将风险尽量减小。明天还能拍摄吗?”

咳果然,只是怕她耽误工作罢了。

季檬清了清嗓音,点了点头,声音细细地没什么底气:“可以”吧?

她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趿上一双拖鞋,臀部离开床板,准备站直,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去。

双腿实在没什么力气,她坐回床板,用拳头锤了锤小腿,让血液尽快流通。

身后的司霆皱皱眉头,无可奈何,绕过床尾,来到她跟前,对她伸出胳膊。

季檬抬头望着他一张冷脸,和他伸过来的一只胳膊,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搭上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量,缓缓地往卫生间走。

小病房里没有卫生间,公共洗手间在楼层尾巴上,而她的病房刚好在走廊尽头,中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季檬抓着司霆结实的小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几乎能感觉到他体温的炙热,与她手的冰凉温度正好成反比。

走廊里寂静无声,旁侧的男人气压太过强盛,导致她憋着一口气,不敢有大的喘息。

耳道里,全是突突地心跳声。

冷沉的男音打破她的胡思乱想,“没什么想说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指两人梦里的事情。

但季檬完全不记得刚才梦里的事情,把他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