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周尽欢正准备走,又被那人挤了挤,一下子挤进了人群内圈。

前后的人都推推搡搡,正让出一个缝,周尽欢本来准备走的,却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熟人。

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那个银光闪闪的标志已经说明了车主是个有身份的人。

周尽欢仔细看了看,那个妇女身上虽有些伤痕,那辆车上却一点擦痕都没有。很明显就是职业碰瓷的。这都没刮上呢,人已经演上了。

车主此刻正在打电话,他被那个妇女抱住了脚,动弹不得,不论他怎么说,那个女人都死不放手。

这个车主不是别人,正是和周尽欢百般作对的霍期。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霍期耍那些阴招在公司对付人,在这里却连一个碰瓷的都搞不定。

周尽欢看笑话一样站在一旁看着霍期焦头烂额,莫名觉得全身都很通畅。

霍期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已经皱了眉头,他对那个抱着他腿的妇女说:“我真的没带钱出来,但是你别担心,我一定会给钱你,我秘书会过来给钱你,我现在有急事要走。”

那个妇女听他这么说,哭天喊地又号上了,不仅不放还抱得更紧了。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议论起来,有议论那个妇女的,也有议论霍期的。这场面要多混乱有多混乱。

霍期拿这种无赖也是没有办法,出来得太急正好没有带钱包,路不熟,开错了地方,本来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调个头的功夫,就遇上了这样的事。

这会儿急也没用,不给钱走不了,他抬起头四周看了一眼,不想正好与看热闹的周尽欢四目相投。

周尽欢脸上那种看热闹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这的,摆明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原本遇到熟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一件挺幸运的事,但偏偏这个人是周尽欢。她现在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早死,又怎么会愿意帮他?

霍期电话打了半天,秘书不知道在干嘛,十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来,反倒是把那妇女的人都等来了。五大三粗的几个流氓壮汉三两下就挤入了人群,挺着胸膛一副找事儿的表情拽着霍期的衣领子。

不管来几个人,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赔钱。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那几个流氓见霍期没钱,已经忍不住推了他几下。霍期人虽然长得高,但和这些肥头大耳的流氓比比简直弱鸡,寡不敌众。周尽欢原本转身准备走了,突然又折了回来。

她推开了人群,站在几个壮汉和霍期之间,大声说着:“干嘛呢?这是?”

“走开!少管闲事!”几个壮汉说着就要上手推周尽欢,霍期本能地把周尽欢往怀里拽,大约也是一个保护动作。但周尽欢觉得恶心,赶紧钻了出来。

面对那些流氓,周尽欢倒也没有发憷,她从包里拿出钱包,把里面仅有的三百元现金给了那个妇女。

“就这些了,赶紧走吧。”

那妇女一看只有三百元,怎么都不依,毕竟霍期开了那么好的车,可是大买卖。

“三百块?你打发乞丐呢?”周尽欢一来,立刻惹火了那些流氓。

“打发乞丐能给三百?哪有那么阔绰?”周尽欢从霍期手上拿了钥匙,对那几个人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要碰瓷也碰不着,我们老板是斯文人,懒得和你们闹。”

“但我可不是斯文人。”周尽欢拿起手机,直接按了“110”:“我们老板车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把这个大妈撞倒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老板的车贵,三百六十度连车底下都装了行车记录仪,等警察来了查录像一定能找到是哪里撞到了大妈。”

周尽欢笑里藏刀地对那个大妈说:“放心吧大妈,我们老板很有钱,一定给您好好治。不过呢,这要是查出来,不是我们老板的事,您这弄这么多人来,又恐吓又敲诈,不知道得怎么判,这个您也不用担心,我们老板有的是钱,一定找个律师把您告到赔得裤子都没得穿。”

“这个您也懂的吧,有钱人吗,被人这么弄一遭,这口气哪里咽得下?”

周尽欢说着,就要上车:“几位大哥,要不一起来看看录像?看看这三百块钱够不够?”

周尽欢这么唬着,一下子就把那大妈给吓到了,毕竟是碰瓷的也不敢真等警察来了。

“啪”地一下粗鲁地抢过周尽欢手上的三百块钱。几个人风一样就跑得没影了。

围观群众见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也纷纷散去,最后只剩下霍期和周尽欢两个人。周尽欢蔑视地看了霍期一眼,把车钥匙丢给了他,转身就准备走人。

霍期身上昂贵的西装被蹭出一腿的灰,这会儿也顾不得拍,上去就拽住了周尽欢。

“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让你送,我就只想去西天。”

霍期也不理会周尽欢的揶揄,态度还算诚恳地说:“谢谢你。”霍期道:“钱我会还你的。”

“100倍吗?”周尽欢笑了笑:“毕竟你那么有钱。”

霍期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

周尽欢也懒得和他说下去,帮了他以后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圣母又多事。走都走了干嘛又折回来?

这种神经病一样见义勇为习惯了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治好?

“你不要以为我帮你是对你这个人还有什么想法。”周尽欢说:“我只是看不下去这种碰瓷的人。”

霍期笑了笑:“我没有那么自恋,以为你还在喜欢我。”

周尽欢瞪了他一眼:“什么喜欢不喜欢,恶不恶心?”

大约人总还是有几分残存的人性,虽然百分之八十是人渣,也总有百分之二十的善良。周尽欢给霍期解围让霍期内心里还是有几分感激。

可能人就是如此吧,败于细节,也成于细节。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容易被细节感动。

“其实我调你到我部门来,是想补偿补偿你。”霍期说。

“得了吧。补偿我让我一个人在那旮旯角落子里办公?”

“那是因为你来我身边的心思不单纯。我想磨你一段时间,就调到我身边来。”霍期低垂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事情到了今天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发生的都无法避免了,但还没发生的事情都是由着我们去书写的。

“周尽欢,我只想问问你,我们可不可以当做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重新认识一次?”

周尽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还是觉得很震颤。可这种震颤和宋演说这话的时候感受完全不同。

到了今天,到了这一步,他们都说想要和她重新认识。如何重新认识?

人是有记忆的动物,不管好的坏的都会记得,不论她如何承诺,她都无法做到真的和一个人重新认识。这个问题亦或这个答案,都只是两个人想要旧梦重温、破镜重圆的一个烂借口而已。

周尽欢抬头看了一眼霍期。此时此刻霍期脸上并没有以往的阴鸷,也没有虚伪的温暖,只是真实的表情,真实的反应,他在等待周尽欢的答案,似乎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可周尽欢还是看到他眼神里带着几分飘渺的期待。

她抿着唇,勾着嘴角笑了笑,斩钉截铁地对霍期说了两个字。

“不能。”

第四十八章

年近三十,周尽欢自认算不得温和,也不算非常嫉恶如仇,只是一直以来闷头闷脑的爱憎分明。怎么叫闷头闷脑呢?就是喜欢一个人都写在脸上,讨厌一个人,即使不说,也是默默远离,做不来阳奉阴违那一套。

说不上当初有多喜欢霍期,大约就是女孩子的公主梦吧,觉得自己好像拯救了一个落魄的王子。对他暗生了几分情愫,周尽欢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情。

当她得知霍期从头到尾对她都是利用的时候,她确实觉得很受伤,对霍期从欣赏变成憎恨,但因为对宋演的内疚,她并没有去关注这种憎恨。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应该是和霍期这个人誓不两立,也曾想象过千万种报复的方法,甚至曾经幼稚地想过,见他一次扇他一次巴掌。

但是如今,她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直接的行为。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是拐外抹角的。因为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证明自己是成熟的。

周尽欢想,自己也许是真的成熟了一些,在霍期的部门工作,每天都有机会面对霍期,却不会把内心那点想法全数表达出来。用霍期的话讲,她也学会了笑里藏刀,喜怒不言于色。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碰瓷”事件之后,霍期将周尽欢的办公位转移到了正常的格子间。总办的人对她虽然没有太多好脸色,但总算是可以正常工作了。

即便不接触霍期的核心工作,总办的工作量依然把周尽欢累得内分泌都变得不正常。霍期的秘书似乎看周尽欢有点不顺眼,根本不管工作性质,所有杂七杂八的活都留给她干。周尽欢这个人在工作上一直有几分逆来顺受的贱命,越是感觉自己被整了,越是要做得完美,她自认为这是绝佳的打脸方式。

周尽欢最近每天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干活,因为最近总办的秘书心情很差,这差主要是因为最近霍氏遇到了一点问题。

霍氏旗下的阳光久盛一直是除了南波万久盛以外的第二明星店,结果前不久出现中央空调大量滴水的问题,一开始维修了好了两天,之后又滴了起来,很多人都拍到了滴水的画面,并且上传在网上。而阳光久盛的负责人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有放在心上,对前来采访的社会版记者出言不逊。该记者因此记了仇把问题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写了一篇阳光久盛内部*的文章,这文章在网上引起了很大的舆论漩涡,导致霍氏内部不得不就问题进行盘查,却不想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阳光久盛居然真的像那位记者写的一样存在内部管理*,因为阳光久盛负责人和总公司管理层的关系,霍氏旗下在江北的百货公司所用的中央空调供应系统都出自阳光久盛负责人小舅子的公司。这原本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阳光久盛这事一出,这问题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霍一霆亲自去处理的阳光久盛,直面舆论,也作出了雷霆处理,将负责人开除,并且向记者和网友们承诺更换和维修有问题的中央空调。除此之外,公司内部派人每个店进行现场视察,带技术人员对问题空调进行记录。

由于今年霍氏将要开幕一个全新的购物广场,这中央空调合作的厂家临时改变,霍期的事也因此多了起来,公司高层因为这事,都不怎么放心下面的人,所以这次新的厂家全是由霍期亲自接触,亲自审核。

霍期这一周一连四天都不在公司,霍期不在,秘书就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周尽欢倒是难得清闲。周五,霍期却又突然出现在公司,和他同来的,还有霍一霆的前妻--林豫文。

周尽欢从霍一霆和左衡娇那边也听说了一些林豫文和霍期的故事。霍期当初和周尽欢说的那个大学的初恋,毕业后抛弃他嫁入豪门的人正是林豫文。

林豫文和霍一霆签署了离婚协议一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但林豫文对外还是很尊重霍一霆,并不曾做出什么不得体的实情。林豫文到公司来找霍期,也是因为工作。林豫文本身也是霍氏的股东。

林豫文坐在会议室里等霍期,周尽欢被秘书派去斟茶倒水,随时伺候。周尽欢觉得尴尬极了,简直觉得秘书就是故意的。

周尽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林豫文,但她总觉得林豫文和霍期说得那个拜金娇娇女有些不一样。她看霍期的眼光和看霍一霆是完全不一样的,对霍一霆,她的态度就如同陌生人,而霍期,总是含情脉脉,歉疚中有深爱,放肆却又克制。

周尽欢正在倒茶,霍期就进来了,周尽欢一抬头看到他,吓得把茶都倒到杯子外面去了。周尽欢吓坏了,赶紧拿了纸巾在那擦。最后林豫文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你出去吧。”

得了大赦,周尽欢赶紧出去,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却被霍期叫住:“你就坐在门口吧,有事叫我。”

周尽欢觉得很尴尬,他们没有锁会议室的门,别处可能听不见,可她坐在门口真是听得清清楚楚,这种被迫的偷听也是挺无奈的。

霍期坐定后,林豫文压低声音问他:“这女的怎么还在霍氏?”

“她应聘到总裁办去了,我从霍一霆手上要过来的。”

“你要她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总办缺人。”霍期用简单的四个字就回答了。

林豫文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大约是周尽欢在门口的缘故,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下周是不是要出差?听说你对本地的空调厂家都不是很满意。”

“嗯。”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也要去。”

“随你。”

见霍期态度冷淡,林豫文也有点沮丧了:“这几年我最想得到的就是时间,如果可以,其实我很希望能回到大学那时候,把所有的决定都重新来一次。”

霍期轻笑:“我也一样。”

“你每次这么云淡风轻对我笑,我都很恐慌,当年你也是这样笑着和我说没关系。”林豫文声音有点哽咽地说:“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我永远还是我。你要你想的,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

霍期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你没吃饭吧?去食堂吃可以吗?午饭时间不长。”

两人从会议室走出来,霍期走在前面,他在周尽欢面前停下,看了她一眼说:“你也没吃饭吧?一起吧,今天是周五,有你最爱的排骨。”

林豫文紧跟在霍期身后出来,看了一眼霍期,又瞪了一眼周尽欢,气呼呼地说:“我不吃你们的食堂,难吃死了。”

霍期笑眯眯看了一眼林豫文,耐心十足的样子:“那我陪你出去吃吧,一个小时也应该足够了。”

见霍期这么迁就的一说,林豫文脸上的气愤表情马上烟消云散。她胜利者姿态的高昂着脖子,很傲慢地从周尽欢身边走过。周尽欢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霍期离开的样子。只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管现实中每个人如何提醒,女人总还是喜欢贴心又温柔的男人,也容易沉溺于这种温柔攻势。因为比起去思考这些温柔举动背后的深层意义,享受眼下的,是很多女人的通病。

稍有眼睛就能看得出霍期对林豫文早没了真心,他给与的那种廉价温柔就如同当初他给周尽欢的,几乎没有付出什么成本就俘获了女孩子的心。周尽欢如今旁观,只觉得这种居心简直毫不掩饰,可是当初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一小时后,霍期回来,周尽欢正在吃食堂买来的包子和炒粉。霍期一回公司,秘书就开始布置工作,周尽欢也不得不争分夺秒的干活。

霍期见她吃的东西,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不去吃排骨?”

“忙。”

霍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够,你去吧,回头就说是我准的。”

周尽欢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还有,”霍期说:“上次你替我解围的钱,我打到你卡里了,说好的一百倍。”

周尽欢听他一说,吓了一跳,赶紧查了帐,果然卡里多了三万。

“我只是开玩笑的。”又不是高利贷,哪有人真这么还钱?

“可是我没有当做玩笑,也没有要开玩笑。”霍期笑了笑,转身准备回办公室。

“你这样累吗?”周尽欢几乎是脱口而出:“对每个女人都用这种态度,愿者上钩,加以利用?”

“能让我利用的人很多,不是每一个我都愿意利用。”霍期说:“不要去猜测我的想法,这不是你的能力能完成的事。”

“霍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周尽欢见他一脸倨傲表情,忍不住这样说。

霍期听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可你别忘了,我一直是光着脚的。

周尽欢还没来得及好好思索霍期的话,就被秘书派遣了新的任务--到苏和电器给她拿手机。

秘书把保修卡和□□给她的时候,说实话,周尽欢内心是充满了不服气。毕竟到霍氏总部来是为了学东西,真正从职场小虾米修炼成一个“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

谁知自从进了总办,就彻底沦为打杂小妹,别提学东西了,每天被这些琐碎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虽然不服气,周尽欢还是坐上地铁到了指定的那家苏和电器的门市。周五逛电器卖场的人并不算很多,大约是职业本能,一进卖场,周尽欢就开始观察,从装饰摆设到导购的反应再到顾客人流量。

总办提前给手机专柜的人打了电话,周尽欢只需要去取维修好的手机就可以。拿完了手机,周尽欢原本是要立刻回公司,但她突然生出了一点叛逆的心思,就在卖场里多转了一会儿,躲懒偷闲,算是对秘书的一点无声抵抗。

因为还没有到下班的点,人流高峰期还没有到来,卖场里人并不多,却有一个区围满了人。这让周尽欢好奇不已,忍不住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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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几年前,宋演的爸爸已经和工学院几个教授和国内一家生产中央空调的厂家一起研发了我国第一台板式制冰蓄冷空调,冰蓄冷系统在国外一些国家已经得到了推广,是在夜里电力负荷低的优惠电价时期,采用电制冷空调主机制冰,并且贮存在蓄冰系统里,在白天电力负荷高的时候,停止或间歇运行电制冷空调主机,把蓄冰系统储存的冷量释放出来,来达到建筑供应空调的效果。

这项技术在国内得了不少奖,也受到相关部门的表彰,有效节能这个话题是现在全球都很关注的问题。

但要改装空调系统,有的甚至要全换,这笔费用并不低,所以这项技术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普及。这也是宋演爸爸一直犯愁的原因。

这几年,宋演爸爸和几个教授一直致力于这方面的专项研究,将当初的成果又进行了升华和改进,将改建成本降低,但说服大量普及仍然是一个问题。

宋演和爸爸去了德国两个月,前后去了十几个厂家,参观学习,也凭着惊人的毅力和厚脸皮从别人那挖了不少技术人员。

在专项基金和地方政府的支持下,工学院和江北的一家工厂合作开始将技术成功投产。主要生产冰蓄冷系统的中央空调和一种利用他们研究结果的节能家庭空调。

就和生孩子一样,怀胎十月,产品是生产出来了,销路却成了问题。一群搞技术的教授,别提推销了,叫他们夸几句他们的成果都是对他们能力和研究成果的侮辱。

于是乎,打开销路的问题就成了宋演一个人的问题。

从毕业至今,宋演虽然也经历过最辛苦的那几年,却不想时至今天,又要重新经历当初经历过的一切。

为了销售工厂生产的空调,他到苏和电器挨个门市谈,只希望找个经理能给引荐到总部去。

宋演以前是做百货业的,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但在这种落魄的时候,越有名气越是别人的笑柄。人看他背着公文包一叠一叠给人看资料,讲得唾沫横飞,内心都充满了恶意的耍弄。

宋演诚恳地给人介绍完公司的技术成果,又推荐了自己公司的产品,求的也就是苏和电器能给个展位卖卖东西,那画面,旁人看了真挺心酸的,但宋演倒是浑然不觉,他原本就是个做事一丝不苟,对事业严谨又认真的人。

听完他的介绍,苏和电器卖场的总经理没有表示要,也没有表示不要,甚至没有搪塞一句“我考虑一下向公司汇报”,而是玩味地说:“以前挺高傲的宋演,今天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很佩服,也很愿意帮你。”

他指了指空调区的某品牌说:“这样吧,我这个展区一共有43台空调,你要是能今天都卖出去,我就把你这国产节能空调替换上去。”

别提现在是大冬天,空调难卖,就算是好卖的时候,也没有哪个营业员就敢说自己能卖43台空调。他不答应就不答应,说出这种话,本身就有一定侮辱的看笑话意味。

然而,宋演却并没有生气。他把所有的资料多收回了包里,笑了笑走到那经理跟前,又问了一次:“这个展区,你能做这个主吗?”

“能。”

“好。”就这样,宋演轻飘飘就接受了别人的条件,夹着自己的公文包,去了总经理指向的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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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却有很多人挤在卖空调的区域,周尽欢原本只是看热闹挤过去,却不想会在那里看到宋演。

曾经高高在上的宋演,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宋演,此刻却穿着空调厂家绿油油的工作服,一脸笑容站在那里向那些买空调的阿姨伯伯们介绍空调性能。

周尽欢站在人群里,左右不停有人在动,把她推搡得左摇右摆,可她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人群中间,那一抹绿油油的高大身影。

周尽欢曾经想象过和宋演重逢的画面,这是他们第二次分开,也是第二次重逢,却不想,这一次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宋演从小到大都超乎常人的优秀,不管是做hr,做管理,亦或是做销售,他好像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也正是这样一个人,能在大冬天的没什么人的周五下午,把卖空调的区弄得和表演场一样热闹。

可不管再热闹,周尽欢都无法接受宋演在卖空调。

离开霍氏,重新开始。这就是他的选择吗?周尽欢始终难以接受。

周尽欢突然发了疯一样挤入人群,一步步走近他,就在她接近那抹绿色身影时,她却是怯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