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司霆反问她。

“怕什么?”季檬吞了口唾沫,后悔没带茨木一起来,“我二叔以前也在野外遇过狼,我们家茨木和另外一只马犬来宝,替我二叔咬死过一头成年母狼。茨木都不怕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怕?”

司霆双眼直视野狼眼睛,片可不敢松懈。

野兽后爪一刨,纵身一跃朝他们扑过来。司霆瞬时压倒季檬,抱着她翻滚一圈,野狼从他们上方掠过。

司霆推开季檬,抓稳利刃,主动朝野狼袭击。

野狼腾跃空中,眼看就要抓破司霆的脸,季檬摸出手机,对着野狼拍照,闪光灯一闪,吓得野狼有片刻退缩,司霆立刻抓住机会,短刃插进野狼喉咙。

刀尖刺进野狼喉咙,有一瞬卡壳。野狼重重落地,司霆迅速踩住野狼腹部,皮靴后跟坚硬,这一击让野狼内脏受损。

司霆轻喝一声,振臂将短刃往右一推,伴随着“噗啦”闷响,野狼的喉咙彻底断裂,血沫不断外涌。

季檬见状,连忙上前,一脚踢在野狼头部,将其踢开几米之远。

野狼抽搐一阵,彻底死掉。

司霆也耗尽力气,攥着匕首,重重坐在地上,看着野狼喘粗气。

他满脸是血,右臂从肩到手,看不见一点皮肤颜色,一片猩红。季檬慌张过来,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样?”

废话啊!季檬真想给自己一拳,急得哭出来。

不敢耽搁,马上打电话给乔衍求助。

司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喘气,见季檬急得哭,拍拍她的肩,让她别担心。

乔衍带着司机大叔和其它工作人员过来,看见那只被割断喉咙的野狼,连骨头都在一瞬麻掉。

司机大叔常年走新疆这条路,也见过狼,大这胆子上前踢了踢,“我靠,”他回过头看司霆,“你干的?妈的,太狠,比狼都狠!头骨都碎了!”

司霆坐在原地,随队的医护人员开始为他检查伤口。

医生松了口气:“肩部有咬伤,不深,另手臂有抓痕,都还好,缝几针,待会再打一针消炎,明天去城镇医院再做一个详细检查。”

乔衍看着那头死狼,心头发麻:“这只狼怎么办?”

司机大叔摸摸嘴唇,“明天加餐吧,别浪费。”

司霆:“挖个坑,埋掉。”

季檬也说:“是啊,孤狼戈壁生存不易,入土为安吧。”

司机大叔摸摸鼻子,撇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瞧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有爱心,杀狼的时候怎么没怜悯之心呢?”

司霆让人用剩余的干枯沙枣树重新将篝火点燃,撤掉帐篷,都回到车内,打开车灯,以免还有狼靠近。

车内,司霆的伤口被医生缝合后,他吩咐副驾驶打盹的乔衍:“通知后面的司机,准备出发,争取中午抵达哈密。”

乔衍打了个哈欠,打开对讲机,“2到8号车,准备出发了,司机们都休息好了没?”

2号车司机打开对讲机抱怨:“才睡了几个小时?休息好个屁!”

3号车司机:“哎呀,2哥你可就别抱怨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小心1号车那位爷手撕了你!”

4号车司机:“哈哈哈哈,好了好了,玩笑开够了,走吧。”

在这种地方,手机没有信号,对讲机是车队唯一的通讯工具。

等乔衍关上对讲机,季檬骂道:“这些司机怎么这样?收了钱怎么一个个还跟大爷似的。”

司机大叔发动汽车,说:“敢走藏线和疆线的老司机,哪个不是混混出生,只要上了这条路,他们就是老大哥。”

“你这话意思,连你自己也搭进去了。”季檬笑道。

“可不是,我也不是什么好鸟啊,年轻时坐过牢,老了有了孩子,才想踏踏实实赚个钱。这条路这么辛苦,一般司机可不走。晚上遇豺狼虎豹都是小事儿,要是遇到比狼还凶狠的人,把你弄死在这戈壁上,浇个汽油给你烧成灰,鬼他妈知道你去哪儿了。”

古丽皱眉说:“大叔,您就别吓唬他们了。您这么危言耸听,以后他们都不敢来我的家乡旅游,您能负责啊?”

“嘿嘿,小姑娘,我可没黑你们族人的意思啊。”司机大叔说,“经常走这条路,有什么事儿,帮我的可都是维族老乡。我讲得是这个地理环境,自驾可真不安全,亡命徒就喜欢上这条路。”

古丽说:“不怕,我身边这两位,一个能杀狼,一个是跆拳道冠军,有他们保护,哪个匪徒敢来?”

提起这个,季檬仍一身冷汗,她望着司霆问:“你刚才不怕吗?明明有机会跑,为什么留下来?”

“丢下一个女人自己跑?”司霆眉头紧了紧,“做不出来。”

乔衍插话说:“小猫,你不用担心他。他从小就练,如果不是当模特做设计师,现在指不定也能拿个什么冠军。加上每年参加野外求生拓展,剥过蛇皮,吃过蚯蚓,胆子当然不会小。倒是你,刚才有没有吓尿?”

“当然没有!”季檬挺胸。

司霆也道:“刚才如果不是季檬开闪光灯,可能真的会被它咬断脖子。”

他深吸一口气,也有后怕。

每年都参加野外求生拓展,学习过不少对付狼的知识,可从来都纸上谈兵,没有实践过。

说不怕,是假的。

季檬身上有些许擦伤,有一根手指的指甲劈了。

她低头拨弄着劈了一半的指甲,略心疼,实在不想剪。司霆看见她心疼的神色,了然于心。

等到了哈密医院,司霆做完检查,重新处理伤口后,坐在病床上休息。季檬主动给他喂饭,“昨晚真的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你死了,谁拍广告?”司霆看着她,“你是我的模特,如果你出了意外,古馨那边我不好交代,巨额违约金是小,合作不成,对公司也有很大影响。”

季檬继续往他嘴里送粥,“那接下来的行程,你就别去了吧。”

司霆说:“如果我带伤继续参与拍摄,古馨的负责人就会看见我的诚意。古馨女士是很看重合作真诚度的。”

“司霆,我不懂你都这么成功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季檬望着他。

他目光坚定:“我不能保证自己不被超越,也不能保证明年依然是D&M首席设计师。在有限的时间里,我想尽快兑现曾经给你承诺,让你重回巅峰。”

季檬眼眶一热:“就因为,我是柠檬小姐?”

“不,”司霆语气坚定,“因为你是季檬,你有这个天赋,值得巅峰。”

季檬转过身放碗的功夫,用手背揉了揉湿热的眼睛,吸吸鼻子,转过身,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司霆,我不会让你失望。即使再苦,条件再艰难,我也会完成拍摄。”

“嗯。”他点头,拽过她的手。

季檬条件反射,想将手抽回。

“别动。”司霆抬起她的手,看她断裂一半的指甲,“嗯,不算太严重,我帮你修复。”

“啊?”季檬惊讶,“你会修复断裂的指甲?”

司霆:“试过一次,很成功。”

他让助理买来茶包、美甲磨砂条和美甲胶水。

司霆让季檬将手放他腿上,撕下茶包外面一层轻薄的无纺布,修剪成指甲盖大小,备用。

季檬不知道他要怎么做,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尖尖的下巴,和认真仔细的眉眼。

他取出胶水,小心翼翼涂抹在季檬的指甲盖上,再盖上备用的茶包无纺布,再用胶水刷透,直到轻薄的无纺布彻底与指甲贴合,再用剪刀将茶包多余部分沿着指甲边缘修剪。

干透后,季檬的指甲盖上出现了硬化的织布棱角,并不美观。他又捡起磨砂条,轻轻地替她打磨光滑。

到这一步,季檬已经看不见指甲断裂的痕迹了,茶包无纺布像一层薄膜,紧粘在她的指甲盖上。

她其它指甲是黑色,司霆便取出黑色指甲油替她涂抹。

随着指甲油均匀涂抹开,季檬已经彻底看不见茶包无纺布的颜色,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这个指甲有断裂的痕迹。

她咂舌,抬眸问司霆:“你以前也这样帮女孩子做过指甲?”

“嗯。”司霆仔细替她刷指甲油,动作仔细温柔,“我母亲也是个很爱美的人,尤其爱护指甲,这一招,跟她美甲师学的。”

这是她第一次听司霆提自己的母亲。

她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司霆的脸,仿佛已经脑补出司妈妈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妈妈一定很年轻,有一头黑发,优雅漂亮。”

“七十岁了,哪里还会有黑发。”

“七十岁?”季檬一惊,又说:“七十岁也可以很优雅啊。你看司柏嘉女士,不也是七十岁,但保养得体,看起来就像四十岁的女人。”

她感慨:“我七十岁,如果能像司柏嘉女士一样优雅美丽,真的死也知足了。”

“季檬。”

他喊她的名字。

“嗯?”

“下次如果有危险,我让你走,你一定要走,知道吗?”

她一愣,皱着眉头摇头:“不行。你们家两兄弟,一个还躺在病床上,如果你再有什么意外,你妈妈怎么办?司霆,我都后悔了,后悔昨晚叫了你。如果昨晚你真的有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司霆:“我有意外,你不是应该开心?再也没有人进入你的视角,偷窥你的生活。”

“不好!”季檬眼睛湿润,鼻子酸得不行,哽咽道:“司霆,以后,我再也不会有踢你天灵盖的想法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我发毒誓,如果违背誓言,我就”

“就怎么样?”

“就让老天惩罚我,让我爱上你!”

司霆:“”

第29章 Chapter 29

“你这话, 让我怎么接?嗯?”司霆脸色一沉,看着她,喉结一滚,“爱上我是发毒誓, 你的意思,我本人相对于毒物?”

“不不不, 我没那个意思,你很好,就是因为你太好,所以我才不敢对你有妄想。”季檬抓抓后脑勺,脸颊泛红, 低下头。

“不自信?”

季檬:“那倒也没有, 就是觉得保护不了你。”

“季檬, 我是男人。”他声音略沉重, 深吸口气, 又不想给她太大压力,画风一转说:“你去通知乔衍,午饭后出发。大家可以去附近逛逛,买点特产。”

“好。”季檬给他倒了杯水,“那你先休息,我去找乔衍。”

季檬从病房出来,找到楼下车队停放的地点。看见乔衍、古丽、司机大叔坐在路边石凳上打斗地主。古丽一丢小女生风范,单腿踩在石凳上,甩下一对王:“王炸!哈哈哈,快快给钱。”

乔衍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掏钱:“科科,刚才说不会玩牌,怎么一上来连赢十把。”伸手就去掐古丽的脸,“你这小姑娘,阴险啊。”

古丽拍开他的手,一脸嫌弃。

看见季檬,乔衍扔下牌:“小猫,司霆他怎么样了?有没有破伤风狂犬病啊?”

“喂,你怎么不盼着点司霆先生的好啊。”古丽推了他一把,“我怀疑你跟车宰贤一样,性取向都是同性,对司霆先生是求不得,爱不能!”

“想什么呢,他是我表哥,什么求不得爱不能,小姑娘脑子里成天装什么呢?”

季檬打断两人互怼,“司霆说午饭后出发,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可以去附近逛逛,买点东西。”

古丽一拍掌:“好啊。”

乔衍:“正好,我也去拍点照片。司机大哥,要跟我们一起吗?”

司机大叔伸懒腰,一挥手,“你们去,你们去,我去车里睡一会。吃午饭叫我就成。”

乔衍这次负责季檬的平面广告拍摄,视频拍摄另有小团队。车队里,一半是古馨工作人员,大都听不懂中文,也就免了逛街,躺在车内休息。

今天刚好是赶集日,内地叫赶集,新疆则称为赶巴扎。

市场卖东西的商贩多为维族人,果干、羊肉串比比皆是。烤馕的香气斥进季檬鼻腔,顿时勾引地她胃里馋虫乱拱,“好香啊。”

季檬停在一个烤馕摊前,有大饼一样的烤馕,上面用针孔扎满花纹。也有体积稍小的窝窝馕。

一抵达哈密,车队的采购已经买好大批烤馕,供作干粮,都是这种薄而大的花纹馕,倒没有这种较小而厚实的窝窝馕。

“烤馕烤馕,刚出炉的烤馕,来一个嘛,好吃滴很嘛。”戴新疆帽的维族小哥从火炉里取出一只窝窝馕,腾出空手,捡了一个稍凉的,递给季檬:“尝一个嘛,好吃滴很嘛。”

季檬伸手就接过,乔衍啧一声看她,皱眉说:“你这人怎么没一点安全意识,不怕是毒苹果啊。”

维族小哥:“嘿,怎么说滴嘛,什么叫毒苹果滴嘛!我这个烤馕香滴很嘛!”

古丽掏出钱,对维族小哥说了几句维语,小哥乐颠颠接过,将刚出炉的几个窝窝馕包起来,递给季檬:“这些窝窝馕哈马斯一起给你们,”随手又从泥巴火炉里夹出两只烤包子,“送两个烤包子。”

季檬捧过还滚烫的食物,丢给乔衍,捡出一只烤包子和窝窝馕,尤为满足的继续往前逛。

乔衍捧着一堆食物,去追前面两个腿下生风的女孩:“我说,你们等等我!”

“古丽,这个太好吃了,为什么叫烤包子啊?”季檬咬了一口烤包子,这是一种长方形的面食,外皮焦香脆黄,咬开轻薄脆皮,羊肉馅儿和着鲜汁溢满口腔。洋葱作用,没有丝毫膻味。脆皮和羊肉馅儿在口腔里混合,美味又有嚼劲儿,味道非常不错。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这儿就叫烤包子,好吃吗?”古丽反问。

季檬的舌头要被羊肉馅儿鲜掉了,特别满足地大吸一口气,含糊道:“啊,感谢苍天大地,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此生无憾了!”

古丽替她将窝窝馕掰成两半,白面里冒出腾腾热气,焦香立刻喷出来。

季檬咬一口,齿间有脆皮咬破的咔嚓声,“唔这味道,有点像法棍,比法棍更香。”

“真假的,给我尝尝,”乔衍双手捧着食物,没有空手,张大嘴朝着季檬凑过去。

季檬嫌弃地往后一仰,塞他一嘴食物。

乔衍滑稽的样子逗得古丽捧腹大笑,季檬也笑道:“刚才谁说是毒苹果?我们再去买点干果,车上吃。”

“好,走。”

在干果摊前,季檬被汉族老板认出,对方兀自看了好久,才问:“你是那个冠军,季檬吧?”

季檬否认:“你你认错人了。”

老板抓住季檬的手,激动道:“没错没错,你一定是季檬!我不会认错!哎呀,前两天看微博,知道你要来新疆拍广告,没想到给我遇上了。”

为了不让季檬被人围观,老板将他们带进屋里,“你们先坐,我让我家那口子,给你们装点干果,带着路上吃!”

老板太热情,三人不好拒绝。 老板问他们:“你们这是去哪儿拍广告啊?”

古丽说:“我们去塔克拉玛干沙漠,从阿克苏地区进入。”

“不远了,”老板问他们,“你们怎么不秋天来呢?3到5月是沙尘暴的频发期,到时候漫天沙尘暴,你们拍个什么?镜头前一片黄,五米之内没有可见度。”

乔衍:“没办法,如果能选择季度,我们也不会长途跋涉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