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赶忙小跑过来压住她,满脸认真,紧张道:“别动,刚生完孩子乱动容易落下病。”

“......哦。”

顾沉光这时候走上来,微微侧身把孩子递给她看:“你看。”

不点的小孩子,包在襁褓里,安心睡着,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吐着泡泡。

南桪看得爱不释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抬头看顾沉光:“我想抱抱。”

易楚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这一家三口。

顾沉光皱起眉,有些犹豫:“他很重,医生说八斤三两,你胳膊能行吗?”

南桪手已经伸出去了,随口道:“没事。”

迫不及待就要接过来抱。

他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把孩子交给她,不放心的叮嘱:“抱一会儿就得了,手酸就和我说。”

她一边应着好,一边抱过孩子,直起身,轻轻搂在怀中。

小小的孩子眉眼还未长开,红红的小嘴撅起来,眼睛闭着,一只小手握拳蜷在脸边,睡得天昏地暗。

南桪咿咿呀呀抱着哄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手一直撑在她胳膊下面的人,笑着问:“取名字了吗?”

“取了。”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眉眼温柔。

南桪弯眼睛笑:“叫什么?”

顾沉光:“顾南。”

“......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像女孩子?”

顾沉光:“是有一些,不过总比顾路好听。”言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南桪自然懂,脸开始红,轻咳一声,强撑着正经脸问道:“那为什么不叫顾桪?”

顾沉光一挑眉,说:“那样的话就太像你的名字了,我听着不舒服。”

南桪:“......”

“而且顾南也很好听,不是特别女性化,男孩子叫的话,也挺有意蕴的。”

他看她一眼,俊脸有些尴尬,问:“不喜欢?”

“啊?”南桪立马摇摇头,看着怀里软软嫩嫩的小娃娃,轻声说:“没有啊。”

怎么会不喜欢呢?

顾南顾南。

顾沉光与路南桪。

沉光归南路。

他坐过来,拥紧她。

她怀里还抱着他们的孩子,正昏昏沉睡。

这世上有人死守誓言,比如路盛铭和叶九真的至此也未再见一面;

这世上也有人放弃誓言,比如周秦到最后还是没勇气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可她不需要他的任何一句誓言,就敢付尽身家性命,用一生喜乐为注,她与身后紧紧相拥之人,会白头而死,不愁老之将至矣。

勿需霜雪,时光是最好的温柔,岁月奔驰,飞越永恒。

南桪想,老天爷待她真的不薄,她这样命途多舛的人,却能得到这样好的一个人,一生珍爱,温柔以待。

她总该庆幸——

命运腐朽,前路温柔。

————正文完————

☆、第53章 婚后甜蜜蜜小番外

(一)

南桪后来因为兴趣,开始着手文字工作,当副业搞。经常为了赶稿子,熬到凌晨一两点睡觉。

严重影响了夫妻生活。

某日上班,黎晰见顾沉光一脸欲求不满,本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打探出了某人最近被媳妇干巴巴饿着的原因。

对此,深表同情,并且普及了几条女人熬夜的弊端。

顾沉光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沉,突然听到某一条,眉一挑。

晚上,十一点半,南桪还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敲敲打打。

顾沉光洗完澡走过去,不管不顾,直接合了电脑把人一把抱起。

南桪一晃,下一秒便被人稳稳横抱在怀里。

南桪:“你干嘛?”

顾沉光脚步不停:“去睡觉。”

南桪挣扎:“可是我稿子还没赶完呢,明天要更新!”

顾沉光继续走:“熬夜胸会变小。”

“?!”

顾沉光:“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揉大的,你给熬小了怎么办?”

“……”

南桪败。

(二)

两人出去逛超市,例行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电梯到楼层,顾沉光手里提着几大包东西率先几步快走,去开门。

南桪手里拎着两小包,搁后面追得气喘吁吁:“我帮你拿点啊……呼,呼……”

男人没有声。

五秒后,回来了。

南桪还在弯腰喘气,下一秒便被人轻而易举拎小鸡崽儿似得扛到了肩上,大头朝下。

南桪:“……”

男人的大掌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她圆润润的屁股蛋:

“你说你能干点什么?”

“……”

南桪再败。

(三)

南桪读研究生,同导师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帅哥,导师经常交代些任务两人一起做。

顾沉光后来知道这事,顿生一股子强烈的危机感。

于是格外注重保养和健身。

南桪被他拉着陪他去了几次健身房,一边溜达一边发现:自家男人绝对是整个健身房里最好看的啊!

冷峻干净的侧脸上往下不停的滴汗珠,滑落到脖颈,再滑过精致好看的锁骨,最后消失在白色的短袖衣内。

身材不发达健壮却也绝不瘦弱,手臂匀称有肉,肌肉白皙光滑,瘦而不精,平添一股禁欲感,直生生的勾.人。南桪发现好几个女人都偷偷往他这里瞟。

虽然自家男人每次下了机械都目不斜视的直接走向自己,但南桪还是有了一股子浓厚的危机感!

于是两个人互为危机感,一天到晚想法让这人彻彻底底是自己的,就窝着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好看……

危机着危机着,两人不知谁主动,腻巴腻巴就滚一起去了……

好好好你不看小帅哥那我也不给别的小姑娘看,就让你看就让你看……

这一局,俩人平手。

☆、第54章 叶九篇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叶九第一次见路盛铭,是在镇上的小桥上。木制的小桥,几根柱子分设两边,下边是清澈见底的湖水,倒映着周边连绵的树,泛着绿,江南独有的好看。

素衣的年轻男子就站在桥上安静看着桥下的湖水,听到声音,微微扭头过来——叶九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

墨黑干净的短发,细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抿起的薄唇,线条精致的侧脸。轻轻看过来一眼,温柔平和,眼底有清澈明亮的笑意。

叶九正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怔。

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小姑娘,黑发如瀑,白皙的小脸却不可抑制地红了。

他不是镇上的人,叶九知道。

镇上没有这么好看的人。更何况,看身高长相,和周身的气场,也不是江南男子该有的。

两人不经意对视,都是一愣,随即相互点头微笑,算是问候。

叶九随后过了那座桥,去参加镇上的书画展。

有阳光细透绿枝。

少女眼角轻扬,两腮绯红,明亮的眼睛里面有好看的光,跑了一段路,偷偷回头,去看桥上清俊的身影。

未曾倚门嗅青梅,单是那灵巧的少女闲愁,丝毫不差。

此时,她还以为,只是不经意的一见,片刻惊鸿;却未想到,原是牵绊的一生。

......

路盛铭转眼,余光扫见少女飞扬的裙摆和脚上细致的蓝染绣鞋,窈窕的身姿很快消失在一场小桥流水中。

他莫名笑了笑,温和干净的脸上透着淡橘色的阳光,瞳孔黑亮,转身,沿着叶九离开的方向走去。

**

镇上的书画展不隆重,算是祖宗上延传下来的,但是由于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少,展会也就越来越敷衍。

尽管如此,叶九还是每次必到。更何况,听说今年刚换的镇长的对这一传统非常重视,说不准会搞出些大名堂来。

她小跑着赶到,坐在观众席老老实实等着。十几分钟后,新任镇长上台讲话,说是要把小镇书法弘扬起来。

叶九脸上一本正经啪啪跟着大家鼓掌。

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的转,突然看到一个微微熟悉的身影,白衣黑裤,正在一边微微躬身写着什么。

原来他也是来参加书画展的啊......

少女未及多想已经起身,扯着裙摆悄悄往男子身边跑去,猫着腰,脚步轻盈,不时望一眼台上的领导。

路盛铭是凝神写字,一笔将收,目光突然扫见木桌上一只白嫩的小手拍了上来。

他一愣,扭头看去。

目光猝不及防看见少女桃花般娇嫩的笑脸盈盈,笑出了小白牙上面粉红的小牙床,大眼睛眯成月牙:“喂!”

他一怔神,笔落重了,宣纸上洇出个大墨点子。

刚刚仔细写了十几分钟,全白费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毫无歉意,指着桌上的纸,大眼睛望着他,避重就轻:“你字写得真好看。”

其实叶九不是避重就轻,她是真心实意的夸奖,路盛铭的字确实好看。她生在书香门第,父亲是镇上的老师,书法算是一绝,也没有路盛铭笔下的风骨。

可他看着连二十五都不到。

路盛铭一笑,少年再温和却也是意气风发的:“姑娘过奖。”

叶九摇摇头:“我认真的。”大眼睛使劲望着他,生怕他不信自己一样。

路盛铭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啼笑皆非。

正想说点什么,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头,叶九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新任镇长?

叶九一挑眉,有点茫然的回头望他。

路盛铭应了身后人一声,再转身看着自己身前的少女,微微笑:“有人叫我,我先走了,失陪。”

“......哦。”叶九呆呆点头,任由那人转身离开。

路盛铭走了几步,突地一顿,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身后少女被风吹起的巨大蓝色裙摆和及腰长发渲染出一幅画。

他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沉,笑着开口,声线温和:“小姑娘,你叫什么?”

那小姑娘瞬间就眯着大眼睛笑起来,唇红齿白,嫩生生的娇俏:“我叫叶九。”

身后有柳树枝丫被风吹来,挂了她的眼,一片绿称在少女粉红的面上。

那人左脚一转,完全面朝她,迎着风,背着光,微微笑起来。

“叶姑娘好,我叫路盛铭。”

“哪个铭?”

“铭记的铭。”

言罢温和一笑,转身走了。白衣黑裤,背影清俊。

留叶九顿在愣了一愣,片刻后,轻轻“哦”了一声。

一段路,一段盛大的铭记么?

真是好名字。

一辈子所有的精彩纷呈,都得以铭记。真好。

少女到底年幼,迷迷不知事。

忘了,精彩纷呈会铭记,痛苦难当依旧会铭记。

......

路盛铭少年壮志,放着好好的城里公子哥不当,跑来这小镇义务体验生活,给孩子们做书法老师。

叶九一次给父亲送东西去学校时,正碰上讲课。

她听得入了迷,就扒在竹子搭的窗台边,半蹲着听了几十分钟。下课铃响了才起身,腿一麻,就要朝前倒去。

正撞上一朣胸膛。

有干净的茶香瞬间填满鼻息。

——————

曾经的记忆太美好,所以此刻叶九见到门前的人,心如刀割。

少年早已不再意气风发。

红着眼,下巴上有沥青的胡茬,狼狈不堪。

他说:“小九,你跟我走,我能做到。”

叶九清冷一笑:“自己救路家?盛铭,你我都清楚,如果你自己便能做到,当初就不会走。”

路盛铭闻言一阵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哑得像含了几斤的沙石,连抬头看一眼身前人的勇气的都没有:“......抱歉。”

叶九没说话。

路盛铭:“那如果,我能为你放弃呢?”

“......盛铭。”

“......什么?”他几乎在颤抖。

叶九指甲狠狠插.进掌心,抵御亲手放弃爱人的痛:“你放弃,那么百年之后,我情何以堪。”

“.........”

“你走吧,既然当初便决定要走,现在,就不该回头。”

“小九......”

“走!”

她仰了头,隐住含在眼边的泪:“我叶九,不需要你这种不甘的施舍。”

叶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怨他,那天毫无挽留的离开。

或许是吧。

他的背影太决绝,她怕了——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天崩地裂无爱成欢。

她会死。

身后人静默无声。

她的手不自觉扶上平坦的小腹,轻轻磨挲。

——其实这一生,得这样一个人如此,已经够了。

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