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徐小姐。”带着磁性的声音微沉,他说话的速度不疾不徐,很是舒服。

徐宜舟认出了这个人。

顾琼琳走之前的那个晚上,曾和她吵过架的男人。

她认识顾琼琳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顾琼琳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带着骄傲的绝望。

“我是叶景深。”叶景深递了张名片给她。他看到她沉吟的神色,便已猜到她认出了自己。

徐宜舟没吭声,虽然接过名片,却没兴趣看,她只打量了这个男人两眼。

这男人身量很高,一身衣着考究,明显非富即贵,他模样清俊,脸庞棱角分明,不管是笑还是怒,都带着些贵气。

“徐小姐,今天冒昧打扰,是想请你帮个忙。请问你有没有顾琼琳的联系方式?”叶景深问道。

徐宜舟仍旧没有开口。

“徐小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叶景深眉头拢起,想要解释,却被打断。

“我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徐宜舟声音冷冷的,表情也和平时的温和亲切不同。

就算有,她也不会告诉他。

因为…

叶景深眉头一皱,才要开口继续,却又听到徐宜舟的声音响起。

“她走的时候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找我问起她,就请我转告这个人一句话。”徐宜舟说着,忽然语气一转,口吻冷烈地续道,“我顾琼琳这一生,永不妥协!也绝不回头!”

那是属于顾琼琳的语气。

叶景深明显一怔,眼底光芒跟着一紧,似剑刃般锐利起来。

徐宜舟没有话再和他说,连客气的道别都没有,就转头和陆文栩进了楼。

那天夜里顾琼琳的模样似乎还刻在记忆里,这让徐宜舟很难对他有好感。

叶景深没再追上来。

上了楼,萧嘉树竟然已经回来了。

“去哪里了?”萧嘉树接了她手上的袋子,问道。

“超市。”徐宜舟又转头从陆文栩手上拿下袋子递给他,“你今天不是有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会议取消了。”

萧嘉树这才看到徐宜舟身后的陆文栩,眼光跟着冷去,不是初时见到徐宜舟的温柔。

“我不进去了,一会吃饭的时候再叫我,谢谢你们。”陆文栩便温柔地告辞。

徐宜舟想要挽留,被萧嘉树给拉到了怀里。

“难得放假,晚上又有一堆电灯泡,现在给我点二人世界的时间吧。”萧嘉树可不乐意了。

电灯泡…

这三个字落进耳朵里,十分刺耳。陆文栩开门的时候,差一点就将手中的钥匙转断。

徐宜舟已被萧嘉树拉进了屋里。

说是二人世界,但今天小年,徐宜舟买了一大堆食材,要提前准备的事情很多,哪有功夫和萧嘉树磨叽。

她让萧嘉树把东西拎进了厨房,自己在客厅脱了外套,撸起了袖子,这才跟着走去了厨房。

“昨天买的那袋蕃茄塞哪了?”徐宜舟自言自语着,走到厨房门口,脚步一顿,“你这是要干嘛?”

萧嘉树已经穿了围裙站在厨房中,像美食节目上的帅气厨师。

“做菜啊!”他回答得自然。

“你来吗?”徐宜舟有些惊诧。

“怎么?小看我?”萧嘉树已经削好一颗苹果,去了核切成片,用银叉戳了往徐宜舟嘴里塞了一片。

“唔。”徐宜舟咬走那片苹果,又甜又脆地滋味入心入肺。

她想起萧嘉枫说过的,他们萧家的男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不由笑了,转身把袋里东西一包包翻出,准备要下水清洗的全都放进了水槽里。

“那我就给萧大神厨打下手?”

“想吃什么?”萧嘉树又往她嘴里塞了一片苹果。

徐宜舟没和他客气,把自己原本要做的菜名给报一遍。

“简单!”萧嘉树大言不惭。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当大厨的天赋!”徐宜舟站在水槽前洗着一盘菌菇,闻言笑着打趣他。

萧嘉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她身侧伸过,大手轻轻覆上她的手。

“我这个大厨,这辈子只为一个人服务。”萧嘉树低头俯在她耳边细语。

徐宜舟脸一红。

“做你的专属厨师,可好?”萧嘉树说着,握着徐宜舟的手和她一起流菌菇,水流过两个的手,让手心与手背贴得更紧密。

“那我要怎么报答你的赠饭之恩?”徐宜舟把水一关,转了身。

身后,便是他的怀抱。

萧嘉树把手一弯,抱紧了她。

他还没开口,徐宜舟又加了句。

“可别说什么‘以身相许’!”徐宜舟踮了踮脚,伸手环了他的脖子。

“不用。”萧嘉树眼眸如星,笑容似水,“做我的专属女人就可以了。”

专属女人和以身相许,有差别?

这男人又玩文字游戏!

这个问题她没机会问出口,萧嘉树已经伏下头,把她的声音吃到了口中。

淡淡的苹果香传来,滋味甚是诱人。

一尝,再尝,尝到此生终了。

“以后,我也是你的专属厨师,专属司机,专属水电工,专属陪聊…专属男人!”

他低声呢喃着,徐宜舟忍不住笑了,眼已醉。

傍晚,苏黎歌上门,还带了一个跟屁虫秦扬风,看到陆文栩也在的时候,他明显怔愣了一下,而苏黎歌见了名人却十分的激动,加之陆文栩没有架子,她立刻就和陆文栩聊开来。

萧嘉树的手艺不赖,再加上一个徐宜舟,还没开饭,苏黎歌就已经被馋得到厨房偷吃了一轮的备菜。

冰糖蹄膀、清炖海蚌汤、椒盐濑尿虾、黄焖九节虾、奶油焗杂菇…还有一锅炖了一整天的土鸡,摆桌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飘着香气,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在家里吃饭,和在馆子里吃饭,那滋味是不同的。

摆盘也许不如店里精致,味道也不一定完美,但那份量和料子都是十成十的足,再加上毫无拘束的环境,就是挑剔的富二代秦扬风,这会也被暖意熏染得平和许多,在饭桌上像和萧嘉树比赛剥虾似的,两个人一个劲的往徐宜舟和苏黎歌碗里扔虾…

陆文栩看得直笑。

倒是徐宜舟过意不去,频频往陆文栩碗里夹菜,直至也将她的碗堆成山,她倒也没拒,只是不停地笑着,显得十分高兴。

这顿饭宾主尽欢,五个人喝光了秦扬风带来的红酒。

萧嘉树看着徐宜舟红润脸庞上挂着的笑,那是打从心里发出来的暖笑,像那锅热汤般熨贴人心,似乎有了她在旁边,这房子才算有家的感觉。

这个女人,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散场的时候,夜色已深。

苏黎歌三分醉意的拉着徐宜舟的手,望着陆文栩进屋时的背景,忽然呓语了一句。

“舟舟,我怎么觉得…你和陆文栩很像呢?”

徐宜舟并没醉,听了这话,不禁一怔。

像吗?

陆文栩也说她们很像…

小年夜后的第二天,萧嘉树带徐宜舟去了帝都。

同行的,仍旧是秦扬风和苏黎歌,以及陆文栩。

《无疆》剧组的新闻发布会将在他们到达后的第二天举行,而同天晚上便是萧嘉树要带徐宜舟参加的酒会。

徐宜舟听说能见着萧水载川,兴奋得整夜没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人吵醒。

有人给她送来了一套礼服。

第57章 萧嘉树萧水?

《无疆》的新闻发布会和酒会都在帝都的五星酒店圣慕安举行,所以徐宜舟几人都住在这里,只除了陆文栩,她在这里有房子,因此一下飞机就自己回去了。

帝都的气候和s城不同,又干又冷。徐宜舟来之前一天这里刚下了场大雪,此刻从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往外望出去,整个城市像被棉絮淹没似的,太阳出来便照出满城莹雪灰影,所有的颜色都简单起来。

她的房门一大早就被人敲响。

“徐小姐吗?您好,我是诸蔓工作室的赵萌,这是萧先生在我们工作室为您订制的礼服,请您试下是否合身?”

门口是个瓜子脸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脸蛋红扑扑的,笑容特别亲切。

“礼服?”徐宜舟扶着门,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酒店的房间开了暖气,室内干燥得很,徐宜舟睡了一晚喉咙就开始发痒。

萧嘉树订的?

徐宜舟疑惑地把小姑娘让进屋里,小姑娘便手脚利索地打开箱子,捧了件雪白礼服出来。

那礼服被折得整齐,一捧出来就变得蓬松,抖开来后上面却连一点折痕都没有。这是件及地的礼服,徐宜舟看到它的第一眼,心里只闪过一个词。

莲放。

“这礼服叫‘莲夭’。”小姑娘提着礼服说着,“是诸蔓设计师最新的设计。”

裙子并不是纯白的,而是如莲花花瓣似的颜色,由上往下晕开一缕缕浅浅的红,由淡入深,脉络清晰,裙摆由好几片雪纺拼成,只要稍稍一动,裙摆就会像莲瓣层叠绽放。

美得让人窒息。

徐宜舟看得半晌没说话。

这礼服从设计到材质到剪裁,都属上品,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萧嘉树怎么会突然送她礼服?!

“徐小姐,我来帮您试礼服吧,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来得及改改。”小姑娘见她怔怔的,不由会意一笑,轻声提醒她。

徐宜舟回神,接受了小姑娘的好意,在她的帮助之下,将这礼服穿到身上。

这礼服的剪裁,出乎意料的合身,根本不用改。

“好合身啊。我还见过哪个人可以把这系列的礼服得这么有味道,徐小姐是头一个呢,太美了。”小姑娘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惊叹地说着不知道是恭维还是真心的话。

门铃忽然又响。

“我去看看是谁。”小姑娘见徐宜舟正梳理着头发,便主动去了门口。

门一开,小姑娘又高声一句:“徐小姐,是萧先生。”

徐宜舟已经梳整好长发,闻言提了裙子转身。

“请他进来吧。”

她没穿高跟鞋,因此裙子还有些长,她踮了脚,小心翼翼地踏步而出,转过了小起居室的拐角,就和走到小客厅的萧嘉树撞上。

萧嘉树眼眸倏尔一紧,突然间失语。

她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就像一支忽然从荷叶后钻出来的未曾绽放的莲花花苞,羞涩又娇俏。然而随着她的动作,裙摆飞起,这花苞瞬间盛放,亭亭出水,让人留连。

长发垂如瀑布,半遮着她的小包子脸,颊上有些莲花花骨朵似的红晕,眼眸亮得像一池清波,

这样的徐宜舟,萧嘉树没有见过。

这礼服,比他想像中的要更适合她。

“萧先生的眼光真好,这款礼服太适合徐小姐了。”小姑娘又甜甜开口,赞美了徐宜舟又开始恭维萧嘉树。

萧嘉树眼睛盯着徐宜舟,开口的声音有些低沉。

“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们马上修改。”小姑娘被他的话一惊,以为衣服出了问题。

“给她配条大点的披肩。”萧嘉树这才望向小姑娘,神色严肃。

啊?!

徐宜舟听了这话,和小姑娘一样露出诧异的表情。

“外面冷,添条披肩比较保暖。”萧嘉树暗忍着解释,表情认真。

当时他从设计图里一眼就挑中了这件礼服,正是因为这件礼服最适合徐宜舟的气质,如今看来他的眼光精准无比。

只不过,他光顾着搭配的问题,全然忘记了,设计图上模特,都是平胸的,但是徐包子…她发育的太好,这礼服一上身,v字的领口里便是幽深的沟,两侧的饱满像荷花的花苞,愈发显得腰枝纤细如荷茎。

这样无声的诱惑,他看一眼心头都像烧了一把火,如果就这么出去,那他今晚啥也不用做,只能站在她边上替她挡开各种眼光了。

“出去的时候可以套件厚外套,进了室内有暖气,不会冷的…”小姑娘似乎觉得披肩会破坏衣服的完美度,解释着。

“我怕冷,你还是帮我找一条披肩吧,麻烦你了。”倒是徐宜舟脸颊红透地打断了小姑娘的话。

萧嘉树那点想法,徐宜舟转眼就明白了,他那目光就跟火似的,看到哪里,她身上哪里就像被火灼过一般。

小姑娘无奈,只能立即回工作室去找合适的披肩。

送走了她,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萧嘉树没有了顾忌,伸手就把她揽到怀中。

“徐宜舟,你美得让我发疯!怎么办?”

他的手穿入她的发间,将她脸颊旁边的发丝都拔到了耳后,她的娇羞被他一览无余。

“萧嘉树,你也…帅得让我发疯,扯平咯!”徐宜舟咬咬唇,轻笑。

萧嘉树一身正装,长身玉立,头发梳向脑后,露出光洁额头,额上的美人尖和微挑的眼角都有别于往日的疏冷,是带着飞扬气势的清雅。

对于她毫不吝啬的夸奖,萧嘉树回了她一个深吻。

好容易他离了她的唇,趁着这间隙,徐宜舟赶紧问他。

“好好的,你送我裙子干嘛?我自己带了礼服了。”

“觉得合适就送了。你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放着,随便你。”萧嘉树说着,忽然伏到她耳边,“你的尺寸,我估得还算准确吧。”

徐宜舟一听脸就大烫,恨恨地在他手臂上轻轻一拧。

萧嘉树笑得有些坏,眼里星光流离,他手一伸,取来了被他暂时搁在旁边柜上的蓝丝绒锦盒。

“这是什么?”徐宜舟接过了锦盒,边问着边打开。

盒子一开,她便怔住。

盒里是一条项链和一条手链。

徐宜舟怔愣之际,萧嘉树已经轻拈起盒上的项链,绕到她脖上,再仔细扣紧。

这是条纤细的锁骨链,链子本身没什么特别,所以视线第一眼便会被链坠吸引,链坠是是一枚比指甲盖大点的翡翠雕成的荷叶,外面镶着一圈碎钻,旁边挂了枚小小的莲蓬,和她身上这条裙子相得益彰。

翡翠是冰种帝王绿,那点绿透心而入,点在徐宜舟胸上,像莹白肌肤之上长出的嫩荷,美到她心里去了。

哪怕徐宜舟不懂玉石,她也看得出来这项链的价格,必然远远大于她身上这件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