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四溢的饭菜摆在桌上,两个人胃口不佳,谁也没有动筷。不远处,两个端着托盘的服务员凑在一起悄声低语,猜测着这对形貌出色的男女跟刚才那对匆匆离去的男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在她们看来,这个男人有些面熟。这样的长相,就算在娱乐圈也并不多见。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视线不时望向窗外,看起来既不像是在欣赏夜色,也不像是在仰望星空。清冷的目光穿过黑暗,越过千山万水,似是在追寻着什么,又像是在缅怀着什么。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也没有人能融化他眼里的冰霜。

服务员看得有些痴了。身后那桌客人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上托盘里的脆皮烤鸭——整整五分钟了,还没上桌。

齐薇连着抽了两根烟,嗓子有些干涩。她端起茶杯,大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润润嗓子,打破沉默,“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孙少晏唇角微扬,笑得自嘲。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齐薇不时地往他面前的盘子里夹菜,嘴里不忘挤兑他两句,“孙美人,你这饭量也太不像个男人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能尽显男儿本色!”

“猪腰子脸的吃相一定很狂野。苏笑说,他的胳膊比你的大腿还粗。”

齐薇闻言,顿时杏眼圆睁,愤愤地说道:“苏笑那个浑小子怎么知道我大腿有多粗?”

“这不难猜。当然,苏笑的数据肯定是不准确的。处男通常不具备用眼睛来测量女人身体各部位尺寸的能力。”孙少晏笑得更舒展,声音温润淡雅,好像一阵轻柔的风拂面而过。隐形眼镜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耀人的光芒,清冷的黑眸里似有星光闪烁。

不知为何,齐薇看着看着,竟然觉得双颊隐隐发热。她的脑子里巨雷轰鸣,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心动——这痞子勾引女人的功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孙少晏放肆地大笑,“齐薇,你脸红了。”

速度与激情。

小冬坐在车上,脑海中飞快闪过那部电影里的飞车画面。

展阳阳车技非常好,这是毋庸置疑的。若是年轻十岁,她恐怕会摇下车窗,兴奋地尖叫…

名车,美男,激情的狂飙,多么浪漫销魂的体验。可惜,十年前她唯一坐过的车,是自行车。

“市区超速会被开罚单的。”小冬似乎渐渐适应了他非人的驾驶速度,声音听起来颇为镇定。

展阳阳瞄了一眼时速表,松了松脚下的油门,不以为然地道:“这条路上哪里有测速雷达我都一清二楚。”

“难道你从来没被警察抓到过?”小冬对他的话颇为怀疑。

展阳阳思索了片刻,嘴角忽然绽出一抹轻柔的笑意,忆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叶南开着他的车,以近乎亡命的速度飞驰在滨海的高速公路上。那是叶南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他面前释放自己的情绪。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晚她眼角随风而去的泪水。那时候他对她,也许只是欣赏。欣赏她的潇洒,欣赏她的独立,欣赏她的坚强。这种欣赏,越来越多地吸引着他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视线,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叶南不知道他这次突然从美国回来,自然也不会知道昨天他曾去监狱探望修月。

从修月入狱起,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去一趟。

叶南并不知情,修月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昨天,修月对他说:“两个月后,大宝和小贝生日那天,来监狱接我。”

他有些意外,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也许事情来得太快,他竟有些措手不及。

修月要出狱了,比叶南预计的时间早了近一年,修月说,他要给叶南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修月的要求他无法拒绝。六年的监狱生活对修月而言,仿佛是慵懒的猎豹厌倦了血腥的厮杀而陷入的冬眠蛰伏。冬眠过后,回归自由奔驰的草原,他仍旧会成为毋庸置疑的…王者。

“我驾驶执照被吊销过一次。”

许久的沉默过后,小冬几乎忘记了刚才他们在谈论的话题。顿了顿,她说:“你是不是特别享受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就是那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一个急转弯过后,展阳阳随口道:“照你这么说,你也属于鸡群中的一分子。”

小冬被他抓住语病,懊恼不已,幸好这时火车站已遥遥可望。她觉得,跟展阳阳在一起,对任何人的忍耐力都是一个考验。他永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漫不经心的语言勾起人心底的火气,然后兴致勃勃地撩拨几下,熊熊大火便顺理成章地燃烧起来。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待见的原因——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小冬急匆匆地在人群中搜寻大舅的身影,展阳阳则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四处张望。

大舅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他在小冬找到他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这要得益于展阳阳那身扎眼的装束。印满英文字母的灰色套头衫和那条破得不能再破的牛仔裤,成功地攫住了大舅的视线。大舅那双微显混浊的眼睛里,染着浓浓的厌恶。

当得知这个穿着与二流子无异的小青年竟然是小冬的朋友时,大舅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小冬,你是当老师的,随时随地都要注意影响!”说完,还别有所指地瞥了展阳阳一眼,言下之意很明显。

“对,你是老师,要注意影响。”展阳阳嬉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走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回去。”

大舅毫不客气地把小冬拉到自己身旁,沉声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小冬尴尬不已。她原本就不想让展阳阳跟来,因为古板守旧的大舅一定不会对他有好印象。可他似乎真的是很闲,不顾她的反对,就这么大咧咧地跟了过来。这下子大舅回去时,一定会跟妈妈唠叨个没完。

展阳阳无所谓地耸耸肩,潇洒地转身而去。

大舅见状,脸色稍稍舒缓。两个人正要走,却听…

“孟小冬,你的包落在我车上了。”

啊?小冬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你下车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我?”

展阳阳眨了眨眼睛,很无辜地望着她,“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你手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大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不行!”大舅拉住她,“我跟你一起去。”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大舅低声问她;“小冬,

你怎么会认识这种来路不正的朋友?他的车是哪儿来的?”

大舅你小点声。他就是穿得比较另类,其实人还挺不错的。”“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大舅冷哼。好人家的孩子,哪有耳朵上穿那么多洞的!

“这…”这小冬语塞。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展阳阳究竟是做什么的。只是从齐薇那里零星地听说他家里很有钱,而他本身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似乎做过不少工作,但是每一份又都干不长。

大舅见她踌躇不语的样子,心中更加相信自已的判断。

几个人走进停车场,里面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车。

“你的车在哪儿?”大舅问得很不客气。

展阳阳挑挑眉,抬手遥指。

大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神色顿时变得有点古怪,盯着展阳阳上上下下瞧了半天,疑惑道:“卡车司机成天跑长途,哪有你这么细皮嫩肉的!”

小冬听得满头雾水,展阳阳则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说那台装木材的大卡车?它旁边那辆蓝色的才是我的车。”

小冬强忍着笑,挽起大舅的胳膊,尾随展阳阳走了过去。

展阳阳打开车门,弯腰从后座上把她的包拿出来。大舅神色复杂地绕着车身转了两圈,没有再说什么。

临走前,展阳阳叫住小冬,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在她眼前晃了晃,“拿着这个,免得你家人以为你误交损友,破坏了人民教师的形象。我走了,拜拜。”

不待小冬看清卡上的字迹,大舅怒气冲冲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小冬!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给你信用卡?”这种卡他在小琴那儿见过,听说用这种卡买东西可以直接赊账。

“大舅,这不是信用卡,这是张设计比较特殊的名片…”小冬就着停车场昏黄的灯光辨析着上面印的文字。真不爱国,全是英文。不过比起李木鱼的德文名片,上面的内容算是通俗易懂多了。

名片上的内容很简单,除了电子邮件和电话号码外,只有短短两行字。翻译过来,大致意思应该是― 美国花旗银行高级投资顾问,展阳阳博士。

小冬不知道该不该翻译给大舅听,毕竟他老人家向来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深信不疑。要是大舅知道被他视为二流子的展阳阳竟然拥有如此金光闪闪的身份,打击恐怕是毁灭性的。

“这名片上都说了些啥?”大舅推推她胳膊,好奇地问。

“上面是法文,我看不懂。”小冬把名片塞进包里,轻描淡写地道。

“弄这么个鬼画符似的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大舅愤愤不平地拎起脚边的巨型编织带,跟小冬一起离开了停车场。

回到家,爸妈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三姨也在。

大舅这次来得突然,在电话里也没说有什么事,

弄得家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着是不是姥爷在老家出了什么意外?

一见面,不等妈妈询问,大舅就率先道明了自己的来意。除了小冬,家里人听完后全都傻眼了。小琴怀孕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呢?!

围坐在餐桌前,大舅痛心疾首,嚷嚷着一定要把那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找出来,挂个牌子,当街游行!

小冬在脑海中想象着马汀游街的画面,忍不住失笑出声。

二姨在桌子下面捅捅她,未等她反应过来,大舅已经发话了,“小冬,你是不是认识那个把小琴逼得无路可走的负心汉?”

小冬连忙摇头,“不认识!我最后一次见到表妹是在半个多月前,她跟我说她怀孕了。后来我再给她打电话,就全部转进了语音留言。”

“什么?”妈妈一听,顿时变了脸,“你早就知道小琴怀孕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小冬无语。她不知道刘小琴是怎么跟大舅说的,不过依照自己多年来对她的了解,她跟大舅说的,多半与事实相差甚远。无限放大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彻底忽略对自己不利的部分,然后添油加醋地扯进一堆不相干的人来分散大家对事件本身的注意。她不知道在刘小琴的叙述中,自己究竟扮演了个怎样的角色。

果然,就见大舅面色不善地道:“小冬,当初小琴进城找工作,我亲手把她托付给你。在这件事上,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小琴说她找你商量,你却告诉她,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人,还劝她悄悄地去把孩子给打掉。小琴进城时间不长,什么事都以你为主心骨,你怎么能给她出这种馊主意?大舅从小到大,除了小琴之外,最疼的就是你。你什么时候竟然学会跟大舅撒谎了?还说不认识那个混账男人!当初不正是你把他介绍给小琴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小琴心眼实,觉得人是你介绍的,那肯定不能有什么问题,所以那个男人说要跟她登记结婚她就信了,还被他哄骗着上了床!她是真的爱上那个男的了,死活都要跟他结婚,在家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跟你舅母看着她变成这个样子,心都碎了啊!小冬啊,就算大舅求你了,小琴说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她了。她说只有你才有办法劝那个男的回心转意,跟她结婚…”

大舅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小冬现在只想干一件事——杀人。

“大舅,表妹还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镇定,镇定得让大舅一时间竟有些乱了方寸,顿了顿,才说,“她现在情绪很低落,你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她说,要是连你也帮不了她,那她只能…”

“只能什么?只能去寻死?”

她话音方落,就见妈妈拍案而起,“小冬你给我闭嘴!”

大舅重重叹了口气,“小冬啊,你不一要怪大舅埋怨你。小琴是我的心头肉啊,有哪个当爹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玩弄了感情,搞大了肚子还能无动于衷的?”

“人舅,时间不早了,你坐了半天的火车肯定也累了,今晚你就早点儿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明天再慢慢商议。”说完,小冬连“再见”也没说,就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她知道爸妈现在一定快气疯了,可她实在没办法在那里再多待一秒。她真的很怕自己会一时失控,当着全家人的面把刘小琴那些令人发指的行径一一拆穿。她不能这么做,大舅不会相信她的话,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而爸妈知道真相后,立场也只会变得更加尴尬。

刘小琴!!

小冬恨恨地冲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逃得越远越好。

上了车,司机问她要去哪儿。她脑子一片混乱,随口报出个地名。司机看出她心情不佳,一路上没跟她搭话,而是自娱自乐地听着电台里的广播。

破旧的音响里传出的嘈杂歌声扰得她气血翻涌,起,她恍若未闻。

司机不时透过观后镜小心翼翼地观望她的动静,

头痛不已。犹豫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姑娘,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能是什么人有急事找你。”

小冬毫无反应,只是愣愣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法国梧桐,似乎灵魂早已游离体外,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尊没有生命的躯壳。

司机刚说完,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透过观后镜

,看到她低头在包里翻腾了一阵,还以为他听了自己的劝告准备接电话。谁知下一秒钟,却见她飞快地摇下车窗,抬起胳膊,狠狠地把铃声未断的手机扔了出去…

“姑娘你…”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小冬勉强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句话。

司机见状,识趣地不再说话,顺手关掉了正在收听的电台节目。

车厢里霎时间没了响动,安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十几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小冬站在公寓群的雕花铁门前,有瞬间的恍惚。大理石柱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一遍遍从脑中闪过——齐景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李木鱼住的地方。

保卫室里的保安见她动也不动地站在大门外,任由进出的车辆从她身旁擦过,好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拎着警棍走了过去,“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散了她的思绪,小冬眨眨眼,视线定格在保安的脸上,顿了几秒,缓缓地道:“没什么,我只是路过。”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心里澎湃的怒火和说不尽的委屈正在渐渐吞噬她的理智,她只想找个人倾诉。她觉得自己周身的血管已经濒临崩裂的边缘,如果不释放出来,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人在情绪即将崩溃的时候,总会生发出一些偏执疯狂的念头。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就算是疯子杀人,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刘小琴? ? …你这个王八蛋!

“小冬?”

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温润的声音里染着淡淡的讶异,还有浅浅的欢愉,仿佛夜色中一抹柔和的清风,缓缓吹进心底。

她缓缓转过身,缓缓抬起头…

接着,眼泪好似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李木鱼有片刻的失神,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把她拥人怀中。

保安见状,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去。

李木鱼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肆虐在自己价值不菲的外套上。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站在大门外,过往的车辆里,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冬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抬起头时,正对上李木鱼那双染着笑意的晶亮黑眸,里面清晰地浮现着自己的身影。那抹身影沉浸在温柔宁静的海洋中,不再孤单。

“哭够了?”

“嗯。”

“如果没碰到我,你还准备在这里站多久?”

“不知道。”

李木鱼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痕,“走吧,回家再说。”

第三十四章 天平的两端

(为了证明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男子主义,刚才我特意给了你三次机会,让你主动跟我告白,可惜你都放弃了。)

李默对小冬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在李木鱼明显带有威胁性的眼神下,他不甘不愿地带着满肚子困惑,乖乖回房“睡觉”去了。

小冬坐在沙发上,接过李木鱼递来的湿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

清凉人脑,理智回归。她局促不安地盯着地板上的木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踌躇了很久,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缓缓地道:“我…”话刚出口,却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她茫然四顾,刚刚缓和的心情莫名地慌乱起来?

“我在泡茶。”厨房里传出李木鱼的声音,让小冬紧绷的情绪倏地放松。

清香四溢的花茶散发着玫瑰的芬芳,她双手捂着茶杯,掌心一片温暖。

“出什么事了?”李木鱼坐在她身旁,侧身倚着软软的靠垫,淡声问道。

小冬盯着杯子里飘着的玫瑰花瓣,声音很低,像是自语,“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话。”

“谁欺负你了?”李木鱼单刀直入。

小冬摇摇头,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水面上映着的那张脸随着微漾的水纹变得扭曲可怖。温热的水汽模糊了视线,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刘小琴正在龇牙咧嘴地冲她狞笑…

“我想杀人。”

“看得出来。”

“有这么明显吗?”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如果你还要继续对着那杯茶咬牙切齿的话,恐怕会变得更可笑。”

“我除了能跟这杯茶较劲外,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杀人不犯法,我也不能对自己的表妹下手。”

“原来是她,这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她连被人搞大肚子这种事也能栽赃到你头上?你似乎没有这个功能。”

“你…”小冬的视线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转过头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就算我有这个功能,也绝对不会有兴趣去搞大她的肚子!”

“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照样有很多办法可以收拾她。”李木鱼说这话时,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小冬长叹一声,“一言难尽。”

李木鱼笑,“那你就慢慢道来吧。”