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没见徐宜舟了,这样的分别,一分一秒他都觉得煎熬,让他恨不得能把她带在身边。

兴冲冲地赶回家,他甚至等不及把行李拎回去,就敲响了徐宜舟家的门。

门敲了很久,始终没人来开门。

这是出去了?

萧嘉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疲惫感袭来,便转身先回了自己家。

打开门,脚才迈开一步,他就听到地上一声脆响。

有什么铁制的东西被他踢到了。

他低头望去,自己的脚边上,有一把银色的钥匙。

门口荧白的灯光下,钥匙的光芒森冷锐利,刺眼灼心。

是那天他误闯徐家舟家后,为了道歉和安抚她而留给她的那把备用钥匙。

徐宜舟说过,她搬家的那天,会把这钥匙还给他。

萧嘉树以为这一天不会到来。

没想来,她搬得如此利落,甚至没给他挽留的机会。

拾起钥匙,打开对面屋子的门,整个房间都空荡荡的,原本打包好的东西一件都不在了,四周冷冷清清,像他瞬间空掉的心房。

这个女人…

萧嘉树心头忽然一阵火起。

那头,徐宜舟正在新的租屋里收拾东西。新的租屋是80平方大的三房一厅合租房,房型不错,所有房间都能见到阳光。

这合租房是徐宜舟的同事陈兰介绍的。屋子共三间房,陈兰一间,另两间原本一间是陈兰的死党,一间是她死党的男性同事,最近因为陈兰这死党回老家结婚,以后不回s城了,房间就空了出来。

徐宜舟那个时候正急着找房子,过来看了以后觉得地点合适、房子也不差,价格又适中,唯一的缺点就是其中一个合租者是男人。

不过这个男人是个宅男,除了工作之外,基本都呆在家里。他从不带人回家,也没抽烟喝酒,品行良好,徐宜舟见过他一次,模样斯文,甚至还有些内向羞涩,话不多,但很客气,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和一般的单身汉不太一样。

徐宜舟觉得还ok,便同意了。

租金押二付一,她一早就给了。

那时候她巴不得立刻就从萧嘉树对门搬出去,并没想到自己和萧嘉树间的关系会改变,现在钱已经付了倒是小事,关键是她答应了陈兰过来与她分摊租金,并且陪她一起住。

突然反悔,不是她的处事态度。

“你的东西多,要不就先放在厅里吧。”温和客气的声音响起,是和她们合租的那个男人,叫林风。

他没有踏进徐宜舟的房间。

“行,就搁那吧,回头我自己收拾。谢谢你。”徐宜舟抹了把头上的汗,朝着林风笑笑。

手机忽然响了。

徐宜舟的笑一僵。

手机屏上显示的是——男神嘉树来电。

什么时候她手机里萧嘉树的记录名给改掉了?

才接上线,徐宜舟都没出声,手机就传来萧嘉树压抑了怒火的冰冷声音。

“说,搬到哪里去了?”

徐宜舟有些心虚,才把详细地址报给他,那头萧嘉树立刻就掐断了电话。

她看了看黑掉的手机屏,吃不准萧嘉树会做些什么,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瞒着萧嘉树把家给搬了,是她不对,不过也称不上瞒,事实上他们吵架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要搬家了,只是后来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从鱼仙岛回来后他又出差,她便没主动去提这事了。

搬也搬了,现在再头疼萧嘉树的反应也晚了,徐宜舟索性把这事先甩到一边,专心去整理东西,东西不收拾完,今晚她也别睡觉了。

东挪西放,徐宜舟忙出一身汗,没多久她忽然听到林风叫她。

“徐宜舟,你朋友找。”

徐宜舟转身,看到萧嘉树眼神不善地站在大门口。

好几天没见,他的乍然出现让徐宜舟的心忽然剧烈跳了一下,唇边便不自觉得扯开了一个笑。

她好想他!

他见她转身便大跨步走了过来。

“谢谢。”徐宜舟朝着林风点头,确认萧嘉树是她的朋友,林风这才笑笑回了房。

萧嘉树进房,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表情更差了。

他手朝身后一拔,便将房门给重重关上了。

“萧…唔…”徐宜舟讪笑着的招呼,被他的唇尽数封在了口中。

这该死的男人,又搞偷袭这套。

他怎么就玩不腻!

萧嘉树的吻,带着愤怒和相思,以及相见时的欣喜,种种感情都化成霸道又缠绵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狠狠印上她的唇。

徐宜舟眼里的萧嘉树脸庞靠近后放大,变模糊,只下他的眼眸晶亮如星。

唇间传来他略带惩罚性的细咬,有些尖细的疼里是麻麻痒痒的滋味,她还没品味过来,他的舌尖已经挑开她的唇瓣,带来叫她颤栗的更深的探索。

他的手强硬地按在她的腰上,另一手穿过她的发固定着她的头,不容许她逃开。

但很快,萧嘉树的吻离了她的唇,蔓延到了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惩罚着。

徐宜舟察觉到按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蠢蠢欲动着,已经滑入她上衣的下摆…

喘息的声音重起来,徐宜舟面色潮红,眼眸迷离,落入萧嘉树眼里,格外妩媚,他猛然间一俯,把头埋到她颈上。

他的力量有些大,徐宜舟一直往后仰着,脚下有些不稳,朝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斗柜,人一软,不知怎地,半身便被他压在了柜上。

她有些慌乱地一挥手,柜上的杂物被她全扫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杂乱无章的响动。

“萧…萧嘉树…别…”徐宜舟艰难地开口了,“这房子隔音差…会吵到…隔壁。”

“嗯?!”萧嘉树把头从她脖弯中抬起,眼里狂风暴雨未曾散尽,声音沙哑又慵懒,“隔音不好…那你跟我回去…一整层都没有别人。”

徐宜舟话才出口,就知道要叫他误会了。

她只是想说那些东西被扫到地上,发出的声响吵到别人而已。

“萧嘉树,这里…很乱。”徐宜舟总算也找回些理智,抬了双手抵在他胸前。她被他压在斗柜之上,丝毫动弹不得,一颗心几乎要跃出喉咙。

萧嘉树深深盯了她一眼,视线才缓缓扫过四周。

房间里还是一片狼藉,就连床都没铺好。

真的…很乱。

“下次再不告而别,我就…吃了你。”萧嘉树说着没什么威胁力度的狠话,又俯了头,在她的下巴上重重一咬,才勉强放过了她。

他起身,徐宜舟获得自由,却又忽然怀念他怀里的温暖。

矛盾的心情让她脸色更加潮红一些。

“要怎么收拾?”萧嘉树没有再责怪她,转身挽了袖子要帮忙。

“搬到角落。”徐宜舟直起身子,立刻毫不客气地指着自己背后的柜子道。

萧嘉树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满意的眸光。

他们的关系,算是被她默认了。

自己的男人,当然必须物尽其用。

有了萧嘉树的帮忙,房间收拾起来就快得多了,收拾得差不多,徐宜舟叫了外卖,两个人在房里随意填饱肚子。忙了一天,徐宜舟累得快要趴下,而萧嘉树风尘仆仆地回来,也没休息好,

两个人都有些倦容,到了晚上九点,徐宜舟就赶萧嘉树回去。

萧嘉树看出她的疲惫,便没多折腾她,叮嘱了几句就出门。

徐宜舟送他离开,回头去取衣服进浴室洗澡。

这房子的洗手间干湿分离,浴室是只有两平方的隔间,铺着灰白瓷砖,灯光下显得十分沉冷,徐宜舟进了浴室后,就把衣服搁到了高架上,开始调试水温。

浴室里除了热水器外,就只有挂毛巾和放衣服的高架,以及莲蓬头旁边的一个壁柜,用来放些小东西。

水温调好,徐宜舟准备脱衣服,套头的外衣掀到一半,她眼角余光忽然看到黑黑的一小团东西,飞速地从墙上窜过。

小强!

她立刻就放下衣服,拾了拖鞋去拍打。

虽然不怕小强,但徐宜舟讨厌这东西!

小强爬行的速度很快,徐宜舟的拖鞋跟不上,反而让这小强窜进了换洗的衣服堆里,徐宜舟恶心得不行,把衣服全都拔到地上。小强无处藏身,便又窜进了壁柜里。

徐宜舟大怒,拿着拖鞋就朝着壁柜扔了过去。

壁柜很陈旧,被这一砸,柜身晃了晃,竟从墙上掉下,摔得四分五裂。

放在柜子最高那格的一瓶陈旧的大罐洗发水重重掉到地上,黑色瓶盖上滚出了一个东西,瞬间抓住了徐宜舟的视线。

徐宜舟已顾不上那小强,她诧异至极地走过去,伸手拾起了那东西。

这东西…

竟然是个非常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上小红光一点一点跳动着,正处于使用状态。

徐宜舟只觉得背脊上一股凉气窜起,让她从头冷到脚。

第52章

藏摄像头的那个洗发水罐子已经旧得不行,罐身上都是点点霉斑,也不知道已经在那里放了多久了,一直都没人去碰它。

因此,这摄像头也不知道在这里藏了多久。

而曾经有多少女人被窥探着,她想都不敢想。

那洗水罐子的位置,正对着莲蓬头下的空间,这摄像头藏匿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在这屋子里,或者说曾经住过这屋子的人里面,有一个偷窥狂。

这么想着,徐宜舟脸色一白,咬了唇。

她手指一拢,把这针孔摄像头紧紧包在了手心。

寒意在身体肆虐,徐宜舟一阵阵发冷,这地方她再也不敢多呆,匆匆拾起了地上衣服一抱,她打开了浴室门。

门才刚打开,徐宜舟就看到林风也从自己屋里出来。

他已走到大门前面,看上去表情平静,脸颊上甚至带了一丝羞涩的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不是羞涩内向的红。

那是因为激动而生起的红。

徐宜舟发现他的目光,不经意地从她的手上一扫而过。

她的手里,攥着那个针孔摄像头。

要是这事与他无关,他又怎会注意到她的手?

这么一想,她背后顿生冷汗,脚像生了钉子一样,一步都迈不开。

如果对方真是个偷窥狂,那肯定心理不正常,若是撕破脸,她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来,而且这周陈兰回老家,这房里就剩她和林风两人。

“怎么了?”林风温和地开口。

但那样的温和在徐宜舟心里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噢,没什么,衣服掉地上弄湿了,我去换一套。”徐宜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生怕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惊慌失措,便会打草惊蛇。

她现在只想从这房里出去,但是林风站在大门口,有意无意地像是要挡住她逃离的路,徐宜舟不敢貌然靠过去。

“我男朋友去买宵夜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让他帮你捎一份。”徐宜舟说着,慢慢挪动脚步先走向自己的房间。

希望自己这番话会让他有所顾忌。

“不用了,我不饿。”林风说着,仍笑着朝着徐宜舟走来。

那笑,虽说还平静着,在徐宜舟眼里却忽然狰狞起来。

林风斯文的脸庞,莫明带了些扭曲的意味。

徐宜舟猛地一窜步,趁他走过来前,冲进了自己房间,把门给反锁上去。

“乖乖开门,我知道你拿走摄像头,你男朋友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他回去了。”林风的声音不慌不忙地从门外传进来。

徐宜舟闻言几尽窒息。

这房间里难道也有摄像头?

这么一想,徐宜舟冷汗频冒,她顾不上许多,将斗柜挪到门前挡着门,然后转身去找手机报警。

可房间里才经过一通收拾,她根本记不清手机放在哪里了,这样慌乱的情况下,就更是找不着,急得她胡乱地翻箱倒柜四处搜寻。

“砰——”门上忽然传来吓人的巨响。

林风开始踹门。

徐宜舟的心“怦怦”直跳,几近跳出胸膛。

她狠狠咬了咬唇,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至于因为太害怕而失了方寸。

四下看看,她冲到了阳台。

她的房间是这套房子里唯一带阳台的卧室,而房子在二楼,不是特别高,旁边就是下水管道,她打算沿着下水管道爬下去。

但阳台外面装了防盗网,网上倒是有个逃生门,只是被铁丝绞紧,又离下水管道有段距离,她望出去,阳台外面十分安静,楼下的路灯灯光并不明亮,照出一片幽暗,让她的心愈加恐惧起来。

踹门声音越来越响,她转头看去,门已被踹开一道缝。

徐宜舟把心一横,发狂似的去扭那铁丝,一面毫无顾忌地扯开嗓门尖叫:“救命——”

那铁丝已经被雨水打得生锈,很难扭开,徐宜舟不顾铁丝的锈痕和粗糙,用尽吃奶的力气扭着。

“砰——”又是一声巨响,门口的斗柜被踹翻。

铁丝也同时被她扭开。

徐宜舟想也没想就爬了上去,钻出了那个小小的逃生门,整个人攀在防盗网上,危险至极。

“徐宜舟,你在干什么?”

惊冷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徐宜舟转头,楼下的小路上,站着萧嘉树。

他抬头,满脸都是惊慌,眼里的恐惧藏也藏不住。

离开徐宜舟的房子后,萧嘉树却不想回家。

原本两个人对门而居,他只要想着徐宜舟就在对面,便觉得心安和平静。

可如今对屋空荡荡的,他想留的人一声不吭搬走了,他心里的不自在还没过去,回家了他堵得慌。

所以虽然累,他却没回去,还在车子里坐着,黑色的路虎就停在徐宜舟楼下,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徐宜舟阳台里透出的灯光,想像着她在家里忙碌的模样,心便没那么空落落。

可才呆了十来分钟,他就听到尖厉的救命声。

还没从车上下来,他已经看到徐宜舟从那防盗网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